正如《落花生》一般,《我与地坛》这个文题也是那样安详地朴实着。
真的有宿命一词,还是巧合?史铁生的命运和地坛的兴衰竟如同一对双曲线,彼此照应着,似乎每一对点都经过了严密地运算,构成了如此美丽平滑的弧线。同时,这两条曲线却永不相交——正如它们永远彼此照应一般。
说人与景永远照应——这未免太牵强些了吧!在有些景物面前,人显得短暂而渺小。“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这就像观看流星滑过夜空我们心中升起那层悲悯的同时,我们自己也被悲悯着。时间与空间,尽管虚无浩渺,却比生命要真实得多。生命到底要通向何方?
读罢《我与地坛》,对生命的看法有了些许的改变——人来不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他自己所能决定的。正因为这样,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没有原因——没有生的原因?史铁生说这是上帝交给我们的事实。而死呢?是一个节日。如此轻盈的解析,却使这个困扰人类的复杂问题一下子透亮了起来。原来,我们一直在求证的是一个假命题。再想一想那些帝王将相炼丹求仙的种种做法,可笑之余不禁有一丝悲凉,他们就像西西弗斯一样劳作着,面对一个命题,求证了一辈子却没有成功——那是个假命题,假命题………
其实,问题还是那个问题,换个视角便会柳暗花明。
仰视生命,它会变得高不可攀;俯瞰生命,不免带有了居高临下的不屑与不敬;倘若你把视线放平些,你会发现——生命就是一个过程。此时的你自然会胸怀几分释然与坦然。
何其芳说:“那些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对于如此直白的一句话,史铁生的解析更有诗意:“寂静的光辉平铺的一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这就像是一部令你怦然心动的电影,看过结尾再回过头重新看时,会发现每个镜头都变了。当初的激动与惊喜已然逝去,剩下的是对于艺术本体抑或艺术价值的更深层的思考,正如灿烂的坎坷,苍凉的天地,热闹的脚印和熨帖的微苦………虽然我们无法预知生命的结局,却可以换一种心态,因为你当下的每一份狂喜,愤怒,都可能化为多年后的一句自嘲。这样想想,或许会更平静,更客观,也更坦然。“熨帖”——我开始嫉妒,嫉妒某个无名的力量给了史铁生这个无比熨帖的词。由起初的不解到最后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思想,熨帖的味道该是怎样?仿佛一团皱巴巴的丝绸被展平后流露出的风采,平整却似乎还看得见细细的褶皱。他的生命曾一度皱得不成样子,但后来被这种味道熨平了,而多了的是深深的思考。
其实,那细细的褶皱又何尝不是伤好之后留下的疤痕呢?
生命就是这般,皱了,展平,再皱,再展平,直到最后,变得熨帖而柔软,变得带有许多看不见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