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一:国际政治中的权力是什么_
本刊特稿
国际政治中的权力是什么?
李少军
内容提要:国际政治中的权力概念, 体现的是政治语境的互动关系, 指国际行
为体为改变其他行为体的行为而施加的影响或施加影响的能力。这种能力无论
体现为强制方式还是非强制方式, 最终都是要使他者的意志发生改变。判断行为
体互动是否是权力关系, 有两个维度, 一要看行为体是否具有政治意图, 二要看互
动结果是否体现了权力的影响。由于国际关系中的行为体可能把权力作为目的,
也可能作为手段, 因此在权力政治中会有不同的行为模式。
关键词:权力政治 硬权力 软权力
权力似乎是国际政治的一个永恒主题。用鲍德温(Dav id B aldw in) 的话来讲, 大多数有关政治的界定涉及权力, 而大多数国际互动都是政治的或有政治后果, 因此这样说并不令人意外, 即从修昔底德到今天, 在有关国际互动的讨论中,
1权力一直处于突出的地位。然而, 尽管人们讨论再讨论, 但有关权力的适当界
o定, 在国际学界却仍然是个争论问题。检索国内学界近年来的有关研究, 探讨
/软权力0的文章不少, 但直接辨析/权力0概念的却几乎没有。也许人们觉得这个问题已是老生常谈, 但鉴于它在国际政治中的地位和人们对它众说纷纭的解释状况, 作进一步的讨论还是有必要的。
辨析/权力0概念, 涉及的问题的很多。其中包括:怎样区分行为体的政治互动与非政治互动? 权力主要指强制力的功效, 还是亦包括说服与影响力? 怎样理解/软权力0? 国际政治中的权力是目的还是手段? 权力表现的是属性、关
1Davi d B al dw i n , /Pow er and In ternati onal Relati on s 0, i n W alter Carls naes , Tho m as R isse and Bet h S i m m ons eds . , The H and book o f In ternationa l R el a tions , London :SAGE Pres s , 2002, p . 177.
o[美]罗伯特#基欧汉编:5新现实主义及其批判6, 郭树勇译,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 第
系还是结构? 权力发生作用与观念有怎样的关系? 等等。所有这些问题实际上讨论的是一个概念, 即权力究竟是什么?
一 政治与非政治
在政治学领域, 韦伯(Max W eber) 对权力的界定得到了较广泛的使用。韦伯认为, /权力意味着行为体在社会关系中居于这样一种地位的可能性, 即哪怕遇到反对也能贯彻自己意志, 不管这种可能性是建立在何种基础之上。01达尔(Robert A. Dah l) 对权力的理解与韦伯大体一致, 即最好把权力理解为A 让B
o做原本不会做之事的能力。达尔的这种权力概念得到了较广泛的认可。韦伯
与达尔的界定, 是从关系的角度进行阐释, 即只要A 有能力改变B 的行为, 那就
?说明A 具有权力。
就国际互动而言, 按照上述界定进行解释是很容易理解/权力0的内涵的。在行为体实现对外政策目标的过程中, 必然与他者发生关系。由于存在目标的差异与利益的冲突, 行为体在很多情况下需要运用自己的能力改变他者的行为。说得确切些, 在一些场合, 国家需要其他行为体做原本不会做的事, 或是不做原本会做的事, 例如停止冲突, 减少军备, 签署条约, 改变外交立场等。如果行为体运用能力达到了这样的目的, 那么就表明了其权力的存在与作用。在这里, 权力的涵义与政治学的相关界定是一致的, 即/权力0是指国际行为体为改变其他行为体的行为而施加的影响或施加影响的能力(capac ity) 。
对权力作上述界定, 有一个基本的讨论前提, 即行为体对他者行为的改变, 是就政治语境而言的, 或者说是就政治互动而言的。如果行为体是进行非政治互动, 那就与权力无关。正如爱德华#卡尔所指出的, /在某种意义上, 政治总是权力政治。通常, 人们使用-政治. 的时候, 并不是指国家所有的活动, 而是指
M ax W eber , T he Th e ory of S ocial and E cono m ic Organiza tion , N e w York :The Free Press , 1947, p . 152, 转引自W alter Carls naes , Tho m as R i sse and Beth S i m mons eds 1, Th e H and book of Interna ti ona l R el a tions , p . 180。
oRob ert Dah , l /The C oncept of Po w er 0, B e havioral S cie n ce , V o. l 2, June 1957, pp . 202-203, 转引自W alter Carls naes , Tho m as R isse and B eth S i m m on s eds . , The H and book of In t erna tional R elation s , 2002. p . 177。
?此种解释可参见B ruce Russett , H arvey Starr and David K i nsella , W orld P olitics :The M e nu for , :2003, 第981
那些涉及权力冲突的问题。01例如, 国家间进行经济交易, 当一方提高报价或是给予另外的好处时, 就可能做成原本做不成的生意。事实上, 在国际互动中, 行为体之间的各种非政治互动是很普遍的。在这种互动中, 行为体即使让他者做了原本不会做的事, 也不涉及权力。所以, 厘清权力的概念, 首先应当作政治性的限定, 即只有行为体出于政治意图进行互动, 才可能发生权力关系。
进行互动的政治属性的判断, 主要根据行为主体的意愿。由于行为体进行国际互动都是为了实现一定的目的, 因此互动的性质就决定于人的主观意图。行为体如果是出于政治目的改变他者的行为, 那么互动就具有政治属性, 反之则是非政治的。例如, 一国停止向他国供应天然气, 如果是为了迫使他国补交欠费, 那就是非政治的, 如果是为了迫使他国改变对外政策, 那就具有了政治属性。
在政治互动的范畴, 行为体与他者的关系有可能具有权力意义, 但未必都具有权力意义。根据前边讨论的权力概念, 权力关系的形成还要看互动的结果, 即是否产生了实际效用。只有改变了他者的行为, 才表明行为主体拥有权力。例如, 美国出兵占领伊拉克就是典型的具有权力政治意义的事件, 而小岛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同排放大国进行斗争, 因为不能产生实际效果而不具有权力互动的意义。
基于以上讨论, 我们看到了区分权力互动与非权力互动的两个维度。政治性是第一个维度, 即只有在政治范围内, 行为体的互动才可能涉及权力关系。这一点构成了权力政治的必要条件。没有这个条件, 权力政治就无从谈起。在政治的范围内, 区分权力互动与非权力互动还有第二个维度, 即行为体能够改变他者的行为。这一点构成了权力政治的充分条件。没有这个条件, 行为体的政治性互动仍然不能说是权力政治。有了这两个维度, 思考权力关系时就可以把非政治性互动排除在外, 同时也把没有实现权力关系的政治互动排除在外。
从行为体改变他者行为的过程来看, 可以大致划分为两种方式, 即强制方式与非强制方式。行为体通过威慑、威逼甚至使用暴力的手段进行互动是属于强制方式, 而进行说服、吸引、诱导等则属于非强制方式。行为体运用强制手段改变他者行为, 这本身就是具有政治目的的行为, 因此所构成的互动都具有政治性。与之不同, 行为体运用非强制手段改变他者行为则存在复杂的情况, 可能有
1[英]爱德华#卡尔:520年危机(1919-1939) ) ) ) 国际关系研究导论6, 秦亚青译, 北京:世界知页。
4欧洲研究 2011年第2期 政治目的, 也可能没有政治目的。有政治目的的互动具有政治性, 但是否具有权力意义, 还要看能否实现这样的目的。没有政治目的的互动, 从理论上来讲是与权力无关的, 但从实际情况来看, 这种互动也可能产生意外的政治影响, 从而构成更复杂的情况。
结合行为主体的主观意图与客观结果, 对非强制性互动的属性进行判断, 可以区分出下列四种情况:
表1 行为主体的主观意图与客观结果有明显的政治后果
有明显政治意图
无明显政治意图
注:作者自制。(1) 实现了政治意图, 具有权力政治意义。(3) 政治结果并不是意图的体现。无明显的政治后果(2) 没有实现政治意图, 未体现权力政治意义。(4) 互动没有政治属性。
对于这四种情况, 可做如下解释:
情况(1):行为主体具有通过非强制方式改变他者行为的政治意图, 而且达到了目的。这种互动既具有政治性, 又体现了权力的作用。例如, 西方国家鼓动颜色革命并达到目的, 就属这种情况。中美通过乒乓外交打开交往的大门, 也属这种情况。
情况(2):行为主体虽然具有通过非强制方式改变他者行为的政治意图, 但未达到目的。这种互动具有政治性, 但未能体现出权力的作用。例如, 力图说服他者改变行为但他者未接受说服, 就属于这种情况。
情况(3):行为主体没有通过非强制方式改变他者行为的政治意图, 但互动产生了连带的或意外的政治影响。例如, 国家间普遍存在的经济互动, 从形式上来讲, 是通过非强制手段进行交易, 而且行为主体大多没有明显的政治意图。不过, 这种互动的发展会导致国家间形成相互依赖关系, 而这种相互依赖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成为稳定双边关系的政治/压舱石0, 从而成为政治互动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就中美关系来说, 就存在这样的情况。美国购买中国的产品, 中国积累的贸易顺差有很大一部分又购买了美国债券。这个过程本身具有经济属性,
国际政治中的权力是什么? 5
情况(4):行为主体没有通过非强制方式改变他者行为的政治意图, 互动也没有产生其他政治结果。这种互动不具有政治性, 也不存在权力的作用。例如, 纯粹的经济、文化交流就属于这种情况。
在这四种情况中, 对情况(1) 、情况(2) 和情况(4) 进行政治性与权力意义的判断都是清楚的, 唯有对情况(3) 的判断比较麻烦。就上述事例来讲, 行为体最初的互动意图并不具有政治性, 其后来产生的政治影响乃是互动演进过程中的产物, 与最初的互动意愿没有直接关系。之所以会形成政治影响, 是出自行为体后来的认知。说得确切些, 只有当行为体出于政治意愿看待并运用这些结果时, 这种原本不具有政治属性的因素才具有了政治意义。如果这样的结果在互动中发挥了政治效用, 改变了他者的政治行为, 那么它就具有了权力的意义。在这里, 关键的因素是行为主体在非政治互动中产生了原本没有的政治意愿, 从而使得非政治的互动变成了政治互动。显然, 当行为主体具有政治意愿之后, 这种互动就变成情况(1) 了。基于这样的推论, 我们可以把情况(3) 看做是情况(1) 的变体, 即行为主体的政治意愿是在非政治互动的过程中形成的。
为了进一步说明以上几种情况, 我们可以用国际救援为例进行解释。如果救援附带政治条件, 而受援国被迫接受这样的条件, 那么互动就构成了成功的干涉模式, 这属于情况(1) 。如果救援附带政治条件, 但被受援国拒绝, 那么所构成的就是失败的干涉模式, 这属于情况(2) 。如果救援不附带政治条件, 受援国接受了这样的援助, 在这个过程中援助国的形象得到改善, 并在事后得到了政治回报, 使得双方形成了新的政治关系, 那么所构成的就是非政治互动演进为政治互动的事例, 这属于情况(3) 。如果救援不附带政治条件, 受援国接受了这样的援助, 事后也没有政治互动, 那么所构成的就是纯粹的非政治互动, 这属于情况
(4) 。
二 硬权力与软权力
由于权力的运用既涉及强制性方式, 也涉及非强制方式, 因此在概念上可以划分为硬权力与软权力。
运用强制或暴力手段迫使其他国家接受某种影响, 例如实施军事打击或是经济制裁, 或两种手段相结合, 所体现的就是硬权力(har d po w er) 。硬权力的实,
6欧洲研究 2011年第2期
1运作主要是指这种方式。例如, 卡尔#多伊奇就把/权力0界定为/在冲突中获
o胜和克服障碍的能力0。通常, 人们都把军事力量视为最典型的硬权力, 而把
进行战争视为对于硬权力的运用。
所谓软权力(so ft po w er), 主要指以非强制方式影响其他行为体的能力。例如, 通过意识形态和文化的影响力实现对于其他国家的影响, 并进而改变其行为, 所体现的就是一种软权力。软权力的实现所构成的是一种基于说服的国际关系。
/软权力0的概念是约瑟夫#奈在1990年最早提出的。其后, 他在很多文
?章中对此进行了阐述。按照约瑟夫#奈的观点, 国家达到它想达到的目的, 除
了依靠引诱(胡萝卜) 或威胁(大棒) 之外, 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国家愿意追随它, 崇尚它的价值观, 学习它的榜样, 渴望达到它所达到的繁荣和开放程度。在这种情况下, 他者就会改变其行为。这种能使他者做你想让他做的事的能力, 就是软权力。软权力所强调的是合作而不是强迫他者服从你的意志, 这种权力主要与
?文化、意识形态和制度相联系。
按照约瑟夫#奈的概念区分, 硬权力是有形的、可见的, 是以物质为体现的权力, 军事力量和经济力量是主要手段; 而软权力则是无形的、不可见的, 是以思想观念为体现的权力。硬权力的运作, 是迫使他者做某事, 而软权力的运作, 则是通过改变他者的观念而使之心甘情愿地做某事。由于硬权力是有形的和可见的, 因此可以观察, 比较容易度量和比较。例如, 军事力量与经济力量都有许多指标是可以衡量的。软权力作为一种以思想观念为体现的权力, /像爱情一样0, 是很难衡量与把握的。例如, 当一个国家通过电影、电视、接受留学生等方式发挥影响时, 这种影响力有多大就难以评估。
在国际关系中, 硬权力的行为主体主要是国家, 因为只有国家有权使用军事力量。北约作为军事同盟也可以使用军事力量, 联合国在实行集体安全机制时也可以使用军事力量, 但这种运作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主权国家手里。就使用
以上的概念辨析, 参见M ark R . Am stutz , In t erna tional Conflict and Coopera tion:An In troduc tion to W orl d P olitics , Bost on :M c G ra w H ill College , 1999, p . 128。
oKarl W. D eutsch , The Analysis of Interna ti ona l R el a tions (Th ird Ed ition), Eng l e w ood C li ff s , N. J . :Pren tice H al, l 1988, p. 20.
?See Joseph Nye , B ound to L ead:The Changing N ature of Am e rican Pow er , N e w York :B as i c Book s , 1990.
?[美]约瑟夫#奈:5美国霸权的困惑6, 郑志国等译, 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2年版, 第9-101
国际政治中的权力是什么? 7经济制裁手段而言, 虽然并非国家专利, 国际组织和跨国公司也可以搞制裁, 但毕竟国家的影响最大。与这种情况形成对照的是, 非国家行为体在软权力运作中则有较大影响。在当今的国际关系中, 很多导致政策改变的思想观念是来自于国际组织和非政府组织。例如, 在治理全球问题的过程中, 许多国家观念的改变主要是因为受到了各种国际议程的影响, 从而接受了相关的国际规范。当然, 我们也应该看到, 国际组织的观念, 在许多情况下也是来自于个别国家, 国际组织是在国家影响下改变了基本的理念, 并进而影响到了更多的国家。
从权力运作机制来讲, 硬权力的影响是比较容易观察与解释的。1999年北约对南斯拉夫狂轰滥炸, 迫使它签订城下之盟; 2003年美国对伊拉克发动战争, 推翻萨达姆政权, 都是典型的运用硬权力的事例。对于这样的事例, 人们可以观察权力运作过程, 也可以观察权力作用的明显结果。当然, 也有许多硬权力的运作, 其机制并没有清楚的体现。例如, 显示武力就是当今国际关系中常见的运用硬权力的做法, 一国进行针对他国的军事演习, 目的是为了改变他国的行为, 但他国是否受到了这种影响, 或者说他国其后的行为改变是不是能归因于这种硬权力的压力, 却不容易下结论。再如经济制裁, 美国对许多国家进行过制裁, 包括对古巴等国的长期制裁, 这种制裁肯定是有影响的, 但是否达到了制裁目的, 也不容易做出判断。
与硬权力相比, 对软权力的运作机制进行判断则更加困难。虽然也有一些属软权力范畴的互动有清楚的机制, 如西方国家鼓动/颜色革命0导致政权变更, 但多数情况则存在复杂的情况。由于软权力是一种观念性影响, 是作用于行为体的心理, 通常有一个较长过程, 结果的出现是滞后和间接的, 因此要判断这种权力是否发生了影响, 发生了多大的影响, 是不是导致行为体行为改变的主要因素, 都有很多不容易判断的方面。例如, 一国与他国进行密切的文化交流, 肯定会对他国人民的生活方式、思想方式乃至政府行为产生影响, 但这种影响怎样体现在对外政策上, 却不能进行观察, 因为外在的研究者不可能了解国家决策者的思想改变过程, 除非他们自己言明, 承认他们的转变是因为受到了特定的文化影响。实际上, 国家决策的形成总是会受到复杂的因素的影响, 在无法剥离其他因素的情况下, 是不可能单独评估观念因素的特定影响的。
面对软权力运作机制的复杂性, 进行概念分析首先需要进行政治性的限定, 即非政治的文化、观念领域的互动, 在未演变为政治性互动之前, 不能视为权力,
8欧洲研究 2011年第2期 喜欢美国的电影及其他文化产品, 但只要这种偏好没有变成政治行为, 就不能把这种互动定性为软权力的影响。如果受美国影响的政治家执掌了国家政权, 并转变了对外政策, 那么就可以说美国的软权力发挥作用了。虽然这两者有联系, 但毕竟是两种不同的互动, 前一种情况充其量只能说是具有潜在的软权力影响。
从政治互动的角度讲, 软权力产生作用, 其表现就是形成认同。一个国家在别国观念影响下接受一种价值观、意识形态、宗教信仰、国际行为准则, 就表明这种观念产生了软权力作用。在这里, 互动是否形成了认同, 是判断互动是否具有权力意义的主要标准。由于认同的形成有复杂的原因, 因此人们心目中软权力影响大的国家未必能真正达到其目的。2003年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后, 在中东地区推行其民主, 目的就是想建立广泛的认同, 但却未能如愿。这个事例表明, 文化影响力的大小与收效并不存在必然联系。用对方不愿意接受的东西施加影响, 可能效果适得其反。
在国际关系中, 硬权力与软权力都是国家可用的对外政策手段。一般来讲, 这两种权力存在下列关系:
第一, 除非是极特殊的情况, 所有国家都同时具有这两种权力。即使是有意避开权力之争的中立国家也不例外, 它们也有应对外来侵略的硬权力手段。一些小国尽管硬权力很弱, 但为了国家的生存与稳定, 也都会保有最基本的强制性手段。
第二, 在可能的情况下, 国家为改变他者行为, 总会先使用软权力, 因为软权力的成本要低得多。在能说服对方的情况下, 就不需要进行强制。在说服无效的情况下, 国家的手段就可能升级, 从施压到实际使用武力。
第三, 由于两种权力有不同的机制与属性, 因此它们适用的场合与问题是不同的。在有些领域可以使用硬权力, 例如在国家领土主权遭受侵略时进行反击, 在需要施加外交压力时进行经济制裁。但也有许多领域基本上不能使用硬权力(有时需要点/胡萝卜0, 即提供经济上的好处, 但不能使用/大棒0, 因为/大棒0无效), 例如解决气候变化、金融危机等全球问题时, 行为体要想推动相关议程和国际合作, 就要依靠说服。
第四, 软权力作为一种通过思想观念发挥作用的能力, 尽管其运作与军事、经济力量没有直接关系, 但硬权力大国在发挥软权力影响时, 与小国还是不同的。一方面, 硬权力大国的成功模式可能更具吸引力, 另一方面, 这些国家可能,
国际政治中的权力是什么? 9重要的是, 硬权力强大的国家在使用软权力时, 其硬权力实际上成了后手, 被说服者都清楚, 如果不接受说服, 硬权力就可能随之而来。
第五, 硬权力与软权力尽管在概念上可以区分, 但在现实中却常常有复杂的情况。说得确切些, 从硬权力到软权力的连线上, 实际上分布着各种不同的权力运用情况。例如, 一国对他方的行为提出抗议, 这究竟算是严厉的说服还是算使用硬权力的先兆? 在现实的权力互动中, 两种权力常常是交织在一起的。例如, 国家在进行战争时, 可能同时在进行制度与文化的影响。美国二战后对日本的互动就是如此。
从当代的情况看, 硬权力的使用, 除了进行战争之外, 比较多地表现为经济制裁与军事威慑。经济制裁的发生有不同的情况。只有具有政治意义的经济制裁, 才属权力范畴, 诸如美国制裁朝鲜、伊朗。如果行为体之间发生的是纯粹的贸易争端, 则属于经济互动。军事威慑的运用, 主要表现是军备建设与军事部署。例如, 发展新式武器, 就属于对他者的威慑。进行军事演习, 也是较典型的威慑行为。缔结军事同盟, 尽管过程是说服, 但其结果却是硬权力集团的生成, 因而也属于硬权力运作的范畴。由于在当代使用战争手段越来越不具有合法性, 且代价高昂, 因此进行战争对任何国家来说, 都是一种艰难的选择。在有可能引发核对抗的情况下, 国家要做出开战的决定就更需要慎重了。
在软权力的应用中, 行为体的行为多表现为双边与多边的外交互动, 而背景则是全球日益普及的观念沟通与制度影响。由于当今信息交流便捷, 这种互动几乎无处不在。极而言之, 涉及任何政治问题, 只要存在观念的交流, 存在观念交流基础上的政府间谈判, 就存在说服与软权力影响的过程。这种影响的基础, 包括国家的形象、价值观和社会制度, 也包括对于特定问题的看法与认知。实际上, 只要在行为体改变行为的过程中, 他方具有政治意图的互动行为没有使用强制性手段, 那么这个过程就可以归入软权力作用的过程。由于软权力所涉及的互动范围极其广泛, 因而很难界定其外延。也许可以这样说, 硬权力之外的权力都属于软权力。
三 手段与目的
涉及权力概念的讨论, 还有一个重要议题, 就是权力是手段还是目的。摩根/,
10欧洲研究 2011年第2期 摩根索认为:/国际政治, 像一切政治一样, 是追逐权力的斗争。无论国际政治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权力总是它的直接目标。政治家和人民可以全力寻求自由、安全、繁荣或权力本身; 他们可以根据一种宗教的、哲学的、经济的或社会的理想来界定他们的目标; 他们可以凭借理想的内在力量, 或依靠神力的干预, 或通过人类事业的自然发展实现这一理想; 他们还可以采用非政治的方式, 诸如与别国或国际组织进行技术合作来推动理想的实现。然而, 一旦他们力图通过国际政治的手段去实现自己的目标时, 他们就必定参与追逐权力的斗争。01按照摩根索的观点, 在国际政治中, 国家必须通过权力手段实现自己的终极或理想目标, 要拥有这种手段, 国家就必须不断地追逐权力, 因而权力具有了更直接的目的性。从这个意义讲, 权力既是手段, 也是目标。
摩根索在这里所讲的权力, 是指硬权力。如前所述, 由于国家为实现自己的目标, 在很多情况下需要运用硬权力, 特别是军事力量和经济制裁的力量, 因此国家就必须获得这种权力。为了在国际政治的互动中使自己的权力有效, 国家就必须参与权力的竞争。这种竞争的目的, 要么是使自己拥有相对于他者而言的力量优势, 以便改变现状, 实现对于他者的支配; 要么是使自己实现相对他者的力量均衡, 以便维持现状, 不受他者的支配。由于国家在国际政治中必须时时关注自己硬权力的发展与效用, 因此作为手段的硬权力就构成了互动的直接目的。
观察当今的国际关系, 可以清楚地看到, 国家发展经济力量和军事力量, 既是捍卫国家安全的手段, 同时作为国家建设的常规任务亦构成了发展的目标。在这里, 经济力量的发展可以说具有双重属性, 它既是实现国家安全的手段与目标, 同时又是实现人民福祉的手段与目标。军事力量作为与硬权力相联系的一个要素, 则只与国家安全相关。从理论上讲, 如果国家没有维护安全的需求, 军事力量的存在与发展就没有意义了。
就软权力而言, 其属性与经济力量相似。软权力所涉及的因素可以解释为国家实现政治目标的手段与目的, 但它本质上乃是国家精神文明发展的组成部分。任何国家无论是否考虑权力竞争, 都需要发展自己的文化教育事业, 需要树立良好的国家形象, 需要完善自己的制度, 形成吸引他国的发展模式。可以说在软权力概念得到广泛认可之后, 这些文化思想因素才被纳入了权力关系的视野。
1[美]汉斯#J . 摩根索:5国家间政治) ) ) 寻求权力与和平的斗争6, 徐昕等译, 北京:中国人民公第35-36
从手段与目的的角度讨论权力的概念, 所涉及的是国家在权力政治中的行为。说得确切些, 国家究竟是以权力为手段还是为目的, 在权力互动中的理念与行动的程度可能是不同的。在这个问题上, 对软权力和涉及硬权力的经济力量都无须再讨论, 因为这些方面涉及的因素大多是国家的终极目标, 无论是发展文化事业, 还是谋求人民的幸福生活, 都需要国家尽力去做, 不存在限制程度的问题。需要特别讨论的是硬权力中的军事力量的发展, 因为任何国家都不能无限度地增强军事力量。国家究竟应怎样做, 这就涉及了对权力是手段还是目的的理解。
对于以军事力量为体现的硬权力的发展, 现实主义学派有充分的讨论, 而且不同的分支有不同的观点。其中, 进攻现实主义与防御现实主义是两种典型的观点。
进攻现实主义认为, 在国际关系的无政府状态下, 安全的稀缺性为国家的权力扩张提供了强有力的动因。由于国家不可能完全把握他国的意图, 始终面对着可能的暴力侵害或征服威胁, 因此不得不通过军备建设来改进其相对权力地位。由于只有最强大的国家才有最好的生存机会, 因此国家会寻机削弱可能的敌手, 追求其权力的最大化。由于扩张常常是以对手为代价积累更多权力的最好方式, 因此在这样做的利益超过代价的时间和地点, 国家就会追求扩张主义的政策, 并倾向于采取可能导致与其他国家发生冲突的行动。进攻现实主义特别关注修正主义强国(rev i s ion ist po w er) 的威胁, 因为这样的国家为改变国际关系的现状, 会冒险一战以实现其目标。国际无政府状态之所以会导致国家最大限度地扩展其力量, 原因就在于没有国家能确定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个真正的修正主义强国。按照进攻现实主义的逻辑, 大国追求权力的过程, 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对霸权的争夺, 并因而形成战争那种/大国政治的悲剧0。这一学派的代表人物
1米尔斯海默就对这种趋势作了最典型的阐述。
与进攻现实主义不同, 防御现实主义对国际政治是持稍微乐观一点的态度。防御现实主义认为, 尽管安全困境难以驾驭且不可避免, 但它未必会导致剧烈的竞争和战争。国际体系只在有限的情况下才会提供扩张和侵略的动机。除了权力的总体分配之外, 其他物质因素(防御现实主义称之为/结构调节剂0) ) ) structura l m odifiers) 是可以增加或减少冲突的可能性的。这些因素包括军事技
1可参见[美]约翰#米尔斯海默:5大国政治的悲剧6, 王义桅、唐小松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术上的进攻-防御平衡、国际经济压力、地区军事平衡等。以这种看法为基点, 防御现实主义认为国家会努力使其安全而不是相对权力最大化。在追求安全的过程中, 国家通常会实施温和的战略, 体系中较强大的国家会谋求体现克制的军事、外交和对外经济政策。对于现实的威胁, 防御现实主义认为国家会以适宜的方式, 即以/进行平衡0的方式威慑威胁者, 从而消除对实际冲突的需要。对于进攻现实主义所提出的大国战争的预言, 防御现实主义认为是夸大了对威胁的感觉, 并且过分相信军事力量的功效。例如, 范#埃弗拉(V an Evera) 指出:/国家极少如它们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不安全。再者, 如果它们是不安全的, 那这样的不安全也往往出自于它们为逃避想象中的不安全而作的努力。01
由于防御现实主义者与进攻现实主义者对国际政治的根本感觉和判断不同, 因此在国家的对外政策上会有不同选择。进攻现实主义认为国家只有权力居优才有安全, 需要始终保持权力的优势, 因此是把权力视为目的, 追求的是权力的最大化, 会要求国家比照竞争对手的总体实力发展自己的权力。防御现实主义认为安全才是国家的目的, 而权力只是手段, 因此取防御态势并适度发展权力可以是国家的选择。为了安全的最大化, 国家应根据所受到的威胁发展权力。
以上所讨论的两种有关硬权力发展的观点, 实际上涉及的是军力增长的程度的问题。对于进攻现实主义来说, 军力的增长是没有限度的, 只要对手在发展, 自己就要发展, 并且要始终保持优势。对于防御现实主义来说, 军力的增长应该是有限度的, 只要能够实现安全就行了。就具体的行为主体来说, 超级大国及其挑战者的行为模式大体上是属于前者, 对它们来说, 进行竞争的主要内容就是军备竞赛, 享有军事优势者才能居于霸权地位。对于世界上的其他国家来说, 则不可能参与这样的游戏。尽管在它们之间也存在发展军力的竞争, 但它们的发展毕竟是有限度的, 因为它们不可能参与谋求霸权的互动。例如, 在当今的世界, 一般的国家都不会设想建立一支与美国相匹敌的军队。如果哪个国家超出自己的实力谋求不可能实现的权力目标, 那就会牺牲人民的福祉, 使自己的国家发展陷入歧途。
总之, 国家谋求霸权, 就会以权力为终极目标; 无意谋求霸权, 则会以权力作为时刻要用到的手段。尽管以权力为手段进行军力的建设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以之作为直接目标, 但这种建设不可能无限度地进行。国家以权力为手段谋求安
1See Van Evera , /O ffense ,
No . Def en s e and t he C auses of W ar 0, In t erna tional Securit y , Vo. l 22,
全, 在对外互动中往往会取防御的态势。从这个角度来讲, 两种不同的权力互动选择, 会形成两种不同的权力结构, 即霸权与均衡。
四 客观与主观
把权力理解为改变他者行为的能力, 那么, 这种改变是怎样发生的呢? 对此, 摩根索有重要的论述。他认为, 在我们讲到权力时, 是指人支配他人的意志和行动的能力。他说, /一项政策的实际目标, 无论是获得自然资源, 控制海上要冲, 还是改变领土现状, 始终必须通过影响他国意志, 支配他国行为的途径来实现。0在这里, 他强调了权力互动关系中的观念因素的作用, 即/政治权力是权力行使者与权力行使对象之间的心理关系。前者通过影响后者的意志而对其某些行动有支配力量。01
摩根索的这些论述, 讲清了一个道理, 即在国际政治互动中, 一方要通过权力改变他方行为, 最终要使其意志发生改变。如果互动不能使其意志发生变化, 那么再强的力量也没有意义。美国在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中就遭遇了这样的情况。美国的军力是无与伦比的, 但这种权力并没有改变这两国反美力量的意志。
就权力的运作机制来说, 软权力的作用就是通过文化和思想观念因素影响他者, 从而达到改变其行为的目的。在这里, 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 都涉及了人的心理活动。对于硬权力的作用, 正如摩根索所说, 也是通过心理机制。由于国际政治是人的互动, 互动的每一方都有意图, 因此一方即使使用物质手段让另一方做原本不会做之事, 也不是客观的自然过程, 而是一个有心理活动的社会过程。这个过程之所以能实现, 是因为权力作用对象的观念或意志被改变了。
在权力作用下行为体的观念或意志之所以会改变, 按照摩根索的解释, 有三
o种情况:对利益的期待、对损失的恐惧、对领袖或机构的敬仰和热爱。摩根索
所讲的第一种情况, 是指行为体对他者进行利益引诱, 即用/胡萝卜0达到目的。例如, 一些小国之所以接受大国的要求而改变行为, 可能是为了依靠大国维护安全, 或者是为了得到经济援助。大国能在一些小国建立军事基地, 就往往是基于这种手段; 第二种情况, 是指行为体对他者施加强制措施, 即用/大棒0达到目
1[美]汉斯#J . 摩根索:5国家间政治) ) ) 寻求权力与和平的斗争6, 第37-41页。,
的。例如, 大国对小国进行经济制裁或军事威胁, 就属于这种情况; 第三种情况, 是指行为体具有威信、魅力, 能够吸引他者服从、追随和效法。这种情况所体现的就是软权力的作用机制。
由于重视观念因素的影响, 摩根索认为合法权力(即得到了道德或法律认可的权力) 比非法权力更具影响力。他指出, /合法权力比等量的非法权力更能影响权力对象的意志。通过自卫或以联合国的名义, 就比-侵略. 或违犯国际法, 能够更为成功地行使权力。我们将看到, 政治意识形态是为这样一个目标服务的, 即为外交政策披上合法的外衣。0在这里, /合法0体现的是被统治者的同意。行为体如果行使的是得到权力对象同意的权力, 那么这种权力在观念上就会有更大的影响力。美国2003年在未得到联合国授权情况下发动伊拉克战争, 在国际互动中搞单边主义、先发制人, 就是因为不具有合法性而吃到了苦头。
以上这些讨论, 对国际关系中的权力互动与非权力互动进行了概念的再辨析。鉴于在当今的国际关系中, 权力仍然是核心因素, 并且权力因素与非权力因素日益密切地交织在一起, 因此要解释各种国际问题, 就必须立足于准确的权力概念之上, 避免对权力概念运用的泛化。这样做不但有利于进一步理解权力的作用机制, 而且能够对权力的影响有适当的评估。
(作者简介:李少军,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 责任编辑:宋晓敏)
Chinese Journal of European Stud i e s
Vol 129No . 2 April 2011
ART ICLES
1 The Concept of Po w er i n I n ternati o nal Politi c s
LI Shaoj u n
The concept of po w er in internati onal politics refers to the infl uences an i nterna -t i ona l actor e xercises to change the behav i ors of the others or its ability to exert i n -fl uences . W ith or w it hout coercive m easures , the pur pose of the use of po wer is to alter the w ill of the other actors . so as to bri ng a bout eventual changes . Two factors can be e m pl oyed to j udge whet her interactions a m ong the actors reflect the po wer relations . The first one depends on the actors . po litical i ntenti ons and the second on whether the results reflect the interactions o f po wers . Si nce the actors in i nter -nati onal relati ons ho l d diver gent vie ws about po wer be i ng either an end or am eans , t hey m ay d isplay d ifferent patter ns of behav i or .
15 Syste m Effec t and Stat e Behavi o r under Uni p ol a rit y :an Anal y si s of
C hi n a . s S trat e gi c Choi c e
LI U Feng
A lthough it has bee n more than 20years since the for m at i on of the unipolar syste m after the Co l d W ar , acade m ic researches on this subject are far fro m adequate . This paper exa m i nes t he basic char acteristics o f t he unipolar str ucture and its m i -pacts on the internati onal syste m and state behavior . Base d on the realist t heor y on transf or m ati on of the i nter national syste m, this paper argues that the uni po l ar str ucture as do m i nated by t he US is weake n i ng , m ainl y dri ve n by the c o mpet ition bet ween po wers and the unbalanced econo m ic and po litical develop m ent . A t last , so m e suggest i ons on China . s strateg ic cho ice i s g i ven in the concl udi ng part . 30 The Effec ti v eness of I n t e rnati o nal I n stituti o ns :S t a tus Quo , Research
M ethods and Theor eti c al Co mm ents
WANG M i n gguo
A study on the effect i veness of internati onal i nstitutions is a c ornerstone o f the theo -retical researches i n this f i eld . I n the past 40years , re markable advances have been i h . w
范文二:论美国政治的权力分散特征
论美国政治的权力分散特征
张旺
()国际关系学院 研究生部 , 北京 100091
摘要 : 了解美国政治的特征是我们认识美国政治和美国政府决策过程的基础。
由于美国独特的历史背景 、社会环境 、民众构成 、尤其是自由主义政治哲学深刻而持
久的影响 ,美国政治的本质特征是权力分散 ,权力分散表现为权力中心的多元化 。这
一强调个人和公民社会权利的多元主义体制表明 ,美国的政治过程是由一批权力中
心的运作来体现的 ,除了政府机构 ,各种社会力量在决策过程中也发挥着极其重要的
作用。
关键词 : 美国政治 ;权力分散; 多元主义体制
() 中图分类号 :D7711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23489 20000120010205
财致富。 这种独特的历史背景决定了美国从 说起美国政治 ,人们一般会联想到美国
的宪法 、三权分立 、选举等 ,而本世纪有相当 一开始就是一个利益复杂多样的社会 。一个 影响的学者贝尔声称 ,美国社会之“独特”品 社会既然不得不妥善处理具有不同信仰 、来 () 性 exceptionalism,不是美国的军亊设施 , 也 自不同国家的移民源源不断地涌入的局面 , 不是美国的经济发展和文化样式 ,更不是“三 就不能不关心这些移民如何同化于美国的生 权分立”的政治体制 ———因为每个国家在这 活方式 ,也不能允许他们从自己原来的国家 些方面都有或多或少的差异 。真正能够标识 带来的思潮和风俗习惯任意泛滥 。“美国政 美国独一无事特征的东西 ,是“公民社会”的 治体系的一个重要作用必须被看作它在具有 长期实践“, 它是指 ,这个社会建立在个体权 潜在爆炸性的多种多样形态的社会里保证最
?利基础上 ,不是建立在无所不在的国家组织 低限度一致性的任务 。”可见 , 协调多样性 ?基础上”。这一独特性影响到美国社会生活 与一致性之间的矛盾 ,既是美国的国情 ,也是 的各个方面 ,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美 美国历史对其政治制度提出的要求 。要保持 国政治的本质特征。 最低限度的一致性 ,客观上要求一种共同的
美国是一个由移民及其后裔组成的国 价值观和与此相适应的政治制度 ,这就是自 家 。不同种族和民族的移民带着各自的文化 由主义思潮和权力分散的政体 。 和宗教信仰来到美国 ,目的一是为了逃避封 自由主义是一套关于个人、 社会、 国家关
?建专制统治、 宗教压迫 ,事是为了到新世界发 系的理论。 它起源于欧洲 ,却在美国发扬光 10
大。 自由主义是美国人信奉的最重要的价值 制约平衡。 孟德斯鸠是这一理论的主要阐述
,仅 就者。 而美国政治的实践丰富了分权思想 观 ,美国政治受到它深刻而持久的影响。 尽 管
有各种不同的派别或名称 ,但作为一种学 说 ,三权分立而言 ,绝大多数西方国家实行议 会内自由主义有其理论的内在一致性。 有一 些基阁制 ,由议会选举中获胜的政党组阁 ,而 在美国 ,
一党的候选人在总统竞选中获胜 ,选 民却常常本原则是所有自由主义者公认的 ,或者 说是
典型的自由主义者一般会主张的。 这些 原则使另一政党成为国会中的多数 。 “美国人构成自由主义的基本内涵 ,构成自由主 义区还形成‘双重分权’的思想 ,即在三权 分立的基
?别于其它各种意识形态的根本特征。 具 体地础上 ,补充了联邦政府和地方政府 的分权”, 说 ,自由主义包含的原则有: 个人主义、 自由、 从而使分权的制衡作用有了更大 的活动空平等、 民主和自由主义的国家学说。 间。 第事种途径即建立权力分散的 政治体制。
权力分散和三权分立都是以自由 主义为基础的自由主义的基础是个人主义。 个人主义
国家学说 ,但事者是有区别的。 前者被称为多强调个人的自由、 个人的参与或个人的经济
元论或多元主义 ,它不仅要求 立法、 行政、 司法活动 ,认为个体的性质决定集体的性质 ,这种 秩
三权分立 ,更为重要的是强 调个人和公民社会序觃定了个人与国家、 自由与强制的关系 , 觃定
的权利。 尽管封建主义从 未在美国出现过 ,早了公共权威强制力的适用范围 ,也包含 了觃
期移民及后来美国建国 初期的那些政治家们范个人与权威关系所必须的法律结构。 个人
还是非常担心 ,害怕出 现欧洲的那种旧秩序。 主义在美国文化传统中一直是人们广为 称颂
但他们认为 ,依靠人 类的理性 , 他们能够取其的美德 ,甚至成为美国民族认同的一种 象征。
精华而弃其糟粕。 “美国政体是有意识的创“个人主义为美国民族所特有的态度、 行为
造物 ,这一亊实本身 就解释了美国政体的独特方式以及抱负提供了合理的说明。 它解 释了
性 ,同时也至少部 分地解释了使局外人比较难美国民族特有的既有多样化又有统一性 的社?于理解的美国生 活中的其它方面。 ” 会和政治组织 ,它指向一种与美国人经 验相
?在国家和社会的关系问题上 ,多元主义 一致的关于社会组织的理想。 ”
认为“, 社会不是通过政治组织来界定的 ,相 自由主义国家学说是自由主义诸项原则
反 ,政权是社会内部的一个机构 。公民社会 的自然延伸 。自由主义承认国家存在的必要
是一个区别于国家建制的 、自主的活动领域 , 性 ,但把国家看作人类过一种共同的 、有秩序
它通过社会自我管制 ,达成相互联系并依存 的生活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为了将这种必
的整合秩序 ,以防止对社会自由的干预 ,公民 要的代价限定在较小程度 ,美国政治致力于
社会对公共亊务的积极关切和参与 ,形成了 限制国家的权力和职能 。限制的途径有两 和国家建制对等的监督力量 。公民社会的核 种 :第一 ,以分权的方式造成国家权力机构之 心部分是保障公民的权利和自由 ,它包含一 间的内部制衡 ,防止出现专断权力 ; 第事 ,限 组特定的权利和使权利可以实施的社会制 制国家权力的活动空间 ,强调个人与公民社 度 。因而国家的权力必须由社会授予 ,它是 会的权利 。分权的最大目的和优势在于建立 社会意志的代表机构 ,它的活动限度应当是 民主制度保障每个公民的个人自由 、防止集 社会给出并准许的 。为此 ,公民社会论竭力 权专制统治 ,从而保证社会的稳定和进步 。 说明国家权力的界限 ,主张在结构分化的基 第一种途径即三权分立。 三权分立是典础上对权力进行多元配置 ,使国家成为一个 型的西方政治思想 ,它主要提倡立法、 行政和
11 司法三权的分立 ,其核心是政府权力的相互
美国宪法为美国权力分散的政治体制提供了 合约 ,反映社会各界的要求 ,社会集团则通过
多元竞争表达这些要求 ,以有效防止国家权 法律依据 ,根据宪法原则 ,为保证各种利益都
?力超越个人和社会权利之上。 ” 能反映到政府的决策层中来 ,美国政体有意
识地鼓励那些非权力机构对政府的决策施加 政治的基本场所是社会而非国家 ,社会
影响 。这些组织参与政治进程 ,并因此成为 是由自愿者利益团体组成 ,这些利益团体自
美国权力结构的组成部分。 身不图谋组织或取代政府 ,但它的积极行动
对政府构成压力 。利益团体之间相互竞争 , 作为美国权力机构的政府包括立法 、行 它以代表的广泛性获得力量 ,以确保社会中 政 、司法三个系统 , 每个系统起着各自的作 的多种利益要求有组织地进入政治过程。 利 用 ,同时又相互制约 ,它们是最直接的政策制 益团体是社会政治行动的基本单位 ,是位于 定者 。但是政策制定是一个复杂过程 ,在现 公民个体和决策者之间的利益传递机制 ,利 代的美国表现得尤为明显 。一个完整的政策 益团体的活动主导着社会的基本政治秩序。 制定过程的周期包括以下五个阶段 : 提出问
多元主义是一种理论 ,在美国更是一种 题和政策构想 ;拟定各种供选择的政策方案 ; 制度安排和政治实践 ,即权力中心的多元化。 政府制定出政策 ;执行政策和反馈 ;评价政策 在美国政治中 ,国家的权力是分散的 ,并非由 政和修改政策 ,产生新的政策 。在这个长期的 府或某个单一集团所控制。 社会中包含许 多政策制定周期中 ,政府是“直接的决策者”,而 在利益和价值方面相互冲突的群体 ,它们 由参与和影响政策制定的则还有其他各种力量 个体组成 ,个人通过参加群体集中利益、 影 响政和角色 , 例如企业界 、金融界 、法律界 、基金 策。 “在竞争性的政治市场中 ,各种群体 依据自( 会 、大学 、新闻界文化机构以及民间组织 妇 ?己的资源即支持率取得影响力。 ” ) 女 、种族 、民族团体等 。如果不作为一个周
期来考察 在一个利益复杂多样的社会里 ,客观上 ,则政策制定过程可以只包括决定 就要求权力分散的政体与之相适应 。美国建 问题 、拟定供选择的政策方案和制定出政策 立了一种独特的社会秩序 ,它给出一条道路 , 三个阶段 。这样 ,政府作为“直接决策者”就 允许人们通过政治安排反映他们的利益 ,它 处于政策制定的后期阶段 ,各种社会力量和 提供了保护个人权利的制度基础 ,使得社会 社会机构则积极参与前两个阶段 ,并且发挥 在自由的基础上维持了延续和一致 ,从而达 重要的乃至决定性的作用 。因此 ,美国政府 到社会的稳定 。当然 ,美国有一些有利于稳 政策的制定决不只局限于政府机构和最上层 定的因素 ,如长时间未受到外帮侵略的骚扰 , 领导人 ,还必须考察各种社会力量和社会机 有强大的 、权威的法院系统等 ,但这些都不足 构的作用 。
以构成关键性的理由 。贝尔认为“, 保证这种 政治学家莱瑟姆认为“ , 现代社会中 ,人 们社会秩序的原因是一种特殊结构 ,一个彻头 珍视的主要价值观是通过群体来体现的 。 这彻尾的以公民社会为基础的权力多元化的结 类群体不计其数 ,而社会的组合又是种类 繁
υλ?构 。在人类政治史上 , 或许美国是‘绝无仅 多而且非常复杂的。 ”也就是说 , 美国政 治体?有’的一例 。” 系的基本单位是各式各样的利益团体 , 它们
美国宪法修正案第一条明文觃定 : 人民 向政府反映集团成员多种多样的 、不断 变化有言论、 出版自由 ,有和平集会和向政府请愿 的的要求。 利益团体提供了公民参与政治 的渠权利 。其重要目的之一就是要保证各种不 同道 ,使得他们的权利成为有影响力的、 受 到承认的社会成份有充分参与政策制定的权利。 和保护的东西 ,公民的社会政治地位 12
因此获得提高。 个集团要在选举中提出自己的候选人参加竞
,它就变成一个政党 ,就要遵守美国政府为 选 戴维?杜鲁门把最直接决策者和选民之
控制政党活动所制定的法律。 间的利益团体称为“中间结构”,并把它们视
为政府机构的一部分 。“这种中间结构 ,包括 政党政治和选举制度是建立在地区划分
一大批利益集团 、公司 、工会 、教会 、各种专业 基础之上的 ,议员是他们所居住的州或地区 性团体 、新闻媒介 、政党等 ,这些组织介于政 的代表。 但是在一个地区内可能有很重要的 府和人民之间 ,成为政府机构和人民联系的 集团利益没有被代表。 具有不同宗教信仰 、 纽带 。它们既不处于从属地位 ,也不处于统 种族、 民族背景、 收入水平或职业的人会有其 治地位 。这种多元化的结构是美国社会权力 不同的政治利益。 由于政党政治的局限 ,美 国?λ?分配的重要表现形式 。”由于杜鲁门把利益 的政党组织不太适合于表达特殊利益和特 殊集团定义为“是一个持有共同态度 、向社会其 立场 ,利益集团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这个 空
λ?ζ它集团提出要求的集团 。如果它通过和向政 白。 因此 , 利益集团是政党的补充 , 事者 相互府的任何机构提出其要求 ,它就变成一个政 融合在一起 ,产生了一种特有的政治过 程和ωλ?治性的利益集团 。”因此 ,从本质上来说 ,公 栺局 。
司 、工会 、教会 、各种专业性团体本身就是形 早期的制宪者把各种具有共同利益的团
( ) 形色色的利益集团 。希尔斯曼 Hilsman的 体称为派别 。麦迪逊说“, 派别是为某种共同 解释则更为简洁 ,他把政府称为第一圈的政 的感情或利益的冲动所驱使而联合起来的一 策制定者 ,政党和利益集团属于第事圈的政 些公民 。 ?? 形成各种派别最通常而且经 策制定者 ,新闻媒介则是政党和利益集团争 久不变的根源是财产分配方式不同而且不平 ?ξλ取政治权力的舆论工具。 等 。有产者和无产者形成了社会上截然不同
权力多元化使得多种力量在决策过程中 的利益 。债权人和债务人之间也有同样的区 起作用 ,它们竞相对政府机构施加影响 ,反映 别 。在文明国家里势必形成土地所有者 、制 各种利益 ,力图使政策的制定符合它们的需 造业 、商人 、金融业等各种利益以及其他许多 要 。在美国社会 ,政党和利益集团都是政治 种利益 ,并划分为受到不同感情和观点驱动 力量 ,事者都寻求政府的权力 ,但事者是有区 的各种社会阶层 。调节这些各种各样又相互 别的 。政党的作用主要有“: 集中来自不同地 λ{?矛盾的利益是现代立法的主要任务 。”可 区和不同社会阶层的党员的利益 ,清除一些 见 ,当时虽然承认社会上有不同的利益团体 , 次要的思想分歧 ;选出官员候选人 ;筹集竞选 但不承认它们在政府中的作用 。倒是政党和 经费 ;动员其追随者投票使候选人在选举中 利益集团的发展和运作在很大程度上贯彻了 ?ψλ获胜 ,为组织政府奠定基础 。”而利益集团 美国宪法权力分散的精神实质 ,而且在政治 的目标不是上台执政 ,而是通过其活动影响 进程中填补了宪法留下的空白 。在实际生活 政府的政策来维护和争取本集团成员的利 中 ,政府机构 、利益集团和政党同为美国政治 益 ,维护和实现本集团所追求的理想和目标 体系中起决定性作用的三个方面 。 (在这个意义上 ,利益集团又被称为“压力集 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 ,由美国独特的历 ) 团”。利益集团不能提名公职候选人 ,虽然 史 、政治意识形态 、宪法原则决定了美国的政 一个竞选政府公职的候选人可能对某个集团
治制度 。这一政体的最主要特点是权力分 表示赞同或亊实上是那个集团的成员 ,然而
散 ,即权力或权力中心的多元化 ,美国政体因 他并不以集团候选人身份参加竞选 。如果一
此被称为多元主义体制 。
13
权力多元化在人民和决策者中间建立一 的原则而产生的妥协政治 ,使利害相关的利 种利益传递机制 ,公民有了向政府反映利益、 益团体有机会拖延并大量修改终将形成的政 参与决策重要渠道 ,从而保障了人民自由和 策 。在美国政治中 ,要实行一项积极的改革 , 就民主的权利。 另外 ,各种利益团体通过决策 程必须使大量的权力中心取得一致意见 ,以 致
序表达一己私利 ,最后通过民主的程序 ,实 现各在纠正不公平现象 ,或制止破坏环境的行 为种利益的妥协 ,政策是在各个利害相冲 突的等亊关公共利益的政策制定过程中 ,美国 社集团调和各种利益以取得一致意见的结 果。 会只能缓慢地、 效率很低的取得某些进展。
|λ?达尔说“, 民主的基础是妥协”, 而这种 妥协可见 ,美国的多元主义体制在起相当积 在相当程度上保证了社会的稳定。 极作用的同时 ,不可避免地会带来一些弊端。
然而 ,各种政治力量的活动及其效果造 “西方政治思想史描绘的是一套价值 ———正 成了美国政治权力中心的进一步增多 。决策 义、 自由 、平等和私有权神圣不可侵犯 ———的 发过程中 ,决策者需要调和各种相互对立 、冲突 ( ) 展和阐发 , ??问题是必须有什么样的 制度的利益 ,结果 ,使决策的过程冗长 ; 甚至最终 结构和程序 ,这些价值才能在实践中实 现并相
}?λ导致政策流产 ;权力进一步分散 ,更加削弱了 互和谐。 ”政治学研究的经验告诉我 政府的权威和决断能力 ,因此无力应付某些 们 ,任何解决方案都是以制造新的问题为前 紧急情冴 。也就是说 ,权力分散有利于制定 提的 ,因此 ,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 ,也没 折衷的政策 ,但在那些需要采取协调一致的 有一劳永逸的政治制度 ,任何一种政治制度 有效行动的关键性政策范围内 ,这种折衷方 都不是完美无缺的 。对美国多元主义体制也 法似乎起着潜在的破坏作用 。根据意见一致 应该有客观而全面的认识。
????张静《: 法团主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 社 A. Knopf , Inc . 1st ed. 1951 , p . 37.
ξ1998 年版, 第4 、14 、3 、6 页。 λ?希尔斯曼认为 , 公司 、工会 、教会 、各种专业性团 ??维尔《: 美国政治》,世界知识出版社198 1 年版 , 体本身就是利益集团 。在解释政党为什么属于 第7 、5 —6 页。 第事圈的政策制定者时 , 他说 , 美国的政党不起 ?自由主义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理论问题 。在谈及 直接决策者的作用 。但是政党确实力图向政府 美国的政治思潮时 ,人们通常将保守主义作为自 反映全国人民中某些成份的利益 。参看希尔斯 由主义的对立面 。其实 ,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都 曼《: 美国是如何治理的》,第 290 页。 是以古典自由主义为理论基础的 。从某种意义 ζ?λ参看加里?沃塞曼《: 美国政治基础》,中国社会科 上说 ,保守主义更象是古典自由主义的传人 , 它 学出版社 1994 年版 , 第 182 页 ; 李道揆《: 美国政 府在本质上要“保守”自由主义的成果 。 与美国政治》,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0 年版 , 第 |??λ 李强《: 自由主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 8 272 页 。
年版, 第15 4 、222 页。 {λ汉密尔顿 、杰伊 、麦迪逊《: 联邦党人文集》, 商务 ?
?朱光磊: 《 以权力制约权力》, 四川人民出版社 印书馆 1997 年版 , 第 45 —47 页 。麦迪逊当时所
() 1987 年版, 第10 3 页。 说的派别 faction后来逐步演变为美国政治中的 υψλ?λλ希尔斯曼《: 美国是如何治理的》, 商务印书 ???两股主要力量— ——政党和利益集团。 馆 1988 年版, 第60 8 、290 、331 —346 页。 }λ?维尔《: 宪政与分权》,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7 ω年版 ,第1 页。 λDavid B. Truman , The Governmental Process , Alfred ?
()责任编辑 双 木 14
范文三:审计机关审计监督权力的法律特征如何?什么是授权审计和委托审计?
审计机关审计监督权力的法律特征如何,什么是授权审计和委托审计, 审计监督权是国家法律赋予审计机关对被审计单位、有关单位和相关人员进行检查、督促并进行处理、处罚的资格和权能。我国审计机关的审计监督权具有以下法律特征:
(一)审计监督权是由国家法律明确赋予的,具有国家强制性。这种强制性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审计机关应严格按照法律赋予的权力进行审计监督,不得超越法律赋予的审计监督权,否则就是越权。二是审计机关应当切实行使审计监督权,不得随意放弃,否则就是失职。三是被审计单位、其他单位和个人不得拒绝、阻碍审计机关依法行使审计监督权,否则应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
(二)审计监督权是一种行政监督权。审计机关的属性决定了审计监督权的属性。我国审计机关既不同于有些国家的立法模式的审计机关,也不同于有些国家的司法模式的审计机关。根据我国宪法和审计法规定,国务院和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设立审计机关。我国审计机关是国家行政机关,因此,审计监督权是一种行政监督权。
(三)行使审计监督权的主体是国家审计机关。宪法和审计法都明确规定,国家实行审计监督制度,国务院和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设立审计机关,各级审计机关依照法律规定独立行使审计监督权。因此,我国的国家审计监督权只能由各级国家审计机关行使,其他行政机关、社会团体、内部审计机构、社会审计机构都无权行使国家审计监督权。
(四)审计监督权的内容具有一定的广泛性。审计法在“审计机关职责”、“审计机关权限”和“法律责任”三章里对审计机关的审计监督权作了全面规定,审计监督的范围和内容是很广泛的。审计机关的权限包括要求报送资料权,监督检查权,调查取证权,建议纠正有关规定权,向有关部门通报或向社会公布审计结果权,经济处理权、处罚权,建议给予有关责任人员行政处分权以及一些行政强制措施权等。
授权审计,从实行国家审计监督制度的角度看,是指国家通过法律、法规授予审计机关一定的职权,审计机关按照法律的授权进行审计监督活动。这种意义上的授权是指国家授权或法律授权。从审计机关内部审计工作的管理角度看,授权审计是指上级审计机关将其职权范围内的一些事项,授权下级审计机关行使。这种意义上的授权是指行政授权,是基于工作需要,为更好地行使审计监督职责,由上级审计机关进行授权。通常意义上的授权审计是针对上级审计机关的授权而言的。这种授权审计有以下几方面的法律特征:一是授权审计是一种单方面法律行为,不需征得被授权方的同意,被授权方也不能拒绝接受这种授权;二是授权机关的实体权力自授权行为之日起便转移到被授权方,被授权方可以对授权的事项进行审计,并自行作出审计意见书和审计决定;三是被授权方根据授权,实施审计所产生的法律责任由审计方承担,因为授权机关的实体权力和法律责任依据授权一并转移到了被授权方。审计法第二十作条第三款对授权审计行为作了明确规定:“上级审计机关可以将其审计管辖范围内的本法第十作条第二款至第二十五条规定的审计事项,授权下级审计机关进行审计。”从审计法的规定看,授权审计应当具备下列条件:一是授权审计的双方当事人都必须是审计机关,并且存在行政隶属关系。二是授权审计的事项只能是授权的上级审计机关职权范围内的事项,不能超越自己的权限进行授权。三是授权审计的事项必须是法律允许的事项,对法律明确规定只能由某级审计机关进行审计的事项,则不能授权下级审计机关进行审计。
委托审计是指审计机关将其审计范围内的审计事项委托给另一审计机构办理的行为。委托审计在实践中分为两类:一类是没有隶属关系的审计机关间的委托,这种委托可以是办理某一审计事项,也可以是办理与审计事项有关的调查、核实事项;另一类是审计机关将其审计范围内的审计事项委托给内部审计机构或社会审计组织办理,但审计事项应经审计机关审定并作出审计意见书和审计决定。
范文四:思想政治工作的特征和作用是什么?
思想政治工作是以马列主义、**思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解决人们的思想、立场、观点问题,提高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能力,动员人们为实现当前和长远的目标而奋斗的社会实践活动。它具有鲜明的特征和重要作用。
(-)思想政治工作的特征
思想政治工作作为转化和塑造人的思想、感情、心理、行为的工作,具有下列特征:
1.鲜明的政治性。思想政治工作是实现党的总任务、总目标的重要保证。在现阶段就是为贯彻落实党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和基本纲领服务,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服务。这一服务方向充分体现了思想政治工作的鲜明的政治性。
2.严格的科学性。所谓科学性,一是指它以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为指导;二是指它在长期实践中形成了科学的理论体系;三是指它把这种理论付诸实践,遵循人的思想发生、发展的客观规律,讲求实事求是,以理服人。
3.强烈的实践性。所谓实践性,~是指思想政治工作的全过程一刻也离不开实践,只有依靠实践,才能正确地认识和把握工作对象的实际,从而有的放矢地进行工作;只有投身实践,才能向群众宣传科学道理,解决群众的思想问题和实际问题。二是指思想政治工作的任务、计划,都来自实践并受实践检验。
4.广泛的群众性。所谓群众性,一是指思想政治工作是群众性的工作,思想政治工作的对象极为广泛。它没有年龄、职业、性别、民族的界限。二是指思想政治工作是群众的自我教育运动,人民群众既是受教育的对象,又是进行教育工作的主体。
5.高度的综合性。这是由工作对象的复杂性和内容的广泛性所决定的。思想政治工作的对象是人和人的思想。生活在纷繁复杂的客观世界之中的每个人的思想都是极为复杂的,它所引起的行为结果又是多变难测的,必须运用多学科知识,进行全方位、多视角的观察、研究。
(二)思想政治工作的作用
思想政治工作是经济工作和其他一切工作的生命线,是团结全党和全国各族人民实现党和国家各项任务的中心环节,是我们党和社会主义国家的重要政治优势,是我们党的传家宝。80多年来,它与党的创立、发展、成熟、壮大紧密联系在一起,始终贯穿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的整个过程,并在不同历史时期特别是关键时刻发挥重大作用。思想政治工作在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中的地位和作用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保证改革和现代化建设的政治方向。新的历史时期,我们党和国家的中心任务是进行经济建设,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为此,我们就要进行经济体制和其他方面的改革,就要实行对外开放。改革的进行,对外交往的扩大,根本改变了我国的经济建设和其他建设的条件和环境,使现代化的实现比过去有了更有利的条件。但是也有一个坚持正确的方向,坚持走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我们党就是要通过强有力的思想政治工作,为改革和建设各项任务的顺利进行和健康发展,提供更强有力的政治保证,创造更加充分的政治条件,确保改革和建设的政治方向。
2.促进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健康发展。大力发展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重要目标。其重要任务是牢牢把握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坚持弘扬和培育民族精神,切实加强思想道德建设等。这些任务和内容与思想政治工作的任务和内容是一致的。离开了党的思想政治工作就不盯能有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和精神文明。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其他任务,发展教育和科学事业,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等,要健康发展也都离不开思想政治工作。
3.激励广大群众积极投身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领导者的任何决策和意图,都是从群众实践中来,依靠群众来实施的。没有群众的参加与支持,领导目标就无法实现。广大群众有着丰富的“自身资源”。思想政治工作通过树立奋斗目标、协调人际关系、理顺思想观念和提高认识能力等方面,去开发群众的聪明才智,激发群众积极投身于现代化建设的热情和积极主动精神。这种作用是任何其他工作所不能代替的。
范文五:权力是政治的永恒主题
政治是什么?作为一种理论,它是权力安排的学问;作为实践活动,它是围绕权力的博弈。权力安排又有一条主线,这就是权力的制衡问题。如果说权力是政治的永恒主题,权力制衡就是这个主题的核心。
权力之所以应当节制,盖因它所具备的巨大吸附力、操控力和毁灭力,足以摧毁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基础。人类社会至今存在,这说明历史上存在过的所有权力,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某种制约。
但是,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权力制衡的方式是不同的,因为方式不一样,权力节制的程度、范围和效果也大相径庭。依据权力制衡根本方式的迥然,可将人类的政治文明史,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阶段:古代政治与现代政治。至于近代政治,只是古代政治走向现代政治文明的过渡阶段。
古代政治的重要特点,是权力制衡的被动性和自发性,推动这一自发过程的决定性力量是暴力。暴力可以是显性的,直接施加于对手后,形成暴力的动态平衡;也可以是隐性的,通过武力恫吓达至恐怖均衡。生活在丛林规则下的祖先们,争权夺利,刀兵相见,却收获了权力节制的副产品,这也可看做上帝假暴力之手,作出的一种制度安排
说古代的权力节制是自发的,是因为在古代的政治生活中,不存在任何自觉限制权力的社会力量,也没有这种政治意识。那时的人们参与政治活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获得更多更大的权力。这与现代公民社会形成了鲜明对照。在现代民主国家中,存在大量对权力了无兴趣,却能积极投身于政治生活的公民,那些踊跃参与投票的选民,就属于这类政治族群。
古代的政治制度主要有三种:封建的,集权的和极权的。它们都或多或少带有专制色彩,只是专制的程度和范围不同。封建制的专制属性最低,极权制则是一种极端的专制政体。
封建制是一种在大王与小王,君王与诸侯,诸侯与诸侯之间分享权力的政体。封建制的出现,是暴力均衡的典型结果。动用暴力难以制服对手,或者暴力成本过高,封土建邦就成了不得已的选择。封建制也能是专制的,但与集权或极权体制相比,它的专制属性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它将一个专制中心分拆,形成若干个小型化的专制中心,这些中心彼此掣肘,在当时的条件下,无疑最大限度地节制了权力的滥用。它的分权模式中包含地方自治的种子,这为自治的、分权的、民主的现代国家的诞生,提供了先天条件。事实也表明,在封建制基础上形成民主国家,过渡的难度和成本最小。反观中国,由于过早结束了封建制,民主过渡举步维艰。
集权制是中国人最熟悉的一种政体,我们至今仍生活在这种制度安排中。集权制的出现,可以看做是暴力失衡的结果。当暴力的天平开始倾斜,倒向某股政治势力,以致这股势力足以用暴力或暴力威慑征服对手,坐大为中央政府,或者既有的中央政府足以用暴力压服地方势力时,集权制就会应运而生。秦王朝的一统天下,郡县制的普及,就是在七大国的征战过程中,暴力的天平逐渐倒向秦国的结果。
暴力不仅向中央政府倾斜,还集中到了最高统治者身上,形成了个人或极少数几个人的独裁现象,集权制就会变成极权体制。最高统治者极不极权,与他们的个人能力、意愿和品行有关,但极权行为成了惯例,就会固化为一种规制,极权也就由个人行为转变成制度安排。在古代社会,从集权制走向极权制,常常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即使是集权制,乃至极权制,正常情况下,权力仍会或多或少受到节制。如果说这两种政体的出现,是暴力失衡的结果,它们形成后的稳定运行,则仍然有赖于暴力的均衡。在古代社会,封建制自不必说,它在大王与小王,君王与诸侯,诸侯之间形成的权力掣肘关系,多少有效地防止了某股政治势力的坐大。就是集权或极权体制,它们背后的暴力制衡也同样清晰可见。它们与封建制的区别只是:暴力均衡仍在,,却是一种倾斜式的均衡,暴力的大头落在了中央政府或独裁者手上;暴力掣肘的圈子也大为缩小,除潜在的地方暴力的威胁外,恶斗的主角集中到了宫廷内部;暴力也主要是隐性的,恫吓的作用远远大于直接诉诸武力。集权或极权制下的权力掣肘,集中表现为文官与宦官集团,宦官与外戚集团,外戚与文官集团的争权夺利。他们的以隐性暴力威吓为武器的争斗,削弱、限制了最高统治者行使权力的意愿和能量。
只有一种情况下,我们才能看到权力制衡的基本消失,这就是极权走到了极致,几乎所有的暴力支配权都集中到了某个最高统治者身上。暴君的出现,就是极致化极权结出的恶果。不过,真要到了这一步,社会稳定的根基就被挖掉了,这个政权的崩盘只是指日可待的事。大秦王朝的迅速消失,就是一个明证。
古代社会的权力制衡是自发的,现代国家的权力制衡是通过宪法、法制和民主政体自觉安排的,这只是一个方面,背后折射的是游戏规则的历史性转换。古人玩的是丛林规则,零和游戏,现代公民社会讲的是法制规则,共赢游戏。在游戏规则的更深处,古代与现代社会之间,又存在着一道更为本质的鸿沟:古代社会是以暴力为依托的权力社会,现代国家是以法制为根基的权利社会。古人为权力制衡权力,现代人为权利约束权力。
为何古代的权力制衡,与国民权利的保护没多大关系?这是由暴力逻辑决定的。凡暴力获得的权力,不可能与无关者分享权利;凡暴力形成的权力制衡,权利的分享只会在暴力者之间展开,圈子外的屁民只能干瞪眼。古代的暴力从而权力制衡的参与主体,无非是君王、官僚、宦官、外戚、诸侯等等,权利转来转去,始终就在这个圈子里流转,很难外溢到大众身上。因为如此,古代社会的那种权力节制,与大众是没什么关系的,人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现代社会的政治学者,常常以是否能实现权力制衡为标准,来区分古代与现代政治文明,站在民本主义的立场说,这种区分也的确有道理。
2013-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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