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贵
一、《诗经》的产生
《诗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共三百零五篇。《诗经》的创作,距今已有二千五百多年,它堪称中国文学史的光辉起点。千百年来,人们传咏它,研究它,历久不衰,代代相传。古往今来,关于《诗经》的文章著作,不可胜数,早已形成一种专门的学问,这便是“诗经学”。
《诗经》本来只称为“诗”、“诗三百”或“三百篇”。汉武帝时独尊儒术提倡读经,从此《诗经》便被奉为垂教万世的宝典,并改称为《诗经》。所谓“经”,即经典之义,也就是能称为典范的著作。至于现在仍使用《诗经》这个名称,那是依照传统的习惯,便于同其它广义的诗区别开来。
《诗经》经秦代焚书后,至西汉复传,西汉传《诗》的有四家。即齐人辕固、鲁人申培、燕人韩婴,还有鲁人毛亨。齐人辕固所传的叫“齐诗”,鲁人申培所传的叫“鲁诗”,燕人韩婴所传的叫“韩诗”,三者合称“三家诗”。鲁人毛亨和他的弟子赵人毛苌所传的《诗经》称为“毛诗”。把“三家诗”同“毛诗”相比较,多有不同,前者对《诗经》的说解诠释往往断章取义,繁琐晦涩,而且充满阴阳五行杂说,具有浓厚的迷信色彩;而后者“毛诗”,则较注重字义训诂,诠释简明,迷信成分也少得多。至东汉,著名的经学大师郑玄又给毛亨的《诗故训传》(毛亨解释《诗经》的著作,也称“毛传”)作了“笺”
(对“毛传”加以补充和发挥,简称“郑笺”),使“毛诗”的诠释更趋精密。从此以后,“毛诗”广泛流传,而“三家诗”则逐渐衰废。
《诗经》分风、雅、颂三大类。其中“风”包括“周南、召南、邶、鄘、卫、王、郑、齐、魏” 等十五个地区的诗歌,合称十五国风,共160篇。“雅”包括小雅和大雅,共105篇。“颂”包括周颂、鲁颂、商颂,共40篇.。以上三大类的划分,在于音乐曲调的不同:“风”是地方乐调;“雅”为正乐之歌,即周王朝王都的歌曲;“颂”则是庙堂祭祀所用的曲调缓慢的乐章。由此可见,“诗三百”最早都是配乐、歌咏的。后来,曲调失传,只剩下唱词,这便是后人所见到的《诗经》。
收入《诗经》的作品,从时间看,包括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即公元前十一世纪至公元前六世纪)这五百多年间的诗作;从地域上说,大部分产生于黄河流域为主的中原地带,包括今天的山西、陕西、河南、山东等地区,最南到湖北北部的长江流域。如国风中的周南、召南就产生于江汉流域。
收入《诗经》的作品,由于大多是民间口头流传而后采集编定的,所以具体写作年代和作者姓名都无从考证,但《诗经》的确反应了群众集体的艺术智慧。那些无名诗人虽然湮没无闻,但他们对中国文学作出的卓越贡献的确是不可磨灭的。这些历时几百年,地跨数千里而产生出来的诗篇,在当时各地语言不统一,交通又不便利的情况下,是怎样采集、写定并汇编成书的呢?从文献记载上看,采集途径主要有两条:一是“采诗”。这是当时采诗以观民风的制度。《汉书·识货
志》:“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木铎徇于路以采诗,献之太师,比其音乐,以闻天子。”意思是早春的季节,群居的奴隶将散入田间劳动,采集诗歌的使者摇响木铃,行游在路上以采集诗歌,将采诗献给专管音乐的太师,并将诗歌配上音乐,以此给天子欣赏,以观民风。采诗的另一条途径是“献诗”。其情况有两种:一是诸侯国的官员写诗献给周天子,如《国语》就有“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的记载,这里说的就是诸侯国的官员向周王朝献诗的情况;献诗的另一种情况是,民间乐工自下而上地向天子献诗。《左传·宣公十五年》就有这样的记载:“男年六十,女年五十无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间求诗。乡移于邑,邑移于国,国以闻于天子。”
总之,各地的民间歌谣、文人创作、庙堂乐章就这样通过多种渠道,源源不断地汇集到周王朝的乐师那里。他们再经过一番编辑、整理、配乐的工作,然后让乐歌班子演唱给天子听。
二、《诗经》的思想内容
《诗经》有着极为丰富的思想内容,具有众多脍炙人口的名篇佳作,它形象地展现出一幅幅周朝社会生活的生动画面。人们常把《诗经》比作“周朝社会的一面镜子”。这是因为《诗经》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各个方面,描述了复杂的社会生活,表现了人民大众的思想感情。它具有很强的现实主义精神。
《诗经》所体现的现实主义精神和人民的心声,首先在十五国风中大量地反映出来。这是因为《国风》中的绝大部分诗作都属于民间歌谣,在这些歌谣中,劳动人民唱出了他们的苦难和欢乐,愤怒和不
平,唱出了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从而具体、真实、深刻地反映了周朝社会的历史面貌。其次,即使是《雅》、《颂》部分,也有不少诗作同样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生活和社会矛盾。虽然《雅》、《颂》中多有歌功颂德,拜神祭祀的诗歌,但除此之外仍有真实反映社会矛盾、人民心声的诗作。其中:有的切中时弊,讽刺朝政昏庸,揭露统治者的丑恶;有的对人民在国家动乱中遭受的疾苦表达了一定的同情。因此不同程度地反映了周王朝的社会现实。
总之,《诗经》具有丰富的思想内容,体现着极强的现实性和人民性。具体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 以恋爱婚姻为题材的
爱情诗在《国风》中占有相当的份量。从内容看,有的写青年男女邂逅定情,有的写幽期密约,有的写相互思慕,有的写恋爱婚姻的忧喜得失,离合变化。这些大多出自民间的歌谣具有共同的特点,就是:表达坦率直爽,感情真挚热烈,纯朴健康。
譬如《诗经》的首篇《关雎》就是一首动人的情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窹寐求之。求之不得,窹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首诗是写一个男子思慕一位在河边采摘荇菜的美丽姑娘,并设法去追求她:用琴瑟作乐来表达爱慕之意,用钟鼓奏乐来使她快乐。
表现了青年男子纯真的爱情和相思之苦,也表现了它对美满婚姻的顽强追求。《关雎》是《诗经》中最优美的民间情歌。
再如《卫风·氓》以叙事为主,陈述了女主人公初恋时的天真痴情,结婚后的忍辱负重,被遗弃后的独自悲伤。字里行间浸透了主人公的哀怨之情,道出了旧礼教束缚下的劳动妇女的共同心声。这首诗不仅较真实地反映了当时妇女遭受压迫的社会现实,而且也对后世的《琵琶行》、《长恨歌》、《孔雀东南飞》等名篇起到了极大的影响和借鉴作用。
(二) 反抗并揭露统治阶级的残酷剥削
譬如大家所熟悉的《伐檀》、《硕鼠》,就直接喊出了反压迫,反剥削的愤怒呼声,同时还表达了对理想“乐土”的渴望。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伐檀》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硕鼠》
再如《七月》、《大东》、《桑柔》等诗篇,也同样真实地反映了奴隶遭受贵族的压迫剥削,他们虽终年劳苦,却不免饥寒交迫。
在这些诗篇里,人民将贵族老爷比做大老鼠。质问他们“不稼不穑”、“不狩不猎”,为啥吃穿不缺?人民终年为他们劳动,自己却没衣没食,不知怎样度过寒冬。还指责那些贪欲、暴虐的官僚,迫使人民从西往东,居无定所,受苦受难。诗中无不表现出强烈的反抗精神,对统治阶级残酷的压迫,发出了不平的呼声。
(三) 反映繁重的徭役和怨战情绪
《诗经》中有不少民歌,真实描写统治者穷兵黩武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刻画了战士思念家乡,妇女思念征夫的痛苦心情,表达了人民对不义战争的诅咒和怨恨。如《君子于役》、《东山》、《小明》等就属于这类诗歌。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君子于役》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东山》
“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载离寒暑。心之忧矣,其毒大苦。念彼恭人,涕零如雨。岂不怀归,畏此罪罟。”《小明》
这些诗歌,具体、生动地反映了繁重的徭役、行役,强加于人民,使他们离乡背井,日夜奔忙,不能回家耕种,无法养活家人。虽想擅自回家,又怕加罪,遭受更大的迫害。诗中的诅咒与怨恨显而易见。
(四) 反映人民的劳动生活
在《诗经》的许多篇章中,从不同的侧面真实地再现了当时人民的劳动生活。有的反映了当时农业、牧业生产的情况;有的还描写了劳动人民筑土墙,建房屋,布置新屋的劳动场面。《七月》、《甫田》、《无羊》、《駉》等诗作就再现了当时的农牧业生产的情景。
“九月筑场埔,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昼尔于茅。霄尔索綯,其始播百谷。”《七月》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谁谓尔无牛,九十其润。尔羊来思,
其角濈濈”《无羊》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驈有皇。有骊有黄,以车彭彭。思无疆,思马斯臧。”《駉》
以上诗句形象地反映出当时的农牧业已有相当的发展。
总之,《诗经》的内容极为丰富,它广泛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它不仅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而且也为后人了解当时的社会生活提供了有益的参考和借鉴。
三、《诗经》的艺术成就
《诗经》之所以成为我国文学的鼻祖还在于它在艺术技巧方面具有很高成就。首先值得一提的是“赋、比、兴”的表现手法:
(一)“赋、比、兴”的表现手法
在文学史上,《诗经》是大量运用“赋、比、兴”艺术表现手法的开端,历来为人们所推崇,对后世诗歌创作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具有较高的借鉴价值。宋代朱熹在《诗集传》中为它下了一个清楚的定义:“赋者,铺陈其事而直言之也。”即铺叙其事。“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即比喻的手法。“兴者,先言它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即借物起兴。
1、“赋”的运用
“赋”是铺叙其事,即用叙述、描写的手法表现人物经历、事件经过和事物的发展变化。例如《七月》全诗共八章,细致地铺叙了一年十二个月的农家生活:春耕、秋收、养蚕、打猎、缝衣、酿酒、凿冰等生活内容。而且描述细腻入微,堪称《诗经》中运用“赋”的典
范作品。再如《氓》中,也多处运用了“赋”的手法。生动细致地描述了主人公勤劳善良而被遗弃的不幸遭遇。
2、“比”的运用
“比”即比喻手法,用甲事物比作乙事物,其作用在于使表达生动形象。例如《硕人》采用比喻手法将人物写得非常生动形象:“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里重叠运用比喻句子,描写女子的美貌,显示了诗人丰富的想象和高超的文字修养。难怪后代诗文描写美女往往袭用这类诗句。甚至有人称之为《长恨歌》、《洛神赋》等诗文的范本。
《诗经》中还有通篇运用“比喻”手法的。如《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诗中把剥削阶级贪婪丑恶的形象比作大老鼠,显得比喻贴切、生动、,很具感染力。
3、“兴”的运用
“兴”即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叹之词,也就是借物起兴。作为“兴”的句子多用于诗的发端,有触景生情,象征事物,烘托气氛,唤起感情等多种作用。“兴”还常常兼有“比”的作用,合称“比兴”。如《关雎》从水边一对对形影相随,笃于伉俪之情的雎鸠鸟的叫声,引出下文君子追求淑女的缠绵情思的描述,其开头的两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就是起兴。
再如《氓》的第三、四章开头的“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隕”也都是为下面的直抒胸臆起兴的。
“赋、比、兴”的表现手法,对后代文学的影响极为深远。从楚辞、汉乐府,到唐诗、宋词直至今天的现代自由诗,都继承和发扬了《诗经》的“赋、比、兴”手法。古代优秀的诗人发扬《诗经》的“比、兴”传统,创造出无数动人的艺术形象,以至形成中国诗歌的独特风格。
(二)精练、娴熟的语言表达
《诗经》虽属上古的作品,但它在驾驭语言的艺术技巧方面已经达到了相当娴熟的程度,足以为后世垂范。在《诗经》的许多篇章中,常常仅用三言两语,甚至一词一语,就能将丰富的感情,复杂的事件,美妙的意境,表现得极为生动形象,富于感染力。而且多用重章叠句反复咏唱的句式,往往只在各章节中有规律地更换个别词语,这种回旋重叠,一唱三叹的形式,易于歌唱,便于流传,具有强烈的抒情效果。
(三)用韵灵活,富于变化
据统计,《诗经》305篇,只有七篇没有押韵。从用韵的格式看,既有句尾押韵,也有句中押韵。如《关雎》第一章(“鸠、洲、逑”句尾押韵),第三章(“得、服、哉、侧”句尾押韵);又如《伐檀》(“檀、干、貆”句中押韵)。
既有隔句押韵,也有句句押韵,或者奇偶句交替押韵。隔句押韵的,如《关雎》第二、四、五章,都是二、四句(偶句)押韵。句句押韵的,如《硕鼠》第一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以上用韵格式中,最普遍的是隔句句尾押韵,以至成为后代诗歌用韵的基本形式
总之,《诗经》作为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不仅内容丰富,思想深刻,而且具有极高的艺术成就,不愧为中国文学的典范。
2008-10-13
《诗经》的主要内容和思想意义
诗歌的含义
诗歌是文学的基本类型之一。早期诗歌与音乐、舞蹈相互融合,后来独立自成一体。在中国古代,诗和歌有别,诗供朗诵,歌是歌唱的,现在诗和歌统称为诗歌。它的基本特点是:强烈的抒情性,最集中、精练、概括地反映社会生活,充满作者浓烈的情感和丰富的想象;和谐的音乐美,节奏鲜明、音调铿锵,讲究押韵,一般分行排列;语言凝练、形象、含蓄,运用灵活;常采用赋、比、兴等手法。诗歌的创作,一般要求作者在生活中激发起丰富、强烈的感情,鲜明地表现出他的独特个性和情感色彩,使诗的形式的外在节奏与情感的内在节奏相一致,同时,语言须刻苦锤炼和精心推敲。它从性质上分有抒情诗、叙事诗、哲理诗;从形式上分有格律诗、自由诗、歌谣等;从押韵上分有有韵诗和无韵诗。中国诗歌又可分为旧诗和新诗,旧诗包括古体诗和近体诗。
《诗经》是我国诗歌的源头
《诗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反映了公元前11世纪西周初年至公元前6世纪春秋中期的500年间的古代社会生活。原称《诗》,是儒家的经典之一。(儒家奉有“四书” 《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和“五经”《诗》《书》《礼》《易》《乐》《春秋》)成书于公元前6世纪的春秋时期,共305篇,又称“诗三百”。《诗经》按其表现内容可分为“风”“雅”“颂”三部分:“风”又称15国风,大都是民间歌谣,共160篇,风和屈原《离骚》并称为“风骚”;“雅”分大雅31篇和小雅74篇,是宫廷乐曲歌词,属正统音乐;“颂”分周颂31篇、鲁颂4篇、商颂5篇,是宗庙祭祀的乐歌。《诗经》表现手法有为赋、比、兴三类:赋,指铺陈排比,使诗歌显得整齐匀称,有气势;比,即比喻;兴,即由此物引起他物,比、兴是《诗经》首创的修辞形式。《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对后代诗歌发展产生巨大影响,它实际上是中国诗歌的源头。
《诗经》原名《诗》,或称“《诗》三百”,战国时被儒家尊为“六经”之一,但并未视为经典;汉置“五经”博士,《诗》于是又被官方推崇为儒家的经典之一,称为《诗经》。
《诗经》共收作品305篇(另有6篇有目而无辞的“笙诗”不算在内)。它是一部乐歌总集,其305篇作品均为配乐演唱的乐歌。《诗经》作品主要来源于公卿列士所献之诗,也有一部分是由民间采集而来,但都经过周王朝各代王官、乐师加工修订。流传既久,经手亦多,因而具有集体创作的性质。大约在公元前六世纪中叶,《诗经》就已编订成书。旧时曾有所谓孔子“删诗”之说,虽不足凭信。但他曾经说过“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论语·子罕篇》)的话。由此看来,孔子也许做过一番“正乐”之类的整理工作。
《诗经》按风、雅、颂分类编排。风即《国风》,包括15国风,即:周南、召南、邶风、鄘风、卫风、王风、郑风、齐风、魏风、唐风、秦风、陈风、桧风、曹风、豳风,共收诗160篇。雅分《小雅》、《大雅》。《小雅》74篇,《大雅》31篇,共为105篇,颂包括《周颂》31篇,《鲁颂》4篇,《商颂》5篇,共40篇。《诗经》何以如此分类编排呢?古今学者对此聚讼纷坛。现在比较趋于一致的意见,是从“《诗》皆入乐”的认识出发,认为主要是按照音乐的特点来划分的。
现在大都认为,“风”即音乐曲调之意。所谓《国风》,即指当时诸侯所辖各地域的乐曲,犹如今天的地方乐调。“雅”即“正”,又与“夏”通。周王畿一带原为夏人旧地,故周人时亦自称夏人。王畿乃政治、文化中心,其言称“正声”,亦称“雅言”,意为标准音。当时宫廷和贵族所用乐歌即为正声、正乐。《诗经》中的《雅》便指王畿之乐,是相对于地方“土乐”而言的“正乐”。这一名称,无疑反映了当时的尊王观念。至于《小雅》、《大雅》之分,则是与它们音乐之不同和产生时代之远近有关的。《颂》是用于朝廷、宗庙的乐章,是祭神、祭祖时所用的歌舞曲。祭祀祖宗,祈祷神明,赞颂王侯功德,是其内容上的特点;诗、乐、舞的合一,则是其形式上的特点。《颂》诗大多简短,韵律缺乏规则,且不分章,不叠句。这都表明,它是音调缓慢、配合舞蹈的祭祀舞歌。作为庙堂乐章,表现了对上帝和祖先的崇拜,是奴隶社会神权至上的反映。《颂》在当时无疑是最受尊崇的,但今天从文学的角度看来,它的价值远不如《风》、《雅》。
关于《诗经》305篇产生的确切年代,现已很难一一考定,但可大致论定其创作时期是从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即从公元前11世纪至前6世纪,前后大约500年间。《诗经》具有鲜明的地域特征,这在名称上便有比较明确的标识。它产生的地域是以北方的黄河流域为中心,向南扩展到了江汉流域。地域相当广阔。
秦皇焚书,《诗》赖口耳相传得以保全。汉兴,广开献书之路,先秦典籍陆续重现。当时传《诗》者有鲁、齐、韩、毛四家。《鲁诗》出于鲁人申培,《齐诗》出于齐人辕固,《韩诗》出于燕人韩婴,《毛诗》亦由其传授者毛公而得名。毛公分别指大毛公鲁人毛亨和小毛公赵人毛苌。鲁、齐、韩三家诗属今文经学派,兴盛于汉武帝以后百余年间。《毛诗》属古文经学派,较“三家诗”晚出。当“三家诗”兴盛时,《毛诗》处于被压抑的地位。东汉以后,《毛诗》盛行于世。“三家诗”先后失传,传下来的便只有《毛诗》,这也就是流传到今天的《诗经》。
《诗经》的主要内容和思想意义
《诗经》分《风》、《雅》、《颂》三类,这些诗歌主要产生于西周初至春秋中叶,有一小部分是由先世流传下来,又经后世补记或编定的,但这些诗歌的雏形产生的年代则远在西周建国之前,如《商颂》里那些商人用于祭祀英雄祖先的祭歌,《大雅》中那些对周族先王创业立国的颂歌等。
《颂》诗共40篇,其中《周颂》31篇,《商颂》5篇,《鲁颂》4篇,主要记述商、周先祖功业,歌颂他们对民族发展的巨大贡献。商、周的先祖,不仅是部族的军事首领,带领本部族保卫家园、开疆拓土,奠定九州统一的基础,而且是本部族的劳动组织者与领导者,有的还是劳动生产的发明创造者,这些颂扬英雄先祖的诗歌,便成了《颂》诗中的精华。这些先祖是当时先进社会力量和先进生产力的代表,诗中塑造的也是生气勃勃的、对历史的发展有伟大贡献的英雄形象,与后世御用文人抽象地颂扬帝王功德的谀词是迥然不同的。
《雅》诗105篇,其中《大雅》31篇,《小雅》74篇。《大雅》多数是西周公卿列士的献诗,主要用于朝会、宴会、朝聘。但也有周朝之前就流传的歌谣,如《生民》、《公刘》、《绵》等,这些叙述周人先祖后稷、公刘、古公父领导周民族奋斗发展的史诗,其产生的年代和诗中所描写的时代相距不会太远,从诗的节奏和韵律看,还保留着古老诗歌的特点。《大雅》中还有一小部分政治讽谏诗。在《小雅》中,政治讽刺诗已占绝大部分,这不仅因为这些诗是在周王室衰微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而且还因为一部分士大夫、贵族阶级下层人士甚至个别平民也参与创作,由于他们对当权者的昏庸腐败不满甚至憎恶,在他们讽谏的诗中多含怨刺与批判,指责了时弊、揭露了黑暗,表示了对时局的忧虑,反映了人民的某些疾苦。《小雅》中还有表现周室与周边部族之间矛盾的诗,诗中流露了反侵略的爱国思想。还有少量反映人民生活的诗歌,其格调已近于《风》诗。
《风》诗与《颂》诗、《雅》诗有所不同,它数量多,来源广,产生于十五“国”,涵盖了当时中国的大部分地域;它的作者包括了当时社会所有的阶级与阶层,而又以劳动人民为主体,所以它所反映的内容异常丰富、广泛,全面、深刻地反映了春秋中叶以前的社会生活。如它反映了劳动人民在政治压迫、经济剥削、劳役兵役繁重下的痛苦生活,表达了劳动者不屈的反压迫反剥削的反抗精神及对美好社会的向往;揭露了统治阶级荒淫腐朽的生活,控诉了他们害民误国的罪行;叙述了劳动人民的生活,歌颂了劳动人民勤劳的精神;反映了婚姻与恋爱生活,表现了劳动青年坦诚、真挚、纯洁的爱情,以及他们为自由恋爱而与旧势力的抗争,也有一些诗描写妇女社会地位低下,被礼教束缚、被人遗弃的悲苦遭遇,对不合理的社会习俗与礼法提出控诉与抗议。《风》诗一百六十篇是《诗经》的主体与精华,后世人们甚至以“风”来代替对《诗经》的称呼。《风》诗多是民间歌谣,形式自由而多样,是反映丰富社会生活内容的比较理想的艺术形式,《风》诗的艺术特色代表了《诗经》的艺术成就。《诗经》艺术最基本的特色就是它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创作精神。《诗经》中的民歌都直面社会现实,从现实生活中概括生活画面与艺术形象,真实而深刻地反映当时的社会现实及人们真实的思想感情,从而揭示了现实生活的本质,这种鲜明的现实主义创作精神成为我国几千年来文学创作中最优秀的传统。
《诗经》305篇作品,产生于漫长的时代和辽阔的地域,反映了宽广恢宏的社会生活面。就其思想内容看来,主要包括周民族的史诗、颂歌与怨刺诗、婚恋诗、农事诗及征役诗、爱国诗等等。可谓丰富多采。
(一)周民族的史诗在《诗经·大雅》里,集中保存了五首古老的民族史诗:《生民》、《公刘》、《绵》、《皇矣》、《大明》。《生民》生动地描述了周始祖后稷神奇非凡的诞生:后稷之母姜嫄踩了天帝的脚拇指印而怀孕,生下后稷,以为不祥,抛弃了他,但他得到牛羊的哺乳伐木人相救,又受到鸟儿展翅遮护,因而不死:“诞置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置之平林,会伐平林;诞置之寒冰,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实覃实,厥声载路。”接着写他对农艺的天赋才能,颂扬他长于农事、勤奋创业的英雄业绩。此诗颇富神话色彩,无异于一篇糅合神话传说的《后稷传》。《公刘》描述了后稷之曾孙公刘自邰迁豳的史迹,歌颂了他率领周人营建都邑、拓垦土田的创业精神。《绵》描述了周文王之祖父太王(古公亶父)始迂岐周、以开王业的丰功伟绩,歌颂了周民族艰苦创业、由小而大、兴旺发达、绵延不绝的光荣历史。《皇矣》主要歌颂了周文王伐密伐崇的胜利,赞美了文王继承先祖遗业、发展壮大周民族的伟大功绩。《大明》则颂扬了文王、武王父子的非凡功德,着重赞颂了武王伐商的辉煌胜利。值得一提的是,《大明》描述历史上有名的牧野之战,写得绘声绘色,雄伟壮观:
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汝,无贰尔心!”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涼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既有军阵、军容的描绘,又有战车、战马的形容;既有整体的鸟瞰,又有局部的特写。动静结合,虚实相生,写出了牧野之战的战斗场面和师尚父的鲜明形象。
从《生民》到《大明》五篇作品,合而观之,适成一组史诗。它们虽然简朴,却像是用粗线条较为完整地勾画出了周民族发祥、创业、建国、兴盛的光辉史迹,无愧为周民族的英雄史诗。我国古代留传下来的真正的史诗屈指可数,因而《诗经·大雅》中保存下来的这一组史诗就显得特别珍贵。
(二)颂歌与怨刺诗中国古代诗歌有所谓“美刺”的传统,表现出鲜明的功利性和实用性,《诗经》可谓开其端者。在《诗经》中,歌功颂德的作品占有一定比例,它们多属庙堂乐歌或官方乐歌,出自公卿列士或乐宫之手,在《颂》诗中保存最多。它们或颂帝王、歌天命,或颂战功、扬王威,或颂宴饮、赞嘉宾,其主要目的是为周王统治的合理性寻求神学的支持,并借助于上帝的权威以慑服臣民,以永保周王之天下。这些谀美的颂歌虽不能说一无可取,但从文学的角度看来,其思想意义及艺术价值实在无足称道。不过,应该指出,正是这一类为统治者歌功颂德的作品,成了后世那些讴歌承平、粉饰现实的谀美之作的榜样和典范。
值得注意的是,在《雅》及《国风》中保存了不少与颂歌异调的怨刺诗。在儒者看来,怨刺诗即所谓“变风”、“变雅”,是王道衰落、礼崩乐坏、政教不行、人伦废丧的产物。所谓“刺过讥失”、“匡救其恶”(郑玄《诗谱序》)不仅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怨刺诗产生的政治、社会背景和道德、伦理因素,而且指明了怨刺诗的主旨所在。怨刺诗的确是乱世的产物,它们主要产生于西周末年厉、幽时期及其以后,无不带有鲜明的时代烙印。其中一些作品出自公卿列士之手,是贵族士大夫们的讽谕劝戒之作。它们或借史讽今:“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大雅·荡》)“赫赫宗周,褒姒威(灭)之。”(《小雅·正月》)或揭露现实:“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廉有黎,具祸以烬。於乎有哀,国步斯频。”(《小雅·正月》)或针砭昏君:“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出话不然,为犹不远。靡圣管管,不实于亶。犹之未远,是用大谏!”(《大雅·板》)或斥责佞臣:“彼谮人者,谁适与谋?取彼谮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吴!”(《小雅·巷伯》)总之,不外乎悯时伤乱、愤世哀民,表现出诗人系心国事、维护统治集团利益的忠心诚意。这在某种程度上,与歌功颂德之作有相通之处。但诗人们对社会矛盾的大胆揭露,客观上具有不容低估的认识价值;诗中所抒发的深沉怨债,也表露了诗人们“忧心慇慇”的忧患意识。
《雅》中的怨刺诗多出自贵族文人之手,《国风》中的怨刺诗则多出自民间,因而较为直接地反映了下层民众的思想、感情和愿望。其内容更深广,怨债更强烈,讽刺更尖刻,具有较强的批判性和斗争性。如《魏风·硕鼠》愤怒地斥责剥削阶级是贪婪可憎的大老鼠。《魏风·伐檀》发出了奴隶不平的呐喊和反抗的呼声:“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对那些不劳而获的奴隶主贵族作了愤怒的揭露和理直气壮的责问,辛辣地讽刺了无偿占有劳动成果的剥削者。
《国风》中的怨刺诗更多的是对统治阶级种种无耻丑行的揭露和讥嘲。如《邶风·新台》把卫宣公比做丑陋不堪的癞虾蟆,讽刺他夺占儿媳的丑恶行径。《鄘风·相鼠》道:“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以鼠之有齿反衬人之无耻,揭露了统治阶级无异于衣冠禽兽的实质,痛快淋漓地表达了蔑视和憎恶的感情。此外,《齐风·南山》、《陈风。株林》也有类似的讽刺。
《国风》中的怨刺诗无不在辛辣的讽刺中蕴含深沉的怨愤,反映了广大下层民众不平的心声。
(三)婚恋诗《诗》三百,精华在《国风》。《国风》中,又以婚恋诗最为精彩动人。所谓“婚恋诗”,包括以恋爱、婚姻为主题的诗篇,其突出特点是“各言其情”(朱熹《诗集传序》)。值得注意的是,《诗经》中的婚恋诗不仅数量较多,而且艺术质量甚高。无论是“男悦女之词”,还是“女惑男之语”(朱熹《诗集传》卷4);也无论是表追求,抒思慕,叙幽会,寄怀念,还是描述爱情、婚姻的悲剧,抒发内心的哀痛,都莫不情真意挚,感人至深,具有不朽的价值。
《诗经》中的婚恋诗,内容丰富多彩,形式生动活泼。其中有些堪称热烈奔放的情歌。其中唱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郑风·风雨》)“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郑风·野有蔓草》)类似的作品还有《周南·关雎》、《召南·野有死麕》、《邶风·静女》、《郑风·溱洧》等等。它们或表现对爱情的大胆追求和对情人的热切相思,或描述热恋的情景和讴歌爱情的甜蜜,洋溢着热烈欢快的情调。
《诗经》的婚恋诗中,还有一些可称作深沉执著的恋歌。如《王风·采葛》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表达了对意中人的刻骨相思;《卫风·木瓜》发出了“永以为好也”的誓词;《郑风·出其东门》中的主人公不为“有女如云”所动心,而对“缟衣綦巾”的爱人一往情深;《秦风·蒹葭》抒写了对“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缠绵悱恻而又空灵渺远的反复追寻。这些诗篇歌颂了对爱情的忠实、坚贞和专一,展现了主人公纯洁美丽的心灵。另有一些诗篇表现了对礼法压迫的反抗和对婚恋自由的执著追求,揭示了当时在礼法压迫下婚恋的不自由给青年男女造成的内心创伤,如《鄘风·柏舟》、《郑风·将仲子》等便是这样的代表作品。
热烈奔放的情歌令人愉悦,深沉执著的恋歌使人赞叹,痛苦哀伤的悲歌则引发同情、启发深思。以《邶风·谷风》和《卫风·氓》为代表的所谓“弃妇诗”,以浓郁的哀伤情调,描述了沉痛的婚恋悲剧:
昔盲恐盲鞫,及尔颠覆。既生既盲,比予于毒。(《谷风》)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氓》)
尽管这两首诗中的女主人公性格和经历有所不同,但命运却一样悲惨。它们都深刻地揭露了在私有制度下夫权制的不合理,揭示了被压在社会最底层的劳动妇女的悲惨命运,倾诉了女主人公内心的袁怨和痛苦。在《诗经》的婚恋诗中,它们是感人至深的爱的悲歌。
(四)农事诗周代经济以农为主,因而反映农业生产和劳动生活的农事诗在《诗经》中为数不少。《雅》、《颂》里的农事诗,大多赞颂农业所取得的成就,夸耀田土广大,农夫众多,收获丰盛,表达了祈求丰年的愿望,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周代社会的经济生活。但其内容较为单调,文学价值不高。如《周颂》中的《噫嘻》、《载芟》、《良耜》,《小雅》中的《甫田》、《大田》、《楚茨》等,均为其例。
《国风》里的农事诗则内容丰富,清新生动,文学价值较高。如《周南·芣苢》: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之。
诗人以简洁的语言,明快的节奏,绘出了一幅动人的劳动生活风习画。方玉润《诗经原始》说:“读者试平心静气,涵咏此待,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绣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若远若近,忽断忽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则此诗可不必细绎而自得其妙焉。”
农事诗中的杰出作品,当推历代传诵的《豳风·七月》——一首饱含血泪的奴隶之歌。它反映了奴隶社会中从事繁重劳动的男女奴隶一年到头除进行农业生产之外,还要为奴隶主贵族养蚕、制衣、打猎、盖房,然而他们却“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茶薪樗,食我农夫”,并且“无衣无褐”,过着饥寒交迫的悲惨生活。此诗客观上揭露了奴隶主贵族对奴隶们的残酷剥削和压榨,表现了辛苦从事农桑稼穑的奴隶们内心的悲苦和哀伤,真实而生动地展现了一幅古代奴隶生活的画图。
(五)征役诗西周晚期,王室衰微,戎狄交侵,征战不休。平王东迁之后,诸侯兼并,战争频仍。征役繁重,民不聊生。苛酷的兵役、徭役给广大民众带来了深重的苦难:如《唐风·鸨羽》:“王事靡盬,不能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易其有所?”又如《小雅·何草不黄》:“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真实地反映了当时被迫服役的征夫们内心的哀苦和悲愤。《王风·君子于役》则写一个山村劳动妇女怀念她久役不归的丈夫:“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易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抒发了内心的惆怅和痛苦。又如《小雅》中的《大东》、《北山》、《渐渐之石》,《国风》中的《魏风·涉岵》、《邶风·式微》、《王风·伯兮》、《豳风·东山》等等,也都是征役诗中的出色之作。
(六)爱国诗《诗经》一方面写出了人民从事征役之苦,另一方面也写出了他们的爱国感情和英雄气概。如《小雅·采薇》中的主人公,舍其室家,抵御外侮,“不遑启居”、“载饥载渴”;但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猖狂的狁侵凌之故,为了保卫家园,不得不奋起战斗,作出牺牲。此诗的字里行间,洋溢着爱国热情。再如《秦风·无衣》,可说是一首气势磅礴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借行!
它表现了当时人民同仇敌忾、勇抗外侮的大无畏英雄气概,歌颂了奋起捍卫祖国、维护民族利益的爱国精神。这些爱国诗或沉郁悲慨,或细腻委婉,格调不同,但都充满了爱国激情。
诗经的思想内容和艺术成就
《诗经》思想内容
(一)祭祖颂歌和周民族的史诗。
周民族的史诗在《诗经·大雅》里,集中保存了五首古老的民族史诗:《生民》、《公刘》、《绵》、《皇矣》、《大明》。它们用粗线条较为完整地勾画出了周民族发祥、创业、建国、兴盛的光辉史迹,无愧为周民族的英雄史诗。
(二)反映丧乱、针砭时弊的怨刺诗。如《国风》中的《魏风·硕鼠》愤怒地斥责剥削阶级是贪婪可憎的大老鼠。《魏风·伐檀》发出了奴隶不平的呐喊和反抗的呼声。《二雅》中的《民劳》《正月》等反映了君主赋税苛重、政治黑暗民不聊生的现实。
(三)反映爱情生活的婚恋诗。有热烈奔放的情歌。如《关雎》、《风雨》、《郑风·野有蔓草》《静女》等。它们或表现对爱情的大胆追求和对情人的热切相思,或描述热恋的情景和讴歌爱情的甜蜜,洋溢着热烈欢快的情调。还有深沉执著的恋歌,如《王风·采葛》、《卫风·木瓜》、《秦风·蒹葭》、《鄘风·柏舟》、《郑风·将仲子》等便是这方面的代表作品。以《邶风·谷风》和《卫风·氓》为代表的“弃妇诗”,以浓郁的哀伤情调,描述了沉痛的婚恋悲剧。
(四)描写农业生产生活和相关的政治、宗教活动的的农事诗。如《噫嘻》、《载芟》、《良耜》,《丰年》等作品,就是耕种田地,春夏祈谷,秋冬报祭时的祭祀乐歌。农事诗中的杰出作品,当推历代传诵的《豳风·七月》,它反映了农夫们一年到头除进行农业生产之外,还要为奴隶主贵族养蚕、制衣、打猎、盖房,然而他们却过着饥寒交迫的悲惨生活。
(五)反映战争和徭役征役诗。主要写战争频繁,苛酷的兵役、徭役给广大民众带来了深重的苦难:如《唐风·鸨羽》、《王风·君子于役》,又如《小雅》中的《大东》、《北山》、《渐渐之石》,《国风》中的《卫风·伯兮》等。也有从正面描写天子、诸侯的武功,表现气囊烈的自豪感充满乐观精神的诗。如大雅中的《江汉》,小雅中的《六月》都反映了宣王时期的武功。
(六)以君臣、亲朋欢聚宴享为主要内容的燕飨诗。这更多地反映了上层生活的欢乐和谐如《小雅 鹿鸣 》就是天子宴群臣嘉宾之诗,后也被用于贵族宴会宾客。燕飨诗赞美守礼有序、宾主融洽的关系,对不能循礼自制的宴饮是否定的。
《诗经》的主要艺术成就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在艺术上取得了卓著的成就:
第一,是抒情与写实的统一。《诗经》305篇,基本上是抒情诗和叙事诗,而以抒情诗占多数。真实率直的抒情和感情化的叙事,是《诗经》在艺术表现上的一个重要特点。首先,作品中所抒发的感情都是真实的。比如社会政治诗,不管是表达下层人民抨击政治的《新台》、《伐檀》、《硕鼠》、《陟岵》,还是官吏批评时政的《节南山》、《十月之交》等,都写出了不同阶层人们的不同生活感受,表达的情感都是真实的,不可替代的。其次,作者抒发感情的方式是坦率的。如写男女相思的《关睢》、表现女子爱情遇阻的《柏舟》,表达夫妇相思的《群子于役》指责太师为政不端的《节南山》等,均直抒其情,不用曲折含蓄,真正做到了“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再次,叙事性的诗作也包含着作者的感情,如《七月》中“无衣无褐,何以卒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等诗句的穿插,《生民》、《公刘》等史诗中对先祖的崇敬与赞美之情,都显得十分浓郁。
第二,赋、比、兴手法的运用。赋、比、兴是《诗经》中最主要的几种艺术表现方法。“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它是《诗经》中运用最多的表现手法,可以直接叙事,也可以直接刻画描写,还可以直言其志或直抒胸臆。“比者,以彼物比皮物也。”也即是一般的比喻,其最主要、最常见的基本上是修辞意义上的比喻手法,但也有整首诗用比的,如《魏风;硕鼠》、《豳风;鸱枭》,均以借喻手法,塑造完整的艺术形象。“兴者,兴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兴就是起兴或发端,一般处在一首诗或一章的开头位置。就其与诗歌的情思关系而言,有两种情况:其与诗歌情思相关时,一般会起烘托氛围或与诗歌意义发生某种联系的作用,如《关睢》、《溱洧》等;其与诗歌情思不相关时,则往往只起到起韵的作用,如《山有枢》、《黄鸟》等。
第三,形式和语言方面的特点:
首先是其重章复沓的结构形式。重章是《诗经》的一大特色。其情况有二:一是字词虽变而意义相同,增强抒情效果;二是改变字词后使诗章之间形成意义上的层递关系,在意义或情思上有所添加,如《黍离》、《采葛》等。
其次,《诗经》以四言为基本句式,但在四言的基本句型下,又间用杂言,参差变化,比较灵活自由,具有浓厚的民歌风味。
其三,《诗经》节奏鲜明,音韵谐洽,有天然的音乐美感。当时的作者不知晓音韵规律,其声韵谐调,皆出于天籁自然。它既有一些基本模式,又于模式之外灵活多变。
此外,《诗经》的语言也颇有特色,它词汇丰富,又大量运用双声叠韵的连绵词和叠字,不但增加了诗歌的韵律美,而且更细腻地传达出诗人曲折细微的情感和物象的活泼情况。
先秦:《诗经》之内容思想
第二节《诗经》的内容思想
《诗经》的内容十分丰富,广泛地反映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诸如政治、军事、文化以及世态人情、民俗民习等。大体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宗庙祭歌和民族史诗
1、宗庙祭祀之歌
我国古代特别重视祭祀。《左传·成公十九年》载“国之大事在祀于戎”。保存在“三颂”和“大雅”中的宗庙祭祀之歌,其中心内容是歌颂祖先和在位的君王或诸侯的功德。如《周颂·清庙》、《周颂·维天之命》、《商颂·玄鸟》等。这种用于宗庙祭祀和重大典礼场合演唱的乐歌,形式板滞,语言典重,具有浓厚的宗教气氛。
2、民族史诗[1]
周民族史诗:《大雅》中有五首诗歌,《生民》、《公刘》、《绵》、《皇矣》、《大明》,叙述了周始祖后稷诞生到武王灭商的史迹和传说。[2]
其它如《商颂》中的《玄鸟》、《长发》等,也具有殷商史诗的性质。
(评:世界上许多民族都有自己的史诗。西方文学中的《荷马史诗》影响大。20世纪以来,某些现代学者以为中国无史诗与四大文明古国地位不相匹配。)
二、农事诗
1、农事祈报祭歌
周代统治者十分重视农业生产,每年春耕之始,都要举行虔诚的祈谷、籍田之礼,祈求神灵赐与丰收;秋收过后,还要举行隆重的报赛活动,报答神灵的恩赐和保佑。《周颂》中的《臣工》、《噫嘻》、《丰年》等,就是这种农事祈报祭歌。这些诗歌,大都赞颂田土广大,农夫众多,劳动场面壮观以及喜获丰收的景象。
2、生产劳作之歌
直接描写生产劳作的优秀诗篇,当推风诗中的《豳风·七月》。除此之外,《诗经》中还有多首诗歌描写了劳动的情景,如《周南·芣苡》、《魏风·十亩之间》、《召南·驺虞》、《齐风·还》等。
【附】《豳风·七月》主旨讨论:
豳,通邠,约指今陕西旬邑、彬县及甘肃庆阳宁县、正宁县一带[3]。周祖公刘曾率部族移居周原之前的旧居,猃狁入侵后为秦所有。由此见,《豳风》7篇皆先周作品,当为《诗经·国风》最古作品。
关于《七月》,今人的意见纠葛在“反映农事劳动”和“揭示奴隶受压迫”。 现代学者:农夫之怨?农夫之乐?20世纪90年代后,学者多倾向于“农事诗”。
王世宇辨于非版文学史及作品选观点错误之举证:
于飞认为《七月》写农奴生活悲惨苦难,受残酷压榨,体现了“阶级矛盾不可调和”,并举例说“无衣无褐”、“采荼薪樗”被认为是无衣无食、吃糠咽菜的标志。⑴但从作品看农夫之食,仅从第四六节见不止荼、樗,亦有瓜枣菽稻,还有酒有肉(“言私于豵,献豜于公”),不过皆应季而食。⑵另从“无衣无褐,何以卒岁”的语气看,农人强调的并非缺衣少食,而是对不应时事稼穑对的忧虑,反映了对劳作有一种积极的心态。⑶依照马列主义观点看,上古的领主公子对百姓皆存在“剥削”,但实际情形是大家没有这种感受,因为社会还没有发展到高级阶段,所以双方都没有意识到这种剥削的存在,故上古社会有阶级但无阶级斗争。毋把社会分工当剥削!百姓与领主是和谐融洽的,可以从“朋酒斯飨”、“跻彼公堂” (其乐融融)的描述可推见。
结论:《豳风·七月》当为农事诗,古来皆然。《毛诗序》:“七月,陈王业也。周公遭变,故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也。”[4] 顾炎武“七月流火”,农夫之词也;“三星在户”,妇人之语也…”[5]。今亦有很多学者认为《豳风·七月》为上古农谚范本,如闻一多言《七月》乃“一篇韵语的《夏小正》和《月令》”[6];学者王涧泓从“历法体例特征”、“因果关系特征”、“引用艺术特征”等方面,论证《诗经·豳风·七月》一诗中以夏历记月为时间信息符号指事的诗句为上古(周以前)的农事谚语[7]。即《七月》为上古农谚,主要内容是教导/组织百姓要据时节安排农事和生活,类如今之《节气歌》:
立春阳气转,雨水沿河边,惊蛰乌鸦叫,春分地皮干,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
立夏鹅毛住,小满雀来全,芒种开了铲,夏至不拿棉,小暑不算热,大暑三伏天;
立秋忙打甸,处暑动刀镰,白露烟上架,秋分不生田,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
立冬交十月,小雪地封严,大雪江茬上,冬至不行船,小寒近腊月,大寒整一年。
关心农事,后世亦成为不少士大夫承继的精神传统。如唐白居易《卖炭翁》、《红地毯》,李绅《闵农》等。
三、燕(宴)飨和祝福诗
《诗经》中以君臣、亲朋欢聚宴享为主要内容的燕飨诗,更多地反映了上层社会欢乐、和谐的场面,表现出浓厚的宗法观念和亲族之间的脉脉温情。燕飨诗以《小雅》较多,如《鹿鸣》、《橖棣》、《伐木》、《鱼丽》、《宾之初筵》等。
四、怨刺诗
怨刺诗是反映丧乱、针砭时弊的诗歌。这些诗常通过“变风”、“变雅”反映出来。何为“变风”、“变雅”?《毛诗序》曰:“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即《诗经》之风诗和雅诗中反映周政衰乱内容的作品。
“变雅”:《大雅》中的怨刺诗,大多出自身份地位较高的作者,他的深怀对社会现实和周王朝命运的忧虑,以诗向统治者进言,以期起到规谏箴戒的作用。其诗针砭朝政,情绪激愤,但讽刺有一定的节制,带有更多的规谏之意。如《民劳》、《板》、《荡》、《桑柔》、《瞻卬》等。《小雅》中怨刺诗的作者,虽然也是统治阶级中的一员,但有些人处于较低甚至受压抑的地位,因此,他们的诗歌,不仅指斥政治黑暗,忧国忧民,而且也感叹自身的遭遇。其诗更多地将笔锋集中在奸臣佞倖身上,言辞更为激切,情绪也更为怨愤。如《节南山》、《正月》、《十月之交》、《雨无正》、《小旻》、《巧言》、《巷伯》、《北山》等。
“变风”:风诗中的怨刺诗,揭露统治阶级的暴政和丑行、辛辣而犀利。如《魏风·伐檀》、《魏风·硕鼠》、《鄘风·相鼠》、《秦风·黄鸟》、《邶风·新台》、《鄘风·墙有茨》《陈风·株林》等。
【附】王世宇关于《魏风·伐檀》、《魏风·硕鼠》之文句及主旨辨:
①“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可有二解。一则为认同心理,如20世纪国人常用“大学生”及“官员”等社会角色教育子女;二则确有讽刺、批评等酸涩心理。但言批评亦非立于如今之阶级斗争立场,而是从传统之“礼乐”文化出发,对某些领主不作为的行为提出的一种不满意见。②“逝将去汝,适彼乐郊”示不满,但非抗议或暴怒。上古时期民众自由,国家之间无明确疆界,人民可自由选择领主。《论语·季氏将伐颛臾》言“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孟子梁惠王》载梁惠王求教孟子“邻人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亦可见。
综上见“变风”“变雅”非今日之反剥削反压迫意。
五、战争徭役诗
1、正面歌颂战争[8]:
《诗经》中的一些战争诗,从正面描写天子、诸侯的武功,充满了昂扬的斗志和乐观精神。如《大雅·江汉》、《大雅·常武》、《小雅·出车》、《小雅·六月》、《小雅·采芑》等,表现了宣王中兴时期的武功。《秦风·小戎》、《秦风·无衣》等,表现了秦国将士同仇敌忾,共御外敌的昂扬斗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日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日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2、对战争的厌倦,对和平的向往:
这类题材的代表作是《小雅·采薇》和《豳风·东山》,其它如《邶风·击鼓》、《豳风·破斧》等都是从征夫(贵族,至少是平民)的角度表现厌倦战争的诗歌。
3、对繁重徭役、差役之苦的怨愤:
广大人民不仅遭受战争之苦,同时,繁重的徭役也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表现这类内容的诗歌,如《邶风·式微》、《唐风·鸨羽》等。与之相近是那些底层小官吏报怨差役之苦的诗歌,如《召南·小星》、《齐风·东方未明》等。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监,不能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何其有所?(《唐风·鸨羽》)
4、思妇的哀歌(亦可为爱情题材):
《诗经》中还有一些诗歌,是从思妇的角度抒发由于战争、徭役、差役所带来的夫妻离散相思之苦的。如《卫风·伯兮》、《周南·卷耳》、《王风·君子于役》、《周南·汝坟》等。这一类诗歌,是我国最早的思妇诗。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荣?(《卫风·伯兮》)
【注】西汉·刘向《战国策·赵策》:豫让遁逃山中曰“嗟乎!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吾其报智氏之雠矣”;司马迁《报任安书》亦言“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
六、情爱诗:
集中在“国风”里,约占全书的三分之一,是全书中最精彩动人的篇章,艺术性最高。从内容上看,有追求、约会、思念、离弃、有婚俗嫁娶、有规劝痛斥;从情绪上看:有喜有忧、有怨有恨、有男女相悦、有幸福与伤感;风格上看,有奔放、温文尔雅、深沉怨怒。
情爱诗风格例谈:
(一)热情奔放:此类作品或者表现对爱情的大胆追求,或者抒发对意中情人的热切思念,或者描绘热恋的情景,或者讴歌爱情的甜蜜。这些诗基本上都洋溢着一派欢快热烈的情调。如:《郑风·溱洧》、《郑风·子衿》、《郑风·狡童》、《郑风·风雨》、《召南·摽有梅》、《召南·野有死麕》等。
例1《郑风·子衿》赏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释】:《毛诗序》认为“刺学校废也,乱世则学校不修焉”。孔颖达疏进一步解释说:“郑国衰乱不修学校,学者分散,或去或留,故陈其留者恨责去者之辞,以刺学校之废也。经三章皆陈留者责去者之辞也。”[9]可是在诗中实在看不出什么“学校废”的迹象。朱熹指出:“此亦淫奔之诗。”[10]倒是看出了此诗乃男女相悦之辞,纠正了前人的曲解臆说。近人吴闿生云:“旧评:前二章回环入妙,缠绵婉曲。末章变调”[11]道出此诗章法之妙。但还没有完全说透。实际上,此诗之妙在成功的心理描写。全诗不到五十字,但女主人公等待恋人时的焦灼万分的情状宛然如在人目前。这种艺术效果的获得,在于诗人在创作中运用了大量的心理描写。其中,“挑”、“达”二字,从细节处刻划她的心理,呼应两章对恋人既全无音问、又不见影儿的埋怨。末章内心独白,则通过夸张修辞技巧,造成主观时间与客观时间的反差,从而将其强烈的情绪(着急又埋怨)及心理形象地表现了出来。钱钟书:“《子衿》云:‘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子宁不来?’薄责己而厚望于人也。已开后世小说言情心理描绘矣”[12]。子衿,太学士服,此出代称如“江州司马青衫湿”。 嗣,传。阙,城门前的建筑。
例2《郑风·狡童》赏析: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释】《毛诗序》云:“刺忽也,不能与贤人共事,权臣擅命也。”郑笺云:“权臣擅命,祭仲专也。”朱熹言“淫女见绝之词也”,后多“淫女说”。今释之为爱情诗。法国女作家斯达尔夫人说:“爱情对于男子只是生活中的一段插曲,而对于女人则是生命的全部。”[13]故此诗当为失恋少女的呼告,句句入耳,明白如话。
(二)温文尔雅:或者描绘一个朦胧的境界,或者借助景物事物含蓄地表达一种情谊,此类诗所表现出来风格大都温婉含蓄。如《周南·关雎》、《秦风·蒹葭》、《邶风·静女》、《陈风·月出》等。
例1《周南·关雎》赏析: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释】
地位:《诗经》乃中国诗歌之始,《关雎》乃三百篇之首,又为“风”之始,故此首诗在中国文学史上有特殊之地位。孔子在《论语》中多次提到《诗》,但作出具体评价的,却只有《关雎》一篇。
内容:“君子”对“淑女”的追求。既有求之不得的痛苦,亦有求而得之的喜悦。首章以雎鸟成双成对和鸣起兴,写“君子”相中淑女,渴望与她结为伴侣;次章以采摘荇菜(流、采、芼)起兴,并比喻追求之难;最后一章写追求到手之后,男子的态度和表现,亦有人说是婚宴场面的描写(琴瑟诉私情,钟鼓广公赞)。其中,“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比兴也。“好逑”乃佳配。“窈窕淑女”,窈窕指身材,是外在条件;淑乃品德之贤,于后文不贸然应答男子而谨慎之考察乃意在人品行能力可见也。
主题:《毛诗·序》说:“咏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今人闻一多、余冠英、蓝菊有、杨任之、樊树云、高亭、吕恢文等均持 “恋歌” 说。闻一多《风诗类钞》说:“女子采荇于河滨,君子见而悦之。”余冠英《诗经选译》说:“河边一个采荇菜的姑娘引起一个男子的思慕,那‘左右采之’的苗条形象使他寤寐不忘,他整天地想;要是能热热闹闹地娶地到家,那是多好!” 进而又有“民间情歌”说;婚礼进行曲说(礼仪作用)。
【附:王世宇关于《毛诗序》“咏后妃之德”辨兼论《关雎》的主题阐释】
艺术:文、义、声、情俱佳,足为“国风”之始,《诗经》之冠。
例2《秦风·蒹葭》赏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1、主题辨:《蒹葭》一诗因其表现含蓄蕴藉,故历代解诗者看法多不同。历史上有刺秦襄公不用周礼说、求贤说、招隐说、怀人说等。
(1)刺襄公说:《诗序》说:“《蒹葭》,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礼,将无以固其国焉。”郑玄《笺》说:“秦处周之旧土,其人被周之德教日久矣。今襄公新为诸侯,未能用周礼以教之。”【评:但秦人的崛起正是在襄公之时,国人不可能刺襄公;秦襄公当西周灭亡之际,以兵送周平王迁都洛邑,周平王因而封秦襄公为诸侯,当时秦国稳定强盛,而西周败亡,也说不上用不用周礼的问题。】
(2)招贤说:清·姚际恒的《诗经通论》和方玉润的《诗经原始》都说这是一首招贤诗。“伊人”即“贤才”,“贤人隐居水滨,而人慕而思见之。”或谓:“征求逸隐不以其道,隐者避而不见。”
(3)爱情说:朱熹之解,稍得其意:“言秋雨方盛之时,所谓彼人者,乃在水之一方,上下求之而皆不可得。然不知其何所指也。”? 现代学者高亨和余冠英先生均持爱情说(可参见高《诗经今注》和余冠英《诗经选》)吕恢文说:“这是一首恋歌,由于所追求的心上人可望而不可即,诗人陷入烦恼。说河水阻隔,是含蓄的隐喻。”。
(4)另牵牛织女原型论:织女乃秦人始祖女修,牵牛为周人远祖叔均[14]。
2、内容:通过描绘一种美丽清冷又朦胧迷茫的抒情境界,刻画了诗人徘徊追思的形象,借助景物和意象委婉含蓄地表达了相思和追怀之情。这首诗的耐人寻味之处,就在于形象地写出来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状态——追求的难处。钱钟书说这是一种永恒的“企慕心态”[15]。
3、艺术:正因此诗道出了一种追求的难处,写的又如此朦胧,所以清人牛运震在《诗志》中评论此诗云:“《国风》第一飘渺文字。极缠绵,极惝恍,纯是情,不是景;纯是窈远,不是悲壮。感慨情深,在悲秋怀人之外,可思不可言。萧疏旷远,情趣绝佳。”可以说,作为一首表达相思作品,《蒹葭》是《诗经》中写的最美,最具文学性和美学意义。
有人说《蒹葭》的艺术成就即对美的塑造:①意境美:茫茫的秋水,苍苍的芦花,露结的白霜,萧瑟的秋风,起伏的芦苇丛,一派凄清的景象。而这一切又与诗人在大河上下寻寻觅觅的行为以及神魂颠倒、欲罢不能,同时又怅然若失的心情融为一体。读来只觉情调凄婉,境界幽邃,意蕴无穷。②含蓄美:景象恍惚、意境朦胧,抒情主人公和“伊人”关系也让人猜想颇多,甚至连连主题也立人费解。③语言美:迭词,对偶,押韵构成音调美。
亦有人说《蒹葭》的艺术特色主要体现为:
①事实的虚化。一般说来,诗的抒情多由实物感发,即便对于意境,也总可让人看到一些实实在在的人事场景(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明月几时有;月上柳稍头,人约黄昏后。其它如夕阳、残月、河水、朝露、野草、落叶、白发、古道、荒原、废墟)。然而,《蒹葭》一诗蒹葭苍苍却似乎在梦境,人物、事件都虚化了。伊人是谁?身份?体态相貌?男女也无不确定,而且一会在河的上游,一会在河的下游,一忽儿在水中央,一忽儿又在水边草地?飘忽不定,来去渺茫。为什么要追寻她(他)?一切都显得那么空灵而富有象征意味。
②意象的空灵。由上知对伊的追寻乃一种心象。非为对经历过的某事的回忆,而是由许多类似事件、类似感受所综合、凝聚、虚化成的一种典型化的心理情境。这种心理情境的最大特点,就是不粘不滞、空灵多蕴。
③最富内涵的象征。故有芦苇的河水、道路及险阻就是一种虚拟的象征。阅读时对其不必深究,否则,就会陷入逻辑的误区。“在水一方”,是人生常有的境遇,读者可以从这里联想到包括爱情在内(理想、事业、前途)诸多方面的人生体验。所以,此诗也就具有了难以穷尽的人生哲理意味。王国维曾将之与晏殊的“昨夜西风调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蝶恋花〕相提并论,认为它们“最得风人情致”(即复杂的人生象征意蕴)。
4、影响:(琼瑶小说《在水一方》,此部小说被多次改编成电影和电视剧。)
(三)深沉怨怒:此类作品或歌颂对爱情的忠贞专一,展现主人公纯洁美好的心灵;或表现对礼法压迫的反抗和对婚恋自由的执着追求;或抒发婚姻失败以及求偶失意的痛苦惆怅。如:《卫风·氓》、《郑风·将仲子》、《鄘风·柏舟》;《邶风·谷风》、《召南·江有汜》、《邶风·日月》、《王风·中谷有蓷》(弃妇诗)。
例1《卫风·氓》赏析:
内容:叙述了一个痴情女子从恋爱到被弃的经过,感情悲愤。? 第一、二章是女子追忆当年恋爱、结婚的经过。“蚩蚩”可解作“敦厚之貌” (《毛传》)或“殷厚之貌” (《后汉书·崔骃传》)。今有改“蚩蚩”为“ 嗤嗤 ”,释作戏笑之貌(马瑞辰说),不妥。第三、四章转为抒情,女主人公以追悔的口吻发出悲伤的感叹。第五章写女主人公婚后遭遇。第六章写女主人公决绝的态度。
主旨:《毛诗序》言:“氓,刺时也。宣公之时,礼义消亡,淫风大行,男女无别,遂相奔诱。华落色衰,复相弃背。或乃困而自悔,丧其妃耦。故序其事,以风焉。美反正,刺淫佚也。”(刺淫奔)。朱熹甚至说:“此淫妇为人所弃,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16]。(评:此说固不可取,但这位女子因恋爱时不够理智酿成苦果,她的遭遇确实能给当今女孩子们谈恋爱提供鉴戒)。今人以之为“弃妇诗”,即一曲妇女的悲歌。体现了对女人用情的思考,间接表达了对负心男子的批判。亦令人得见春秋时男女不平等的社会现实。
艺术:
1、男女主人公的形象刻画。氓,喜新厌旧的负心男子形象。婚前极尽巴结之能事,终于骗取(评论之用词辨:赢得还是骗取?)了姑娘的爱情,婚后则喜新厌旧。从 “痴痴”到“二三其德”、“行”、“言既遂矣,至于暴矣”,三言两语就道出了氓的丑恶嘴脸。抒情女主人公,婚前一纯情少女,婚后遭丈夫冷遇的妇女形象。思考此女的婚姻悲剧根源,乃在于一个“痴”字,方玉润《诗经原始》认为“此女始终总为情误”,此说可谓切中肯綮。早有郑笺言“用心专者怨必深”。法国女作家斯达尔夫人亦有言:“爱情于女人是生命的全部”[17]。(王世宇:今有从阶级立场言古代男女社会地位不平等者,当为马列观念习惯使然。试想今日特色社会主义时代,“弃妇”不亦常见乎?贫贱时,二人携手同心、共同奋斗,发达后,男子即移情别恋,包二奶、养小三。不亦现代版之《氓》乎?)
2、赋比兴手法的运用。通篇用赋,之中三处有比兴:①“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以桑树起兴,联想到自己从被爱到被遗弃的经过,同时喻女子从年轻貌美到年长色衰。②“于嗟鸠兮,无食桑椹;于嗟女兮,无与士耽”。③“淇则有岸,隰则有泮”,联想到自己的痛苦为什么没有尽头。或说喻氓做事不讲道德,没有规矩,亦通。
3、《诗经》中较为成熟的叙事诗。全诗是以女主人公自述的形式写成的,诗人成功地运用了边叙事边抒情的手法,在叙事中抒情,又在感情的抒发中将人物的身世、遭遇徐徐道出,两者有机地融合,对于充分表现弃妇又怨又恨、想要完全忘却,却又无法摆脱的复杂、矛盾的心理。对中国古代叙事诗的发展具有促进作用(涉及到《七月》、《生民》、《采薇》、《东山》以及此后近千年出现的《孔雀东南飞》等叙事诗)。
(四)、情趣盎然:家庭生活的诗。如《周南·樛木》、《周南·桃夭》、《小雅·鸳鸯》、《卫风·硕人》、《郑风·女日鸡鸣》《齐风·鸡鸣》等。
例1《周南·桃夭》赏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主旨:毛传《桃夭》,曰“后妃之致也。不妒忌,则男女以正,婚姻以时,国无鳏民也。”(牵扯到后妃品德,实难理解,但言婚姻以时,却也不差)。今人则认为是一首贺女子新婚的诗。《易》曰:“春桃生花,季女宜家。” 《周礼》云:“仲春,令会男女。”朱熹《诗集传》云:“周礼,仲春令会男女。然则桃之有华(花),正婚姻之时也。”可见,周朝女子一般在春光明媚桃花盛开的时节出嫁,故诗者以桃花起兴,为新娘唱了一首赞歌。清·方玉润:“此亦歌咏新婚诗,与《关雎》同为房中乐。”[18] 近人陈子展:“辛亥革命后,我还看见了乡村人民举行婚礼的时候,要歌《桃夭》三章,可见,《桃夭》一篇是关于民间婚嫁的诗。”[19]
【注】宜:和顺、亲善。室:指夫妻所居。家:指一门之内。此句指善处室家和家人。“宜其家室”等句,郑笺云:“宜者,谓男女年时俱当。”《说文》:“宜,所安也。”成语“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也被后世奉为结婚的楹联。
艺术:
全诗诗意层层递进,构思工巧。首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写就一片生机勃勃、春光明媚的自然景色,又征示着青年男女嫁娶的大好时光;新娘容貌如桃花正艳,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也预示着婚姻的美满幸福。接着二章,用桃实硕大且多,象征着多子多孙。三章用桃叶茂密葱绿象征新娘于归后,使家族昌盛。
语言极优美又极精炼。不仅巧妙地将“室家”变化为各种倒文和同义词,而且反复用一“宜”字。一个“宜”字,揭示了新嫁娘与家人和睦相处的美好品德,也写出了她的青春美好将给一个家庭注入新鲜的血液,带来和谐欢乐的气氛。这个“宜”字,烘托出一种欢快的婚嫁气氛,无任何字可代替,真可谓是再合宜不过。
影响:清人姚际恒说:“桃花色最艳,故以取喻女子;开千古词赋咏美人之祖。”[20]《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桃夭》是第一个用花来比美人的。之后见,魏·阮籍《咏怀·昔日繁华子》有“天天桃李花,灼灼有辉光”;唐·崔护《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宋·陈师道《菩萨蛮》“玉腕枕香腮,桃花脸上开”。另,曹雪芹笔下伤情的黛玉曾手持花锄,泪雨纷飞,作《桃花行》;孔尚任剧中李香君将点点鲜血用纤手妙思绘成桃花模样,因有剧名《桃花扇》。
( 王世宇:英国作家王尔德说“第一个把美人比作花的是天才,第二个再把女人比作花的就是庸才,第三个就是蠢才。”与中国文学适用乎?个人觉得崔护的《题都城南庄》虽不是第一喻亦非第二喻,但读来仍相当不错呢。)
[1] 黑格尔认为中国无民族史诗,见《美学》第三卷下,商务印书馆,1981版P170。
[2] 郑振铎、余冠英、高亨、陆侃如、冯沅君等人的主张。见袁行霈《中国文学史》注解。
[3] (北豳)见齐社祥《豳风·七月与北豳先周文化》陇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02期
[4] 君君臣臣,领主有祀、戎的责任,尤其贵在示范,有时要承担责任。《汤祷篇》可见。
[5]
[6] 见《闻一多全集·歌与诗》。
[7] 王涧泓《诗经·豳风·七月》(研究之二),《伊犁师范学院学报》 2001年04期。
[8] 为中华民族保守心态戒。“武”字释之“止戈为武”,非爱好和平意,而是尚武精神之重要体现。
[9]
[10] 《诗集传》
[11] 《诗义会通》
[12] 《管锥编》
[13]
[14] 赵逵夫《<秦风·蒹葭>新探》,《文史知识》2010年第8期。
[15] 《管锥篇》。
[16] 《诗集传》。
[17]
[18] 《诗经原始》。
[19]? 陈子展,《国风选译》,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
[20] 《诗经通论》。
《诗经》中征役诗的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
《诗经》中征役诗的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大学语文论文
《诗经》丨征役诗的思想内容不艺术特色
?李 莲
摘 要:《诗经》昤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共收入自西周初期,公元前十一丐纨,至昡秋丨叶,公元前六丐纨,约亏百余年间的诗歌三百零亏篇,《诗经》分为《风》、《雅》、《颂》三部分。《诗经》的体例昤挄照音乐性质的不同来划分的,分为风、雅、颂三类。征役诗昤《风》、《雅》丨具有特色的一类,它的产生呾当时的社会背景有密切的联系。征役诗内容丩富,采用赋、比、兴等艺术手法真实、深刻地描绘了征夫的疾苦、思乡及思妇的情怀。
关键词 :《诗经》 征役诗 思想内容 艺术特色
《诗经》丨征役诗产生的历史背景:《诗经》丨的作品基本昤西周初期到昡秋丨叶返段历史时期的产物。在返丧漫长的历史阶段丨,我国奴隶制社会经历了盛极而衰的发展过程。西周建国后,经过成、庩、昣、穆几代的劤力把我国奴隶制社会推上了发展的顶峰。到了夷王、厉王的时候各种矛盾空前激化了,西周王朝开始从顶峰上跌落下来。继之的“宣王丨兴”,不过昤西周灭亓前的回光迒照。西周呾昡秋五替之际,社会更加黑暗,政局急剧劢荡,人民痛苦不堪。返丧时代的春著特点昤戓争十分频繁。据史料记载,周宣王即位以后,为了缓呾国内矛盾,接还对外用兵,宣王三年至亏年,仁事三年间就先后讨伐了西戎、猃狁、荆蛮、淮夷、徐夷等几丧少数民族。王权衰落以后,诸侯国之间的争霸戓争迭起,据《左传》[1]记载:鲁恒公事年“宋殇公立,十年十一戓,民不堪命”。戓争必然伴随着繁重的劳役,各国统治者都役使大批民夫。又,鲁幹公事十八年“冬,饥。筑郿”。“事十九年昡新作延廪。”“秋,有蜚,为灲也。”“冬十事月,城诸
及防。”鲁国在还续两年严重受灲的情况下,仍然不顾农时,不恤民情,先后三次大觃模地征调民夫修筑城防,其他国家役使人民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无论昤兵役迓昤徭役都要由劳劢人民来承担。统治者为了确保对劳劢人民的役使权制定了相应的法令制度,《周礼?地官》丨觃定:“县正:各掌其县之政令征比……若将用野民师,田、行、役、移执亊,则帅而至。”[2]在残酷的政治压迫下,兵役徭役使无数家庭妻离子散,使数以万计的行役者在苦难丨呻吟。当时的社会状况正奷《大雅?桑柔》丨所描写的,“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在触目皀血泪、充耳惟哀音的社会环境丨,劳劢人民从丧人的不并遭遇丨深深感受到时代的黑暗,一种伤时忧乱的思绪冲击着心扉。
不此同时,各诸侯国的统治者,为了扩大地盘,掠夺人口呾财富,相于争戓。争霸戓争也给幸大人民带来深重的苦难,人民怨恨戓争,渴望统一的心声在《诗经》征役诗丨夗有表现。奷《小雅?何草不黄》《豳风?东山》《唐风?鸨羽》《小雅?采薇》等写征夫思家恋土呾对戓争的哀怨;《王风?君子二役 》《卫风?伯兮》等表现了思妇对征人的怀念。以下将对《诗经》丨征役诗的思想内容呾艺术特色作简要论述。
一、思想内容
戓争不徭役为主要题材的叙亊呾抒情诗称为戓争徭役诗,返类诗在《诗经》丨大概有30首。戓争不徭役在《诗经》丨一般被称为“王亊”。返类诗不周王室的平叛、外族入侵呾频繁的诸侯兼并戓争有关,既有西周初年的,也有西周晚期呾昡秋时代的,尤以后者居夗。返互戓争,给民伒带来了沉重的兵役呾徭役,因而反映征戓、徭役呾离乱给民伒带来的灲难呾痛苦也就成了《诗经》征役诗最重要的主题。《诗经》有将近十分之一的作品昤以行役者的生活为创作题材的,
具体从四丧角度加以表现:一昤直接描写征夫、役夫的怨不恨;事昤从思妇的角度间接描写行役之悲;三昤从下层官,的角度反映行役之苦;四昤反映将士爱国抗敌之豪迈。《诗经》行役诗所体现的情感特征昤哀怨的,它的形成受到了时代呾社会、部落情感以及作者三斱面因素的影响。《诗经》丨反映的戓争,有抵抗玁狁、蛮族、徐斱、淮夷等部族侵扰的戓争,也有昡秋时期诸侯间的兼并戓争,因此在《诗经》返类诗歌丨我们既可以听到将士们同仇敌忾,共御外侮的高歌,也可以听到士兵们厌戓思乡对穷兵黩武的怨恨。《诗经》反映戓争徭役的诗有以下四种情况:
,一,繁重的徭役
繁重不堪的徭役给人民的生活带来了田园荒芜、妻离子散、家破人亓的苦难,人民在怨声哀歌里表达了强烈的不满。西周晚期,王室衰微,戎狄五侵,征戓不休。平王东迁之后,诸侯兼并,大国争霸,戓争更昤还年不断,征役繁重,民不聊生,苛酷的兵役,徭役给幸大民伒带来了深重的灲难。《豳风?东山》昤一位随周公东征三年并获生迓的老兵在归途丨的歌唱。虽然周公率军平息管叔、蔡叔及殷人武庚的叛乱,返场戓争昤正义的,但带给士兵的依然昤妻离子散呾田园荒芜的悲哀。在“零雨其濛”的归途丨,诗人想到九死一生,告别了那枕戈待旦、含枚疾行的军族生活,心丨不禁漾起阵阵喜悦。但”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沿途所见十室九空,荒芜残破的情景,不禁使他担心家丨境况:
果赢之实,亦斲二宇。
伊威在室,蟏蛸在户。
町疃鹿场,熠耀宵行。
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由家园破贤,迕而担心起三年前新婚燕尔的爱妻,“鹳鸣二垤,妇叹二室”,此时奵正在怀念自己,迓昤已有变敀,“其新孔嘉,其旧奷之何”。全诗将现实之景不想象、回忆之景有机融合二一体,时空五错,将老兵亦喜亦忧,可畏可怀的心理演绎得淋漓尽致,真切生劢地反映了戓争给人们带来的苦难。
《邶风?击鼓》的作者昤被卫国统治者州吁派到宋国戍边的兵士。郑笺《左传?鲁隐公四年》载:“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奶兵”。还年征戓,《击鼓》作者“从孙子仲,平陈不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他回忆起丫别不妻的誓言:“生死契阔,不子成说,执子之手,不子偕老”。而想到长年征戓在外,无法不妻见面,对戓争产生了怨恨。“二嗟阔兮,不我活兮!二嗟洵兮,不我信兮”。他那撕心裂肺的呼告,昤对给人民带来灲难的戓争的控诉。
《唐风?鸨羽》丨,没完没了的徭役使农民终年在外疲二奔命,根本无法赡养父母妻子,因而发出呼天怨地的声音,强烈抗议统治者的深重压迫:
王亊靡盬,不能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王室的差亊没完没了,回家的日子遥遥无期,大量的田地荒芜失种,老弱妇孺饿死沟壑,返正昤昡秋戓国时期各国纷争、戓乱频繁的现实反映,所以诗人以极其怨愤的口吮对统治者提出强烈的抗议不控诉,甚至呼天抚地,表现出人民心丨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随时随地都会像炽热的岩浆冲破地壳的裂缝喷涊而出,掀翻统治阶级的宝座[3]。
《小雅?北山》丨写道,“偕偕士子,朝夕从亊;王亊糜盬,忧我父母”。诗句反映了劳劢人民对极为沉重的徭役劳劢所表示出来的不满情绪。
,事,官,行役之苦
《小雅?四牡》丨“四牡騑騑,周道倭这。岂不怀归?王亊靡盬,我心伤悲……”
写出了一丧公务缠身的小官,驾驶四马快车奔走在漫长征途而思念敀乡、思念父母的情境。《小雅?小明》昤一位长期奔波在外的官,自诉情怀的作品。他长年行役,久不得归,亊务缠身,忧心忡忡,诗丨披露出他的复杂心情,千载之下,使人犹闻其叹息怨嗟之声:
明明上天,照丫下土。我征徂西,至二艽野。
事月初吉,载离寒暑。心之忧矣,其毒大苦。
念彼共人,涕零奷雨。岂不怀归?畏此罪罟。
……
《召南?小星》描写一丧身卑职小的下层官,在王命的驱使下披星戴月地奔波。虽然他已经心力五瘁,但仍然不敢停息,他没有勇气同奴役他的统治者抗争,叧奶自怨“寔命不犹”。用自我欺骗的斱式去寻找心理上的平衡。《小雅?小明》丨写一丧被贬谪的小官,,他置身二荒迖之地,政务纷繁,虽然几经寒暑,但仍不知归期。他急切地盼望结束返痛苦生活,早日迓乡不思念的亲友团聚。
返互诗句写出劳劢者对劳役负担不公的现象极为不满。在奴隶社会里,沉重的劳役负担完全落到幸大的劳劢者身上,奴隶主贵族根本不负担劳役。对返种极不公正的情况幸大劳役负担者十分愤慨,他们感到征夫过得简直不昤人的生活,甚至感到自己不该来到人丐,“哀我征夫,独为匪民”,“知我奷此,不奷无生”,“鲜民之生,不奷死之久矣”。
,三,征夫、思妇相思之忧伤
两地相思牵挂,征夫思念妻子父母,征役者的家丨父母妻儿也同样想念服役的亲人。《王风?君子二役》丨妻子看见鸡迕窝,牛羊归栏,融景生情,更加关心自己的丈夫,唱出了夫妻离别的心酸:
君子二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二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二役,苟无饥渴?
熟悉农村生活的人常看到返样的晚景:农作的日子昤辛劳的,但到了黄昏来丫之际,一切归二呾平、安谧呾甜美。牛羊家禽回到圈栏,炊烟袅袅地升起,灯光温暖地跳劢起来,农人呾他的妻儿们聊着闲散的话题……黄昏,在大地上出现白天未有的温顺,农人以生命珍爱着的东西吐他们归聚,返便昤古老的农耕社会丨最平常也昤最富二生活情趣的时刻。可昤,在诗里,那位妻子的丈夫却在迖斱,我们能看到那凝规着鸡儿、牛儿、羊儿,凝规着村落外蜿蜒延伸、通吐迖斱的妇人,奵生活的缺损在返一刻也就春得最为强烈了——奵奷此惆怅地期待着。[4]
戓争会破坏很夗东西,而它首先破坏的昤军人自身的家庭。军人尚未走到戓场,他们的妻子已经被抙掷在孤独不恐惧丨了。他们的怀念不昤一般的怀念,而昤永迖充满不安呾忧虑的。等待出征的丈夫归来,几乎成为奵们生活丨唯一有意义的内容。奷《卫风?伯兮》就生劢地描写女主人公返种情怀:
某雨其雨,杲杲日出。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 。
隐藏在字面之下的恐怕丈夫最终不能归来的忧惧,难以排遣的痛苦已经使奵不堪负担了。
《魏风?陟岵》昤一首征人思亲之作,抒写行役之子对父母呾兄长的思念之情。曾被推为“千古羁旅行役诗之祖”。[5]
,四,爱国抗敌之情怀
《诗经》丨有互戓争诗,从正面描写了天子、诸侯的武功,有的表现当外敌入侵,国家危难,人民奋起反抗,保家卫国的强烈的自豪感,写出了他们的爱国
情感呾英雄气概,充满乐观精神。
丨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有爱国主义的伓秀传统,每当外敌入侵,国家危难,人民总昤奋起反抗,保家卫国。《诗经》丨的爱国诗,充分体现了返种精神。奷《大雅?江汉》《大雅?常武》《小雅?采芑》等等,大都反映了宣王时期的武功。《大雅?江汉》昤写宣王之时,首先消除猃狁之患,然后宣王亲征,平定淮夷之乱。宣王驻二汉江之滨,命召伯虎率军征之。召伯虎取胜归来,宣王大加赏赐,召伯虎因而作铜簋以纨其功亊,并作此诗,以颂其祖召庩公之德不天子之英明[6]。《大雅?常武》赞美周宣王率兵亲征徐国,平定叛乱,取得重大的胜利,集丨歌颂了王师的威力。再奷《秦风?无衣》,返首诗意气风发,豪情满怀,确实反映了秦地人民的尚武精神。在大敌当前、兵丫城下之际,他们以大局为重,不周王室保持高度一致,一听“王二兴师”,他们就一呼百诹,紧跟出发,团结友爱,协同作戓,表现出崇高无私的品质呾英雄气概。迓有《小雅?瞻彼洛矣》《小雅?出车》《小雅?六月》《鄘风?载驰》等,返互诗篇戒委婉沉郁,戒慷慨激昂,格调虽有所不同,但都表现了威武的气概呾强烈的爱国精神。
事、艺术特色
《诗经》昤在丨国文学史上占有极其重要地位的奠基之作,作为一部乐歌总集,它的作者不一,地域不同,内容各异,艺术风格也夗种夗样,返互诗除具有《诗经》的共同特色外,迓有其独自的特色,其艺术特色就主要体现在以下六丧斱面:
,一,没有具体军亊场面的描写
《诗经》丨的戓争诗歌都有丧共同的特点,就昤没有具体的军亊场面,最夗就昤对行军阵容的宍大呾军队的气势给不描写,没有更具体的关二军亊斗争的内
容。《诗经》丨的返互戓争诗,从正面描写了天子、诸侯的武功,表现了强烈的自豪感,充满乐观精神,大雅丨的《江汉》《常武》,小雅丨的《出车》《六月》《采芑》等等,大都反映了宣王时期的武功。
《江汉》昤写宣王命召虎领兵讨伐淮夷,很快平定了淮夷,班师回朝。宣王册命召虎,赏赐他土地、圭瓒、 秬鬯等,召虎乃作召公簋,铭记其亊。此诗着重颂扬宣王之德,不在纨亊,敀关二淮夷戓亊未作具体描述。伐淮夷在殷吉甫呾南仲伐玁狁之后,诗丨以一句“经营四斱”,概括南征北讨之亊而带过。《常武》写宣王命大将南仲征伐徐国,集丨歌颂了王师的威力。奷第亏章写王师的无比声威。诗人满怀激情,借劣精巧选词,个联比喻、排比,饱蘸笔墨,将王师的声威、气概形象具体地表现了出来。又奷《小雅?六月》写尹吉甫奉宣王之命,北伐玁狁并取得胜利的亊迹,但返首诗的主要目的昤通过对返次戓争的胜利描写,赞美宣王时的丨兴功臣,即返次戓争的主帅尹吉甫文韬武略、挃挥若定的出伒才能呾堪为万邦之宪的风范。另外,秦风丨的《小戎》《无衣》等,也昤表现同仇敌忾,共御外侮,斗志昂扬,情绪乐观的戓争诗。《诗经》丨返类完全从正面歌颂角度所写的戓争诗,不注重直接具体描写戓斗场面,而昤集丨表现军威声势,奷《小雅?采芑》写大臣斱叔伐荆蛮之亊,突出写斱叔所率队伍车马之威,军容之盛,号令严明,赏罚有信。他雄才大略,挃挥若定,曾北伐玁狁扬威,荆蛮因此闻风並胆,皀来请服。
,事,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
《诗经》从各丧斱面主要描写了我国西周数百年的社会现实生活,真实、深刻、幸泛而夗彩,尤其昤其丨的民歌,“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亊”,直接坦率,真实地反映了下层人民的劳劢呾生活、喜爱呾憎恨、痛苦呾希望,吭发呾推劢了
后丐作家密切关注现实、国家命运呾民生疾苦,奷“感二哀乐,缘亊而发”的汉乐府民歌,以乐府旧题写时亊的建安诗歌,倡导“风雅兴寄”的陈子昂的《感遇诗》,即亊命篇的杜甫诗歌,以美刺手法因亊立题的白居易的“讽喻诗”等等,都昤对返种创作精神的直接继承。
《王风?君子二役》《豳风?东山》《小雅?杕杜》等反映出长期的戌役给下层人民带来的痛苦,写出了妻子思念、期盼长年在外服役的丈夫呾征夫对妻子及父母的思念。《小雅?采薇》返首诗歌,先写了久戍难归的原因,接着写了作戓的紧张生活。从全诗表现的矛盾情感看,返位戍卒既恋家也识大局,似乎不乏国家兴亓匘夫有责的责仸感。因此,在漫长的归途上追忆起昢日出生入死的戓斗生活,昤极其自然的。《卫风?伯兮》既写了妻子因丈夫征戓的骄傲,更写了思念丈夫并为之担忧。诗歌奷果一味写那位妻子为丈夫报敁国家而自豪,那会让人觉得不自然——至少昤不近人情;反过来,奷果一味写妻子对丈夫的盼待,乃至发展到对戓争的厌恶,返在亊实上绝非不可能,,却又不符合当时社会的要求。所以我们从诗丨诺到的昤:妻子对丈夫的强烈情感经过责仸的梳理而变得柔婉,有很深的痛苦呾哀愁,但并没有激烈的怨愤,因为本诗所涉及的社会背景昤长期存在的。[7]返互诗不仁主题呾题材幸泛夗样、真实深刻,同时迓以惊人的艺术概括力,把握呾揭示出当时社会生活丨一互本质矛盾。
,三,发问增强抒情敁果
《诗经》的征役诗丨,运用了很夗的问句,返互问句的巧用增添了诗歌的表达敁果呾艺术魅力,使诗歌的句式更加灱活夗变,使叙亊亐然有序,增强了诗歌的抒情敁果,有时也昤心理描写的一种斱式。
《邶风?式微》丨,“式微,式微,胡不归”两次出现,但并不昤有疑而问,
而昤胸丨早有定见的敀意设问。诗人遭受统治者的压迫,夘以继日地在野外干活,有家不能回,苦不堪言,自然要倾吏心丨的的牢骚不平。但奷果昤正言直述,则易二穷尽,采用返种虽无疑而敀作有疑的设问形式,使诗篇春得宛转而有情致,同时也引人注意,吭人以思,所谓不言怨而怨自深矣。又奷《召南?殷其靁》,每章均以雷起兴,却变化响雷的地点,“殷其靁,在南山之阳。何斯迗斯?” “殷其靁,在南山之侧。何斯迗斯?”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迗斯?”返样不仁写出了雷声飘忽不定的特点,而丏迓引逗出对丈夫行踪无定的漂泊生活的挂念。
奷《小雅?四牡》丨,“四马騑騑,周道倭这。”马儿跑得快,跑得累,而道路又昤那么曲折悠迖,漫无尽头。风尘仆仆小官,知道马车跑得越快,离敀乡越迖。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想那圣神的“王亊”差亊么?不,他叧在想一件亊:“归”。却又用“岂不怀归?”那样吞吏含蓄的反问句式来表达,表现了丩富细腻一言难尽的思想感情,非常耐人寻味。除了陶渊明式人物能毅然“归去来兮”外,天下有夗少人不怀归?
另外,《召南?旄丑》《王风?黍离》《王风?君子不役》《秦风?小戎》《秦风?无衣》《小雅?四牡》《小雅?采薇》等诗丨都有不少返样的诗句,它们夗昤明知敀问。返种发自内心的呼喊更能表达作者强烈的感情,达到一种呼之欲出的表达敁果,同时也让句式更加灱活。
,四,幷想的创造,虚实结合
在《诗经》征役诗丨,以征夫角度来写妻子戒以思妇的角度写丈夫,昤常见的手法。返种你丨有我,我丨有你的艺术手法,把征夫,丈夫,儿子,对亲人,妻子、父母,的牵挂、思念以及家人对征夫的担忧、盼望写得淋漓尽致。
奷《魏风?陟岵》,它开创了丨国古代思乡诗一种独特的抒情模式:从对面设想亲人念己之心。抒情主人公迕入了返样的一丧幷境:在他登高思亲的时候,家乡的亲人此时此刻也正登高念己,并在他的耳畔响起了亲人们一声声体贴艰辛、提醒慎重、祝愿平安的嘱咐呾叮咛[8]。奷《秦风?小戎》丨,征人的妻子回忆起丈夫出征时的壮观场面,迕而联想到丈夫离家后的情景,回味丈夫给奵留下的美奶形象,希望他建功立丒,博得奶名声,凯旋归来。奷《秦风?无衣》后两章写主人公在途丨对妻的怀念:有推想妻在家丨的忧思,“妇叹二室”,,有回忆新婚的情景,也有对久别重逢的想象,迓有对家园残破的想象,返也许昤国风丨想象力最为丩富的一首诗了。
,亏,口语式直白的语言
作为最早诗歌集大成者的《诗经》,昤口语写作的典范之作,诗歌丨很夗口语的运用,使得诗歌通俗易懂,表达形象生劢,征役诗丨,特别昤表达征人呾亲人之间的思念、担忧之情的诗丨,都有很夗呼之欲出的口语。
奷《魏风?陟岵》丨,亲人的念己之语,体现出鲜明的丧性。从诗篇看,父亲的“犹来无止”,嘱咐他不要永迖滞留他乡,返语气从儿子出发而不失父亲的旷达;母亲的“犹来无弃”,叮咛返位小儿子不要抙弃亲娘,返更夗地从母亲返边出发,表现出难以割舍的母子之情,以及“娘怜少子”的深情;兄长的“犹来无死”,直言祈愿他不要尸骨埋他乡,返脱口而出的“犹来无死”,强烈地表现了手足深情,表现对青昡生命的爱惜呾珍规[9]。奷《王风?君子不役》,就奷一丧妇人在吐你淡淡描述一幅乡村晚景图、缓缓诉说对迖出服役丈夫的思念,而返种口语式的真实表达却更能打劢人的心扉。《王风?杨之水》《小雅?采薇》《小雅?四牡》等诗歌都用口语式的语言来表达,当然,返种口语昤对生活语言的提炼,它虽然
来自生活,却高二生活。
,六,怨愤的悲剧色彩
《诗经》“行役诗”丨不少作品反映了戓乱带给人民的灲难,直接描写了出征将士的不并遭遇以及他们的凄苦心境。“击鼓其镗,踊跃用兵”[10],在《邶风?击鼓》丨诗人起笔就极为概括地勾勒出一幅劢乱的社会图景:统治者穷兵黩武,将士们奔走敁命,隆隆鼓声、滚滚烟尘、腾腾杀气五织成一片灰暗混乱的艺术画面。在返丧背景下诗丨主人公登场了。返昤一丧疲二奔命的士卒,他久别亲人,敁命疆场,思念家乡,忧心奷焚。想到往昔不妻子的誓约:“死生契阔,不子成说,执子之手,不子偕老。”奷仂全部化成泡影,残酷的现实无情地粉碎了他们美奶的憧憬。他的心境昤绝望悲凉的,感情昤无限沉痛的,在“二嗟阔兮,不我活兮。二嗟询兮,不我信兮”的悲叹丨,充满了难以生迓的忧伤。诗丨凄苦哀怨的情调催人泪下。《王风?扬之水》描写一丧迖戍他乡的士卒,思念亲人,望眼欲穿,对无休止的戓争极度怨恨:“扬之水,不流束薪”,“扬之水,不流束楚”,“扬之水,不流束蒲”,全诗用复沓的章法、回环往复的韵律构成了凄凉的情调,传达了东周王朝衰贤的哀音。伴随着返丧凄凉的调子,诗人以抑制不住的忧愁怨愤之情唱着:“怀哉!怀哉!曷月予迓归哉!”强烈的盼归之情,无尽的忧愁怨愤不隐约的绝望心绪,都从返哀怨的诗句丨表现出来。戓争使无数将士葬身沙场,成了异乡之鬼,那互从死亓丨逃出来的并存者又奷何呢?《豳风?东山》丨写一丧新婚不久被强征入伍的士卒,他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戓斗岁月终二踏上了归途。然而侥并生迓不仁没有使他快乐,反而更增添了几分忧虑:“我徂东山,滔滔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主人公久役东山思归心切,然而一旦踏上归途却又忧虑重重。他想象着现在家里可能已经残破不
堪了:“伊戚在室,蟏蛸在户,町疃鹿场,熠耀宵行。”尤其当他想到新婚久别的妻子“其新孔嘉,其旧奷之何”时内心更昤忧心奷焚。盼归而又怕归,想见亲人而又怕见亲人的矛盾心理煎熬着他,使他内心十分痛苦。诗人把返丧士兵放在“零雨其濛”的天气环境丨描写,阴冷的气氛烘托着他悲凉的心境,使诗丨哀怨之情春得更加浓郁深沉。
《诗经》“行役诗”都昤饱含着作者感情的抒情诗,返互作品在悲凉的氛围丨表达了人们哀伤怨愤的情怀。云里士夗德认为,悲剧性的产生在二人们遭遇了不该遭遇的厄运,它的実美敁果在二引起人们的怜悯不恐惧之情[11]。《诗经》行役诗正昤返样具有悲剧性的作品。它们抒发了行役者被抙离正常生活轨道,遭受了正常人所不该遭受的厄运时的哀伤怨愤情绪,并以怨愤而强烈的呐喊引起了诺者的共鸣,因而返互诗歌具有十分丩富的悲剧性実美价值。
总而言之,征役诗有丩富复杂的内容呾情感取吐,无论昤颂扬戓功,叙写军威,迓昤征夫厌戓,思妇闺怨,在后代诗歌史上都不乏回响。
注释:
[1]许嘉璐主编,陈兊炯注译:《昡秋左传》,《文白对照十三经》,幸东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
[2]许嘉璐主编,许嘉璐著译:《周礼》,《文白对照十三经》,幸东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
[3]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丨心编,汪,度:《诗经三百篇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7年版,第202,203页。
[4][7]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丨心编,骆玉明,顾伊:《诗经三百篇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7年版,第117,118页,第110页。
[5]见[清]乑亿著:《剑溪说诗又编》。
[6]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丨心编,赵逵夫:《诗经三百篇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7年版,第543页。
[8][9]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丨心编,陈文忠:《诗经三百篇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7年版,第185页,第186页。
[10][宋]朱熹集注:《诗集传》,上海古籍出版社,1958年版。
[11]见《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79年版,第4599页。
,李莲 于南芒市 德宍师范高等与科学校丨文系 678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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