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一:认知功能语言学
认知功能语言学
——Defining cognitive linguistics
认知功能语言学
? 认知语言学简介
? 认知语言学的语言观及本质
? 认知语言学的属性
? 主要代表人物及流派
? 认知方式——比较/范畴化
一、 认知语言学简介
? 上世纪70年代,认知语言学研究兴起于美国西海岸,80年代开始活跃起来,继而
扩展到西欧和全球,形成对乔姆斯基革命的又一场革命。
? 1989年国际认知语言学学会成立,每两年举行一次会议,1990年起开始出版期刊
Cognitive Linguistics。
? 中国的认知语言学研究目前正方兴未艾。几年前成立了中国认知语言学研究会,每
两年举行一次会议。
二、认知语言学的语言观及本质
语言观
? 认知语言学崇尚体验哲学,以建设性心智主义、互动论和联通论为心理学基础。它
批判语言天赋说,坚持从体验性认知的角度来解释语言。
? 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最重要的功能在于表达意义,语义必须置于语言研究的首位。
意义即概念化(conceptualization),是客观现实、身体体验、认知方式、知识框架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它强调认知方式和主观性在语义形成中的作用,同时也重视社会文化和百科知识对于语义解读的必要性。
语言本质
? 认知语言学并非专门的理论,而是代表着一种或一组研究取向。该领域的学者对语
言的本质有着共同的看法,至少在以下三个方面具有一致性。(Taylor)
? 第一,质疑乔姆斯基语言学提出的语言专用模块(language-specific module)说,认
为语言能力内嵌于一般的认知能力和过程之中,心智(mind)中不存在独立的语言模块。
? (phonological)和语义(semantic)两个极,相当于索绪尔的能指和所指,因此,认知语言学是向索绪尔符号系统说的回归。
? 第三,与第二点相联系,认为由语素组成的词项和词组成的短语,以及现时语法分
析中常见的主语和动词、修饰和被修饰、主从等关系也是符号单位或符号结构,都是有意义的。词法和句法结构都是符号。
三、认知语言学的属性
? 语言知识是非模块的
? 语言知识与其他知识形成的过程相似;语法与语音、词汇、语义融合衔接,
没有截然的界限,句法自治说没有根据。
? 语言知识的形成基于使用
? 人的基本认知方式是内部条件,大量重复出现的语言用例是外部条件,语言
成分和结构在使用中得以固化或规约化,新的结构得以浮现(emergent)。
四、主要代表人物及流派
1.主要代表
? 克·约翰逊(Mark Johnson)及朗奴·兰盖克。当中雷可夫及约翰逊专门研究语言中的隐喻及其与人类认知的关系;而兰盖克的专长在于认知语法。
? 乔治·雷可夫:认知语言学的其中一位创立者,提倡隐喻是人类日常语言活动中的必
须认知能力。
? 台湾“国立”语言学研究所教授,是少数的华人专长于认知语言学。 ? 王士元:香港中文大学现代语言学系暨中研院院士,另一少数的华人专长于认知语
言学。
? :四川外语学院外国语文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是近几年国内认知
语言学的领军人物。出版了几部相关专著,其《构式语法研究》是目前国内首部有关构式语法的著作
2.流派
? 认知语言学不是一种单一的语言理论,而是代表一种研究范式,是多种认知语言理论
的统称,其特点是把人们的日常经验看成是语言使用的基础,着重阐释语言和一般认知能力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系。这些语言理论虽不相同,但对语言所持的基本假设都大同小异,都不同程度地认可上一节提到的基本观点,只是在讨论和关注的具体语言现象上有所差别。认知语言学主要理论方法有:Fillmore、Goldberg 等人的“构式语法”(Construction Grammar);
? Langacker 的“认知语法”(Cognitive Grammar);
? Lakoff、Talmy 等人的“认知语义学”(Cognitive Semantics);
? 以及S. Lamb 的神经认知语言学(Neurocognitive Linguistics)等
五、认知方式——比较/范畴化
1.认知方式
? 抽象/图式化(abstraction/schematization)
? 比较/范畴化(comparison/categorization)
? 组合(composition)
? 固化/自主化(entrenchment/autonomy)
? 联想/符号化(association/symbolization 。
2.认知方式——比较/范畴化
比较
?
? 比较意味着非对称性,一事物是比较的标准(standard),另一事物是比较的目标
(target),目标以标准为蓝图做比较。标准常常是我们所熟悉的,目标是不熟悉的。 范畴化
? 范畴化,也叫做归类,是比较的一个特例。一个范畴或类别往往有个“原型”,是用
以确定类别的参照标准,需要归类的目标与标准进行比较,符合标准所有特征的目
标例示(instantiate)这一标准,不完全符合的目标是对标准的扩展(extension)。
? Langacker指出,有一种认知行为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这就是把Y识别
为X (apprehend Y as X)。X是我们头脑中对某一事物形成的完形,而Y
是我们日常见到的X的具体实例。这一过程就是范畴化,或称归类 。
? 人类每时每刻都在识别和归类:
? 前面骑车的是我的同事小张吗?嗯,不像,不是小张。
? 这是一张人脸还是一个人在吹奏乐器?
? 在接触语言实例时,我们也会不自觉地把它与自己头脑中储存的结构进行比
对。在这里,该结构是standard(标准),简称S,实例是target(目标)
简称T。这时的识别和归类是apprehend T as S。
? 试分析下列表述:
? ?年方八十
? ?联系你
? ?衣衣不舍,郎财女貌
?
觉得有问题是因为它们不能与我们大脑中的标准匹配,归类遇到困难。
? 识别和归类可以分:
? 完全识别(full recognition):实例与头脑中储存的完形完全吻合,这时实例细化
(elaborate)该完形。如语言实例T是结构S的原型,具有S所含所有细节。例如:
? 年方十八
? 与你联系
? 部分识别(partial recognition),实例与完形只是部分吻合。这其中又分“差
异识别”(contrastive)、“内含识别”(subtractive)和“增益识别”
(augmentative) 。
? “差异识别”是T与S在有些细节上有出入,如你的同事染了发,你稍稍迟
疑了一下才认出了她。语言的例子如“年方八十”和“郎财女貌”。前者是后面
的年龄与通常所说的不符,后者是将“财”置换了通常的“才”。
? “内含识别”是T少了S的一些细节,如一只断了尾巴的猫。语言的例子如“联
系你”,通常说“跟/与你联系”。
? “增益识别”是T增添了S所没有的一些细节,如已是秃顶的老张近来戴上
了假发。语言的例子如“杏仁露露一到, 众口不再难调”,成语“众口难调”多
了个“不再”。
? 复杂识别(complex recognition):需要不止一个X或S来识别Y或T。如从“酒喝
醉了” “理说歪了” “觉睡醒了”这些句子中我们不仅看到了动结结构,还看到了受事主语句、离合词等结构。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将这些用例归入不同的类。
? 识解
? 识解(construal) ,又称解读、释解,在认知语法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识解
?
?
?
?
?
? 指人们能够以多种方式、从多个角度来理解同一概念内容,从而产生不同的意义。如: (1) The clock is the on the table. (2) The clock is lying on the table. (3) The clock is resting on the table. (4) The table is supporting the clock 这些句子的真值语义,即概念内容,是相同的,但由于不同的识解,各句给出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句(1)在意义上是中性的,在意义上最抽象,其他三句各自选择该场景的某一方面进行说明,从而使该方面的细节更凸显。句(2)凸显钟表在桌子表面沿着水平方向的延伸,句(3)凸显的是钟表与桌子之间位置关系的静态性质,而句(4)凸显桌子对钟表重力作用的支撑。 这组例子说明,对同一情景概念化时,词汇和语法结构常常提供多种表达手段,这
些表达方式之间的语义差别来自所体现的不同的识解。
? 识解分5个方面:
? 具体程度(specificity)
? 背景(background)
? 视角(perspective)
? 范围(scope)
? 凸显(prominence)
详细度(specificity)
? 详细度前面已经提及。描写一事物时可以采用不同的精确度或详细度。不同的语言
表达式在描写同一情景的具体程度上存在差别。例如:
(1)这个洞很深。
(2)这个洞有10多米深。
(3)这个洞大约120米深。
(4)这个洞有120.5米深。
? 由句(1)到(4)详细度逐渐增加。
? 下面这些范畴相互间呈等级关系,自左至右详细度逐级增加:
? [动物] ﹥[哺乳动物] ﹥[老虎] ﹥[华南虎] ﹥ [野生华南虎]
? 他们昨天在山上看见了一只老虎/华南虎/野生华南虎
范文二:认知语言学
摘要:
近年来,认知语言学已经成为国内外学者研究语言学的重点,认知语言学能很好地解释一些其他语言学理论无法解释的语言现象。认知语言学反映了人类认知过程。英语倒装句作为复杂的语言学现象引起很多语言学家的关注。各种不同的语法学派,语言学家和学者在不同的方面做出了很多贡献,但是由于这一复杂的句法特征,很多研究不能系统地解释倒装句。本文以象似性理论为认知原理,对英语倒装句中全部倒装,部分倒装及修辞性倒装进行解释,认为象似性尤其是接近象似性原则和顺序原则是形成倒装的主要原因。
关键字:象似性;倒装句;象似性原则
1 引言
倒装句作为一种语法形式,是当今语言学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传统理论对倒装的研究忽视了语言外部的因素,未重视认知对语序的制约作用,研究不够全面。
本文以认知理论为基础,对英语倒装句进行分析研究,以象似性原理为理论为依据,对英语中的不同倒装现象进行了分析和解释。在对句首倒装成分做出解释的基础上,本文对倒装句中动词全部活部分出现于主语之前的情况进行了解释,认为邻近象似性是英语倒装句中动词或全部或部分地随着突显成分提到主语之前的原因。
2 文献综述
国内外学者对认知语言学的研究做出了很多贡献, 如王寅著的《认知语言学》,赵艳芳的《认知语言学概论》,Lackoff. G& M. Johnson’s Metaphors We Live by等等。所以,以期刊、论文方式讨论倒装句的研究出了许多成果。传统研究主要是从修辞、句法、语用和语篇的角度进行的。徐盛桓,以语料统计为依据,研究英语倒装句,认为倒装是为实现句中各种成分的信息状态合理分布的调节装置,通过调节,使语句的成分有恰当的错位,达到全息的语用目的。余笑,从Verschuern提出的语用综观说出发,探讨英语和汉语中倒装语序的语用功能。发现英汉倒装语序均具有焦点分离突出和情景设定的功能。
而从认知语言学角度研究英语倒装句日益增多。杨壮春,用射体(trajectory)-界标(landmark)理论从认知的角度对倒装句的焦点突显功能作出解释,认为倒装句是该理论在语言学中的现实化,它把“射体-界标”转化为“界标-射体”结构形成句末焦点,以使人们注意的焦点落在新信息上,从而达到英语倒装句的凸显效果。更多的是以图形与背景理论为视角,对英语倒装句的焦点凸显功能进行重新阐释,认为英语倒装句符合图形-背景理论中的凸显原则,如王冰营,吕娜;刘先清;王海欧等。
用传统的修辞、句法、语用和语篇的角度进行的分析有其自身的缺陷,仅仅将倒装句认为是一种表示强调手段的句子。而用图形与背景理论分析可以解决为什么句子应该倒装即英语倒装句起始部分的问题,但是却解决不了为什么动词或者功能词应该放在主语前面这样的问题。象似性作为认知语言学中重要的概念,可以进一步研究英语倒装句中的问题。
3 倒装句
英语句子的正常语序是主语位于谓语之前,然后是宾语或表语或其他句子成分。如果将全部谓语或谓语的一部分,或将宾语、表语、宾语补足语提到主语之前,就称为倒装语序(Inverted Order)。
3.1 倒装句的分类
从作用和目的来讲,倒装可以分为两大类:语法倒装和修辞倒装。语法倒装是指由于语法上的要求而引起的倒装,它常常是强制性的,如疑问句、there be句型、省略if的非真实条件句、省略whether的让步状语从句、以be开始的由动词命令引导的让步状语从句,由as, that, no matter what/ whatever等引导的让步状语从句、表示祝愿的句子和how/ what引导的感叹句,the… the句型等,都是由于语法上的要求而必须用倒装语序,否则句子的结构就是错误的,句子表示的语言功能就完全不同或不能表达出它应该表示的意义。修辞倒装或用来强调倒装部分,或为了使句子平衡,或使上下文衔接紧密而用倒装语序。
按其形式,倒装分全部倒装和部分倒装。全部倒装是将整个谓动词置于主语之前;部分倒装是将谓语动词的一部分置于主语之前。有时句子的主谓顺序没变,但是句子的某一成分提前了,如将表语、宾语补足语或状语提到句首。这种情况称为前置。部分倒装主要有两种形式:一是主语和功能词(助动词或情态动词)的倒装,二是主语和动词倒装,主动词置于主语之前,情态动词置于其后。
3.2 传统语法教材对倒装句的认定
英语在长期发展中形成了一种相对固定的词序,其特征是语法在前,谓语在后,即“主语+谓语”结构,这是英语的正常词序,又叫自然词序(张振邦 1992)。这种表示词序的相对固定性转而又使某种打破常规改变词序的做法成为一种表示强调的手段。例如把宾语和补语放于句首,便会使他们位置突出,受到强调。同样,如果把一个句首成分移至句尾,也会产生类似的修辞效果。把在正常词序下通常较晚出现的成分移至句首,实质处于突出地位,从而受到特殊强调,有时改变词序,有时不必,有时则引起倒装。
依照《新编英语语法教程》,倒装句主要分一下几种情况:(1)主语补语前置时;(2)前置宾语为not a+名词/not a single+名词时;(3)状语前置时;(4)以关联词so开头的句子;(5)当方式状语,频度状语至句首时有时也引起部分倒装;(6)虚拟语气中,省略if时要部分倒装。
总之,传统语法书表明,倒装是一种修辞方法。
3.3 认知语言学视角下的倒装句
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结果是非自主的,人类基本的认知能力和来源与经验的认知模型在语言中有广泛的体现;句法不是自主的规则系统,而是语义结构的常规象征,其实质是一个约定俗称的象征系统;意义是语言的中心,句法只是语义内容的重组和象征化。认知语法以描述语言的心理真实性为目标,人的认知是解决问题的能力,是对已掌握的语言单位以一定的方式的利用,这就是语言的创造力。一种是规则制约的,即运用语法规则创造新的表达方式;另一种创造力就
是“修辞语言”的创造力,即将已有的语言单位按照认知规律用于新的情景,是对语法规则的有意违反。倒装句相对于正常的主谓宾结构,是人类在具体认知经验中在已经固化的语言规则的基础上,组成新的语言的创造力的一种表现,也是人类不断认知、探索的结果。这种现象通过认知语言学中重要的理论模式同样可以得到符合累累认知和推理规律的合理解释,那就是象似性理论。
4 象似性
4.1 象似性的定义
“迄今为止,以前的语言理论关于符号的任意性问题都来自索绪尔对语言特性的论述。根据索绪尔的论述,语言符号的能指(signifier)和所指(signified)的关系是任意的(除了个别拟声词外),因为不同的语言给同一事物赋予了不同的符号。”(赵艳芳 2001:156)在20世纪40年代,美国哲学家C.S. Peirce在提到了图象(icon)这一符号,他认为图象这种符号反映形式与意义之间一定的象似性。至于语言,Peirce指出“每种语言的句法,借助约定俗称的规则,都具有合乎逻辑的象似性.。”(转引自沈家煊,1993)对象似性有两种解释:(1)狭义理解,临摹现实世界中的客体,仅相当于Peirce所说的映象符(image icon);(2)广义理解,基本相当于通常所说的理据性(motivation)。一般倾向于这种广义的理解,如Givon(1990: 967)主张把意义与形式之间有对应关系都视为象似。
在国内,自1988年许国璋先生将iconicity首次译为象似性之后,引起了国内语言学家的关注,王寅在《象似性与语言世界观》一文中对象似性下了定义,即语言符号在音、形或结构上与其所指之间存在映照性相似的现象。而且为区别于索绪尔所用术语“所指”,还对其作了特别解释,包含两层含义:(1)客观世界中的某参照物;(2)世界结构、概念结构、经验结构。本定义从三个方面对当前语言学家在语言符号的能指和所指之间的象似性方面的研究进行了总结:(1)在语音方面,发音与其所指之间存在许多自然的相似关系。如:世界各语言中的拟声词;(2)在词性方面,书写形式与意义之间有象似性现象;(3)在结构上,语言结构有些方面会反映人们所经验的世界结构,直接映照着人们的概念结构。
根据Peirce的讨论,图象(icon)是一种象似符号,这种符号和描述对象之间具有一定的象似性。图象又可分为三类:映象符(image),如山水画,人物画;拟象符(diagram),通过一个事物的各个部分进行类比,描写它们之间的关系,如地图;隐喻符(metaphor)。认知语言学将象似性分为两大类,一是拟象象似性,二是隐喻象似性。
4.2 象似性原则
象似性原则是语言,特别是语言产生初期的特征之一,是语言约定俗成的心理和认知的原因
之一。象似性原则一般分为顺序象似性,接近象似性和数量象似性。而王寅(2007)提出了标记象似性这一原则。
顺序象似性(sequencing iconicity),即“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以及概念时间顺序与语言描述的线性顺序相对应”(赵艳芳 2001:160)。英语的基本语序是以“主-谓-宾”为主要结构的,这实际上也反映了一个思维上的顺序,从施事者开始,发出动作,再到动作所及对象。英民族文化重视“自我精神”,并由此反映出“由近及远,由小到大”的思维方法,这在语序上得到了充分体现:“从小到大,从轻到重,从已知信息到新信息”的正三角结构规律,先从自己说起,先近后远,逐步展开。在表达多个空间单位时,由近及远,从小到大。时间概念的表达往往是空间概念表达的比喻。英语在时间表达顺询上也是由近及远,从小到大,逐步延伸出去。(王寅 1999:
6)英语中这种“由近及远,从小到大”的观念不仅决定了在空间和时间上先小后大的语序排列顺序,而且还渗透到语言从小到的排列顺序。一般来说,英语中较大的,较重要的,较复杂的单位多排在句后,即先小后大,先轻后重,先简单后复杂。
接近象似性或距离象似性(proximity iconicity),即“认知上相近的概念在语言形式的时间和空间上也接近”(赵艳芳 2001:160)。这样从信息处理的角度看,相邻近的概念就容易快速被激活,从而缩短处理时间。如英语中的限制性定语从句和非限制性定语从句,限定性定语从句与先行词靠得近,是因为它们在概念意义上相近的原因。非限制性定语从句与先行词之间用逗号隔开,距离上相对来说远了一点,这实际上就是因为在语义上两者不很紧密所致。(王寅 1999:4)
数量象似性(quantitative iconicity),即“在概念上信息量大,更重要、更难预测的信息,其语言表达就更长、更复杂”(赵艳芳 2001:160)。概念量越大,越复杂,所用语言的单位数量也就越多;信息的可测度越低,所用语言单位也就越多。越是复杂的概念,在思维时处理起来就需要更长的时间,语言表达时所用的单位数量也就相应的多。
5 从象似性原则看倒装句
语言是思维与认知的结果,是心理的表征。语言构成成分之间不是无序的、杂乱的,而是有着内在的规律性。构成语句的成分之间的线性排列词序反映出人类思维与认知的轨迹,即语序映照人的思维与认知顺序。这是认知语言学的象似性理论在语序上的体现。本章拟用象似性原则分析按形式分类的全部倒装和部分倒装,以及修辞性倒装。
5.1 接近象似性与完全倒装句
Langendonck (1995)提出的“内容邻近性”可分为两个次原则:简单接近原则和相对接近原则。这种邻近或者距离与语义关系相关:内容的邻近就放映在语序的邻近上。也就是说,当说话
者选择倒装句结构时,属于同一语义群中的词应放置在一起。这是因为在表达中,它们的距离越近,它们所表示的概念距离越近。例如:
(1)Next door to us lived a doctor.
在例句中, “next to us”是介词短语作状语,用来修饰动词 “lived”,指出医生所住的方位。当说话者想要强调医生所住的位置时,他将这一部分放置于句首。这时,动词“lived”必须随着“next to us”从原来的位置移动到原主语“a doctor”之前,这便形成了倒装语序。又如:
(2)Across the river lies a newly built bridge.
句中“lies across the river”是一个固定的动词短语,“across the river”表示了新建桥的状态,它的意义印象了“lies”:新建的桥不是建在小溪上的,而是建在河上的,它们是互相依存的关系,因此“lies across the river”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当说话者将“across the river”作为句首成分加以强调时,“lies”也必须随之放置于原主语“a newly built bridge”之前,这样便形成倒装句。
Haiman (1985)提出了三条语用原则,也可以作为重要的语序原则:(1)语句中,旧信息置前,新信息置后;(2)紧密连在一起的思想往往被放在一起;(3)在说话者心中此刻最重要的信息往往最先表达。可以看出,第一条原则是象似性的,信息介入话语的时间顺序正如所指出的:重要的信息要放置于不重要信息之后,旧思想要位于新思想之前。原则(1)解释了在基本句序中主语出现在宾语之前。第二条原则属于距离象似性,它说明语言成分之间的认知距离是不相同的,认知距离越大说明其概念距离也越大。例如:
(3)Her face was stony and even stonier was the tone of her voice.
突显的部分stonier与系动词be在语义上最接近,因为系动词不能单独作谓语动词,它必须与表语一起连用。根据距离原则和Haiman的第二条原则,语义上紧密联系的概念要放置在一起。因此,当stonier这一概念必须首先进入说话者的认知系统并被置于句首位置时,系动词也必须随之移动。
Hudson (1984: 98)提出的邻近原则和距离原则都认为修饰词应该尽可能与中心词放置在一起,因为语义内容越接近的概念在语言形式的线性安排上也越接近。这里,内容是概念世界的认知化身。在语法上,宾语和动词相互依存,动词和副词也相互依存,形容词和它的限定词用来修饰名词等等,这些都是这一原则下的子原则。在英语倒装句中,当副词由于突显的目的而被放置于句首时,实义动词必须与之一起移动。例如:
(4)Down came the hammer and out flew the sparks.
副词down和out用于情景生动描写的方位词与动词came以及flew在语义上联系紧密,相互依存,其语义内容越接近的概念在语言形式的线性安排上也越接近。副词down和out由于突
显被放置于句首,动词came和flew必须与之一起移动。
5.2 接近象似性与部分倒装句
概念上的距离相近,同属一个义群或语义场,或欲述一致性较高的信息,在思维时就容易将它们放在一起思考,共现的可能性就较大,在语言表达时符号间的距离也往往靠得近。但是,部分倒装句中字词的联系性不如完全倒装句那么紧密。例如:
(5)a. So loudly did he speak that everyone could hear him clearly.
b. He spoke so loudly that everyone could hear him clearly.
显然,在例句b中,即a句的正常语序中,可以看到he与so loudly之间有另一个词spoke。从语义学的角度看,在he与so loudly之间有一定距离,所以当so loudly得到突显并被置于句首时,根据句法结构的要求,说话者不能将动词speak与so loudly一起移动,这时便需要在两者之间加入助动词。
5.3 顺序相似性与修辞性倒装句
Givon认为,从语用角度分析组词成句的顺序,需考虑信息的重要性和易及性程度。他论述了顺序象似性的语用原则:(1)越重要的,越紧急的信息越倾向于置于语符列的开头;(2)易及性越差,越不易预测的信息越倾向于置于语符列的开头。从认知的角度来讲,这主要是因为:重要的,不易预测的信息发生频率低,具有标记性,并且是需要注意的图形。例如:
(6)So angry was he that he couldn’t speak.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7)Seldom did I see Mary so upset. 我很少见玛丽如此不安。
(8)up springs from yonder tangled thorn, a stag more white than a mountain snow. 从那边杂乱的荆棘中跳起一只比山的雪更白的鹿。
上述两个修辞性倒装句,都可以用顺序象似性来进行分析。例(6)中,so angry这一词组置于句首,说明这时说话者此刻最重要的信息,表明他是因为生气而不是因为惊讶而说不出话的。同时也可以看到其预测性和易及性也较差。心理语言学认为:句首位置易引起读者或听者的注意,置于句首的信息往往最先进入人的识记域。因此,在认知上不易预测的信息往往是读者或听者急于探究的,应置于句首引起注意。例句(5)将seldom提前,说话者表达了很少见到玛丽如此不安的状况,seldom放于句首以突显其重要。重要信息是置于句首还是置于句末,这取决于不同的象似性原则。在英语中重要信息前置与突显原则有关,重要信息后置则与英民族的文化有关。上文提到的王寅(1999)英民族重视自我精神,在语言中反映出“由近及远,由小到大”的思维方法,在语序上则体现为“由小到大,从轻到重,从已知信息到新信息”的正三角结构规律。例句
(8)中,yonder tangled thorn是已知信息,突然跳起来的白鹿是新信息,也是这一句的重点部分,
置于句末更显重要。
6 结语
象似性对英语倒装句的语序起着制约的作用。它论证了一个句子不是随意的,胡乱编排的,它符合人类的认知顺序和规律。文章认为,邻近象似性是英语倒装句中动词全部或部分地随着突显成分提前到主语之前的原因。这样的研究一方面可以证明语言学基本理论的解释力,另一方面可以直接为英语句型的理解和使用提供帮助。
参考文献:
赵艳芳. 2001.《认知语言学概论》.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王寅. 2007.《认知语言学》.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Givón, T. 1990. Syntax: A Functional-Typological Introduction (Vol.2).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Langendonck, W. Van. 1995. Categories of Word Order Iconicity. Inlandsberg, M.E.
范文三:认知语言学
陈忠著 , 《认知语言学研究》 , 2005年 , 第1页
第一章 认知语言学概说
第一节 认知语言学的理论主张及其背景
20世纪80年代兴起于欧美,并以1989在德国杜伊斯堡召开的第一届国际认知语言学会议为准,标志着认知语言学正式成立。
认知语言学的哲学基础和理论主张与结构主义相对立,是通过对结构主义的反叛而建立发展起来的。
认知语育学研究的代表人物主要有:
G.Lokoff; R.W Langacker ; C.Fillmore;M.Johnson;
R.TayIor;Haiman,M.John;D.Geeraerts;P.Kay等。
戴浩一1985《时间顺序和汉语的语序原则》、1990《以认知为基础的汉语功能语法争议》;谢信一1991《汉语中的时间和意象》;沈家煊1995《“有界”与“无界”》、1999《转指和转喻》、1993《句法的象似性问题》;张敏l 998《认知语言学与汉语名词短语》;石毓智《语法的认知语义基础》,赵艳芳2001《认知语言学理论》;袁毓林1995《词类范畴的家族相似性》。
认知语自学的理论主张与结构主义和生成语法相对立。认知语言学的语言观是建立在经验主义或称为非客观主义哲学基础之上的。认知语言学认为,抽象的心智活动不能脱离身体经验和形体。认知结构与身体经验密切相关,并且以感知、动觉、经验为基础,思维具有想象性。概念要么来源于经验,要么通过隐喻、转喻和意象发展而来;思维具有完形件和整体性;语言符号不是直接对应于客观世界.而是与用科学概念结构保持一致。
关于语言能力的问题,认知诺言学认为,语言能力是人的一般认知能力的一个组成部分,语言不是自足的封闭系统。一方面语言的编码和解码过程以认知为基础,另一方面,语言在结构方面也参照人类概念知识、身体经验和话语功能。换言之,语言无论是在意义上还是在结构形式上,都是建立在人类概念知识、身体经验和话语功能基础之上的。语言不能脱离人类概念知识、身体经验和话语功能而独立运作。
就语义而言,用真值条件的形式逻辑描写语义是不够的,语义和使用者的知识系统密不可分。语义描写必须参照开放的知识系统。
语言知识和非语言知识之间没有绝对而明确的界限。语言能力跟一般认知能力是分不开的。
从语言内部层面来看,认知语言学认为,句法不是自足、自主的形式系统,句法跟词汇互参互动,相互制约,相互依存。不存在一个可以脱离语义、词汇意义独立运转的独立的句法系统。
关于句法是不是自足、自主的形式系统,这是认知语言学和结构主义语言学争执的焦点。以生成语法为代表的极端形式主义观点的基本主张,是句法自主论。该观点把句法看做是自主的系统.可以脱离语义独立运作。并且认为语百符号的编码具有任意性。
关于语吉符号有没有任意性的问题,历来颇有争议。索绪尔把符号内部的所指和能指之间的关系界定为任意性结合,但是大量的语言事实都对语言符号任意性这一观点提出了
挑战。如:“大小、长短、左右、前后、高低”合乎正常范式和语感,而x“小大、短长、右左、后的、低高”却不正常。在“量级”表达形式方面,高量级和低量级之间往往不
对称、不均衡,因此“量级”范畴的编码并不是任意的。在这种不对称、不均衡的背后,是认知动因在起制约作用。
无论是“量级”、空间、时间关系,还是其他方面,也无沦是汉语还是英语,语言都不是任意进行编码的。而且编码的依据也不是仅仅根据句法规则。
既然语言符号编码并非仅仅根据句法规则,从认知的角度看,代词的可及度(Accessibility)很高,但是其语义的独立性很低,代词在语义上强烈依赖于先行词来补偿其语义,因此要求代词始终保持与先行词之间的连贯性。这一倾向性表现在句法分布位置上,代词总是尽可能地靠近先行词;设法避免跟先行向之间距离太远,因此在句法分布上,代词与先行词之间很难插入其他成分。代词的这种认知特征制约着它在话语当中的分布位置不能远离其先行词。可见,特定的句法形式特征的背后,往往隐藏着认知上的深层动因。单纯局限于句法形式上的描写和解释,往往是画地为牢、缘木求鱼。
句法虽然不能脱离语义和认知的支持而完全独立地运作,但是也不能就此彻底否定句法自身的系统性。尤其是不能用认知结构和语义结构来彻底取代句法系统。
从目前的现实情况看,有一种简单化的倾向,引起了不少人的曲解和误解,就是把切句法规则和认知方式简单地等同起来、把语言认知跟人的整体认知能力混为一谈。
语言无论是在意义上还是在结构形式上,都是建立在人类概念知识、身体经验和话语功能基础之上的。
从语言研究的方法来看,不参照认知原则.句法形式规则就失去了理据和基础;不参照句法规则,认知原则之间难以协调平衡。语言的任意性是建立在理据基础之上的任意性;语言的理据是相对于任意性而言的理据。任侗符号,包括语言符号,都是任意性和理据性之间既对立、又统一的折中的结果。任意性和理据性的矛盾关系,主要体现为句法结构规则和认知原则之间的矛盾。
事实证明,认知原则和句法规则是互相参照的。
(大量的事实证明,语言符号的运作方式与抽象的数学符号的运算方式不同。能不能生成合格的句子,并非完全取决于句法运算规则。句法规则与认知特征之间往往互相参照。这方面的例子不胜枚举。)
大量语言事实证明,句法系统的独立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句法系统和语义系统以及语言内外的其他因素相互渗透、相互补充、相互参照、彼此之间形成立体、多维的互参互动的系统关系。
与激进的结构主义语言观相对立的,是激进的认知语言学观点。该观点认为,语法木过是概念的形式化表征而已。语法规则和结构直接对应于心理表征或意象图式。
从研究内容来看,下面的内容是认知语言学的基本研究课题:
范畴化原型理论;认知模式;意象图式,象似性;语法化;图形一背景;有界与无界;隐喻和转喻。
认知语言学的研究课题,实际上围绕着—个目的;在貌似彼此毫不相干的语法现象之间寻找到内在的统一性,从整体来把握和沟通句法、语义、语用、认知等要素之间的互动关系。
如同纷繁复杂的生命万花筒都可以归结为基因一样,语言不同范畴之间也存在着内在的统一性和系统性。在这些统一性和系统性的操纵下,形形色色的句法要素或彼此融合对应,或相互排斥对立;不同句法要素之间的离散、聚合,实际上都是一定的认知机制演绎的结果。
认知分析可以沟通句法、语义结构、语用之间联系。认知研究可以贯通表面上毫不相干的句法现象。一些似乎没有联系的句法现象,从认知的角度看,却可能存在一定的对应规律和互动、制约关系。
语言的研究,一方面要从内部寻找原因,另一方面也要从外部探求动因。不仅如此,还要发掘和沟通外部因素和内部因素之间的内在关系。任何系统内的任何子系统的任何层面的因素,都不是孤立的,都与其外部和内部因素形成互参、互动的关系。探寻不同层面不同要素之间的关系,是认知语言学的根本目标。
屈折语的性、数、格、时、体、态都有形态标记,即使不进行认知上的解释,由于
语法规则外在而显露,形式和范畴之间的对应关系比较整齐划一。语言的规则都一目了然。汉语缺乏严格而普遍的形态。语法标记的分布形式没有普遍性,例如,“了”,的”在什么情况出现、什么情况下不出现,情况极其复杂多变。而“了”“的”的隐现和分布位置无法进行穷尽式描写。
但是通过变换和替换分析,可以发现“了”“的”的隐现及其对应因素,从而找到制约“了”“的”的隐现的因素。如果能够从认知的角度解释制约“了“‘的”的隐现的因素,就可以从理论高度来确定“了”“的”的分布和隐现条件。这样从形式到意义的分析,不仅知道“了一的”什么情况下出现、什么情况下不出现,而且还可以解释为什么出现或不出现。
这说明,认知研究的方法可以结合变换、替换等结构主义的方法展开,可以将归纳、描写跟演绎结合起来。
认知语言学从认知的角度对汉语进行重新梳理,或许会有助于对汉语的结构形式进行科学、系统的描写和解释。
语言研究的思路大致有两种。一是单纯进行结构形式的描写,其原理是基于经验的自下而上的归纳。第二种方法——认知解释。其思路是基于自上而下的推导和演绎。其优势是高屋建瓴,以点控面。但是,一旦语料的支持不充足,缺乏充分的形式验证,其可靠性也同样难以得到保障。
比较理想的方法,是吸取上述两种方法的优点,把描写和解释结合起来,这或许是语言研究的理想境界。
我们比较赞成把认知语言学的方法和其他方法结合起来,取长补短,融会贯通,走出一条适合汉语实际的路子。
我们希望认知语言学能够将理论探讨和事实的分析结合起来。国外的认知语言学主要以英语为语科,我们则着重挖掘汉语的事实。
回顾语言研究的历史,在不同流派更迭交替的过程中,似乎总是不断地在形式和意义两个极端之间大幅度地游移摇摆。
生成语法虽然主张研究人类普遍的语言能力,但是生成语法的终极目标仍然是单纯追求形式而排斥意义。认知语言学作为与结构主义相对立的流派,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逐
步发展起来。认知语言学注重将语言内部结构与语言系统的外部因素结合起来解释语言现象,而不再局限于从语言系统内部寻找解释。
汉语当中从语音、语寨到词语、短语各个层面,都有大量的结构形式相同而意义对立的现象。在认知语言学看来,一种结构格式有一个最为典型的原型。以此原型为核心,向周围边缘逐步过渡,在核心与周围外围边缘地带.不同成员之间构成了一个从最为合格到逐渐不合格的连续统。
语言研究的任务之一,是要探究导致这些结构之所以不合格或不太合格的内在因素和外部原因。这些现象正是认知语言学感兴趣的研究内容之一。
第二节 认知语官学的哲学基础——经验主义
传统语言观主张语言具有独立于思维的客观意义。 这种观点认为,符号通过所指与外部世界的事物相联系。
符号可以直接对应于客观世界当中的事物。概念和推理不会受到人的身体经验以及人与环境的互动关系的影响。因此思维独立于人的感知方式和特征。在思维和客观现实之间,不存在任何身体经验的中介作用和影响。生成语法把语言研究的对象界定为语言能力,而不是语言运用。语言能力指内在的语法知识,是说本族语的人理解和生成从未听过和说过的数量无限句子的能力。因为每个人的大脑里存在着一个生成和过滤句子的装置——语法。其核心
部分是人类共有的一普遍语法。它是由抽象规则和原则构成的有限系统。头脑里的语法不是后天的,如同人天生就有走路的能力是遗传基因决定的一样,语法本身是独立的系统,句法也是自主的,其构造无须参照语言的其他层面,如语义、语用等。
转换生成语法的核心是天赋性和自主性。转换生成语法深受现代数学公理化方法的影响一一以尽可能少的原始概念和不加证明的公理作基础,利用逻辑推理来建立和演绎一系列精密运算的科学理论。在一个具备高度独立性和完备性的公理体系中,形式规则和转换规则操纵着抽象符号的椎演、组合和变换,这就是其句法;而独立于句法之外的语义学充其量只是最终给这些符号赋值的对应性手段。
抽象符号及其关系的运算是数学、逻辑学、计算机科学的基础。数学式的严密和集合沦为其他自然科学的发展提供了工具。
代表结构主义语言学主流的乔姆斯基学派,把语言研究的对象界定为语言能力,而不是语言运用。语言能力是人们生成和理解无限的句子的能力。这个能力是先天的。乔姆斯基学派的著名假定,是认为语法是自足、自主的独立系统,无须参照语法之外的其他系统,结构主义语言学把语言看做抽象符号及其规则的运算操作系统。注重形式忽略意义。追求数学公式的形式化表述。Lakoff把这种观点称为“客观主义”。
乔姆斯基结构主义的语言假说以“天赋论”为哲学基础。但是语言天赋是语言能力,不是语法结构装置。人脑中有没有独立的语法装置?这是个既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命题。“天赋论”并不能自动证明语法是自足的。
皮亚杰认为语言天赋与后天的学习两者之间是“互动”关系。但是乔姆斯基的语言假说,前提是假定句法是独立的系统,与句法之外的因素如语义、语用、认知等没有任何关系。
上述语言现被称为“客观主义语言观”。这种哲学观点所导致的一个必然结果是,把语言当做抽象的数学符号那样进行一系列的运算。
经验主义的认知观认为,人类的概念系统是人类经验的产物,而经验是通过身体获得的,在人类经验之外的客观现实与人类语言之间没有直接的联系,人类经验是连接客观现实与人类语言之间的桥梁。概念结构来自人类身体和社会经验的结构和性质。
认知语言学提出“非客观主义”理论,又称为“经验主义”。
我们对于月亮大小的判断,是根据地平线作参照,并且结合经验来估计的。同时也说明,我们不自觉地建立了一套评估远处物体大小的认知模式,这个模式虽然并不准确,但是大
多数情况下可以帮助我们迅速做出判断。例如远处的物体看起来小,近处的物体看起来大,就是人类在大量观察的基础上建立的基本的空间认知经验模式之一。
不同语言群体对于某个现象的认知策赂的选择和侧重会有一定差异。如果把语言符导的表达目标看做旅行的目的地,用来表述的手段看做旅行的途径,那么不同语言之间到达同一个“目标”的“路径”可能不同。例如,汉语的“下大雨”在英语当中是It’s raining hard,在日语当中是“下多雨”,在泰国语当中是“下强雨”。
第三节 语言与认知
如果把不同的观点综合起来,可以这样来描述:认知是大脑通过感觉、知觉、知识表征、概念形成、范畴化、思维而对客观事物及其关系的信息进行加工、组织、储存处理和编码、解码的一系列心理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的生理构造、身体经验以及观察、选样、注意力等感觉、知觉能力对于概念和知识的组织产生一定的影响。这些影响主要体现为图式组织、心理意向、转喻、隐喻等结构模式。
简单地说、认知是通过直觉、感知、推理等方式获取和使用知识的心理行为和过程。 高级生命体在良期的演化过程中,被赋予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痛觉等不
同的感知手段,又被称为模态。在这些模态的相互作用下,才有了生物体对环境快速、可靠的选择和反应。认知既然与心理有关,那么认知语言学的创立,自然就要依赖于心理学的发展和进步。
认知语言学继承和发展了经验联想主义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吸收了皮亚杰的互动论,充分肯定了人的生理基础和经验对认知的影响,认为思维与身体经验密切相关。身体与客观世界的反复互动、接触形成的经验,构成了认知的基础。
认知以身体经验为基础扩展到抽象的思维。基本范畴和动觉图式是身体直接作用于客观世界形成的基本认知结构,这些基本的认知结构借助于隐喻、转喻等方式扩展出其他概念和范畴。
语言与认知的关系是功能认知学派与结构主义学派的根本分野。功能认知学派认为,自然语言与人类一船认知活动密切相关。
认知语言学关注这样的问题:语言能力是人脑中独立于其他认知能力和知识的完全自主的部分、特殊天赋,还是人类一般认知能力和知识的一部分?能不能把普遍的认知能力与语言能力分开来考虑和处理?
大量语言事实说明,句法现象不能脱离认知结构而独立存在,认知是语言结构能否成立的制约因素之一。虽然认知对语言的组织形成制约,但是语言并非包容认知的容器.语言对认知的推演过程有—定的引导和提示作用。语言和认知之间的关系呈现出双向、互动、交叉的关系,而不是单向的关系。
虽然语言与认知之间的影响是双向的,但是语言对认知的影响作用毕竟是有限的。同时也不能过分夸大认知对语言的制约而在认知模式跟语言结构之间划上等号。认知至上的观点和句法自主论都是片面的。把语言跟认知方式等同起来的简单化处理方式,是不符合客观事实的。
心理学研究证明,认知以感官对外界事物的感知为基础。商什么样的感觉方式.就会产生什么样的认知特征。人类的感觉方式利认知特征虽然总体上一致,但是在对具体现象的观察和描述过程中所采取的认知策赂和语言表达方式,则不一定保持完全—致。这就造成不同语言之问对于某一现象的表达形式在一致当中有不一致、不一致当中有一致的局面。基本颜色调的研究证明了这一点。
柏林和凯对基本颜色词的跨语言研究发现,不同语言有不同的基本颜色词,最多的有十一个,如英语,最少的有两个。语言所包含的基本领色词的数量和种类曲出现顺序呈现出以下规律:如果—种语言只有两个基本颜色词,那么很可能是黑和白,如果出现三个基本领色词,那么可能是黑、白、红。依此类推。
这是人类的生理感知基础所决定的。人的生理基础和认知功能间接影响到语言的特征。 语言是立体、多维的开放性系统。制约语言的因素除了认知之外,还有社会、文化等因素。如果把语言看做是一个函数,那么影响这个函数的变量有认知、社会、文化传统,还有历时因素。不同民族生活环境的差异,必然渗透进文化系统当中,并且影响到观察和认知方式。而客观事物自身表现为复杂的多维结构,呈现出多个侧面。不同文化环境当中的不同民族,虽然具有相同的生理基础和认知能力,但是在具体的观察过程当中,可能侧重于关注事物的某个方面和视角不尽相同,所采用的描写手段(一个词还是短语)有所不同。这样不同语言之间就呈现出在一致当中有不一致、无规律当中呈现出有规律的局面。
实际上.语言当中的每个词语,部深深地携刻着社会文化的烙印,我们的认知系统捕捉着每个细节,尽管使用者也许对此浑然不觉。在词语的选择过程当中,使用音调动丁所有与该认知域有关的词语和相关储备信息,并且进行比较、遴选,最后从该认知域的语词当中筛选出一个适合语境的语词。这个过程实际—上也是以认知为前提。
上面这个图显示,“工作”和“劳动”之间并非界限分明,二者在某些领域相互渗透。最典型的成员,所包含的该范畴的特征最多。这说明,范畴是一种心理表征,是认知参照点。人们往往把一种成员拿来与典型的、熟悉的原型作比较,来确定该成员是不是在多大程度上属于该范畴。而这种比较往往要参照许多特征和标准,不是一个标准,因此与典型的、熟悉的原型作比较的过程非常复杂,需要考虑方方面而的特征和要素。这就是中国人往往也说不准“工作”和“劳动”的差异的原因所在。
但是,范畴的原型并非固定不变,而是随着语境变化而变化。例如,“知识分子付出的劳动应当得到充分尊重”当中,“劳动”的参照项就只有一个:耗费工本和精力,其范围扩展到知识分子从事的一切活动,包含脑力、技术含量高、办公室等非露天环境。这里的“劳动”实际上偏重于单一特征“耗费工本和精力”而忽略了其他特征。可见.认知原型并不完全对应于客观事物,也不是只具有单一的心理表征,而是建立在文化模型基础之上的心理表征。认知原型随着语境和社会现实的变化而在典型和非典型之间摇摆游移。
在分析和使用“工作”和“劳动”的内涵的时候,对“工作”和“劳动”的比较和选择,调动的不仅是语言内部的知识,而且还激活、调动了大量与该认知域有关的储备信息,包括社会活动方式、活动环境、技术含量等。当然,如果我们缺乏这个方面的社会知识,或者一时激话不了这些外部信息,我们就难以正确地给学生解释为什么选择“劳动”而不能选择“工作”。至于需要激活的社会知识包含哪些方面,则依赖于我们的社会和生活经验构成的知识储备。
上面这个图显示,就“劳动”范畴来说,“体力、露天环境、技术含量低”是最典型的成员,而在某个方面不符合这些特征的,也未必完全不属于“劳动”范畴。同样,“工作”也是这样。因此,“劳动”和“工作”的外围成员.就呈现出一方面带有“劳动”的部分特征,但又不带有“劳动”的全部特征;一方面带有“工作”的部分特征、但又不带有“工作”的全部特征的交叉现象。这就是所谓的“原型”(Prototype category)特征。第二章将专门讨论。这与义素分析法形成鲜明对比。
实际上,不仅词语范畴和词语的意义呈现为原型结构特征,语法范畴以及其他认知范畴都呈现为原型结构特征。许多语法现象呈现为一个连续统。而不是一个个离散的范畴。
上述例子还说明,语言与认知、客观事物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认知世界并不等同于客观世界。认知有其不同于客观世界的独特的结构法则。认知结构特征与语言的结构面貌之间存在复杂的关系。
认知语言学的基本假设是语言不是直接反映外部世界,而是由人对世界的认识作为中介。语言结构在多大程度上、以何种方式受认知规律的制约或支配,是认知语言学感兴趣的问题。由于语义和概念跟认知密不可分,这种研究特别注重形式和意义之间的对应关系。
意义不仅包含语义特征,还包括观察事物的角度、意象图式等。
总之.大量语言事实充分表明,特定文化环境造就的认知模式制约着语言的意义;语言对认知具有特定的引导作用,语言和认知之间的关系呈现出双向、互动、交叉的关系,而不是单向的关系。
第二章 范畴及其结构
第一节 范畴与分类
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不难对事物做出区分。有些事物容易辨认和分类,也容易对其命名,但是有些事物难以辨认和分类。例如温度、颜色往往是在两个极端之间游移的呈现为连续状态的范畴。这些分类主要依赖认知完成。或者说,温度、颜色范畴的切分,取决于认知的参与,是认知干预的结果。
有些变化被我们忽略了,有些变化则不能忽略。究竞是淡化还是凸显这种变化,取决于我们的认知。可见,我们的认知对进入大脑的客观事物及其关系是经过一番加工处理的。有些变化即使再明显,甚至面目全非,我们仍然要忽略变化的部分。
温度和色彩的分类,主要借助于心理过程才能实现。
认知语言学的早期研究选择了颜色作为研究的突破点。将心理学和词语意义结合起来,考察认知范畴的特征,可以发现范畴的基本结构特征。
人们对客观对象进行分类的认知过程叫做范畴化(categorization)。范畴化的产物叫做认知范畴(cognitive categories)。认知语言学把范畴和范畴化作为研究的首要对象。
范畴有哪些特征?范畴化的过程遵循什么原则?我们还是从范畴的研究历史来展开讨论。
第二节 传统范畴理论
以A ristotle为代表的传统的范畴理论认为,范畴是由客观事物的基本特征决定的。判断某事物是不是属于某范畴,可以用充分必要条件来界定。
范畴的归属是由概念的本质属性决定的。它包含以下基本假设:
(1)范畴是由充分特征和必要特征的合取定义的;(2)特征是二元的;(3)范畴有着明确的边界;(4)范畴的所有成员地位相等。
根据上述原则,词语的意义可以分解为若干个离散的义素特征:
男孩:[十人][—成年][+男性]
根据这种特征的分解,一个词语的意义的特征始终是固定的。但是这种观点在许多地方会遇到挑战。例如在“他还是个孩子”“女人就是女人”“战争就是战争”这些句子当中,“孩子”“女人”“战争”的意思并非语义特征所能够包含和覆盖的。其中“孩子”在这里是“年龄小、不懂事、顽皮、不能承担责任”的意思;“女人”在这里的意思是“不理智、感情用事;“战争”在这里只突出了“残酷”的意思。而这些意思在词典里面是看不到的。
传统的范畴理论认为,范畴内部的所有成员共同拥有某些特征。因此某个成员要么属于这个范畴,要么不属于这个范畴。不同范畴之间的区分是明确的:识别某些特征的有无就可以决定是不是属于该范畴。而且范畴内部成员之间地位平等,没有核心与边缘之分。范畴内部成员之间共同享有相同的特征。范畴就像—个“容器”,具备定义特征的个体在里边,不具备的在外部。
第三节 认知范畴理论
成员之间的关系就像同一个家族当中的不同成员,在某个方面表现出相似性,却不完全相同。这种现象就称为“家族相似性”。根据“家族相似性”,同一个范畴的成员不是由共同特征决定的,没有哪一种特征是所有成员共同拥有的,而是由家族相似性决定的。范畴内部成员之间并不一定共同享有相同的特征。例如驼乌和企鹅不会认但是它们都属于鸟类共同家族。
有的成员比其他成员享有更多共同特性。不同成员依靠家族相似性彼此相联系。比其他成员享有更多共同特性的成员就成为该范畴的典型和核心成员。
同一个家族的不同成员的属性,并不是彼此重合套叠,而是以环环相扣的方式通过相似性而联系起来成为—类。
从“游戏”“家具”等日常生活当中自然类的范畴化角度看,古典范畴理论当中的“共同特征”难以找到。
根据颜色范畴的“任意说”观点,不同语言当中的基本颜色词的数量和所代表的范畴不完全相同。这是因为光谱是个渐变的连续体,颜色范畴对光谱的切分也是任意的,哪个颜色词对应光谱的哪个部分,不同语言之问并没有统一的规律,与系统外的因素无关。每个颜色词的地位相同。
所以颜色范畴的“任意说”观点认为颜色范畴是完全任意的。推而广之,颜色范畴的“任意说”观点推广到语言的其他领域,就会形成这样的观点:语言符号是对客观现实进行任意切分的结果。如何切分、切分的界限在哪里.完全是语言系统内部的事情。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这个观点得到大多数研究者的广泛支持。
20世纪60、70年代,人类学家D.Berlin & P.Kay对颜色范畴展开了研究。他们研究了98种语言当中的颜色词。发现基本领色词之间形成一个蕴涵序列等级:
黑、白<红<黄、蓝、绿<棕<紫、粉红、橙、灰
A<B是指这样的关系:一个语言当中如果存在颜色词B,那么该语言必然也有另一种颜色词A。例如,如果一个语言当中存在颜色词“红”,那么该语言必然会有“黑、白”,其他颜色词依此类推。
颜色的范畴化不是任意的,而是以“焦点色”为参照。尽管颜色范畴的边界在不同语言甚至同一种语言的不同使用者之间会有少许变化,但是焦点色在不同语言、不同使用者之间是完全一致的。
焦点色的感知特征是语言现象还是纯粹的认知现象?心理学家E1eanor Rosch在20世纪70年代考察了焦点色现象的心理学背景。
Rosch的研究证明,焦点色的感知在不同民族、不同语言之间具有一致性和普遍性,是因为焦点色具有独立于语言的“感知一认知”显著性。具体来说,焦点色记亿起来准确,辨认起来迅速,在儿童语言习得过程当中习得比较早。
焦点色比非焦点色更显著。三岁儿童更容易被焦点色吸引,而非焦点色不如焦点色对儿童的吸引力强。
焦点色比非焦点色在短期记忆当中更加准确。在长期记亿中记忆的保持时间更长。这是由下列生理因素决定的:
视觉颜色锥体的结构和眼睛与大脑的联系方式,对颜色刺激的感知处理方式;社会文化模式对认知处理模式的选择。
这些生理和心理因素,决定了焦点色的感知在不同民族、不同语言之间具有一致性和普遍性。每种语言当中的每一种颜色,都以其原型核心作为参照点,形成一个从最典型逐渐过渡到不典型的连续性结构。
上述事实说明,颜色的范畴化并不是任意的,我们依靠“焦点色”作为颜色定向的参照点实现颜色的范畴化。颜色的范畴化也不是客观现实在认知当中的简单投射,而是身体和认知对客观现实进行的符合身心结构特征的加工处理的心智产物。焦点色、颜色中心区说明,范畴内部的成员之间的地位并不完全相同。核心区的成员比外围部分更典型。
颜色词的研究结果能不能扩展到其他领域?焦点色现象是仅限于颜色领域还是可以推广到其他领域?
心理学家Rosch以及语言学家w.Labov对形状和其他物体的研究,也得到了与颜色词同样的结果。颜色词研究当中用来表示“典型”的焦点(focal),在术语上容易引起“中心位置”的联想,于是Rosch用“原型”(Prototype)替代了focal。这就是著名的原型理论。
如果描述集合A当中的图形,最简便的办法是把图形b、c、d术分别看做是正方形的变体。换言之,我们倾向于用正方形作为描述和认识不规则图形bcde的参照。同样,集合B当中的bcd四个图形也是比较倾向于看做是三角形的变体,实际上也是用三角形作为参照。
这种倾向性并非偶然。按照gestalt心理学理论,上述现象的原因是,我们在试图确认不规则图形时,总是寻找最好、最典型的形式,并且把不规则图形归入与之最为相似、接近的典型的类别。这些典型的类别形式包括正方形、圆形、等边三角形、五角星等。因为在直觉上,这些图形比其他不规则图形的显著度高,最容易被作为其他相似、相近图形的参照。
此外.根据gestalt心理学的“连续性原则”,我们面对中断、残缺的图形时,总是倾向于拿典型的完整图形来作参照,并且自动把图形当中缺少的部分补偿出来。或者说,我们是按照完整的形状来看待或者说是重新改造了这个不完整的图形,是依靠认知自动补偿了图形当中缺少的部分。
实际上除了几何图形之外,其他图形以及符号系统也遵循这一原理。人们总是挑选出最为典型的成员作为参照点,来对其他成员进行辨认、描述和归类。例如:
这个残缺的字体虽然不完整,但是通常情况下我们把它看做是“写”的下方缺少了一笔。我们之所以把它推测为“写”这个字,而不是看做胡乱的笔画的拼凑,或者是看做别的字.是因为我们在试图确认不规则图形时,总是寻找最好、最典型的形式,并且把这个不规则图形归入与之最为相似、接近的典型的类别。而汉字当中只有“写”这个字与这个不成形的残缺图形最为接近。在直觉上,“写”这个字比其他没有意义的图形的显著度高,最容易被作为
其他相似图形的参照。
按照gestalt心理学的“连续性原则”,我们拿典型来作参照、自动补偿了图形当中缺少的部分。我们是按照完整的“写”的形状来看待或者说是重新改造了这个不完整的图形。
实验心理学证明,我们是利用原型作为一切范畴的参照点来组织语言和非语言范畴。这个以参照点为核心的原型结构,不仅限于颜色范畴,而且可以扩大到一切范畴,包括形状、实体、动物、植物、人造物体乃至非实体的抽象概念。
为了把研究成果从颜色扩展到其他领域,从更大范围验证原型理论的适用形,w.Labov作了一个经典的试验:让受试辨认形状和大小不同的容器,并从(cup;bowl;mug)当中选择出与图形最为相符的名称。
实验表明,受试者对原型的认同率达到l00%。在其他形状当中与原型的距离越远,对“杯子”的认同率越低,但是对其他范畴(“碗”“花瓶”)的认同率则逐渐升高。
在“杯子”和“碗”“花瓶”不同范畴之间,边界区域呈现出一定范围的交叉现象。不仅容器范畴之间边界呈现出一定范围的交叉,大量实验证明,其他相邻范畴之间的边界都不同程度地呈现出模糊、交叉现象。
上述实验证明,cup指深度和宽度相当的容器,而bowl指宽度大于深度的容器。vase指深度大于宽度的容器。但是这个标准并非绝对不变。如果一个容器的形状不十分典型,那么就参考形状之外的其他因素来确定其身份。容器所承担的不同功能,对其认知的结果有一
定的影响。
前边对杯子的图形的辨认仅仅是“零语境试验”。增加背景信息后,结果会不会有影响呢?
在三个不同的场景中,比如喝咖啡的场合,餐桌上,盛满土豆泥;在架于上,并且插着花。如果图形选择不同的质料、材料,实验证明,杯子和碗的边界会发生摇摆和调整。比如里面如果装着食物,那么大多数受试者把第3个图形不再称做杯子,而是称做bowl“碗”,尽管在形状上图形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至于把第4个图形称做“碗”的受试者就更多。
如果里面插着花。就容易被当做vase,尽管其深度够不上典型的vase。
从这个实验可以发现,范畴边界的模糊性来自许多方面,语境的影响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这说明范畴的划分并不是根据纯客观的基本、普通特征,而是经过认知处理的结果。
范畴化的依据是其属性而非基本特征。属性是事物性质在心理上的体现,与人们的认知与现实的互动模式密切相关。而经典范畴论的基本特征被理解为事物固有的本质属性,与主体无关,客观而独立地存在着。
“碗”一般指器皿中宽而浅的;“杯子”一般指器皿中深度和宽度大体相当者。“花瓶”指窄而深的。但是如果一个形体方面不太典型的器皿,如果里面装着食物,则校试往往把它称做“碗”;如果插了花,即使深度不大,也倾向于称做“花瓶”。这时分类的依据往往并不单纯是与认知无关的事物的客观特征。
原型及其边界不是固定的,而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原型的内部结构依赖于环境,依赖于社会文化知识。而社会文化知识则建立在认知模式之上。
综合Rosch以及w.Labov的试验,可以得出下列结论:
颜色、形状等具体事物的范畴是参照原型在原型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原型凭借其高显著度,在范畴的形成过程中发挥着认知参照点的作用。
范畴的边界有一定的模糊性。相邻范畴之间并非彼此界限分明,而是部分地互相渗透进对方的领地。
现在回过头来分析前边提到的两个范畴“劳动”和“工作”。
“劳动”和“工作”之间的边界是模糊的.没有纯客观的、整齐的边界.其边缘成员往往混人对方的里边。
词典对“劳动”的解释是:人类创造物质或精神财富的活动:
体力劳动;脑力劳动。对“工作”的解释是:从事体力或脑力劳动,也泛指机器、工具受人操纵而发挥生产作用,词典的解释显然有交叉。也就是说根据词典,我们仍然无法明确说明什么情况下使用“劳动”而不能用“工作“;什么情况下使用“工作”而不能用“劳动”。这种含混并不是词典的问题,而是由“劳动”和“工作”范畴之间边界的模糊性造成的。
“劳动”和“工作”用义素分析法难以解决异同。从范畴角度看,人们往往把脑力活动、技术含量高的活动看做工作,其次是在车间、办公室的活动倾向于看做工作。如果是在野外的活动,接近一定的脑力、高级技能的活动也看做工作,如野外考察。
而“劳动”则是指体力活动、技术含量低或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动;其次是在野外、露天的技术含量低或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动看做劳动。但是词典的解释则把“劳动”分为脑力和体力两类。
实际上,劳动不一定非得是体力,也不一定非得技术含量低,也不一定非得在露天。脑力劳动在特定条件下也可以看做劳动。
如:
老师的辛勤劳动,换来了学生的优异成绩。
这样乱花饯,对不住爸爸和妈妈的辛苦劳动。
这里“劳动“所包含的“耗费精力和成本”被凸显,淡化了其他属性:体力、技术含量低、露天,但是却仍然不能用“工作”替代。因为“工作”的“耗费精力和成本”属性不如“劳动”显著。
不同语境当中。某一种属性可以取代和掩盖其他属性而上升为范畴的中心属性。其条件是来自周围上下文的其他范畴的补偿。例如“劳动”的属性。“耗费精力和成本”在上述句子当中可以取代和掩盖其他属性而上升为范畴的中心属性,如果换成其他语境,就不一定合适。如“大家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参加植树劳动”就不能说x“大家放下手头的劳动去参加植树工作”。
总之,范畴成员之间不像传统理论认为的那样具有同等地位,而有典型成员和非典型成员的差异。这些成员的典型程度从高到低逐渐过渡。而且这些成员的典型程度并非固定不变,随着语境的改变,不同成员的典型程度会进行相应调整。
当然,“工作”和“劳动”范畴还可以向外扩展。如“工作”在一定语境当中还包括“劝导模式一就业机会模式”“责任分工模式”。
做好家属的工作,取得家属的理解。(劝导模式)
研究生毕业后,要先找一份工作。〔就业机会模式)
综合上述内容,从“工作”和“劳动”范畴之间的关系来看,范畴并非对客观事物的任意切分,也不是依据共同特征、客观标准进行切分,这种切分基于认知模式一一以原型为参照核心、以家族相似性为线索的多种同性的集合。而认知模式往往与特定的文化模式有关。
心理学家的研究证实,焦点色以及其他的范畴化现象,是的语言阶段的心理表征,以人类共同的心理为基础,属于认知领域。当然,范畴化的外在表现形式往往通过词语来固着。
尽管范畴作为心理表征,其认知活动的外在表现形式就是词语,语言当中的词语也对应于一定的范畴,但是认知范畴作为心理表征和词语之间并非总是一一对应的关系。事实上往往一个词对应着多个范畴。
虽然大部分认知范畴已经被赋予了固定的名称,但有一些范畴在语言当中并没有一个固定的词与之相对应。如二婚后对方的孩子、二婚或三婚后的配偶、减肥食品、非典型性肺炎、缺蚀的月亮、烘烤之前的面包、污染后的水??
范畴可以向外扩展,而扩展前后往往仍然采用相同的词语形式。因此大多数词有不同的义项。如:
饭碗:吃饭工具——谋生的职业或技能。
杯子:盛放液体的器皿一一奖杯。
当然,这个扩展的过程是借助于隐喻、转喻等方式经过复杂的途径才最终得以实现。 范畴向外扩展遵循的规律,是由近及远,由熟悉到不熟;由具体到抽象。源范畴大多是日常生活或日常活动中比较熟悉、常见的事物,转移到新的、抽象的领域。源范畴跟目标范畴这间内在关联性,是范畴得以扩展的基本依据。但是在某些情况下。范畴的扩展,往往导致其从一个领域转移到另外的领域,并且引起语法性质发生变化,最终造成词性的改变。
例如“就”的扩展和转换,就造成其范畴从空间转移到时间并且使其从动词转化为副词。“就”从表示空间的动作,如:就餐就地、就学、就业,逐渐演化为表示时间和关联意义的语法标记。“就”本来是动词,表示“靠近”“趋向”。“就”从空间转移到时间并且从动词转化为副词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演化过程。
“就”表示空间上的“接近”,包括三个组成要素:
A参照物,B被参照物;c参照物跟被参照物之间的距离之接近
人类有空间方向感知器官,没有时间感知器官。这一生理特征制约着人类把时间关系看做空间关系,利用空间特征和属性来认识和描述时间的属性,将时间看成一个从过去开始一直通向未来的连续不断的流动进程和路径,而且空间要素关系与时间要素关系之间具有许多的相似性。例如都有两个向两端无限伸展的方向,都可以划定出参照点;都可以看做是由无数个点组成的集合,并且可以从中截取出无限量的部分;都可以向两端无限伸缩。因此无论是汉语还是其他语言,都倾向于通过空间关系来隐喻时间关系。
正是由于上述原因,图(5)当中所凸显的参照物跟被参照物之间空间距离之接近,并不一定局限于空间关系,还可以利用空间要素关系与时间要素关系之间的诸多相似性,将“就”从参照物跟被参照物之间的空间距离之接近,隐喻为参照时间与被参照物时间之间在时间上的彼此接近:
“就”从表示空间上的“接近“‘趋向”,通过隐喻转化为时间上的“完成“‘达到”。但是不管是空间还是时间,起初都是动词。后来通过隐喻继续虚化为表示时间的副词。再从时间副词演化为程度和心理空间上的“接近”和“达到”。
但是不管如何演变,“就”始终围绕着一个原型核心——(时间、空间、范围上)“接近”。 有关典籍对“就”的描写就体现出这一点。《现代汉语八百词》对“就”的解释:
1)表示很短时间以内即将发生:
马上就出发;天很快就亮了
2)强调在很久以前已经发生:
以前早就研究过了
3)表示两件事紧接着发生:
说完就走,说干就干;扭头就跑;
4)加强肯定,符合条件:
他家就在这胡同里头,我就不信我学不会;你要的材料我手头就有;这种树我们院子里就有
5)确定范围,只:
老两口就一个儿子;书架上就那么几本书;我就要这个,不要别的
6)强调数量多寡:
他就要了三张票,没多要;光他就要了三张票,别人要的更多
7)承接上文,得出结论:
如果他去,我就不去了;下雨就不去;丢就丢了,着急也没用
第一、第二和第三个义项都表示时间的早。时间的早是通过比较得出来的。而比较的前提条件是参照有关时间标准。这个参照的时间标准.就是参照界限。参照界限可能是客
观时间,也可能是心理上的预期时间。“就”表示早于心理土的预期时间界限或早于某个客观参照时间界限。
其实,”很短时间以内即将发生一很久以前已经发生一两件事紧接着发生”,都是利用实际时间与预设参照时间之间的关系,凸显实际时间和预设参照时间之间的“时间差”。
时间上“接近”的意象因式包括三个要素:
A参照时间;B实际时间;C参照时间跟实际时间之间的时间差。
参照时间跟实际时间之间的分布有两种情况,一是事件时间在参照时间之后,对应着将来的末然的事件,如图(7)所示;一是事件时间在参照时间之前,对应着过去已然的事件,如图(8)所示。
图(7)显示,“马上就出发”将出发时间和说话时间拉近,凸显说话时刻接近出发时间。表示将来的出发时间跟说话时间接近,“即将”发生。
图(8)显示,“去年就研究过了”将实际研究时间和过去的参照时间拉近,凸显实际研究时间接近过去的参照时间“去年”,甚至二者无限接近而最终重合。
不管是实际时间在参照时间之前的将来未然事件,还是实际时间在参照时间之后的过去已然事件,其实结果都是“早”。只不过一个是未然的早,一个是过去已然的早。
这是“就”从空间上的“接近”转喻为时间上的“早”的原因。
这也是“就”总是倾向于跟“了”同现的原因。“就”表示实际时间接近参照时间,凸显已经终结的实际事件的界限,或者是起始界限,与“了”的意义保持一致,因此“就”总是倾向于跟“了”同现。
总览上述不同的义项,无论“就”的意义如何变化,都始终围绕着一个原型核心一 接近某种界限。
“就”和“才”的义项之间的关系说明,范畴并非单纯依据客观参数建立起来的,虽然“原型”有时指范畴内的最佳成员或典型代表,但是其确切的含义是指作为范畴核心的图式化的心理表征〔mental representation),或者是范畴化的认知参照点。
“就”的范畴虽然从空间扩展到时间、范围,但是“就”的核心属性没有丢失。“接近”始终伴随着“就”的范畴从动词转移到时间副词和范围副词。
范畴的转移实际上就是把源范畴的某些属性特征转移到其他日标范畴。尽管新的目标范畴已经跟原来的范畴大相径庭,甚至面目全非,但是仍然可以找到源范畴的某些影子。
认知范畴和经典范畴之间最大的不同,在于经典范畴将客观的共同特征作为范畴化的依据,而认知范畴是将属性的集合作为范畴化的依据,认为范畴的属性是事物性质的心理表征,而不是事物固有的内在基本特征。
范畴成员的评估所涉及的心理过程不光是属性的计算,还包括完形感知,即将范畴化对象的功能中重要、显著的部分整合为一个整体心理表征。例如“书”的显著部分是几个功能上重要的部件,即纸张、文字、图画和装帧,以及这些部件的功能。凡是不符合上述功能的实体,或缺乏其中的任何一项,都不是原型书。
心理结构不是自由和任意的,受到事物特性及人们对事物的经验的限制。是人的生理感知与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
范畴在扩展过程当中,某些范式远离核心,形成了树枝状突出的结构。这些远离核心、树枝状突出的结构跟原型之间往往缺乏共同特征。例如“就”在今天主要表示时间,几乎已经看不出当初的“靠近”的痕迹了。其他的例子如“了”“着”“过”“才”“还”“从”“正在”等许多同语都是从当初的原型当中分化出来的“枝”。而到今天这些“枝”反而占据了主导地位,当初的原型核心却隐退或消失了。
句法格式的语法特征也是由众多并存的“枝”形成的一个家族式树状结构。
第四节 范畴化的范畴化
前面讨论是概念领域的范畴化原理,并没有涉及不同领域的情况。概念领域的范畴化原理,是不是也适合于其他领域,比方说语言领域?语言的范畴化是不是也和概念领域的范畴化遵循同样的原理和范式?
概念领域的范畴化并没有把语言符号的特征和功能纳入其中,实际上语言的范畴化包括两个层次的范畴化,一是语言符号所联结的“概念一语义”的范畴化,其形式大致对应于词语的意义二是将语言符号自身作为客体对象进行的范畴化,其形式大致对应于语法范畴和语法关系。
在关于语言认知是不是类同于一般认知原则的问题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对立观点。一是句法自主论,认为语言认知独立于一般认知。另一种观点则把语言认知等同于一般认知。
这两种观点在范畴问题上的表现,就是将概念层面的范畴与语言层面的范畴化断然分开,还是将概念层面的范畴化与语言层面的范畴化完全等同起来。
按照模块沦心理学理论,心理是各种模块的集合、某种心理模块只具备某种高度特异化的心理能力。语官事实也证明,不同语言之间的概念层面的范畴化虽然基本一致,不同语言之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互相进行翻译,但是不同语言之间在语言层面的范畴化途径和范式却呈现出异彩纷呈的不同模式。无论是在语法范畴还是词汇范畴方面,不同语言之间的范畴表现出巨大的差异。
语言层面的范畴化往往是实现概念层面的范畴化的途径与手段。不同的途径可以达到相同的目标范畴。
在“合资企业”(joint venture corporation)当中,汉语凸现的是资金的来源,英语凸现的是风险。不同语言各自凸现的侧面不同,各自所采取的途径也不同。凸现哪个侧面、借助于哪条路径来表达,则受到基于特定文化、价值观的认知模式的影响。不同语言之间的文化、社会价值观不一定完全相同,那么各自所选择的路径也就不会完全相同。
一种语言当中范畴的总体规模总是随着认知和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发展。新的范畴的产生,一方面是新概念产生的结果,另一方面新概念必须按照该语言范畴化的模式和规则赋予与该语言匹配的相应的语法形式。
由于范畴的扩展途径以及扩展的程度不一定完全相同,一种语言当中范畴的总体规模不会完全等同于其他语言当中的范畴。但是这丝毫也不会妨碍意义的表达。因为在短语和句子层面,通过认知经验的推导就使不同语言之间范畴的差异得以平衡和补偿,如:
小心地滑——caution wet floor
上述汉英对译的含义虽然基本相同,但是各自所采用的概念范畴却有差异。汉语短语当中出现‘滑”的范畴,而英语短语当中没行出现“滑”,而是出现了“湿”的范畴。“湿”跟“滑”之间毕竟存在一个意义上的空隙。英语的caution wet floor在解码过程中需要根据认知经验做出推导:
wed floor(湿地)一是在湿地上面容易滑倒(认知经验)
认知经验对范畴空位和断层的推导作用恰似搭建的一座桥梁,使得不同语言利用有限的
范畴覆盖无限多样化的认知现实。
总之,概念层面的范畴化与语言层面的范畴化既有联系又有区别。既不能将概念层面的范畴化与语言层面的范畴化断然分开,也不能将概念层面的范畴化与语言层面的范畴化完全等同起来。这是我们对语言和认知之间关系的基本认识,也是我们处理有关问题的基本出发点。
概念层面范畴化的大部分原理仍然适用于语言层面。下面考察语法领域范畴的原型效应。
词类是语法范畴。根据范畴化原理,范畴的组织结构具有原型效应。同一个词类的词彼此之间的功能和地位并不相同,在同一句法结构中的表现也不尽相同。典型的中心成员拥有的该词类的属性最多。这一原理在词类当中可以得到检验,让我们比较下面一组名词的语法功能和表现:
A面包 B青春 C牢骚 D苦头
这几个词都是名词,都能出现在主语、宾语的位置,都可以受形容词、数量词语的修饰限制。但是如果用更加细致的句法标准来检验,通过变换可以发现这几个名词之间的句法功能还是有一定的差异。虽然它们都可以出现在“动词+数量(形容词)+名词”的结构里,如“吃了个热面包”“珍惜宝贵的青春”“发了一通牢骚”“吃了点苦头”,但是其变换条件和句法功能却存在一定的差异:
1)能否充当主语,能否用代词进行回指:
面包不好吃就扔了它。
青春短暂易逝,要珍惜它。
*牢骚发完了就不要在再发它。
*苦头吃够了,不要再吃它。
这种回指只适合“面包一青春”,不适合“牢骚”和“苦头”
2)能否进行零形回指:
面包不好吃,别吃了。
青春易逝,别浪费了。
牢骚发完了就不要在再发了。
*苦头吃够了,别再吃了。
这种变换适合“面包”“青春”和“牢骚”,不适合“苦头”
3)能否进行量化。
一个面包
一生的青春
发了一通牢骚 ??一通牢骚
量化有两种,一是事物的数量,一是动作的动量。“面包”可以单独量化。而“发了一通牢骚”当中的名词依赖动词才能成立,“一通牢骚”单独难以成立。“发了一通牢骚”实际上是动量。也就是说,“牢骚”量化起来比较因难。
4)定指和有指。
典型的名词是可以进行定指的,可以充当。把”字句和“被”字句的介词宾语。如果名词不能充当“把”字句和“被”字句中“把”和“被”的介词宾语,其定指和有指程度就打折扣。这可以检验一个名词定指和有指的程度,如:
把面包吃了;
把青春浪费了;
把牢骚发出来,
*?把苦头吃够了。
上述名词“面包、青春、牢骚、苦头”的句法限制条件逐次增多,它们之间的名词属性依次递减。
这几个名词从可见的具体实体逐渐过渡到抽象的概念。可见,最具原型性的名词是具体可见、占据三维空间的离散实体而抽象的概念一般不占据三维空间,具备的原型名词的属性较少。在句法分布和组合能力广也不如原型名词自由。
动词的情况跟名词不同。
最具原型性的动词是在时间上有显著的阶段性特征(起始、进行、持续、终结),对受体产生影响、引起物理位移、变化的动词。例如,“烧、扔、拆”符合上述条件,因而是典型的动词。而“属于、姓、恨”具备的上述特征比较少,因此动词性比较弱。在句法形式上往往不能跟“着、了、正在”等体标记同现。
从语言单位之间的关系看,“词”和“短语”之间也存在交叉。例如”猪肉—羊肉—鹿肉一马肉一鸵鸟肉”以及“鸡蛋一鹅蛋一鹌鹑蛋—鸵鸟蛋”之间,显示了“词”向“短语”
原型的逐渐过渡。
至于“离合词”则具备了“词”和“短语”的双重属性,并且在“词”和“短语”之间游移摇摆。
在“语素”“词”“短语”之间,的确存在一定程度的交叉。用原型效应可以很好地解释这一现象。
可见,概念领域的范畴化原理具有普遍性,也适用于语言范畴。在语言的所有层面,包括所有的语言单位,都存在原型效应。但是概念领域的范畴化原理适用于语言范畴,并不能进行逆推,在语言领域的范畴化并不一定完全等同于概念领域的范畴化原理。比如动物的属性人基本部具备,但是人的属性动物却不一定都具备。因为人是比动物更高级的生命形式,同样,语言领域的范畴化作为范畴化的范畴化,比概念领域的范畴化更加高级和复杂。
第五节 范畴的等级
范畴化所形成的范畴集合,并不是混乱无序的,范畴之间根据彼此之间的关系、形成了一个层级网络系统。其中的基本层次范畴是典型的原型范畴,范畴成员之间有最大的家族相似性。
人们通过基本范畴对世界上的事物进行切分和认识,并且在基本范畴层次上形成语言当中的基本词汇。
在自然语言当中,高层次的范畴和低层次的范畴都不如基本层次范畴常用和重要。这一点在心理学实验当中得到了证实。
从认知原理看,相似原则是形成基本层次范畴的基本认知依据。基本层次范畴的成员之间具有感知上相似的整体外形,能够形成反映整个类别的单个心理意象,人们能够比较容易地辨认出其类属。
从范畴与语言符号的对应来看,基本层次范畴往往用单词来表达。基本层次范畴的词汇最丰富,在语言当中往往占据核心地位,一般对应着基本词汇。基本层次范畴也是儿童语言习得过程当中习得比较早的范畴。
人体范畴一般是基本范畴。人体范畴具有下列特征:用比较简单、比较短、常用的的词语表达。构词能力比较强,如:
水手、打手、到手、得手;
开眼、显眼、现眼、抢眼、扎眼、顺眼、眼力、眼光、吸引眼球、眼神、饱眼福、眼界;心眼、针眼、一眼井、窟窿眼、戏眼、台风眼、枪眼;
心术、心情、决心、恒心、横心、心思、揪心、操心、费心、耐心、安心、爱心、
心地、狠心、黑心、恶心、心病、闲心、热心、良心、众心、信心、野心、散心、三心二意、心猿意马、心神不定、笼络人心、中心、核心??
从人类知识结构来看,基本层次范畴是人类认识世界、储备知识、组织知识的基本层面。人们对于基本层次范畴的认识最为精细和充分。股说来,人类个体之间、民族之间具有相向的生理、心理特征和认知能力,因此人们之间的基本范畴和等级是基本一致的。但是由于职业、教育、生活文化背景的差异,在某些范畴的范围和等级方面会有一定的差异。因此不同的个体、不同民族之间在范畴等级方面或多或少地存在差异。在某些心理意象之间往往会有一定的个体差异。至于民族心理意象之间的差异也是存在的。比如不同的民俗、宗教之间,对于某次战争性质的理解方面,对某些动物的情感意象可能会受到社会宣传的影响。
心理意象也会发生变化。心理意象的变化是缓慢的,有滞后性。
在范畴的层级当中,最常用的是基本范畴层面。在这个层面上,同层次范畴之间形成了众多关系。除了上层和下层范畴之间的母子关系外。处于同一层次的相邻子范畴之间,往往根据家族相似性围绕某—个范畴形成一个聚合体。在—个聚合体内,不同子范畴之间的地位并不完全平等。占据主导地位的范畴,往往会覆盖其他子范畴,取得该相邻产范畴聚合体的总代表资格。
如果把语法和语义作个比较,总体来看语法范畴要高于语义范畴。但是语法范畴跟语义范畴之间井非彼此脱离的上下位关系。语法范畴是对语义范畴的类型的高度概括。句型格式对词语的语义的限制就体现了语法范踌对语义范畴的类型的要求。例如“把”字句、“被”字句、动词复制句对进入其中的动词都有严格的限制。但是反过来,进入其中的动词自身所带的类型特征的强弱也制约着上述格式的句法条件。例如“把电脑卖了”成立,而,”把电脑买了”不能成立,必得是“把电脑买回来了”才能成立,就是因为动词“卖”和“买”自身所带的类型特征的强弱不同,从而制约着“把”字句成立的条件。
第六节 范畴化的心理基础——stereotype
stereotype在汉语当中有不同的翻译。这里我们译为“模式化心理”。
我们第一次见到—个人,总是不自觉地观察和注意他身上最容易观察到的显著特征:性别、种族、外貌等等洁如此类的特征。不管人们是不是出自良好的动机和愿望,他对于这个人的初次印象基于这些表面特征的推导和假设而形成。可见stereotype具有很大的主观性、假定性和不完整性,或者说是片面性。
更为关键的是,根据性别、种族、外观等这些外观待征所形成的假定和猜测,并非仅仅是存在于真空当中的信仰和态度,带有成见、偏见的观察者和被观察者本人的行为往往会进一步强化这些外观特征所形成的假定和猜测。
固化心理在认知模式的形成过程当中起着重要作用。认知模式结构当中往往普遍充斥着固化心理。
固化心理往往与“范式模型”相结合。范式模型认为,概念和范畴无须通过充分必要条件特征来表示。所有的成员都参与了范畴的表征过程。因此否认整个范畴可以表示为一个单一的心理表征。如果遇到了新的成员,就把它和最接近的范式进行匹配,而不一定非得跟原型进行匹配比较。
例如,如果你没有见过兀鹫,但是见过标准的鸟(如燕子、麻雀)以及不常见到的不太典型的鸟(如鸵鸟)。假如按照原型理论,你会把兀鹫跟鸟的范畴的当中的原型实例(如燕子、麻雀)的特征进行比较;但是按照范式理论,你可能因为兀鹫的样子更像鸵鸟而把它们归人鸟的范畴。
因此每个范式都有自己的一组特征,这些特征和范畴当中的其他实例可以重叠也可
以不重叠。所以范畴不一定非得由原型来定义。这可以解释下列现象。
如果你第一次接触的某个地方的人给你留下了糟糕的印象,那么你会把这种印象转移到所有其他来自这个地方的人身上。所谓法国人浪漫、德国人构谨、英国人刻板的说法,就是人们把自己所接触的少数法国人、德国人、英国人的印象扩散到所有这些民族的成员身亡,形成了固化心理模式。
第七节 范畴化的心理塞础——格式塔组织
心理学研究证明,我们人类在知觉上遵循一定的组织原则这就是著名的格式塔知觉组织原则。
1)接近原则
在空间和时间分布上越是接近,越容易被看做是同一个单位。
2)相同原则
形式相同的要素倾向于组成—个部分。
3)共同命运原则
拥有共同活动型式的因素更容易组合在一起。
4)连续性原则
线条的连续性越强,越倾向于看成整体。
5)完形原则
倾向于将相互连接的形状看成一个完整的形状。
第三章 认知模式以及范畴之间的关系
第一节 认知模式与范畴化
动物在演化过程中,被赋予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痛觉等不同的感知通道,又被称为“模态”。这些模态就是脑与环境进行信息交换的界面和通路。
动物的多模态感知机制的先天因素多于后大学习,但是人类的认知则是先天与后天结合的产物。如果说动物只是对环境做出有效的反应,那么人类在对环境做出有效的反应的基础上,还形成丁一套复杂的认知模式。
一、认知模式及其类型
认知模式是人们组织知识的特定方式,是在与客观世界反复互动的基础上形成的特定文化背景当中的认知经验的心理表征。即对我们的知识进行组织和表征的特定方式。是相关知识和经验构成的一个“场”。
认知模式建立在人的身体经验、知识结构、社会环境、文化背景基础之上。认知模式的基础是包含各种相关的认知域背景知识的认知结构。对这些认知域当中认知结构进行抽象处理的结果,就是理想化认知模式。
认知模式基于对客观世界进行的有选择的加工改造,Lakoff称之为idealized“理念化”(或理想化)的认知模式。其中范畴结构和原型效应是认知模式的主要结构形式。根据Lakoff(1987)的解释,理想化认知模式(idealized cognitive models)简称ICM是我们与客观世界互动过程中形成的认知方式,是组织和表征知识的特定方式。
认知模式理论源于Minsky(1975)的“框架理论”(frame theory)以及Fillmore(1987)
的frame semantics。此外,Schank & Abelson(1977)的“脚本”(script)概念,指特定社会当中的特定活动,根据时间和其他关系组织起来的标准、理想的状态和事件的序列。也有人称为“结构化场景”structured scenario。认知语言学对“框架理论”进行了改造,发展出新的认知模式理论。
认知模式与范畴之间有这样的关系。认知模式体现了范畴的组织方式以及范畴之间的关系。范畴是认知模式当中的构形(configuration)所勾勒出来的一个侧面(profile)。以特定的认知模式组织起来的认知经验的心理表征就形成范畴。
认知模式可以分为四类:意象图式、隐喻、转喻、命题模式。
1.意象一图式模式
人类在客观世界当中不断地观察到事物在空间上形成一定的关系,如“上”“下”“前”“后”“来”“去”等。经过反复的观察和体验,这些基本关系就会形成特定的意象。
例如人们最初发现具体的容器包含“里”“外”“边界”三个要件,但是随后发现容器关系并不限于具体的器物,人体的嘴巴、肚子、头颅等部件以及建筑物的房间、厅堂、院落、门窗等方面也存在类似的包容和被包容的关系。这样,随着容器图式的逐渐丰富,其范围逐渐从具体的器物扩展到了话语、信息、思维、观念等领域。容器的图式就从空间关系通过隐喻模式和转喻模式发展到时间、范围等具备“里”“外””边界”三个要件的一切关系当中。从而在认知和语言领域建立起一个庞大复杂的容器图式模式,形成一个容器模式家族。如:
市里、屋里、大楼里、山巴、河里、树林里、脑子里一片混乱、宰相肚里能撑船、书中提到这件事情、字里行间、话里有话、言外行为、意内言外、心中、心里、家里、单位里、在他的观点当中、出国、出纳、出发、出嫁、出台、出现、出售、说出、透露出、初出茅庐、进口、引进、营业中、还在讨论中、在实验的过程当中??
意象因式模式主要包括下列类型:
部分一整体图式、连接图式、中心一边缘图式、起点一路径—目标图式、上下图式??
2.隐喻模式
隐喻就是把一个领域的概念投射到另一个领域,或者说从一个认知域(来源域)投射到另一个认知域(目标域)的认知方式。
3.转喻模式
转喻是利用两个相关认知域(属于同一认知模型)之间的接近和关联性,从显著度高的认知域“过渡”到显著度相对较低的认知域。
4.命题模式
命题模式是在对知识的认识和理解基础上形成的知识结构,是与某个语义范畴相关的不同认知域里的背景知识构成的知识网络。相当于Fillmore的“框架”。人类的知识系统形成了一个网络式的复杂结构。激活了其中的某个知识节点,就随之激活了相关认知域里的背景知识。
这些不同认知域里的知识形成的网络、包括对特定对象的成分、属性的认识,类似计算语言学家提出的“脚本”(script)概念:特定社会进行某种特定活动所依循的、按时间和因果关系联系起来的标准化、理想化的事件和状态的系列,也叫结构化的场景(structure scenario)。我们的大部分知识都是以命题模式的形式存在的。
二、命题程式与范畴的结构
命题模式蕴涵着概念及概念之间关系的相关知识结构。例如“他给车加了点油就出发了”当中,蕴含着“汽车需要加油”的命题成分。“船上的通讯设备无法使用”蕴含“船
上有通讯设备”。“我不会伤害老虎”蕴含着“老虎会受到人的伤害”的命题成分。“武松是打虎英雄”蕴含“老虎是祸患”的命题成分。
认知模式的基础是特定的知识框架。而知识框架往往基于身体的体验和社会经验。 范畴的建立和理解往住要参照特定的框架或社会认知模式。如“老姑娘”①的确定往往要参照下列框架或社会认知模式:
A 正常情况下恋爱是异性之间的现象
B 正常的婚姻是一夫一妻;
C 正常情况下达到婚龄就应该结婚;
D 正常情况下结了婚的人和同一个对象保持婚姻关系;
E 正常情况下结了婚的女子生育子女;
F 正常情况下结了婚的女子养育子女并操持家务。
参照这个框架、模式,超过了社会公认的结婚年龄而未婚的女性就是“老姑娘”。 然而,超过社会公认的结婚年龄而未婚的女性.并非都可以称为“老姑娘”。如出家的尼姑、修女;未履行结婚手续,而充当“二奶”或被固定男子包养、同居的成年女性;离异的女性;丧偶的女性;作过变性手续的女性洞性恋女性。至于同性恋女性在中国算不算“老姑娘”,会有很大的争议。可见,“老姑娘”是个围绕典型成员构成的原型范畴,其边界有一定的模糊性。除了“老姑娘“原型之外,还有边缘成员。
上述模式是个理想模式。现实社会情况远比这个模式复杂。在特殊情况下,许多不符合模式的成员,为了指称上的方便,往往可以修改甚至删除理想化模式当中的某个方面,以便适应客观情况的要求,从而把某些本不在该范畴之内的成员改造为边缘成员。例如,淡化或删除模式A,那么同性恋女性也就属于“老姑娘”范畴了。淡化或删除模式c,那么尼姑、修女也就属于“老姑娘”范畴了。
因为“老姑娘”范畴所参照的框架或社会认知模式是基于“正常情况”,因此人们认为过了社会公认的结婚年龄而未婚的“老姑娘”往往“不太正常”,因此“老姑娘”往往含有歧视、侮辱的意味。这种“不正常”的偏见性stereotype会扩展和渗透到“老姑娘”的一切心理、性格和行为方式当中。如:
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是个老姑娘。
你怎像个老姑娘一样刻板?
她那么冷漠,难怪到现在还是个老姑娘。
感情丰富之所以在人们眼里不属于老姑娘,是因为社会模式当中的D、E、F激活了老姑娘“无事自忧、小题大作、过分刻板和拘谨、感情冷漠”的stereotype,而stereotype是通过部分特征来理解老姑娘的整体,从而形成了转喻模式。
有意思的是,无论是汉语的“老姑娘”,还是英语的spinster,都包含“过分谨慎、刻板、无事白忧、小题大做、为人刻薄”的消极成分,而汉语的“单身汉”和英语的bachelor则基本没有这些消极成分,起码也是中性含义。。东方和西方类似的社会文化模式一性别上的双重社会价值取向,导致了类似的范畴结构。而类似的范畴结构导致了“老姑娘”与spinster、“单身汉”与bachelor的含义的相似性。
认知范畴基于理想化的认知模式,是不同的命题模式构成的集束。所谓。集束”,是说这些模式之间往往缺乏共同的特征。大部分范畴都是不同的认知模式构成的集束,难以
找出贯穿在不同成员之间的共同特征。例如按照传统的语义特征分析法,“妹妹”的语义特征是这样进行分解的:
“妹妹”[+直系亲属][+同辈][-男][+年龄小于称呼者]。
但是这些特征并非满足“妹妹”的充分和必要条件。下列对象完全可以采用“妹妹”的称呼:
同辈的非直系亲属关系:如贾宝玉称呼林篱玉、薛宝钗;
男朋友称呼其女朋友;
社会中对彼此没有血缘关系的年轻女性的一般称呼:
此外还有:
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年龄小于称呼者;
同一个家庭内的被收养子女之间,没有血绿关系、年龄小于称呼者;
不同家庭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同辈、年龄小于称呼者;
.........
可见,[十直系亲属]这个持征。并不能对“妹妹”这个称呼构成严格限制。但是,没有血缘关系、年龄小于称呼者的同辈女性也并不都可以称呼“妹妹”。在以家族关系的称呼来拉近彼此关系的情况下,在非正式场合使用这一称呼比较常见。而在单位里,在会议上,在正式场合,对于没有直系亲属以及家族关系的女性就不能称呼“妹妹”。
这说明,“妹妹”是以典型化成员为核心的原型范畴特征分析法覆盖不了‘妹妹”的实际使用范围。
“妹妹”认知范畴的建立,依赖于下列杜会模式和背景:
A 家庭成员之间有不同于非家庭成员的一套特定称呼语;
B 同辈异性家庭成员之间采用相同的称呼;
C 非家庭成员在一定条件F可以采用家庭成员的称呼;
D 非家庭成员在一定条件下采用家庭成员的称呼可以拉近彼此的心理距离, E 男性对没有直系、旁系亲属关系的女性称呼。妹妹”,往往意味着彼此之间建立了不寻常的异性关系。
“妹妹”的认知范畴是基于上述模式或框架而建立起来的。
但是上述模式并非充分条件。“妹妹”往往在“血缘模式”以及‘家庭模式”之外,衍生出非血缘关系和非家族关系的其他模式。
“妹妹”的认知范畴基于理想化的认知模式,是不同的认知模式构成的集束。这些模式包括:
A 血缘模式,“妹妹”包含直系亲属关系;
B 家族模式,“妹妹”是家庭内部的成员之一,但不一定有血缘关系,如生活在一个家庭当中异父异母的姊妹或养女跟其他同辈家庭成员之间;
c 远亲模式,“妹妹”是表亲同辈之间对年龄小于自己的女性的称呼;
D 恋爱模式。非家庭内部成员、非远亲关系的“妹妹”,是男性对情人的一种暖昧称呼;
E 对年轻女性的昵称模式,南方方言较为常见,如“打工妹”“外来妹”“川妹一湖南妹”,
F 社会准亲情模式,对当自己没有血缘、亲属关系的年龄小于自己的女性的称呼,以示双方关系密切。
”妹妹”的认知范畴基于理想化的认知模式,而这种理想化的认知模式反映了特定社会文化模式以及使用者对特定社会文化模式的参照过程中形成的认知经验。
一个范畴往往由不同的社会文化模式及其对应的不同的侧面构成。例如“妹妹”至
少包含了血缘模式、家族模式、远亲模式、恋爱模式、眠称模式、社会亲情模式等。
在后几种模式当中,尤其是社会准亲情模式的使用要参照许多因素,条件限制非常严格。
“妹妹”的认知范畴基于理想化的认知模式,是不同的认知模式构成的集束。这些模式之间缺乏共同的特征。例如模式A不符合B、c、D、E、F当中的任何一个;B不符合c、D、K、F当中的任何一个;c不符合D、E、F当中的任何一个;至于D、E、F之间更是没有任何共同之处。ABLDEF代表了“妹妹”的六种侧面。因此,在巧合的条件下,一个人可以有许多个不同类型的妹妹:一个亲妹妹(同父同母),一个再婚家庭的妹妹(同父异母、同母异父),一个领养的妹妹,一个表妹,一个恋爱当中的女性,一个或多个干妹妹或比自己年轻的要好女性朋友。当然,在所有这些“妹妹”当中,最典型的原型“妹妹”是A,其次是B。至于c后边的成员,由于离原型距离较远,语义不那么典型,因此往往对应着相应的专用称谓语,如“表妹”“阿妹”“干妹”“打工妹”“外来妹”“川妹”“湖南妹”等。
总之,“妹妹”的认知模式的核心是血缘关系和家族模式。但是以此为核心,还扩展为同父异母、同母异父、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同一个家庭内的被收养子女之间,不同家庭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异性之间的恋爱关系(你有几个好妹妹)的外围边缘成员。
“妹妹”这个ICM是一组个别的认知模式综合起来形成的集束。
第二节 范畴之间的关系——串联、并联和接口域
范文四:认知语言学
2013年春季学期
认知语言学
期末论文
题 目: 学 院: 外语学院
专 业: 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姓 名: 张瑾
学 号: 2012020059
任课教师: 宫英瑞
2013年 8 月 2 日
Abstract
This paper first makes a general survey of rhetoric and semantic study of metaphor, indicating that cognitive approach to metaphor has its traditional inheritance. As part of cognitive linguistic study, cognitive approach to metaphor is philosophically grounded on non-objectivist experiential realism or experientialism. The main idea includes Lakoff’s 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 and Fauconnier’s mental spaces and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 According to the cognitive approach, metaphor is not to be seen as a purely linguistic phenomenon, but a cognitive phenomenon. The essence of metaphor is understanding and experiencing one kind of thing in terms of another. Our ordinary conceptual system by means of which we live, think and act is fundamentally metaphorical in nature. Metaphor arises from mapping among different cognitive domains, especially the mapping from familiar, easily-understood source domain onto unfamiliar, abstract target domain.
Cognitive approach stresses the cognitive nature of metaphor, but because what is focused on is often the so-called dead metaphor, especially Lakoff’s conceptual metaphors, which are mainly conventional metaphors that have become part of our everyday speech, the identification and comprehension of metaphor have not been clearly explained.
Key words: cognitive linguistics, metap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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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隐喻被看作是一种语言现象,是修辞方法和修饰语言的工具。这导致隐喻的翻译研究基本上是以修辞为导向的。认知语言学的发展带来了隐喻研究的革命,并为隐喻研究提供了新的视野。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不仅仅是一种修辞方法,还是人类重要的认知工具和思维方式。 考证相关文献,传统的隐喻翻译研究都忽略了隐喻的认知功能,未能揭示隐喻翻译过程中的深层工作机制,而且这些研究大多都比较含糊、笼统、缺乏系统性。 认知语言学的发展为隐喻翻译研究带来了新的突破。在Fauconnier提出的概念合成理论指导下,对隐喻翻译进行相对系统和科学的研究成为可能。
本篇论文首先对传统的隐喻修辞研究和语义研究作一综述,在此基础上指出隐喻研究的认知观有其历史渊源;隐喻研究作为认知语言学的一部分,以非客观主义的经验现实主义哲学或经验主义哲学作为自己思想和方法论的基础。隐喻的认知研究主要包括Lakoff等人的概念隐喻研究,以及Fauconnier等人的心理空间和概念整合理论,揭示出隐喻本质上不仅仅是一种语言现象,更是一种认知现象,是人类将其某一领域的经验用来说明或理解另一领域的经验的一种认知活动。人类赖以生存的许多基本概念系统以及人类思维方式乃至行为方式皆为隐喻性的。在运作机制上,隐喻是不同认知域之间的投射,特别是将一个比较熟悉易于理解的源域的框架投射到一个不熟悉较难理解的目标域之上。
关键词 :认知语言学、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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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tents
Abstract…………………………………………………………………………1
摘要……………………………………………………………………………..2 Contents…………………………………………………………………………3 Chapter One The introduction of metaphor………………………………..4-5
1.1 The definition of metaphor………………………………………….….4
1.2 The function of metaphor………………………………………………5 Chapter Two Cognitive approach to metaphor………………………..…6-16
2.1 Conceptual metaphor …………………………………………..6
2.1.1Structural metaphors ……………………………………...6
2.1.2 Orientational metaphor…………………………………………..7
2.1.3 Ontological metaphor…………………………………………....8
2.2 The cognitive mechanism of metaphor……………………………….11
2.2.1 Mapping………………………………………………………….11
2.2.2 Integration………………………………………………………..13
Chapter Three Conclusion …………………………………………………...17
Reference……………………………………………………………………...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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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One The introduction of metaphor
In the long history of rhetoric study, metaphor has been regarded as the deviation in rhetoric and the study on metaphoric cognitive functions provides a brand-new perspective to the study of metaphor. The cognitive study of metaphor can be traced to 18th century. In 1725, Italian philosopher and rhetoric discovered cognitive functions in his New Science. However, it is Lakoff and Johnsons Metaphor We Live By that regarded the study of metaphor as one of the important branches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Metaphor is considered as the way we live by and the basis for human cognition, thinking, experience, language and even acts.
1.1 The definition of metaphor
Metaphor is different from simile; it is not shown by “like” or “as”. However, it is rhetoric to compare similar things. Metaphor is figure of speech; it uses one to refer to another indirectly, and expresses the language, culture, and psychology.
And Max Black classified the definition into three views. Substitution view:with an expression replaced another which equals in the meaning, and it only has the surface meaning that results in the formation of the metaphor. In tradition, most rhetoricians and literary critics all hold the view. It is obvious that the view has many defects, which mainly manifested in that it is difficult to determine the exact type.
Comparison view:metaphor is the similarity of two things, that is to say, it is just the abbreviation of simile. This theory is in line with people’s intuition. When people say A is B, we just think A compared to B, many rhetoricians and literary critics also agree with it. But with careful consideration, what characteristics did A compare to B? Black think comparison view’s defect is vogue almost empty. In Brown’s terminology “man” is labeled with the main idea of the metaphor; “island”, the imported image; and the relation of two, the scope of the resemblance. (Brown, 1927:48)
Interaction view:there are two main expressions in this theory. One thinks that metaphor is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wo semantics. The other holds the view that metaphorical terms applied to the metaphor. From the perspective, we can see t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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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taphor creates similarities. The interaction not only involves the name of origin and target, but also to their alleged object. It has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because it changes the perspective of observing target which is familiar to people. As follows, create a similarity is a cognitive problem.
1.2 The function of metaphor
The perspective I refer to as the stylistic hypothesis regards metaphor primarily as an extraordinary use of language, a figure of speech, it is intentionally employed in order to achieve particular aesthetic effects, and thus found in poetry, literary language, philosophy and several other areas. The statement I have been able to find concerning this issue comes from the Encyclopedia Britannica:
“Metaphor is the fundamental language of poetry, although it is common on all levels and in all kinds of language…. In poetry, a metaphor may perform varied functions from the mere noting of likeness to the evocation of a swarm of associations; it may exist as a minor beauty or it may be the central concept and controlling image of the poem.”
And I have another view which is against to stylistic hypothesis, the cognitive hypothesis, more importantly, it views metaphor as a conceptual phenomenon, whose “essence…. is to understand and experience one kind of thing in terms of another” (Lakoff &Johnson, 1980:5) In other words, the main function of metaphorical language is to enable us to understand the abstract concepts, that is not accessible through bodily experience, in terms of concrete concepts. The most renewed and detailed account of it comes from Lakoff and his colleagues. A concise characterization is founded in it. (Lakoff, 1993:244f.)
According to Lakoff and Johnson, a philosophy “would show the laws of thought to be metaphorical, not logical; truth would be a metaphorical construction, not an attribute of objective reality.” That is, it would not rely on any foundation from the physical sciences or from religion, but would likely proceed from metaphors known as effective for certain situa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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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wo Cognitive approach to metaphor
It is a long tradition since Aristotle that metaphor is regarded as a figure of speech, that is, as more or less an ornamental device used in poetry and literary works. However, in Metaphors we live by(1980), Lakoff and Johnson initiate their arguments with a harsh criticism of such traditional view of metaphor as “a device of poetic imagination” and “the rhetorical flourish”(Lakoff&Johnson,1980:3).They argue that metaphor is not so much a matter of language in general, and literary use of language in particular, as a matter of thought. “Metaphor is pervasive in everyday life, not just in language but in thought and action”. Metaphor is not to be seen as a purely linguistic phenomenon, but a cognitive phenomenon. The essence of metaphor is understanding and experiencing one kind of thing in terms of another.
We do not just employ and construct metaphors but live through them. Our ordinary conceptual system by means of which we live, think and act is fundamentally metaphorical in nature. Metaphorical concepts structure perception, action and social relationships. Because of the routinized character of the vast majority of social life, we simply do not realize the extent to which our conceptual systems or thought processes are metaphorically structured. Communication through language is, of course, based on the same conceptual system guiding thought and language. By analyzing language use we can obtain a good idea of the form and character of the conceptual system that produces it. Primarily on the basis of linguistic evidence, most of our ordinary conceptual system is metaphorical in nature; that is, most concepts are partially understood in terms of other concepts. According to Lakoff and Johnson, there are about three types of conceptual metaphors, including structural metaphor, orientational metaphor and ontological metaphor.
2.1 Conceptual Metaphor
2.1.1Structural metaphors
Structural metaphors refer to metaphors in which one concept is metaphorically structured in terms of another. For example, in the conceptual metaphor ARGUMENT 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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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 the concept ARGUMENT is metaphorically structured in terms of the concept WAR which is reflected in our everyday language by a wide variety of expressions:
(1) ARGUMENT IS WAR
His arguments are indefensible.
Your criticisms were right on target.
You will never win an argument with him.
他的论点不攻自破。.
你的批评一语中的。
你永远争不过他。
It is important to see that words and expressions that are used to talk about war can be used to talk about arguments. We can actually win or lose arguments. We see the person we are arguing with as an opponent. We attack his positions and we defend our own. We gain and lose ground. We plan and use strategies. Many of the things we do in arguing are partially structured by the concept of war. Though there is no physical battle, there is a verbal battle, which is reflected by the structure of an argument-attack, defense, counterattack, etc. Arguments and wars are different kinds of things-verbal discourse and armed conflict-and the actions performed are different kinds of actions. But ARGUMENT is partially structured, understood, performed, and talked about in terms of WAR. There are many structural metaphors reflected in our metaphorical concepts such as LIFE IS JOURNEY, TIME IS MONEY, ANGER IS FIRE, ANGER IS GAS. These conceptual metaphors are often shown in everyday language like:
(2) I am at crossroads in my life.
You are wasting time.
生命走到了尽头。
从家步走到学校要花一刻钟。
他火冒三丈。
她时常发脾气。
2.1.2 Orientational metap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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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entational metaphors organize a whole system of concepts with respect to spatial orientation: up-down, in-out, front-back, on-off, deep-shallow, and central-peripheral. These spatial orientations are directly grounded in our experience of social and physical character. Orientational metaphors give a concept a spatial orientation; for example, HAPPY IS UP; SAD IS DOWN. The fact that the concept HAPPY is oriented UP leads to expressions like “I’m feeling up today.” “兴高采烈” “他情绪高昂” .The concept SAD is oriented DOWN in expressions like “He is really low these days” “I fell into a depression” “他今天处于低靡状态” “我们情绪很低落”. Both concepts HAPPY and SAD are based on our physical experience: Drooping posture typically goes along with sadness and depression, erect posture with a positive emotional state.
Other orientational metaphors related to the spatial orientation up-down are like the following:
(3) MORE IS UP; LESS IS DOWN
The number of laid-off workers has been increased.
The amount of cultural activity in this college has gone down.
Will you please turn down the radio?
规模上去,成本下来,价格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此套电视剧播出后,其收视率迅速上升。
印尼盾比昨天下跌10%。
The orientational metaphor is grounded in our experience: If you add more of a substance or of physical objects to a container or pile, the level goes up.
(4) HIGH STATUS IS UP; LOW STATUS IS DOWN
He’ll rise to the peak of his career.
Peasants are often at the bottom of the social hierarchy.
上至帝王将相,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
人往高处走。
Social status is correlated with (social) power and (physical) power is UP.
2.1.3 Ontological metap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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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st as the basic experiences of human spatial orientations give rise to orientational metaphors, our experiences with physical objects (especially our own bodies) provide the basis for an extraordinarily wide variety of ontological metaphors, that is, ways of viewing events, activities, emotions, ideas, etc., as entities and substances. We are able to understand our experiences in terms of physical objects and substances. Once we can identify our experiences as entities or substances, we can refer to them, categorize them, group them, and quantify them and, by this means, reason about them.
For example, the experience of rising prices can be metaphorically viewed as an entity via the noun inflation. Thus we have the ontological metaphor INFLATION IS AN ENTITY which is shown in the expressions like:
(5) Buying land is the best way of dealing with inflation.
South Africa is suffering from inflation.
抑制通货膨胀。
通货膨胀降低了人们的生活水平。
The most typical and representative example of ontological metaphor is container metaphor(Lakoff&Johnson,1980:29). We are physical beings, bounded and separated from the rest of the world by the surface of our skins, and we experience the rest of the world as outside us. Each of us is a container, with a bounding surface and an in-out orientation. We project our own un-out orientation onto other physical objects that are bounded by surfaces. Thus we also view them as containers with an inside and an outside. Rooms and houses are obvious containers. Moving from room to room is moving from one container to another; that is, moving out of one room and into another. We project this conception on to our natural environment, or even to those abstract, unbounded events, actions and activities. Thus we have the following expressions:
(6)
The ship is coming into view. (VISUAL FIELD AS CONTAINER)
轮船出现在视野中。
We are out of trouble now.(TROUBLE AS CONTAINER)
我们现在已脱离困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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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is in love. (LOVE AS CONTAINER)
他在恋爱中。
她头脑空空。(BRAIN AS CONTAINER)
Ontological metaphors like these are so natural and so pervasive in our thought that they are usually taken as self-evident, direct descriptions of mental phenomena. The fact that they are metaphorical never occurs to most of us. In fact, in addition to ontological metaphors, structural metaphors and orientational metaphors are so natural and pervasive in our thought and language that most of us believe they are part of our conceptual system and language.
We are in the habit of understanding and experiencing one kind of thing in terms of another. We understand abstract concepts in terms of concrete objects. Metaphors are an integral part of the model of our mind; it is the model in terms of which most of us think and operate. Because of this, cognitive approach to metaphor widens and broadens the scope of study from the poetry and literary works to our everyday speech. Most of the language in poetry is metaphorical, but the same holds true for daily speech. Lakoff calls the three types of metaphors mentioned above the conceptual metaphors because they structure our ordinary conceptual system. Because the conceptual metaphors frequently and unconsciously used have been internalized or conventionalized in the language users’ mind, they are called conventional metaphors or dead metaphors. In poetry or literary works, we often encounter metaphors that we have never thought of or heard before. They are neither internalized in our conceptual system, nor pervasive in our daily speech. They are, therefore, often called novel metaphors or new metaphors owing to its novelty. Let us look at the following example:
(7) 我跟你说呀,过去的事儿,全过去了,不过是一场湿了地皮的小雨,风一吹就干干净净,咱们的疙瘩算解开了。(浩然 《山水情》)
The speaker tries to persuade the hearer to let the bygones be bygones, regarding them as drizzles on the ground which vanish quickly. The metaphorical language here is simple and expressive, clear and effective. Metaphor is often seen as a rhetorical device because it is powerful in performing the decorative, emotive and persuasive function as is brilliantly shown in this metaphor. As a matter of fact, metaphor can also perform cognitive function,
that is, it can provide a new perspective to understand the world. We often use “过眼烟云” to describe the past events which are like clouds or smoke that will vanish instantly; or use “gone with the wind” to describe the past is gone as the wind blows off momentarily. The way to understand the past events is quite new in the above-mentioned metaphor. New metaphor often provides a new way for the reader to understand the world. It is a new perspective from which we can obtain a good form and shape of the world. Metaphors not only give us a way of conceptualizing a preexisting reality, but also have the power to create a new reality.(Lakoff, 1980)This is what the cognitive function of metaphor lies in.
2.2 The cognitive mechanism of metaphor
Any theory of metaphor must give the answer to this question “how metaphor works”. As we have known that, Aristotle proposes the notions of analogy and transference, Richards makes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tenor and vehicle or Black’s focus and frame, in order to explain the structure and creation of metaphor. The transference by analogy may prove an effective way of interpreting metaphor but Aristotle fails to offer a clear explanation for this mechanism of metaphor. Richards and Black hold that the metaphorical meaning results from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two elements. The benefit of such an approach consists in the facilities it can offer to construct rules governing the operations of metaphor with the identification of contrastive pairs (Yan shiqing, 2000). However, the Interaction Theory fails to offer a clear account of its directionality, systematicity, and foundations. Instead of using those terms like “tenor” 、“vehicle”、 “focus”, the cognitive approach employs the term “domain” which connotes an enormous network of senses behind metaphor. Two other terms “mapping” and “blending” play a central role in accounting for the mechanism of metaphor on the cognitive approach.
2.2.1 Mapping
The key notion in seeing metaphor as cognitive is the recognition that in metaphor two concepts are operative simultaneously. The Interaction Theory has explained that metaphorical meaning results from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two ideas. But in what way, on what ground they interact remains unclear according to this theory. Lakoff uses the term domain to refer to the concept, and the term mapping to refer to the directional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two concepts. The general idea of metaphorical mapping is that, in order to talk and think about some domains (target domains) we use the structure of other domains (source domains) and the corresponding vocabulary. Let’s take this metaphorical mapping as an example: TIME AS SPACE. We use structure from our everyday conception of space and motion to organize our everyday conception of time, as we say:
(8) Christmas is approaching.
Summer is around the corner.
The long day stretched out with no end in sight.
Lakoff makes a further study of the mapping, proposing his Image Schema strategy. The study of image schemas is the study of the basic experiential structures and their properties. Lakoff points out that, one of Mark Johnson’s basic insights is that experience is structured in a significant way prior to, and independent of , any concepts. Existing concepts may impose further structuring on what we experience, but basic experiential structures are present regardless of any such imposition of concepts(Lakoff,1987:271) For example, the CONTAINER schema consists of a boundary distinguishing an interior from an exterior. The CONTAINER schema defines the most basic distinction between IN and OUT. We understand our own bodies as containers-perhaps the most basic things we do are ingest and excrete, take air into our lungs and breathe it out. The basic logic of image schemas is a consequence of “their configurations as gestalts-as structured wholes which are more than mere collections of parts” (), which is an irreducibly cognitive way of understanding image schemas. There are a great many Container metaphors which are based on the CONTAENER schema and they extend our body-based understanding of things in terms of CONTAINER schemas to a large range of abstract concepts. For example, the visual field is understood as a container, e.g., things come into and go out of sight. Personal relationships are also understood in terms of containers: one can be trapped in a marriage and get out of it.
Take SOURCE-PATH-GOAL Schema as another example, which consists of a SOURCE (starting point), a DESTINATION (end point), a PATH (a sequence of contiguous locations connecting the source and the destination), and a DIRECTION (toward the destination). Our bodily experience is: Every time we move anywhere there is a place we
start from, a place we wind up at, a sequence of contiguous locations connecting the starting and ending points, and a direction. We will use the term “destination” as opposed to “goal” when we are referring to a specifically spatial ending point. The basic logic is: If you go from a source to a destination along a path, then you must pass through each intermediate point on the path; moreover, the further along the path you are, the more time has passed since starting. We have metaphors based on the SOURCE-PATH-GOAL schema like: Purposes are understood in terms of destinations, and achieving a purpose is understood as passing along a path from a starting point to an endpoint. Thus, one may go a long way toward achieving one’s purposes, or one may get sidetracked, or find something getting in one’s way.
Other image schemas include a PART-WHOLE Schema, a LINK Schema, a CENTER-PERIPHERY Schema, an UP-DOWN Schema, a FRONT-BACK Schema, a LINEAR ORDER Schema, etc. Lakoff has pointed out that image schemas provide particularly important evidence for “metaphorical projections from concrete to abstract domains”. We have mentioned that the essence of metaphor is understanding and experiencing one kind of thing in terms of another. Each metaphor has a source domain, a target domain, and a source-to-target mapping. Thus we can say that each metaphor is understanding and experiencing a target domain in terms of a source domain. For instance, we have the PURPOSES ARE DESTINATIONS metaphor that we discussed above. Purposes are understood in terms of destinations, and achieving a purpose is understood as passing along a path from a starting point to an endpoint. There is an experiential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source domain(movement along a path to a physical location) and the target domain(achievement of a purpose). This correlation makes the mapping from the source to the target domain natural.
In conclusion, metaphor is natural in that it is motivated by the basic structure of our experience. There exists a structural correlation in everyday experience between the source domain and the target domain that motivates this particular metaphorical mapping. “Schemas that structure our bodily experience preconceptually have a basic logic. Preconceptual structural correlations in experience motivate metaphors that map that logic
onto abstract domains”(Ibid:278). Lakoff’s mechanism of metaphor involves the basic-level and image-schematic concepts. It seems to be able to provide sufficient accounts for conceptual metaphors which mainly consist of conventional metaphors. It seems redundant and even difficult to explain so many new metaphors or novel metaphors. Perhaps Fauconnier’s Mental Spaces and Conceptual Integration Theory can make a supplement to it.
2.2.2 Integration
It has been a major goal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to specify meaning construction, its operations, its domains, and how they are reflected in language. A recurrent finding has been that visible language is only the tip of the iceberg of invisible meaning construction that goes on as we think and talk. This hidden, backstage cognition defines our mental and social life. Consider the simple statement John believed the winner got $10,000. Perhaps the most obvious way to understand this is to assume that there was a contest, that prizes were given out, that one person won the contest and received a prize, and that John, who was aware of all this, believed that prize to have been $10,000. But the statement by itself contains none of this. Our background knowledge makes it available.
An important part of what the language form is doing is prompting us to set up mental spaces, elements, and connections between them. Mental spaces are small conceptual packets constructed as we think and talk, for purposes of local understanding and action(Fauconnier,1994). A mental space contains elements of the statement or discourse and relations between them, as perceived, imagined, or remembered by a speaker. Speakers set up spaces in order to partition the information evoked by a discourse into a series of simple cognitive models. Links between spaces capture the relationships that exist between elements and their counterparts in other spaces.
When we think and talk, we must constantly build mental spaces. The establishment of mental spaces is constrained by grammatical, contextual, and cultural factors. Mental spaces are set up for a wide variety of conceptual domains that include time, belief, wishes, plays, movies, pictures, possibility, necessity, and reality and so on. Our conceptual networks are intricately structured by mental-space mappings, which play a key role in the construction of
meaning. A striking case of this general cognitive operation on mental spaces, that is reflected on many language phenomena, but not restricted to such phenomena, is conceptual integration.
Conceptual integration consists in setting up networks of mental spaces that map onto each other and blend into new spaces in various ways(Fauconnier,1998). In everyday thinking and talking, we use conceptual integration networks systematically in the on-line construction of meaning. Some of the integrations are novel, others are more entrenched, and we rarely pay conscious attention to the process because it is so pervasive. A basic conceptual integration network contains four mental spaces. Two of these are called the input spaces, and a cross-space mapping is established between them with partial structures mapped onto each other. The cross-space mapping creates, or reflects, more schematic structure common to the inputs. This structure is constructed in a third space, called the generic. A fourth space, called the blend, arises by selective projection from the inputs. It develops emergent structure in various ways, and can project structure back to the rest of the network. The overall result of this dynamic process is a network of the type shown in
---Cross-space mapping (solid lines)
---Selective projection from Inputs (dotted lines)
---Composition, Completion, Elaboration
---Emergent structure and Integration (evoked by a square in the blend)
FIG.3. Diagram of basic conceptual integration network
(Fauconnier,1998)
Integration of this type occurs in many cases, such as computer interfaces or automatic bank tellers. The Macintosh desktop interface integrates two previously known inputs (computer commands and office work) by mapping them onto each other metaphorically, and by integrating them into a novel integrated conceptual and physical space (the interface, with its specific properties). In the same vein, in the nice example of ATMs, a cross-space mapping connects the inputs of computer manipulation and banking activity, and the ATM itself integrates aspects of both inputs in a physically and conceptually novel design.
Conceptual integration networks can be used in the construction of meaning of metaphor. Take the stock example:
(13) This surgeon is a butcher.(Ibid:275)
The statement metaphorically means that the surgeon is clumsy, which may lead to the undesirable consequences. Such metaphorical meaning is inferred not simply by transference from the domain of butchers to the domain of surgery. Butchers are in fact typically quite skillful in their own domain of meat cutting, and their actions in that domain (producing roasts, steaks, and so on) are considered desirable. In an integration network, two input spaces with very partial structures from meat carving and surgery are mapped onto each other, on the basis of shared generic properties (cutting flesh, sharp instruments, white coat, professional activity, etc.). But neither the clumsiness nor its catastrophic consequences, appear in those input spaces. They emerge in the blend. In the blend, there is projection on one hand of the operating room, the patient, and the surgeon, and on the other of the butcher’s tools, the butcher’s methods and manner of carving and so forth. In this unusual situation, we are able to grasp instantly the final effect of the procedure. The resulting failings of the surgeon, represented with considerable hyperbole in the blend, are projected back to the input space of surgery, where clumsiness and incompetence of the surgeon can be interpreted.
In summary, Fauconnier’s Mental Spaces and Conceptual Integration Theory is concerned about the meaning construction and conceptual blending based on mental-space mappings. Metaphorical meaning is constructed on the basis of metaphorical mappings. Parts of such mappings are so entrenched in everyday thought and language that we do not consciously notice them; other parts strike us as novel and creative. Lakoff shows more concern about such entrenched, conventional metaphors, and his source/target metaphorical mapping theory can offer a good account for such metaphors. As to such novel metaphors, his theory seems unable to make any contribution. Conceptual integration or blending theory thus arises. Fauconnier claims that the blending theory is widely applied because “the general cognitive principles at work are the same, and they play a key role in thought and language at all levels”(1997:18). As Turner (from Fauconnier,1998) offered the following
example to illustrate this: in the stock market, investors in a bull market are commonly called bulls. When the market shows signs of weakness, we can have this saying “Everybody has their horns pulled in”. In the input space of cattle behavior, bulls cannot pull in their horns. In the input space of finance, investors do not have horns, but they can pull back on their investing. In the blend, the investors end up as bulls with retractable horns. This emergent and inferentially efficient structure in the blend is not available through direct source/target metaphorical mapping. That’s why this paper says Fauconnier’s integration theory may make a supplement to Lakoff’s mapping theory.
Chapter Three Conclusion
“A metaphor can easily be seen as a bridge, etymologically carrying out from one side to another. It links and comprises the known and unknown, the tangible and less tangible, the familiar and the new.”(Cortazzi& Jin, 2001:149) Metaphor functions as an access to the understanding of culture and language.
Metaphor has been a heated subject at home and abroad, not merely in the linguistic field, but in the rhetorical, philosophical, anthropological, psychological field, and from a myriad of perspectives (rhetoric, semantic, syntactic, pragmatic, cognitive, to list a few). That I choose the cognitive perspective to discuss this subject is out of the consideration that cognitive science is a newly rising discipline, and to explore an issue frequently discussed from a new approach is a challenging, interesting, and even significant job.
This paper attempts to explain that cognitive approach towards metaphor. Finally this paper argues that, though cognitive approach can provide a new perspective for us to understand the nature and mechanism of metaphor, it fails to offer a powerful account for identification and comprehension of metaphor. It is concluded that metaphor is a complicated entity with multiple layers and facets. To approach it from one or two perspectives is insufficient to tell the whole story of it. Study of metaphor requires approaches from various perspectives,not only from cognitive perspective but from semantic and pragmatic perspectives.
Referen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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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rtazzi, Martian and Lixian Jin. Metaphors we learn by. London: Continuum, 2001 Fauconnier, G. Mappings in Thought and Languag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7
Fauconnier, G. “Mental spaces, Language Modalities, and Conceptual Integration.”
In The New Psychology of Language. Ed. Michael Tomasello. London: 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Publishers. 1998
Fauconnier, G. Mental Spaces: Aspects of meaning construction in Natural Language.
Cambridge, Mass.: MIT press. Reprinted 1994,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5
Lakoff, G .& Johnson, M. Metaphors We Live By.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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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koff George. More than cool reason. A field guide to poetic metaphor.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9
Lakoff, G. 1987. Women, Fire, and Dangerous Things: 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严世清.隐喻论[M]. 苏州大学出版社, 2000
范文五:认知语言学论文
Essay Questions on Cognitive Linguistics 学期:2014-2015/1
I.State the development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and offer some of its representatives, their classical works and some of the typical theories.
It is a modern school of linguistic thought, interdisciplinary in nature, and originally emerged in the early 1970s. The 1990 are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international CL Association, and the journal of CL. And the 1990 has marked the birth of CL as a broadly grounded, self-conscious intellectual movement. The 2000s is the most rapidly expanding school of theoretical linguistics. The pioneers and representatives includes:John Taylor is the main scholars study language from the Angle of cognitive function. Gilles Fanconnier is Focus on cognitive study of philosopher, psychologist, social scientists, and anthropologists. The most important person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is Saaussure. Modern linguistics began from the suiss linguist Ferdinanal de Saussure. He is considered “ father of modern linguistic” . In psychology, Saussure was influenced by the Austrian psychiatrist S. Freud, who hypothesized the continuity of a collective psyche, called the unconscious. Another representative is Hallidays. Hallidays is the father of Systemic Functional. And the classical works includes: E. Swecetser(1990:) Form Etymology to Pragmatic. John Taylor (1989.1995): Linguistic Categorization. Mouton de Grutyter: CL Research Series. And the Saussure’ s contribution to linguistics is that language is a system of signs.this sign is the union of a form and an idea. And the typical theories includes: Categories and Categorization, Prototype theory, Features of Prototype theory of Category.
II.How many levels of Categorization are there? Explain the features of each of them respectively.
There are three levels in categories: the basic level, the superordinate level, and the subordinate level. The first level is basic level. The characteristic can be summed up under Croft and Cruse’ s four points (2004:83): firstly, the most inclusive level at which there are characteristic patterns of behavioral interactional; secondly, the most inclusive level for which there are visual image can be formed; thirdly, the most inclusive level at which part-whole information is represented; finally is the level used for everyday reference. The second level is superordinate level. Croft and Cruse have
pointed out four characteristics (2004: 84-85): firstly, superordinate category are less god categories than basic level categories, because although members are relatively distinct from members of neighboring categories, within-category resemblance is relatively low; secondly, superordinate categories have fewer defining features than basic level categories; thirdly, immediate superordinate of basic level categories often have a single-attribute relation to higher superordinate category; and finally, linguistically, names for superordinate categories are often mass nouns when basic level terms are count nouns. And the third level is subordinate level. All of this can be summed up in Croft and Cruse ’ s three points (2004: 85-86): Firstly, subordinate categories are less good categories than basic categories, because although their member have high mutual resemblance, they have low distinctiveness from members of neighboring categories. Secondly, they are much less informative relative to their immediate superior category. Thirdly, they are frequently polymorphemic, the most common pattern being modifier-head.
III. Please comment on cognitive semantics.
Recently, cognitive semantics has become more and more popular in the host of semantic theories around the world. Its main ideas are introduced: experientialism, conceptualism, encyclopaedism, prototype, image schema, metaphorism, parable, iconicity, cognitive models and activation theory Meaning is dynamic, variable and indefinite. Cognitive linguistics is not a single theory of language, but rather a cluster of broadly compatible approaches. The main views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are the Experiential View, the Conceptualization View, the Interactional View, the Encyclopedia View and the Prototype View. The cognitive semantics has four guiding principles: Firstly, the thesis of embodied coyriotion. Secondly, the thesis is that semantic structure reflects Conceptual structure. Thirdly, the thesis ’ s meaning representation is encyclopedic. Finally, the thesis ’ s meaning construction is conceptualization. The experiential view thinks that people’ s description of things is not just limited to being objectively described, but tend to provide or rich and fairly natural description of the meanings based of people’s experience. The conceptualization is one basic idea in cognitive linguistics is that man gets access to
reality through mental concept linguistic structure are the operation of mental activities, therefore, languages study centers around mind, cognition and concept. The Interactional view means that cognitive linguistic views languages as the results of interaction between man and the real world man operatives the world and cognitively process what he observes and absorbs in the real 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