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雪了,就在藤井先生结束致词的一刻。 “就此,多谢大家的到来。我肯定,阿树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 渡边博子参加了藤井树逝世三周年的纪念仪式。藤井树的父亲正站在墓碑前讲及他儿子生前的点滴。博子想,如果阿树多留一点时间便好了。三年前的事就像在眼前。当时,她跟阿树正准备结婚。就在婚期之前,阿树踏上一个攀山探险旅程。山中,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迫使探险队改行一条少人使用的路。在一个陡坡阿树失足坠下悬崖。 博子被这消息深深打击,但她后来碰上另一个男人——秋叶茂,一个玻璃工匠。他们交往了一年,将在下个月结婚。但博子仍未从阿树的死完全回复过来。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她有很多话想说。 雪下得越来越大。来宾们都回到坟场的办公室。 藤井先生高声宣布:“各位,齐来饮些东西,我准备了最好的小食!” 博子无心情应酬。她走回她的车子,坐在里面,静看着雪飘落白色的路上。 就在这时,藤井先生和太太来到她的车前。“可不可以载我太太回家?她头痛得很厉害。” 藤井太太蹒跚着上了后座。博子跟她点一点头,着了引擎。藤井太太跟博子三年前认识的她没有两样。她问博子上次别后一切可好。 博子注意到藤井太太的头痛好多了。 “我不是真的头痛,我只是想离开那派对回家去。”藤井太太微笑着对博子说。 藤井家在神户一座两层高的普通住宅。 “你应该多些来探我们。”藤井太太引领博子进屋内。博子想看看阿树的房间。 “无问题,但原谅内里一团糟。我很久没有打扫他的房间了。” 阿树的房间很普通,大书架上摆了一排排的书。藤井太太拿出一本书给博子。“这是阿树的毕业纪念册,你看看。” 她离开房间拿些饮品给博子。 博子小心地揭开纪念册。书页已变黄,阿树中学毕业十年了。但那张全班合照依然清晰,博子从他的同学中辨认出阿树。她揭过一页,表列班中的每一个人,和他们的地址。她的手指顺着找,找到阿树的地址:小樽市二丁目24号。 藤井太太拿着饮品回来,博子问她关于小樽的事。“小樽约距离这里100公里,我们以前住在那里,现在旧屋已经拆了改建高速公路。” 博子望着地址,想也不想便抄在她的地址簿内。 当夜,博子坐在桌前,拿出阿树的旧地址。她开始写一封信。 阿树: 你好吗?我很好。 博子 博子第二日寄出那封信,一封寄往天国的情书。 第二章 藤井树瑟缩在被窝里,这晚冷得要命,而她却患上重感冒。她用一只眼瞟了一瞟床边的闹钟。快要十点钟了。她病得很辛苦,全身疼痛不已。树决定放假一天。她是地区图书馆的管理员。 电单车熟悉的隆隆声由远而近,邮差来了。她穿上最厚的外套走出被窝。邮差哥哥是个跟树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打开门,她见邮差哥哥如常精神奕奕,拿着她的信。她戴上面罩以免传染伤风,一手抢过他手中的信。“我患伤风,快走。” 邮差哥哥倒不怕惹上伤风。他从口袋中拿出两张戏票:“我有两张戏票是星期六的……” “我不能去。”她一边回答一边跑回暖洋洋的屋内。 “噢……不要这样。不如下星期……”邮差哥哥总是一脸笑容。 “不!”树呯的一声把门关上。 有给妈妈和爷爷的信。还有账单,看来永不停的。最后一封寄给藤井树,来自一个叫渡边博子的:“博子……博子?”树一脸疑惑。“会是哪个博子呢?” 她打开信封。 阿树, 你好吗?我很好。 博子 树坐下来思前想后。家中寂静无声,雪缓缓飘下。纵然周遭一片安祥,树仍不能理解这封奇怪的信。她亦不记得任何叫博子的人、但信的而且确是给她“藤井树”的。 当晚,树一夜无眠。她的伤风也没有好转。她依然想着那封奇怪的信,深深的被它困扰着。突然她知道该怎么做:她拿起纸笔。 博子, 我很好,多谢。只是有点伤风。 阿树 她觉得她的故事很可笑。她想:“真荒谬。” 第三章 秋叶茂看着博子坐在她最喜欢的凳上。他正完成他的工作,而她只呆呆的盯着空气。他们在茂的工场内。他就在这里制造玻璃器皿,售给第一流的艺术坊。 “那天的仪式怎样?”茂打探道。 “很好。”博子依然在她自己的世界内。 最后,她转过脸来望着茂:“你有没有,嗯……有没有收过人家的信,而没有预料他会寄信给你?” “他究竟说什么?” “仪式后我去了阿树的家,拿了他们搬来神户前的地址。藤井太太说他们的旧居已经拆掉改建新的高速公路。那晚,我写了一封信给阿树寄去他的旧地址。” “你什么??!”茂实时清醒:“为什么?” “我收到回信。”博子出示那封信。 “让我看!”茂打开信细细看。 博子, 我很好,多谢。只是有点感冒。 阿树 茂读完后顿了一顿。“阿树由天国回复你?”他忍不住笑起来。 博子耸一耸肩:“我……我不知道。或者……” “你有什么不妥?你是不是还挂念阿树?都已经那么久了。” 博子尝试迥避他的眼光。 “什么事?我们的关系又怎样?”茂很想知道。他的双臂抱着博子,紧紧地吻着她。在这酷寒的冬夜,工场内显得更暖。 第四章 树打开刚寄到的信。五小包粉末跌出来。 阿树, 给你一些伤风药。祝你早日康复。 博子 树现在真是忐忑不安。有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知道她的姓名地址,还免费寄她药。她尽力推想寄信人会是谁,但真的没有听过任何叫博子的人。为了解开谜团,她写了另一封信。 博子, 多谢你的药,但我真想弄清一些事。你究竟是谁?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一回事。请你解释一下。 阿树 第五章 博子跟茂在工场细阅藤井树刚寄来的信。“嗯,有趣的发展。” 明显地阿树并不认识博子,但阿树本应在三年前娶了博子,亦本应死了。毫不合理。 茂考虑各种令整件事变得较能接受的可能性:“你说那旧屋经已拆了建新的高速公路?” “是。” “那你的信怎能送到目的地?难道阿树住在公路旁?” “我不知道……”博子现在真的毫无头绪。 “我知,阿树住在公路上的安全岛!”茂高声大笑。 “但认真说,那封信的确寄到那地址,而那地址的确存在,否则邮差不会派信。但就算地址真的存在……”茂再想深一层:“……收信人不住在那里的话,邮差亦不会派信!”在日本,住客的姓氏会写在信箱上。“那就是说真的有个藤井树住在那地址!那不可能……” 博子说:“我仍然认为那真的是阿树。” “噢,来吧!我想我会全力解开我们的小谜团。”茂宣布。 博子回家后,开始另一封信。 阿树, 你真的是藤井树吗? 请给我一点证明,因为我不认为你是我找的阿树。 博子 第六章 树双手拿着博子的信:“我笔友的又一封信。真不知下趟会发生什么事。” 事实上,树倒渴望收到博子的信。她仍未知博子是谁,但博子明显是个好人,免费寄她伤风药。那些药有点儿用,但她仍未痊愈。她很久没有收过任何人的礼物了。她衷心感激。 但树难以相信最近这封信。博子认为她是冒充的! 树决意要证明她是如假包换的藤井树。 她影印她的驾驶执照,上面有她的姓名,地址,相片。她寄它给博子,希望博子尽快给她恰当的响应。 茂读阿树的证明信时,差点从凳跌到地上。 博子不能相信,那跟她通讯的阿树原来真是阿树,但不是她认识的那位。但事情依然很奇怪:有一个阿树住在一个应当拆掉的地址上。 茂看着阿树执照的影印本。看来很是可信。 他望着看来明显很伤心的博子。她的阿树死了。 “你仍然想念着阿树,是吗?这一阵子你的仍未放下他!”茂很担心博子,这是她第一次她表现这样。 “我们去探访树。”茂提议:“只有这样才能结束这件事。” “你是认真的?” “是,我不忍心看你这样。有个住在小樽的朋友邀请我去玻璃工厂。我可以顺道看他,你认为如何?” 博子点了头,她只能这样做。 第七章 藤井树仍在病中:“乞嚏!” “你怎么?”藤井太太有点担心:“我想你最好到医院看看你的感冒。入冬了,我不想你染上肺炎。”藤井树哼了一声。她讨厌去医院;那里令她闷闷不乐。 门钟响。来的是她舅父,一个地产经纪。今日,他带藤井太太看新房子。藤井太太打算搬新屋。她们的屋太旧了,新屋的价钱跌了,大抵是找新屋的好时机。 “我想看这间。”任何新地方藤井树都感兴趣;自她出生她就住在这里。 藤井太太看着她的女儿,认为她最好留在家休息,但最后还是说:“好了,那一起来吧。” 在车内,树开始咳。 “你患感冒?”舅父边着引擎边问。 “希望她快点儿康复。感冒久病不逾,在冬天特别危险,”藤井太太说:“会变肺炎的。” “肺炎怎会危险?又不会死人的!”舅父的愚昧令人讨厌。 “我爸爸是肺炎死的,他好歹都是你大舅啊!”树从后座嚷道。舅父真不知从哪里来的。 车子突然转弯。 树用手扫开车窗结满的霜。“我们在哪里?” “医院。” 一定是妈叫舅父驶去医院。树老大不愿的踏出车子走上医院百色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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