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猛地刹住了。
他紧紧地刹紧了刹车,如若不然,他的车便会撞上她——一个头上布着些许银丝的中年女人。他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个久未逢面而又熟悉的面孔,他的心头一颤,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但在他的印象中,那一头秀发应是乌黑亮丽的。
在周遭的人群中,他们的目光交汇,她微笑着点头,他也微笑着回应。他确定自己认错人了,就不再想这件事,心中盘算着今天回家的作业,骑车走了。
日复一日地学习。
一个忽然寒冷的夜晚,今天一整天的学习都不顺心。他独自坐在窗边,无助地望着漆黑的夜空,听着窗外绿叶簌簌。今夜有些不同寻常,他的思绪开始飞扬,疲惫的他无力阻止,只能追随其心。出乎意料地,他回到的是那个时候——那个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是班里最内向的孩子,不善言辞。常常因为老师的提问而憋得脸红,低着头憋屈地拨弄自己衣服上的拉链。而她总会带着微笑走到他的身旁,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对他说:“没关系,下次努力。”每每此后,他总能得到莫大的安慰。
她总是对他的一点点进步给予很大的鼓励。当虎头虎脑的他渐渐学会并熟悉了自己吃饭,并且尽量不浪费食物的时候,她就仅因此把他表扬了一回又一回,让他在小孩堆儿里得意了好几天。当他知道了午睡时不能和同学窃窃私语,午睡后要把小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后,他就再也没有挨过那把令人胆战心惊的长尺的“教育”。
想到动情处,他不禁被那时幼稚的自己给逗笑了。猛然间,他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已显苍老之容的女人。他忽然又愈发地肯定了,她就是她,一定不会错!
戏剧般地,第二天,他又遇见了她,这次没有任何别的异样,没有任何插曲,而他也不由自主地喊出了那个称呼:“任老师!”她懵了一下,似乎还没有认出他,不过作为一个老师的条件反射,她习惯性地点头,微笑。
他有些伤心,她竟没有认出他,不过这又有什么呢?
能遇见她,对他来说,已是上帝最好的安排。
初一: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