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德美学思想的哲学探索
摘要:王尔德作为英国唯美主义运动的代表,其艺术思想由于其鲜明的反抗性以及维护艺术独立性和纯洁性一度为世瞩目,而在这一独特的美学思想背后,又有其深刻的文化、哲学背景。本文试图通过哲学上的追源和探索,更好地理解其唯美思想的实质及它的影响。
关键词:唯美主义 王尔德 美学 哲学
奥斯卡?王尔德(1856-1900),19世纪后期英国唯美主义代表作家,名噪欧美的诗人,剧作家,小说家,文艺批评家,英国唯美主义运动代表人物。诞生于爱尔兰北部都柏林,王尔德从小好学深思,显示出与众不同的性格,青年时代就读于都柏林三一学院,之后进入牛津大学,深受在此讲学的著名批评家佩特和罗斯金的影响,开始文学活动,后来便于伦敦专业写作学的。
王尔德有一套唯心主义思想体系。他承认资本主义社会不合理,认为改造社会的唯一出路是加强人们的审美修养。这一观点使他逐渐形成、提出并阐述了超越道德的所谓“为艺术而艺术”的唯美主义主张:真正的艺术和现存的社会制度根本抵触;生活已失去希望,人类已毫无出路,唯有艺术最真实,唯有艺术最真实,唯有这道永恒的光才能给人希冀,且断言艺术的发展一般不依赖生活,尤其不受道德约束,艺术不带有任何功利主义目的。他说:书没有道德不道德的,书却有写得好的和写得糟的,仅此而已。他反对艺术中的现实主义,认为不是艺术反映生活,而是生活追随艺术; 并强调创作要绝对自由,艺术家的个性不应受到任何压抑。尽管王尔德的唯美主义主张是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在19世纪末维多利亚时代陈腐风尚及工业艺术虚伪道德对人们理想精神和创造才能造成压抑而提出的思想,反抗讥讽上层社会的虚伪和陈腐。“在这动荡和纷乱的时代,在这纷争和绝望的可怕时刻,只有美的无忧的殿堂可以使人忘却,使人欢乐。我们不去往美的殿堂还能去往何方呢,只能到一部古代意大利异教经典所说的Gitta divina(圣城)的地方去,在那里一个人至少可以暂时摆脱尘世的纷扰和恐怖,逃避世俗的选择。”?他本人所接受的哲学思想影响也对他的创作带来重大的影响。
从作家本人的作品及研究者提供的资料来看,王尔德基本上秉承的是康德与叔本华及尼采的哲学思路。牛津时期的王尔德不仅熟谙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哲学,而且阅读过康德、黑格尔、洛克、休谟、伯克莱、穆勒等人的著作。王尔德在自己的各类作品及书信中,也曾论及康德、黑格尔、叔本华等人的思想观点。康德的批判精神源自启蒙思想中的理性主义,但它又反过来对18世纪的理性主义展开了批判。理性主义认为,我们绝对能够认识事物的本相,它表现为我们获得的知识或定律,来自纯粹理性——这是永恒的真理的源泉。然而这种隐藏在逻辑本质中,作为现代文化之根基的乐观主义,遭到康德哲学的质疑。康德把世界分为“物自体”和“现象体”。康德认为人对事物的的认识是对现象的综合,认为“物自体”不可知,而叔本华认为理性固然不可知“物自体”,但人的纯粹直观都可以直观到物自身。叔本华认为有两种认识世界的方式,一种是传统的理性推理的认知方式,另一种是纯粹的直观,它并不完全否认理性推理的认识有一定的价值,认为人类有好多地方只有借用理性和方法上的深思熟虑才能完成,但也有好些事情,不应用理性反而可以完成的更好些。对于世界的内在本质,“自在之物”就永不能以理性根据律为线索而得以发现,
但直观却往往能更好的直达物自身。叔本华强调知觉而贬低理性,认为绝对的艺术把人的思想从可鄙的日常生活上转移开去,并使它摆脱意志的束缚。对唯美主义理论家产生了极大影响,而他所谓的“超然于对象”,“超然于意志”的观念可以说是对康德审美不涉及利害的命题的极端发展。王尔德唯美主义艺术思想中认为艺术高于生活,艺术的美与价值不存在生活与自然之中,艺术应超脱人生可以说与这一思想有相当的相似性。他说:“一切坏的艺术都是返归生活和自然造成的,并切实将生活与自然上升为理想的结果。”又说:“唯一美的事物,是与我们无关的事物。”“艺术越抽象,越理想化,就越向我们揭示出时代的特征。”?他反对唯物论,也反对自然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他无不偏激地说:“19世纪对现实主义的憎恶,犹如从镜子里照见自己的凯列班的狂怒。”?“在文学中,我们要求的是珍奇、魅力、美和想象力。??唯一真实的人,使那些从未存在过的人。”?因而他提倡写“美而不真实的故事”,即所谓的“撒谎的”作品。他的唯美主义作品中的主人公,无论是道连?格雷、莎乐美还是快乐王子,都是非现实的、虚构的、珍奇的;这些人物活动的背景也都是超现实的、人为想象的、远离人生的。而非理性哲学思想在王尔德作品中的表现是他更加注重形式的运用,以及作品内容中渗透的对理性的怀疑和对感性的倚重。在王尔德作品中不Www.LWlm.com乏诙谐机智华丽的语言,情节人物的不真实性,远离现实等都具有客观地,感性地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也体现了其非理性的哲学思想。另外小说《道连?格雷的画像》中格雷?狄丝与亨利?沃登勋爵之间的如下对话:
你是个怀疑论者。” “
“完全不是:怀疑是虔诚的开端。”
“那你是什么呢,”
“下定义就是定框框。”
“给我一点线索。”
“线会断的,你会在错综复杂的岔路中迷失方向的。”?
显然亨利勋爵秉承了作家对理性的怀疑。由于对于下定义、判断、分析、推理等理性认知形式的不信任,王尔德在对世界的把握上转而倚重感性的,具体的事物的直观经验:“像亚里士多德和研读了康德哲学的歌德一样,我们渴望具体,除了具体的东西之外,任何事物都不能满足我们。”?这种对理性的怀疑,对感性的倚重,也蕴涵在亨利勋爵的如下谈话中:
“人们常说美是表面性的。也许如此,但它至少不像思想那样表面,对我来说,美是奇迹的奇迹。只有浅薄之辈才不根据外表作判断。”?
也就是说只有不了解人类理性认知的限度,不了解唯有表象本身才是认知可能抵达的对象的人,才会穿越表象,舍弃表象而企图去洞察事物的“本真性实在”。而对于这种本真性实在,王尔德是持怀疑态度的。
叔本华把否定生命意志之下的非理性的直接观审作为美,而随后的尼采却更加强调了生命意志的强力。对尼采来说,他的整个思想被两条道路所牵引,一个是对苏格拉底以来的知识主义以及当今社会的科学技术绝对霸权地位表示不满,另一个就是希望感官肉体的生命强力意志成为新的价值目标。科学对于生命的侵犯,科学造成的人性的萎缩贫弱荒芜无生机的死气沉沉成为尼采集中批驳的火力焦点,“科学受它强烈妄想的鼓舞,毫无停留地奔赴它的界限,它的隐藏在逻辑本质中的乐观主义在这界限上触礁崩溃了”。对于理性概念科学知识来说,他们把一切个别的活生生的感性的东西纳入到一个普遍的规律之中,
使之成为一个毫无生机的世界,认为感官的世界是“假的世界”,理智概念的世界才是“真的世界”,从而抛弃感官生命世界。尼采却恰好相反,认为那个所谓的“假象的”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真正的世界”只是编造出来的。尼采要扭转的正是这样一个轻视感官生命价值体系的局面,宣称过去人类郑重称道的东西都是不真实的、纯粹的臆想,都是病态的、有害的,诸如“上帝”、“灵魂”、“美德”、“彼岸”、“罪恶”、“真理”、“永恒生命”等等。所有这些概念都是虚假的,那种认为世界解释除了数字、计算、度量、观察和掌握之外,其余一概不容许的思想在尼采看来即使不是精神病和白痴,也是幼稚和愚蠢的。尼采要确立的世追求感性生命力强力意志的价值理想。肯定生命,甚至肯定生命的最陌生和最棘手的问题,这是尼采的宗旨。对于尼采来说,美就是那显现感性生命的强力意志的人。美学的状态就是生命力丰盈状态的显现。他说:“兽性快感和渴求的细腻神韵相结合就是美学的状态。后者指只出现在有能力使肉体的全部生命力具有的丰富出让性和漫溢的那些天性身上。”?他把人的纯粹生理感官的快感作为美学价值的基础,实际上是要从人的生理强力与否来判定美的价值,而完全改变了以前关于知识、道德和谐等判断标准。美就是生命的权力意志。因此在尼采看来,艺术就不再是所谓真实“模仿”世界,不再是为人们提供客观的知识,也不是什么道德的榜样。艺术乃是追求假象的意志。在尼采那里,求假象的意志、求幻觉和错觉的意志、求生成和变化的意志比起求真理的意志、求现实性的意志更深刻更形而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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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尼采哲学中,批判了呆板枯燥的理性主义,宣扬的是饱满恣意的生命张力和纯粹的美。在王尔德的艺术主张中,同样能发现相似的影子。尼采的追求感性的哲学思想以及对旧道德的否定,对艺术的定义与王尔德的美学思想也有颇多相似之处。
首先,王尔德的“美而不真实”的故事,以《道连?格雷的画像》和《莎乐美》为典型,故事人物非现实化。其次,故事情节展现的颓废的病态的爱以及盲目的对美的追求、灵与肉尖锐的冲突,更多地体现了一种“唯我”,“唯生命意志”的意境以及王尔德要灵化肉感的主张。在亨利勋爵所宣扬的快乐主义之中,在格林德堕落遭到惩罚的寓意中,在莎乐美执著追求美与爱而拥抱死亡的沉溺中,都有这种唯美主义哲学。另外,与尼采否定道德一样,王尔德对维多利亚时代清教主义所鼓吹的“贞洁”、“慈善”、“良知”、“克己”和“自我牺牲”等种种美德,一一进行了颠覆:
“至于德行,什么是德行,勒南先生告诉我们,大自然并不关心贞操。??慈善,甚至把慈善作为自己宗教的正式组成部分的那些人,也不得不Www.LWlm.com承认他们自己制造了种种罪恶。今天人们喋喋不休地唠叨并如此无知地自夸者良知的功能,其实它的存在不过是不完善发展的一种标志??克己只不过是人们阻碍自身进步的一种方法。自我牺牲不过是野蛮民族自残行为
的剩余部分??美德~谁知道美德是什么~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任何人都不知道。” ?
王尔德鄙夷地称那些自矜有德的功利主义者为“平庸、卑微、乏味”的“非利士人”,并借亨利勋爵之口讥讽他们:“与其说注重实利,不如说老奸巨滑。他们结账时总是用财富抵偿愚蠢,用伪善抵偿邪恶。”? 这与尼采否定以往的道德这种虚假的概念吻合。
另外在《道连?格雷的画像》中,以感觉为基础,以快乐为指归的唯美情趣作为精神本体灌注于作品始终。该精神的主要体现者亨利认为对美的欣赏就是无穷尽的感官享受,那么之于感觉论者,世界真正奥秘是有形的,惟庸人才不能依据花色判断植物的价值。“美是天才的一种形式,实际上还高于天才,因此美不需要解释。美属于世界上伟大的现象,如同阳光,如同春天,如同我们称作银贝壳的月亮在黑沉沉的水中的倒影一样。那是无可争议的。美有它神圣的统治权??美的目标在于体验本身,而不在于结果。”亨利作为“新享乐主义”代表,充分体现了蔑视道德的唯美主义观点,另外也展现了美是生命权力意志,原始生命力的弥漫的陶醉,意志的陶醉。感性生命更加崇高的意味。
综上所述,王尔德的审美哲学一方面根基于特定的历史时代是一种世纪末的反思;另一方面,通过审美哲学的对比和论证,可以看出其文学作品中的非理性和现代性因素。实质上显现出了对社会的人士及其批判力量。尽管他强调了艺术本身就是目的,艺术应游离于生活,艺术先于生活的想法,但这在他的写作中更多地体现在文风和技巧层面,而这种形势之下,更深刻的内容仍带有一丝反思和批判的味道。他所继承的哲学思想本身就是源于现代性的抨击和思索。这种技巧给我们带来了独有的回味和思考。唯美主义理论尽管产生于特定的历史、政治、经济条件下,但是哲学的阐释却更加清晰地探索了其中的根源。其中非理性主义有力地推动和影响了他的文艺思想,提供了理论基础,也让我们更清晰的理解了他“为艺术而艺术”的美学观点。
注释:
?王尔德曾用一年时间在美国和加拿大各地讲演,主要内容为“英国的文艺复兴”和“美国的装饰艺术”。此处出自其关于英国的文艺复兴的演讲,转自《王尔德全集》.
? ?引自《谎言的衰朽》。《谎言的衰朽》(1989)与《作为艺术家的批评家》(1890)是王尔德最为重要的两篇批评理论作品,都是以对话体写成的。转自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唯美主义》1988年版.
?引自王尔德《〈道连格雷的画像〉自序》.
??? 引自中国文学出版社2000年出版的《王尔德全集》第四卷(评论随笔),第432,405页.
?引自尼采《悲剧的诞生》,周国平等译。三联书店1986年版,第65页.
??引自《王尔德全集》第一卷,第209,26,208页.
参考文献:
[1]Danson, Lawrence. Wilde as critic and theorist [C] // Peter
Raby.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OscarWilde.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1.
[2] Oscar Wilde. The Picture of Dorian Gray and Other Writings
[ M]. New York: Bantam Books, 1982.
[3]尼采.《悲剧的诞生》[M]. 周国平等译. 北京:三联书店, 1986.
[4]特里?伊格尔顿.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理论[M].伍晓明译.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1986.
[5]沃尔特?佩特.文艺复兴[M].张岩冰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0.
[6]赵澧,徐京安.唯美主义[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88.
[7]赵武平. 《王尔德全集》 [M]. 荣如德,巴金等译. 北京:中国文学出版社,2000.
作者简介:屈璟峰,(1979.7--),女,汉,河南鲁山人,河南大学外语学院讲师,硕士,现河南大学外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在读博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与文学理论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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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王尔德作为英国唯美主义运动的代表,其艺术思想由于其鲜明的反抗性以及维护艺术独立性和纯洁性一度为世瞩目,而在这一独特的美学思想背后,又有其深刻的文化、哲学背景。本文试图通过哲学上的追源和探索,更好地理解其唯美思想的实质及它的影响。 关键词:唯美主义 王尔德 美学 哲学 奥斯卡•王尔德(1856-1900),19世纪后期英国唯美主义代表作家,名噪欧美的诗人,剧作家,小说家,文艺批评家,英国唯美主义运动代表人物。诞生于爱尔兰北部都柏林,王尔德从小好学深思,显示出与众不同的性格,青年时代就读于都柏林三一学院,之后进入牛津大学,深受在此讲学的著名批评家佩特和罗斯金的影响,开始文学活动,后来便于伦敦专业写作学的。 王尔德有一套唯心主义思想体系。他承认资本主义社会不合理,认为改造社会的唯一出路是加强人们的审美修养。这一观点使他逐渐形成、提出并阐述了超越道德的所谓为艺术而艺术的唯美主义主张:真正的艺术和现存的社会制度根本抵触;生活已失去希望,人类已毫无出路,唯有艺术最真实,唯有艺术最真实,唯有这道永恒的光才能给人希冀,且断言艺术的发展一般不依赖生活,尤其不受道德约束,艺术不带有任何功利主义目的。他说:书没有道德不道德的,书却有写得好的和写得糟的,仅此而已。他反对艺术中的现实主义,认为不是艺术反映生活,而是生活追随艺术; 并强调创作要绝对自由,艺术家的个性不应受到任何压抑。尽管王尔德的唯美主义主张是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在19世纪末维多利亚时代陈腐风尚及工业艺术虚伪道德对人们理想精神和创造才能造成压抑而提出的思想,反抗讥讽上层社会的虚伪和陈腐。在这动荡和纷乱的时代,在这纷争和绝望的可怕时刻,只有美的无忧的殿堂可以使人忘却,使人欢乐。我们不去往美的殿堂还能去往何方呢,只能到一部古代意大利异教经典所说的Gitta divina(圣城)的地方去,在那里一个人至少可以暂时摆脱尘世的纷扰和恐怖,逃避世俗的选择。?他本人所接受的哲学思想影响也对他的创作带来重大的影响。 从作家本人的作品及研究者提供的资料来看,王尔德基本上秉承的是康德与叔本华及尼采的哲学思路。牛津时期的王尔德不仅熟谙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哲学,而且阅读过康德、黑格尔、洛克、休谟、伯克莱、穆勒等人的著作。王尔德在自己的各类作品及书信中,也曾论及康德、黑格尔、叔本华等人的思想观点。康德的批判精神源自启蒙思想中的理性主义,但它又反过来对18世纪的理性主义展开了批判。理性主义认为,我们绝对能够认识事物的本相,它表现为我们获得的知识或定
律,来自纯粹理性这是永恒的真理的源泉。然而这种隐藏在逻辑本质中,作为现代文化之根基的乐观主义,遭到康德哲学的质疑。康德把世界分为物自体和现象体。康德认为人对事物的的认识是对现象的综合,认为物自体不可知,而叔本华认为理性固然不可知物自体,但人的纯粹直观都可以直观到物自身。叔本华认为有两种认识世界的方式,一种是传统的理性推理的认知方式,另一种是纯粹的直观,它并不完全否认理性推理的认识有一定的价值,认为人类有好多地方只有借用理性和方法上的深思熟虑才能完成,但也有好些事情,不应用理性反而可以完成的更好些。对于世界的内在本质,自在之物就永不能以理性根据律为线索而得以发现,但直观却往往能更好的直达物自身。叔本华强调知觉而贬低理性,认为绝对的艺术把人的思想从可鄙的日常生活上转移开去,并使它摆脱意志的束缚。对唯美主义理论家产生了极大影响,而他所谓的超然于对象,超然于意志的观念可以说是对康德审美不涉及利害的命题的极端发展。王尔德唯美主义艺术思想中认为艺术高于生活,艺术的美与价值不存在生活与自然之中,艺术应超脱人生可以说与这一思想有相当的相似性。他说:一切坏的艺术都是返归生活和自然造成的,并切实将生活与自然上升为理想的结果。又说:唯一美的事物,是与我们无关的事物。艺术越抽象,越理想化,就越向我们揭示出时代的特征。?他反对唯物论,也反对自然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他无不偏激地说:19世纪对现实主义的憎恶,犹如从镜子里照见自己的凯列班的狂怒。?在文学中,我们要求的是珍奇、魅力、美和想象力。唯一真实的人,使那些从未存在过的人。?因而他提倡写美而不真实的故事,即所谓的撒谎的作品。他的唯美主义作品中的主人公,无论是道连•格雷、莎乐美还是快乐王子,都是非现实的、虚构的、珍奇的;这些人物活动的背景也都是超现实的、人为想象的、远离人生的。而非理性哲学思想在王尔德作品中的表现是他更加注重形式的运用,以及作品内容中渗透的对理性的怀疑和对感性的倚重。在王尔德作品中不Www.LWlm.com乏诙谐机智华丽的语言,情节人物的不真实性,远离现实等都具有客观地,感性地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也体现了其非理性的哲学思想。另外小说《道连•格雷的画像》中格雷•狄丝与亨利•沃登勋爵之间的如下对话: 你是个怀疑论者。 完全不是:怀疑是虔诚的开端。 那你是什么呢, 下定义就是定框框。 给我一点线索。 线会断的,你会在错综复杂的岔路中迷失方向的。? 显然亨利勋爵秉承了作家对理性的怀疑。由于对于下定义、判断、分析、推理等理性认知形式的不信任,王尔德在对世界的把握上转而倚重感性的,具体的事物的直观经验:像亚里士多德和研
读了康德哲学的歌德一样,我们渴望具体,除了具体的东西之外,任何事物都不能满足我们。?这种对理性的怀疑,对感性的倚重,也蕴涵在亨利勋爵的如下谈话中: 人们常说美是表面性的。也许如此,但它至少不像思想那样表面,对我来说,美是奇迹的奇迹。只有浅薄之辈才不根据外表作判断。? 也就是说只有不了解人类理性认知的限度,不了解唯有表象本身才是认知可能抵达的对象的人,才会穿越表象,舍弃表象而企图去洞察事物的本真性实在。而对于这种本真性实在,王尔德是持怀疑态度的。 叔本华把否定生命意志之下的非理性的直接观审作为美,而随后的尼采却更加强调了生命意志的强力。对尼采来说,他的整个思想被两条道路所牵引,一个是对苏格拉底以来的知识主义以及当今社会的科学技术绝对霸权地位表示不满,另一个就是希望感官肉体的生命强力意志成为新的价值目标。科学对于生命的侵犯,科学造成的人性的萎缩贫弱荒芜无生机的死气沉沉成为尼采集中批驳的火力焦点,科学受它强烈妄想的鼓舞,毫无停留地奔赴它的界限,它的隐藏在逻辑本质中的乐观主义在这界限上触礁崩溃了。对于理性概念科学知识来说,他们把一切个别的活生生的感性的东西纳入到一个普遍的规律之中,使之成为一个毫无生机的世界,认为感官的世界是假的世界,理智概念的世界才是真的世界,从而抛弃感官生命世界。尼采却恰好相反,认为那个所谓的假象的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真正的世界只是编造出来的。尼采要扭转的正是这样一个轻视感官生命价值体系的局面,宣称过去人类郑重称道的东西都是不真实的、纯粹的臆想,都是病态的、有害的,诸如上帝、灵魂、美德、彼岸、罪恶、真理、永恒生命等等。所有这些概念都是虚假的,那种认为世界解释除了数字、计算、度量、观察和掌握之外,其余一概不容许的思想在尼采看来即使不是精神病和白痴,也是幼稚和愚蠢的。尼采要确立的世追求感性生命力强力意志的价值理想。肯定生命,甚至肯定生命的最陌生和最棘手的问题,这是尼采的宗旨。对于尼采来说,美就是那显现感性生命的强力意志的人。美学的状态就是生命力丰盈状态的显现。他说:兽性快感和渴求的细腻神韵相结合就是美学的状态。后者指只出现在有能力使肉体的全部生命力具有的丰富出让性和漫溢的那些天性身上。?他把人的纯粹生理感官的快感作为美学价值的基础,实际上是要从人的生理强力与否来判定美的价值,而完全改变了以前关于知识、道德和谐等判断标准。美就是生命的权力意志。因此在尼采看来,艺术就不再是所谓真实模仿世界,不再是为人们提供客观的知识,也不是什么道德的榜样。艺术乃是追求假象的意志。在尼采那里,求假象的意志、求幻觉和错觉的意志、求生成和变化的意志比起求真理的意志、求现
实性的意志更深刻更形而上学。在尼采哲学中,批判了呆板枯燥的理性主义,宣扬的是饱满恣意的生命张力和纯粹的美。在王尔德的艺术主张中,同样能发现相似的影子。尼采的追求感性的哲学思想以及对旧道德的否定,对艺术的定义与王尔德的美学思想也有颇多相似之处。 首先,王尔德的美而不真实的故事,以《道连•格雷的画像》和《莎乐美》为典型,故事人物非现实化。其次,故事情节展现的颓废的病态的爱以及盲目的对美的追求、灵与肉尖锐的冲突,更多地体现了一种唯我,唯生命意志的意境以及王尔德要灵化肉感的主张。在亨利勋爵所宣扬的快乐主义之中,在格林德堕落遭到惩罚的寓意中,在莎乐美执著追求美与爱而拥抱死亡的沉溺中,都有这种唯美主义哲学。另外,与尼采否定道德一样,王尔德对维多利亚时代清教主义所鼓吹的贞洁、慈善、良知、克己和自我牺牲等种种美德,一一进行了颠覆: 至于德行,什么是德行,勒南先生告诉我们,大自然并不关心贞操。慈善,甚至把慈善作为自己宗教的正式组成部分的那些人,也不得不Www.LWlm.com承认他们自己制造了种种罪恶。今天人们喋喋不休地唠叨并如此无知地自夸者良知的功能,其实它的存在不过是不完善发展的一种标志克己只不过是人们阻碍自身进步的一种方法。自我牺牲不过是野蛮民族自残行为的剩余部分美德~谁知道美德是什么~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任何人都不知道。 ? 王尔德鄙夷地称那些自矜有德的功利主义者为平庸、卑微、乏味的非利士人,并借亨利勋爵之口讥讽他们:与其说注重实利,不如说老奸巨滑。他们结账时总是用财富抵偿愚蠢,用伪善抵偿邪恶。? 这与尼采否定以往的道德这种虚假的概念吻合。 另外在《道连•格雷的画像》中,以感觉为基础,以快乐为指归的唯美情趣作为精神本体灌注于作品始终。该精神的主要体现者亨利认为对美的欣赏就是无穷尽的感官享受,那么之于感觉论者,世界真正奥秘是有形的,惟庸人才不能依据花色判断植物的价值。美是天才的一种形式,实际上还高于天才,因此美不需要解释。美属于世界上伟大的现象,如同阳光,如同春天,如同我们称作银贝壳的月亮在黑沉沉的水中的倒影一样。那是无可争议的。美有它神圣的统治权美的目标在于体验本身,而不在于结果。亨利作为新享乐主义代表,充分体现了蔑视道德的唯美主义观点,另外也展现了美是生命权力意志,原始生命力的弥漫的陶醉,意志的陶醉。感性生命更加崇高的意味。 综上所述,王尔德的审美哲学一方面根基于特定的历史时代是一种世纪末的反思;另一方面,通过审美哲学的对比和论证,可以看出其文学作品中的非理性和现代性因素。实质上显现出了对社会的人士及其批判力量。尽管他强调了艺术本身就是目的,艺术应游离于生活,艺术先于生活
的想法,但这在他的写作中更多地体现在文风和技巧层面,而这种形势之下,更深刻的内容仍带有一丝反思和批判的味道。他所继承的哲学思想本身就是源于现代性的抨击和思索。这种技巧给我们带来了独有的回味和思考。唯美主义理论尽管产生于特定的历史、政治、经济条件下,但是哲学的阐释却更加清晰地探索了其中的根源。其中非理性主义有力地推动和影响了他的文艺思想,提供了理论基础,也让我们更清晰的理解了他为艺术而艺术的美学观点。 注释: ?王尔德曾用一年时间在美国和加拿大各地讲演,主要内容为英国的文艺复兴和美国的装饰艺术。此处出自其关于英国的文艺复兴的演讲,转自《王尔德全集》. ? ?引自《谎言的衰朽》。《谎言的衰朽》(1989)与《作为艺术家的批评家》(1890)是王尔德最为重要的两篇批评理论作品,都是以对话体写成的。转自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唯美主义》1988年版. ?引自王尔德《〈道连格雷的画像〉自序》. ??? 引自中国文学出版社2000年出版的《王尔德全集》第四卷(评论随笔),第432,405页. ?引自尼采《悲剧的诞生》,周国平等译。三联书店1986年版,第65页. ??引自《王尔德全集》第一卷,第209,26,20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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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尔德美学思想的哲学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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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王尔德作为英国唯美主义运动的代表,其艺术思想由于其鲜明的反抗性以及维护艺术独立性和纯洁性一度为世瞩目,而在这一独特的美学思想背后,又有其深刻的文化、哲学背景。本文试图通过哲学上的追源和探索,更好地理解其唯美思想的实质及它的影响。
关键词,唯美主义 王尔德 美学 哲学
奥斯卡•王尔德,1856-1900,,19世纪后期英国唯美主义代表作家,名噪欧美的诗人,剧作家,小说家,文艺批评家,英国唯美主义运动代表人物。诞生于爱尔兰北部都柏林,王尔德从小好学深思,显示出与众不同的性格,青年时代就读于都柏林三一学院,之后进入牛津大学,深受在此讲学的著名批评家佩特和罗斯金的影响,开始文学活动,后来便于伦敦专业写作学的。
王尔德有一套唯心主义思想体系。他承认资本主义社会不合理,认为改造社会的唯一出路是加强人们的审美修养。这一观点使他逐渐形成、提出并阐述了超越道德的所谓“为艺术而艺术”的唯美主义主张,真正的艺术和现存的社会制度根本抵触,生活已失去希望,人类已毫无出路,唯有艺术最真实,唯有艺术最真实,唯有这道永恒的光才能给人希冀,且断言艺术的发展一般不依赖生活,尤其不受道德约束,艺术不带有任何功利主义目的。他说,
书没有道德不道德的,书却有写得好的和写得糟的,仅此而已。他反对艺术中的现实主义,认为不是艺术反映生活,而是生活追随艺术; 并强调创作要绝对自由,艺术家的个性不应受到任何压抑。尽管王尔德的唯美主义主张是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在19世纪末维多利亚时代陈腐风尚及工业艺术虚伪道德对人们理想精神和创造才能造成压抑而提出的思想,反抗讥讽上层社会的虚伪和陈腐。“在这动荡和纷乱的时代,在这纷争和绝望的可怕时刻,只有美的无忧的殿堂可以使人忘却,使人欢乐。我们不去往美的殿堂还能去往何方呢,只能到一部古代意大利异教经典所说的Gitta divina,圣城,的地方去,在那里一个人至少可以暂时摆脱尘世的纷扰和恐怖,逃避世俗的选择。”?他本人所接受的哲学思想影响也对他的创作带来重大的影响。 论文代写
从作家本人的作品及研究者提供的资料来看,王尔德基本上秉承的是康德与叔本华及尼采的哲学思路。牛津时期的王尔德不仅熟谙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哲学,而且阅读过康德、黑格尔、洛克、休谟、伯克莱、穆勒等人的著作。王尔德在自己的各类作品及书信中,也曾论及康德、黑格尔、叔本华等人的思想观点。康德的批判精神源自启蒙思想中的理性主义,但它又反过来对18世纪的理性主义展开了批判。理性主义认为,我们绝对能够认识事物的本相,它表现为我们获得的知识或定律,来自纯粹理性——这是永恒的真理的源泉。然而这种隐藏在逻辑本质中,作
为现代文化之根基的乐观主义,遭到康德哲学的质疑。康德把世界分为“物自体”和“现象体”。康德认为人对事物的的认识是对现象的综合,认为“物自体”不可知,而叔本华认为理性固然不可知“物自体”,但人的纯粹直观都可以直观到物自身。叔本华认为有两种认识世界的方式,一种是传统的理性推理的认知方式,另一种是纯粹的直观,它并不完全否认理性推理的认识有一定的价值,认为人类有好多地方只有借用理性和方法上的深思熟虑才能完成,但也有好些事情,不应用理性反而可以完成的更好些。对于世界的内在本质,“自在之物”就永不能以理性根据律为线索而得以发现,但直观却往往能更好的直达物自身。叔本华强调知觉而贬低理性,认为绝对的艺术把人的思想从可鄙的日常生活上转移开去,并使它摆脱意志的束缚。对唯美主义理论家产生了极大影响,而他所谓的“超然于对象”,“超然于意志”的观念可以说是对康德审美不涉及利害的命题的极端发展。王尔德唯美主义艺术思想中认为艺术高于生活,艺术的美与价值不存在生活与自然之中,艺术应超脱人生可以说与这一思想有相当的相似性。他说,“一切坏的艺术都是返归生活和自然造成的,并切实将生活与自然上升为理想的结果。”又说,“唯一美的事物,是与我们无关的事物。”“艺术越抽象,越理想化,就越向我们揭示出时代的特征。”?他反对唯物论,也反对自然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他无不偏激地说,“19世纪对现实主义的憎恶,犹如从镜子里照见自己的凯列班的狂怒。”?“在文学中,我们要求的是珍奇、魅力、美和想象力。……
唯一真实的人,使那些从未存在过的人。”?因而他提倡写“美而不真实的故事”,即所谓的“撒谎的”作品。他的唯美主义作品中的主人公,无论是道连•格雷、莎乐美还是快乐王子,都是非现实的、虚构的、珍奇的,这些人物活动的背景也都是超现实的、人为想象的、远离人生的。而非理性哲学思想在王尔德作品中的表现是他更加注重形式的运用,以及作品内容中渗透的对理性的怀疑和对感性的倚重。在王尔德作品中不论文联盟
www.lw54.com乏诙谐机智华丽的语言,情节人物的不真实性,远离现实等都具有客观地,感性地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也体现了其非理性的哲学思想。另外小说《道连•格雷的画像》中格雷•狄丝与亨利•沃登勋爵之间的如下对话, 毕业论文
“你是个怀疑论者。”
“完全不是,怀疑是虔诚的开端。”
“那你是什么呢,”
“下定义就是定框框。”
“给我一点线索。”
“线会断的,你会在错综复杂的岔路中迷失方向的。”?
显然亨利勋爵秉承了作家对理性的怀疑。由于对于下定义、判断、分析、推理等理性认知形式的不信任,王尔德在对世界的把握上转而倚重感性的,具体的事物的直观经验,“像亚里士多德
和研读了康德哲学的歌德一样,我们渴望具体,除了具体的东西之外,任何事物都不能满足我们。”?这种对理性的怀疑,对感性的倚重,也蕴涵在亨利勋爵的如下谈话中,
“人们常说美是表面性的。也许如此,但它至少不像思想那样表面,对我来说,美是奇迹的奇迹。只有浅薄之辈才不根据外表作判断。”?
也就是说只有不了解人类理性认知的限度,不了解唯有表象本身才是认知可能抵达的对象的人,才会穿越表象,舍弃表象而企图去洞察事物的“本真性实在”。而对于这种本真性实在,王尔德是持怀疑态度的。
叔本华把否定生命意志之下的非理性的直接观审作为美,而随后的尼采却更加强调了生命意志的强力。对尼采来说,他的整个思想被两条道路所牵引,一个是对苏格拉底以来的知识主义以及当今社会的科学技术绝对霸权地位表示不满,另一个就是希望感官肉体的生命强力意志成为新的价值目标。科学对于生命的侵犯,科学造成的人性的萎缩贫弱荒芜无生机的死气沉沉成为尼采集中批驳的火力焦点,“科学受它强烈妄想的鼓舞,毫无停留地奔赴它的界限,它的隐藏在逻辑本质中的乐观主义在这界限上触礁崩溃了”。对于理性概念科学知识来说,他们把一切个别的活生生的感性的东西纳入到一个普遍的规律之中,使之成为一个毫无生机的世界,认为感官的世界是“假的世界”,理智概念的世界才是“真的世界”,从而抛弃感官生命世界。尼采却恰好相反,认为那个所
谓的“假象的”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真正的世界”只是编造出来的。尼采要扭转的正是这样一个轻视感官生命价值体系的局面,宣称过去人类郑重称道的东西都是不真实的、纯粹的臆想,都是病态的、有害的,诸如“上帝”、“灵魂”、“美德”、“彼岸”、“罪恶”、“真理”、“永
恒生命”等等。所有这些概念都是虚假的,那种认为世界解释除了数字、计算、度量、观察和掌握之外,其余一概不容许的思想在尼采看来即使不是精神病和白痴,也是幼稚和愚蠢的。尼采要确立的世追求感性生命力强力意志的价值理想。肯定生命,甚至肯定生命的最陌生和最棘手的问题,这是尼采的宗旨。对于尼采来说,美就是那显现感性生命的强力意志的人。美学的状态就是生命力丰盈状态的显现。他说,“兽性快感和渴求的细腻神韵相结合就是美学的状态。后者指只出现在有能力使肉体的全部生命力具有的丰富出让性和漫溢的那些天性身上。”?他把人的纯粹生理感官的快感作为美学价值的基础,实际上是要从人的生理强力与否来判定美的价值,而完全改变了以前关于知识、道德和谐等判断标准。美就是生命的权力意志。因此在尼采看来,艺术就不再是所谓真实“模仿”世界,不再是为人们提供客观的知识,也不是什么道德的榜样。艺术乃是追求假象的意志。在尼采那里,求假象的意志、求幻觉和错觉的意志、求生成和变化的意志比起求真理的意志、求现实性的意志更深刻更形而上学。 论文网
在尼采哲学中,批判了呆板枯燥的理性主义,宣扬的是饱满恣意的生命张力和纯粹的美。在王尔德的艺术主张中,同样能发现相似的影子。尼采的追求感性的哲学思想以及对旧道德的否定,对艺术的定义与王尔德的美学思想也有颇多相似之处。
首先,王尔德的“美而不真实”的故事,以《道连•格雷的画像》和《莎乐美》为典型,故事人物非现实化。其次,故事情节展现的颓废的病态的爱以及盲目的对美的追求、灵与肉尖锐的冲突,更多地体现了一种“唯我”,“唯生命意志”的意境以及王尔德要灵化肉感的主张。在亨利勋爵所宣扬的快乐主义之中,在格林德堕落遭到惩罚的寓意中,在莎乐美执著追求美与爱而拥抱死亡的沉溺中,都有这种唯美主义哲学。另外,与尼采否定道德一样,王尔德对维多利亚时代清教主义所鼓吹的“贞洁”、“慈善”、“良知”、“克己”和“自我牺牲”等种种美德,一一进行了颠覆,
“至于德行,什么是德行,勒南先生告诉我们,大自然并不关心贞操。……慈善,甚至把慈善作为自己宗教的正式组成部分的那些人,也不得不www.lw54.com承认他们自己制造了种种罪恶。今天人们喋喋不休地唠叨并如此无知地自夸者良知的功能,其实它的存在不过是不完善发展的一种标志……克己只不过是人们阻碍自身进步的一种方法。自我牺牲不过是野蛮民族自残行为的剩余部分……美德,谁知道美德是什么,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任何人都不知道。” ?
“唯美”与“颓废”——对王尔德的文艺美学思想的重新考量
“唯美”与“颓废”——对王尔德的文艺美学思想的重新考
量
文学?艺术
“唯美”与“颓废”
———对王尔德的文艺美学思想的重新考量
? 陈 文
(深圳大学 师范学院中文系,广东 深圳 518060)
〔内容提要〕 英国19,争议性的人物。本文主要论述了王尔德的文艺美学思想,分析其“颓废”的原因,提〔关键词〕 唯美主义;为艺术而艺术;形式至上;〔中图分类号〕J01 〔文献标识码〕A-)03-0019-04 曾经有人如此妙评、著名:它显得过于娇嫩了,,娇嫩得叫人碰不得(威廉?莫里斯语)。其实他的弟子王尔德之于美的态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瓦尔特?佩特仅仅满足于在牛津大学的讲堂上宣讲他的美的圣经,那么,其弟子王尔德则无论如何不会甘于寂寞。他四面出击,制造声势,把英国的唯美主义运动搅得风生水起,他本人也成为一时间闻名遐迩的人物,连当时的威尔士王子也感叹道:不认识王尔德先生就是不为人所知!
很难说奥斯卡?王尔德(OscarWilde,1854,1900)是天使,还是恶魔。对我们这个主张文化多元化的世纪来说,他那点“嗜痂之癖”算不了什么,但在他那个年代这点嗜好会让人蒙受牢狱之灾,声名扫地。为此,王尔德后半生的寂寞与潦倒只能说明他生错了时代。不过笔者认为真—————————————————————————————————————————————————————
正导致王尔德不幸的是他骄傲的性格和对美的钟爱。对王尔德来说,生活中最微小的细节
,都深富美学的意味。有人说王尔德是“颓废”的,笔者不以为然,他是有特别兴味的人,象一位高明的调酒师。他出身于地位高贵、条件优越的家庭,风平浪静地成长着,与波德莱尔的成长环境相比,要顺风顺水得多。波德莱尔对美与丑有着入木三分地认识,而王尔德文艺观念的形成则多少是受了时尚的影响。不过,王尔德的确有特殊的才能,他也是一个天生的乐天派,一个快活地享乐主义者,如果命运继续让他体面而优雅地渡过他的后半生,那么,他应当是一位温和的保守派,一朵无刺的玫瑰。这一点我们从他的文艺美学思想中也可察知一二。
1.艺术的渊源
唯美派的基本观点之一是认为艺术高于一切,艺术美高于自然美。王尔德不仅继承了这一传统,且更进一步将之发挥为:自然模仿艺术,艺术是生活的源泉。
王尔德的理论依据是:首先,自然是原始的,未开化的。
它单调乏味,没有固定的法则,随意制造奇迹,让人感到无所适从,不足以成为艺术效法的对象。正因为自然的不完美,促使人类发明了艺术和建筑学等,艺术存在的目的之一是力图调教自然取得其合适位置。其次,自然是与文化对立的。他以浪漫派诗人华兹华斯的诗歌为例,说明好作品是返归诗歌的产物,而低劣的作品是返归自然的结果。自此,王尔德完全否认了浪漫主义“回归自然”的主张,他说,如果一个人相信浪漫主义的美是来自春天树林里的冲动,那么这种冲动的性质—————————————————————————————————————————————————————
是根据接受它的个人的文化气质所决定的,所以“自然不是诞生我们的母亲,相反地,自然是我们创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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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们的才智,自然才获得如此生意盎然”,因此,自然总是落后于时代,受它影响产生的作品必然是老式的、过时的、落后于时代的,尤其是那些以事实为题材的所谓典范性作品,经不起反复的阅读。
王尔德对艺术与自然的关系的剖析有其合理的一面,如果把艺术视为单纯摹仿自然,这势必取消艺术的独立性和独创性。考察艺术发展史,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地发现,自然在不同的艺术家的笔下各具形貌,面目不同。康斯泰布尔笔下的英国风景辽阔而湿润,而特纳的风景却是景色与光和大气的结合。表现的不同根基于艺术家的特性、视野和风格的不同。艺术家发现了常人视而不见的事物,并赋予它们人格化的面貌,使我们犹如看见自然不同的性格,艺术家通过他的画笔向我们展示了大自然的全部事实。艺术创造自然这个观点启发了人们重新去发现和认识自然。从这点上说《谎,言的衰朽》实质上是一份艺术的独立宣言。但是,王尔德的失误在于,他把自然看成是完全被动的、杂乱无章的事物。自然神般的无言,内涵丰富,它是艺术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题材库。英国伦敦是先有了雾,其后才有描绘雾的艺术作品,而不是相反。艺术家可以在无限规模的自然中找到他们所需的各不相同的东西。
王尔德贬低自然的目的,是要抬高艺术,但任意贬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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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同样也割断了艺术与自然之间本应有的、和谐互动的关系。人是自然的一部分,而不是与自然对立的,高高在上的特殊族群。再者,王尔德把一些落后于时代的艺术作品归之于受自然影响之故。其实,自然本身无所谓过时不过时,对自然的态度取决于艺术家本人。如果艺术作品过时了,落后于时代,一者可能是由于题材的原因,一者可能是由于艺术形式的问题。总之,艺术作品能否永恒在于它多大程度上表现了跨越时空的、普遍永恒的自然美或人性美。
在“自然模仿艺术”观点的基础上,王尔德进一步推论出“生活模仿艺术”的论点,如果说前者是对传统观念和浪漫主义理想的批评,那么,后者主要是对19世纪末现实主义美学流派的批判。
王尔德的理由是生活同自然一样是粗陋的,带有或然性的、无趣味的,再现如此的生活,只能败坏艺术。王尔德斩钉
?
截铁地说“:学艺术的真正学校不是生活而是艺术”、“生活
?
是艺术的最好的学生,艺术的唯一学生”作家左拉为例,认为左拉的小说是低劣的,,、庸俗、夸大、怪诞,手段而必付出的代价。王尔德认为艺术模仿生活,就会放弃富有想象力的形式,就如英国的情节剧,台上的人物举止与生活中一模一样,但却让人乏味透顶。
在绘画和工艺领域里,情况也是一样,哪里有现实主义的痕迹,哪—————————————————————————————————————————————————————
里就变得庸俗、低劣、乏味。相反而言,情况则大不相同。王尔德认为生活常常主动模仿艺术,比如古希腊新婚夫妇的房间里通常放着赫尔墨斯或者阿波罗的雕像,目的是让新妇受艺术熏陶生出如同天使一般可爱的孩子,这是生活从艺术中取得灵性的明证。王尔德由此推论:一切坏的艺术都是返归生活和自然造成的,并且是将生活和自然上升为理想的结果。但是,王尔德有时也矛盾,譬如,他肯定巴尔扎克代表的现实主义是好的,有时他也主张“要自如实地创作
?
表现现实的戏剧,就必须了解现实”等。可见,王尔德的观点一方面是受康德“审美不涉及利害”观点和法国唯美派的影响,也部分地接受了罗斯金批判现代工业文明的观点;另一方面,他又受代表社会主义政治思想的观点影响,部分肯定了艺术与生活有关系,但这个声音十分微弱,在王尔德的美学思想中只占小部分。
2.为艺术而艺术
王尔德认为艺术的美产生于艺术的内部,故不能根据形似、逼真这类的标准来判断作品的优劣,同时艺术也不表现时代精神以及种种道德教条。他说“:艺术除了表现它自身之外,不表现任何东西。它和思想一样,有独立的生命。而且纯粹按自己的路线发展,它在现实主义的时代不一定是现实的,在信仰的时代不一定是精神,它通常是和时代针锋相对,而绝非时代的产物。它为我们保留下来的唯一历史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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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自己的发展史。”这是王尔德自诩的新美学原则———“为艺—————————————————————————————————————————————————————
术而艺术”。上文我们所说王尔德否定艺术与自然和生活
的内在关联的目的就在于此。
王尔德肯定地指出:美与生活毫无关联,凡是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人,使人痛苦和快乐,或强烈地引起人的同情,或成为生活环境的重要部分,均在艺术和美之外。如此看来艺术只剩下形式,王尔德将形式置于无出其右的崇高地位,并把英国的唯美思潮称之为:英国的文艺复兴,认为这场运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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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旨就在于“对纯粹美的热情崇拜,对形式的无瑕追求”。王尔德对英国唯美思潮的评价是比较准确的。英国的唯美思潮自有其独特性。在它之前,拉斐尔前派在诗歌和绘画领域已开风气之先,表现出对形式、色彩和美的异乎寻常的热情。拉斐尔前派的一些成员与唯美派的主干成员来往频繁,互相影响,特和王尔德,的,。
,除了法国唯美派的主张之、济慈等人,他们的诗歌和艺术观有明显的唯美倾向,英国的丁民生、阿诺德和美国的爱伦?坡的美学思想,德国的康德批判哲学和叔本华的唯意志论哲学,皆汇集成为英国唯美派的精神养料。
英国的唯美思潮具有反抗资产阶级虚伪的道德观念和工业文明所带来的商业文化、功利主义、反人道主义、反艺术倾向的性质。而英国人的性格除温文尔雅、含蓄内敛之外,还有另一面即如纽曼所言“:英格兰的心智里有一种强盛、高尚的独立性,它拒绝为人为的因素所束缚,它就像自然界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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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事物。”在冷酷功利的现实面前,艺术家不甘被世俗同化,只好彻底地在远离现实的艺术世界里放逐自我,求得美的安慰。所以,英国的唯美派比起发起者法国的唯美派更为激进、更为彻底,也与保守的英国气质极不协调。最终使英国的唯美主义运动在公众的眼中变成“颓废”的代名词。
王尔德承法国唯美派的衣钵而来“,为艺术而艺术”、“唯形式至上”的美学观念均非王尔德首创,但的确是他在英国这个保守的国家叫得最响。这部分理论并无新意,但是他由此推导出来的结论却让人吃惊,也是王尔德观点中最让人诟病的地方。
王尔德宣称:所有的艺术都是不道德的,艺术追求的是美的、不朽的、变化的事物,即使是上帝也允许它自由地穿行于伦德界所严格划定的真理与谬误、善与恶、谎言与真实的边界之间。理性损害艺术,诚实与公正也是危险的,艺术家绝不能拘泥于既定的思想习惯或者看待事物既定模式,他要用多种形式来实现自我。所以,不诚实倒能丰富个性“艺术,
?
家没有伦理上的好恶”、“艺术家没有病态的,艺术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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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一切”,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谈,让人嗅到一股危险的、颓废的气味。王尔德借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中的人物亨利勋爵之口表明自己的态度。亨利勋爵认为,艺术无非是寻求刺激的一种手段,它通—————————————————————————————————————————————————————
过感官治疗灵魂的创痛,通过灵魂解除感官的饥渴。在他影响下,道林?格雷把粗野的詈骂、下流的巢窟、放荡的生活、卑鄙的盗贼和无赖,视为胜过一切优美的艺术形式,胜过一切仙乐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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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放浪形骸、沉醉感官享乐,嗜好低级肉欲,是唯美者作是绝对主观的精神活动。一种创作越是显得客观,实际上的通病。批评家燕卜逊在评论约翰?盖伊的《乞丐的歌剧》时就越是主观。艺术家的自我意识,应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针见血地指出“:拜伦主义差不多就是有意识地把诗人视来,不着痕迹,而不能硬塞给读者。莎士比亚在剧本中从不为麦基斯(该剧中的强盗)。我们不必追随从波德莱尔到王向人们表白自己,但他的剧本却完整地揭示了他。尔德以来的这一传统,按照这一传统,艺术家犯罪是必然的然而,谈及艺术创作的过程,王尔德却提出作者创作的命运,仅仅因为他伟大,胆敢傲睨神明,无非就是承认自己是欲望是由形式激发的,而不是情感。一个人写十四行之前,悲剧性的英雄人物。如果艺术家一味这样做,那么,这古老不是先有思想情感,再找相应的形式,而是受十四行诗结构
?的戏剧主题就变得是一种讨厌的东西。”如果沿着这条路美的触动,由形式进入内容。这与中国古人的文艺思想是背
走下去,不仅这古老的戏剧主题是讨厌的,而且整个艺术也道而驰的。中国古人向来认为:情动于衷,然后发而为诗、为可能变成令人讨—————————————————————————————————————————————————————
厌的东西。王尔德承接了自戈蒂耶和波德文、为画、为乐。王尔德赞同波德来莱尔关于激情会毁坏艺莱尔以来的这一传统,而且比他们更彻底,不仅在艺术上,也术的观点,认为艺术家的灵感来自于形式而非情感,形式才在生活上实践其理论主张,结果引火上身,身败名裂。有人是一切艺术的根本。
称之为对资产阶级道德准则和习俗的反叛,一种另类的抗争,其目的是拯救文明的没落,惊醒世人的昏昧。也许吧,古式,,人有句成语:矫枉必先过正。但这种另类的姿态是消极的,,就形成固定的他可能引人警醒,但更可能使不明世事、,,成为一种名曰“风格”的事
轻人在拥抱他们的思想的同时,,并声称任何艺术的真正条件,便术中表现丑恶、颓废的事物,。风格是判断艺术优劣的标准,风格包括艺术个性、向往,值得赏玩的对象,形式特征、想像的方式等因素。艺术个性决定艺术风格,没。有个性的作品,必然没有风格,也就失去了艺术生命力,流于3.平庸和无聊。王尔德认为各民族早期的神话和传说,都有鲜1891年,王尔德的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发表了,在明的个性特征,它们不是集体合作的结晶,只能是个人创作伦敦引起轩然大波,这部小说遭到正统批评家的鞭挞。为的结果。
此,王尔德致信《司各兹观察者》编辑部坚决予以反驳。他说王尔德对艺术创造的一系列独特的见解,时有闪光之艺术家创造的目的仅仅因为创造本身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愉处,但仍不免偏颇。譬如,他论证东方艺术风格与自然和生快,他只为自己工作。如果人们将艺术家本人等同与他创造活无关,只是模式化的形式创作,西方人甚至无须了—————————————————————————————————————————————————————
解东方的人物,那时极为荒谬的。在济慈和莎士比亚的作品中,邪人的生活、性格和环境,抓住形式,凭空想像就能创作,这是恶的内容和善良的内容一样多,因此就可以说他们不道德对东方艺术的误解。东方艺术追求的最高境界非形式,而是吗?艺术家不仅不关心他的题材,而且愈远离他的题材,便“法自然”“、师造化”。把形式、风格、想像之类完全与生活和愈能自由地创作。对于艺术的题材,艺术家不应该有偏爱、自然割裂开来,那么所有的形式及其它必然就变成没有任何偏见和任何种类有偏袒的感情。从这份申辩书中,我们似乎内容的空壳,唯美主义的“唯形式论”是20世纪初流行的形听到了波德莱尔在法庭上为他的《恶之花》辩护的声音。在式主义的始作俑者。
一个处处小心维护伦理规范的年代,挑战公共道德和尊严的王尔德对艺术批评也有独到的见解,传统的观点认为:人,必不可免要陷入激怒公众的致命困境,所以这份辩护词艺术创作高于艺术批评。但王尔德提出批评是一门特殊的里即使有听起来比较可信的理由,也很难说服大众,更何况艺术,批评指导创作,没有批评能力的人便不能进行有效的王尔德将“为艺术而艺术”的原则置于任何道德准则之上,关创作。他考察了批评的源起,指出西方古希腊时期和希腊化于此王尔德还有一系列名言,比如“好人是循规蹈矩的,属于时期尽管没有现代意义上的艺术批评,但却留给后人更为宝
?λ??一般的类型,因而在艺术上不吸引人”,但是“恶人是有趣贵的财富:批评的精神。现代艺术形式都取自于亚历山大理
的,他们代表色彩、变化和奇特。好人则增强人们的理智,坏亚时—————————————————————————————————————————————————————
代的批评精神。王尔德主张主观式的批评,即批评家能
ωλ??人则煽动人们的想象力”等。敏锐地感受美以及美所给予的种种印象,结合自己的想像和从艺术的角度上说,王尔德的见解委实有些道理,这也对形式的感悟,形成对作品统一的认识。这就要求批评家要是中国古典美学的一个古老的命题:是尽善呢?是尽美呢?具备一种特殊的素质,不是人们通常说的客观、公正、理性、总之,要“尽善尽美”是不易的,艺术家通常倾向于“尽美”;而诚实的品质,而是一种无以名之的气质。所以在王尔德看公众通常倾向于“尽善”,原因不外乎艺术与生活终究是两回来,评论一件事要比做一件事更难。批评是独立的,具有创事。善与恶、美与丑之间的界线如此模糊易变,以至于要在造性的工作,批评家的任务不是分析个别的作品,而是分析文学上,保持微妙的平衡,既不伤害公众的道德情感,又能使美本身。所以,批评家的工作能够引导艺术家思考并创作。艺术家放开手去自由地创作,那是极为困难的。王尔德预言批评属于未来。创作日益落后于它的时代,王尔德认为,艺术家创作经过深思熟虑。首先,他有创创作的主题也日益枯竭,而批评却日渐繁荣,批评的主题与作的欲望;其次,他只能以自我意识为表现对象,所以艺术创日俱增。美学属于伦理学,美学使生活变得(下转)《甘肃社会科学》2004年第3期21
文学?艺术
辞典》而言,专门名词多至三万五千条,其中最为我们所熟悉中西思想的差异最根本的差异就是两套语言系统中思想词的就有“空”“、色”“、味”“、悟”“、兴趣”等等。这些新的语词,汇的差异,即思想—————————————————————————————————————————————————————
术语、概念、范畴的根本不同。皇帝大臣、势必对文学观念产生一定的影响。以诗为例,大多数士大夫三纲五常、忠孝节义、阴阳五行、道、气、理等即构成了中国古受佛教影响,试图从传统功利主义文学观中超脱出来,使文代思维和思想的基本框架,而“科学”、“民主”这些新名词既学的创作思维方式发生了重大的转变。佛教尤其是大乘般是新词汇,又是新思想,接受了这些新名词,实际上也就是接若一系的思路,以“空”作为宇宙存在的终极状态,它涵盖一受了这些新思想。语言是和思想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语言切又在一切之外,作为心灵体验的最高境界,它超越于知识系统即思想系统,废文言文是从根本上废除中国传统的思维与语言之外。佛教执著地要求人们,不要过分相信典籍上的方式和思想体系,用一种新的白话,即从根本上采用一种新文字,而要以“心”来领悟佛陀的旨义,即后来禅宗所谓“以心的思维方式和思想体系。传心,不立文字”。佛教的所谓“不立文字”并不是不要文字,语言的变化最根本的是词汇的变化,而词汇又是思想的而是不确立文字的权威性,即不把某几个人的表达当作绝对根本,所以可以说,思想的变化从最根本上就是语言的变化。的,也不把文字中固定的意义当作绝对的真理,这是为了突王国维在《论新学语之输入》“:近年文学上有一最现意义和真理本身的重要性,也是为了突现信仰者的自身感著之现象,,代表国民之思想悟力,这个意思很接近所谓的“得鱼忘筌”、“舍筏登岸”。由,,观其言它的核心语词所决定,佛教更重视采用言说的办法,用比喻,,周,至翻译佛典之时用故事,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在佛教中,;,至翻译西籍时而又苦其不足,是的,所以倡导、转读、讲经、—————————————————————————————————————————————————————
变文等等,语录,国民之性质各评唱等等,有所特长,其思想所造之处各异故。”在历史长河中,中国文不同,学每一次观念转变,不是因为外来的思想给我们输入进了新性,名词,就是中国本土的资源后的重新的发掘。词、曲、小说、受,据道教说,宇宙创世之初,元始戏剧,这些原本被正统知识分子所不齿的、所不认同的,所谓天尊就传下了经典,而且经典都是蕴含了“元一之气”的文字“言田夫野竖矢口即兴之所为,荐绅学世家不道也”。虽然写成的,天书“字方一丈,八角垂芒,光辉照耀,惊心眩目”。“淫艳猥亵,不堪入目”,但“语意则直出肺腑,不加雕刻,俱男道教在理智上使用艰深古奥的文字,但是,汉字字形的象征女相遇之情,虽君臣友朋,亦多有托此者,以其情尤足感人功能和深幽寓意总是让人对他有特别的兴趣,以至于常常靠也”。这些“郑声”“、淫词”自然许多是“俚语”“俚语”,与“官这种文字及其解读形成一种垄断的知识权力,既用来保护某话”便成为了一种既渗透又矛盾的话语系统。“官话”使用范种权威和神秘,也用来渲染和营造某种经典的历史与渊源的围主要限于上层统治阶级以及知识分子阶层,它充分反映了久远。受道教影响的诗人在写一些作品时,特别喜欢用一些中国古代的思想和思维方式,既是工具语言又是思想语言。色彩浓艳的神奇词藻,如大家所熟悉的“黄庭”、“紫府”、“玄“俚语”主要是口语,全民都使用,但范围主要限于日常生活霜”“、绛雪”、“赤城”、“十二琼楼”、“九枝灯”、“红霞紫气”、的交流,它当然表现出一定的思想特别是下层人民群众的思“碧落”“、灵风”等等,这就使诗歌现出了华丽的意味,至于那想,但它主要是一种交际工具语言。一旦“官话”失去了它—————————————————————————————————————————————————————
的些“蓬莱”“、瀛州”“、骑鲤”之类的典故,让人产生的不是联想活力,那么“礼失而求诸野”,民间话语就会显示出自己的生而是神秘。1917年胡适对“白话”的倡导无疑对中国文学影机来,这在文学观念的变化上表现得就很清楚。响深远。废文言,用白话的根本理由在于:文言文是一种语
言系统,胡适当时所提倡的白话文则是另外一种语言系统,责任编辑:汉河;校对:
罗哲(上接)更加美好,充满了新鲜的形式,并引导生活更
进步。王尔德对艺术批评的乐观估计,已经命中现实。20
世纪各种艺术批评流派蓬勃发展,尤其是解释学和接受理论
更为深层次地揭示了艺术批评的方向、方法和作用。王尔德
如地下有知,恐其要哑然失笑了。
注 释:
????赵澧、徐京安主编《唯美主义》:,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88年版,第77、126、122、143页。????赵澧、徐京安主编《唯美主义》:,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144、142、81、180页。?陆建德著《破碎的思想体系的残漏》:,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燕卜逊著《田园诗的几种变体》:,1935年霍加斯书局版(伦敦,1986),。ω?λ??λ??赵澧、徐京安主编《唯美主义》:,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责任编辑:汉和;校对:罗哲12《甘肃社会科学》2004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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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美”与“颓废”——对王尔德的文艺美学思想的重新考量
“ 唯美” 与 “ 颓废”
— — — 对王尔德的文艺美学思想的重新考量
● 陈 文
(深圳大学 师范学院中文系 , 广东 深圳 518060)
〔 内容提要〕 英国 19, 争议性的人物 。 本文主要论述了王尔德的文艺美学思想 , 分析其 “颓废” 的原因 , 提 〔 关 键 词〕 唯美主义 ; 为艺术而艺术 ; 形式至上 ; 〔 中图分类号〕 J01 〔 文献标识码〕 A -) 03-0019-04 曾经有人如此妙评 、 著名 :它显得过于 娇嫩了 , , 娇嫩得叫人碰不 得 (威廉? 莫里斯语 ) 。 其实他的弟子王尔德之于美的态度更 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 如果说瓦尔特? 佩特仅仅满足于在牛津 大学的讲堂上宣讲他的美的圣经 , 那么 , 其弟子王尔德则无 论如何不会甘于寂寞 。他四面出击 , 制造声势 , 把英国的唯 美主义运动搅得风生水起 , 他本人也成为一时间闻名遐迩的 人物 , 连当时的威尔士王子也感叹道 :不认识王尔德先生就 是不为人所知 !
很难说奥斯卡? 王尔德 (Oscar Wilde ,1854~1900) 是天 使 , 还是恶魔 。 对我们这个主张文化多元化的世纪来说 , 他 那点 “ 嗜痂之癖” 算不了什么 , 但在他那个年代这点嗜好会让 人蒙受牢狱之灾 , 声名扫地 。为此 , 王尔德后半生的寂寞与 潦倒只能说明他生错了时代 。不过笔者认为真正导致王尔 德不幸的是他骄傲的性格和对美的钟爱 。 对王尔德来说 , 生
活中最微小的细节 , 都深富美学的意味 。有人说王尔德是 “ 颓废” 的 , 笔者不以为然 , 他是有特别兴味的人 , 象一位高明 的调酒师 。 他出身于地位高贵 、 条件优越的家庭 , 风平浪静 地成长着 , 与波德莱尔的成长环境相比 , 要顺风顺水得多 。 波德莱尔对美与丑有着入木三分地认识 , 而王尔德文艺观念 的形成则多少是受了时尚的影响 。 不过 , 王尔德的确有特殊 的才能 , 他也是一个天生的乐天派 , 一个快活地享乐主义者 , 如果命运继续让他体面而优雅地渡过他的后半生 , 那么 , 他 应当是一位温和的保守派 , 一朵无刺的玫瑰 。 这一点我们从 他的文艺美学思想中也可察知一二 。
1. 艺术的渊源
唯美派的基本观点之一是认为艺术高于一切 , 艺术美高 于自然美 。 王尔德不仅继承了这一传统 , 且更进一步将之发 挥为 :自然模仿艺术 , 艺术是生活的源泉 。
王尔德的理论依据是 :首先 , 自然是原始的 , 未开化的 。
它单调乏味 , 没有固定的法则 , 随意制造奇迹 , 让人感到无所 适从 , 不足以成为艺术效法的对象 。正因为自然的不完美 , 促使人类发明了艺术和建筑学等 , 艺术存在的目的之一是力 图调教自然取得其合适位置 。其次 , 自然是与文化对立的 。 他以浪漫派诗人华兹华斯的诗歌为例 , 说明好作品是返归诗 歌的产物 , 而低劣的作品是返归自然的结果 。自此 , 王尔德 完全否认了浪漫主义 “回归自然” 的主张 , 他说 , 如果一个人 相信浪漫主义的美是来自春天树林里的冲动 , 那么这种冲动 的性质是根据接受它的个人的文化气质所决定的 , 所以 “自 然不是诞生我们的母亲 , 相反地 , 自然是我们创造出来的 。
由于我们的才智 , 自然才获得如此生意盎然” ①
, 因此 , 自然 总是落后于时代 , 受它影响产生的作品必然是老式的 、 过时 的 、 落后于时代的 , 尤其是那些以事实为题材的所谓典范性 作品 , 经不起反复的阅读 。
王尔德对艺术与自然的关系的剖析有其合理的一面 , 如 果把艺术视为单纯摹仿自然 , 这势必取消艺术的独立性和独 创性 。 考察艺术发展史 , 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地发现 , 自然在 不同的艺术家的笔下各具形貌 , 面目不同 。 康斯泰布尔笔下 的英国风景辽阔而湿润 , 而特纳的风景却是景色与光和大气 的结合 。 表现的不同根基于艺术家的特性 、 视野和风格的不 同 。 艺术家发现了常人视而不见的事物 , 并赋予它们人格化 的面貌 , 使我们犹如看见自然不同的性格 , 艺术家通过他的 画笔向我们展示了大自然的全部事实 。艺术创造自然这个 观点启发了人们重新去发现和认识自然 。从这点上说 , 《谎 言的衰朽》 实质上是一份艺术的独立宣言 。但是 , 王尔德的 失误在于 , 他把自然看成是完全被动的 、 杂乱无章的事物 。 自然神般的无言 , 内涵丰富 , 它是艺术家取之不尽 、 用之不竭 的题材库 。 英国伦敦是先有了雾 , 其后才有描绘雾的艺术作 品 , 而不是相反 。 艺术家可以在无限规模的自然中找到他们 所需的各不相同的东西 。
王尔德贬低自然的目的 , 是要抬高艺术 , 但任意贬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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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 学 ? 艺 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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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 同样也割断了艺术与自然之间本应有的 、 和谐互动的关 系 。 人是自然的一部分 , 而不是与自然对立的 , 高高在上的 特殊族群 。 再者 , 王尔德把一些落后于时代的艺术作品归之 于受自然影响之故 。其实 , 自然本身无所谓过时不过时 , 对 自然的态度取决于艺术家本人 。 如果艺术作品过时了 , 落后 于时代 , 一者可能是由于题材的原因 , 一者可能是由于艺术 形式的问题 。 总之 , 艺术作品能否永恒在于它多大程度上表 现了跨越时空的 、 普遍永恒的自然美或人性美 。
在 “ 自然模仿艺术” 观点的基础上 , 王尔德进一步推论出 “ 生活模仿艺术” 的论点 , 如果说前者是对传统观念和浪漫主 义理想的批评 , 那么 , 后者主要是对 19世纪末现实主义美学 流派的批判 。
王尔德的理由是生活同自然一样是粗陋的 , 带有或然性 的 、 无趣味的 , 再现如此的生活 , 只能败坏艺术 。 王尔德斩钉 截铁地说 :“ 学艺术的真正学校不是生活而是艺术” ② 、 “ 生活 是艺术的最好的学生 , 艺术的唯一学生” ③
作家左拉为例 , 认为左拉的小说是低劣的 ,
, 、 庸俗 、 夸大 、 怪诞 ,
手段而必付出的代价 。 王尔德认为艺术模仿生活 , 就会放弃 富有想象力的形式 , 就如英国的情节剧 , 台上的人物举止与 生活中一模一样 , 但却让人乏味透顶 。
在绘画和工艺领域里 , 情况也是一样 , 哪里有现实主义 的痕迹 , 哪里就变得庸俗 、 低劣 、 乏味 。相反而言 , 情况则大 不相同 。 王尔德认为生活常常主动模仿艺术 , 比如古希腊新 婚夫妇的房间里通常放着赫尔墨斯或者阿波罗的雕像 , 目的 是让新妇受艺术熏陶生出如同天使一般可爱的孩子 , 这是生 活从艺术中取得灵性的明证 。 王尔德由此推论 :一切坏的艺 术都是返归生活和自然造成的 , 并且是将生活和自然上升为 理想的结果 。 但是 , 王尔德有时也矛盾 , 譬如 , 他肯定巴尔扎 克代表的现实主义是好的 , 有时他也主张 “要自如实地创作 表现现实的戏剧 , 就必须了解现实” ④ 等 。可见 , 王尔德的观 点一方面是受康德 “审美不涉及利害” 观点和法国唯美派的 影响 , 也部分地接受了罗斯金批判现代工业文明的观点 ; 另 一方面 , 他又受代表社会主义政治思想的观点影响 , 部分肯 定了艺术与生活有关系 , 但这个声音十分微弱 , 在王尔德的 美学思想中只占小部分 。
2. 为艺术而艺术
王尔德认为艺术的美产生于艺术的内部 , 故不能根据形 似 、 逼真这类的标准来判断作品的优劣 , 同时艺术也不表现 时代精神以及种种道德教条 。他说 :“ 艺术除了表现它自身 之外 , 不表现任何东西 。它和思想一样 , 有独立的生命 。而 且纯粹按自己的路线发展 , 它在现实主义的时代不一定是现 实的 , 在信仰的时代不一定是精神 , 它通常是和时代针锋相 对 , 而绝非时代的产物 。 它为我们保留下来的唯一历史就是 它自己的发展史 。 ” ⑤ 这是王尔德自诩的新美学原则 — — — “为 艺术而艺术” 。 上文我们所说王尔德否定艺术与自然和生活 的内在关联的目的就在于此 。
王尔德肯定地指出 :美与生活毫无关联 , 凡是在某种程 度上影响人 , 使人痛苦和快乐 , 或强烈地引起人的同情 , 或成 为生活环境的重要部分 , 均在艺术和美之外 。 如此看来艺术 只剩下形式 , 王尔德将形式置于无出其右的崇高地位 , 并把 英国的唯美思潮称之为 :英国的文艺复兴 , 认为这场运动的 主旨就在于 “对纯粹美的热情崇拜 , 对形式的无瑕追求” ⑥ 。 王尔德对英国唯美思潮的评价是比较准确的 。英国的唯美 思潮自有其独特性 。 在它之前 , 拉斐尔前派在诗歌和绘画领 域已开风气之先 , 表现出对形式 、 色彩和美的异乎寻常的热 情 。 拉斐尔前派的一些成员与唯美派的主干成员来往频繁 , 互相影响 ,
特和王尔德 ,
的 ,
。
, 除了法国唯美派的主张之 、 济慈等人 , 他们的诗歌 和艺术观有明显的唯美倾向 , 英国的丁民生 、 阿诺德和美国 的爱伦? 坡的美学思想 , 德国的康德批判哲学和叔本华的唯 意志论哲学 , 皆汇集成为英国唯美派的精神养料 。
英国的唯美思潮具有反抗资产阶级虚伪的道德观念和 工业文明所带来的商业文化 、 功利主义 、 反人道主义 、 反艺术 倾向的性质 。 而英国人的性格除温文尔雅 、 含蓄内敛之外 , 还有另一面即如纽曼所言 :“ 英格兰的心智里有一种强盛 、 高 尚的独立性 , 它拒绝为人为的因素所束缚 , 它就像自然界壮 美的事物 。 ” ⑦ 在冷酷功利的现实面前 , 艺术家不甘被世俗同 化 , 只好彻底地在远离现实的艺术世界里放逐自我 , 求得美 的安慰 。 所以 , 英国的唯美派比起发起者法国的唯美派更为 激进 、 更为彻底 , 也与保守的英国气质极不协调 。最终使英 国的唯美主义运动在公众的眼中变成 “ 颓废” 的代名词 。 王尔德承法国唯美派的衣钵而来 , “ 为艺术而艺术” 、 “ 唯 形式至上” 的美学观念均非王尔德首创 , 但的确是他在英国 这个保守的国家叫得最响 。 这部分理论并无新意 , 但是他由 此推导出来的结论却让人吃惊 , 也是王尔德观点中最让人诟 病的地方 。
王尔德宣称 :所有的艺术都是不道德的 , 艺术追求的是 美的 、 不朽的 、 变化的事物 , 即使是上帝也允许它自由地穿行 于伦德界所严格划定的真理与谬误 、 善与恶 、 谎言与真实的 边界之间 。 理性损害艺术 , 诚实与公正也是危险的 , 艺术家 绝不能拘泥于既定的思想习惯或者看待事物既定模式 , 他要 用多种形式来实现自我 。 所以 , 不诚实倒能丰富个性 , “艺术 家没有伦理上的好恶” ⑧ 、 “ 艺术家没有病态的 , 艺术家可以 表现一切” ⑨ , 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谈 , 让人嗅到一股危险的 、 颓废的气味 。 王尔德借小说 《道林? 格雷的画像》 中的人物亨 利勋爵之口表明自己的态度 。 亨利勋爵认为 , 艺术无非是寻 求刺激的一种手段 , 它通过感官治疗灵魂的创痛 , 通过灵魂 解除感官的饥渴 。 在他影响下 , 道林? 格雷把粗野的詈骂 、 下 流的巢窟 、 放荡的生活 、 卑鄙的盗贼和无赖 , 视为胜过一切优 美的艺术形式 , 胜过一切仙乐幻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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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放浪形骸 、 沉醉感官享乐 , 嗜好低级肉欲 , 是唯美者 的通病 。 批评家燕卜逊在评论约翰? 盖伊的 《乞丐的歌剧》 时 一针见血地指出 :“ 拜伦主义差不多就是有意识地把诗人视 为麦基斯 (该剧中的强盗 ) 。我们不必追随从波德莱尔到王 尔德以来的这一传统 , 按照这一传统 , 艺术家犯罪是必然的 命运 , 仅仅因为他伟大 , 胆敢傲睨神明 , 无非就是承认自己是 悲剧性的英雄人物 。如果艺术家一味这样做 , 那么 , 这古老 的戏剧主题就变得是一种讨厌的东西 。 ” ⑩ 如果沿着这条路 走下去 , 不仅这古老的戏剧主题是讨厌的 , 而且整个艺术也 可能变成令人讨厌的东西 。王尔德承接了自戈蒂耶和波德 莱尔以来的这一传统 , 而且比他们更彻底 , 不仅在艺术上 , 也 在生活上实践其理论主张 , 结果引火上身 , 身败名裂 。有人 称之为对资产阶级道德准则和习俗的反叛 , 一种另类的抗 争 , 其目的是拯救文明的没落 , 惊醒世人的昏昧 。也许吧 , 古 人有句成语 :矫枉必先过正 。但这种另类的姿态是消极的 , 他可能引人警醒 , 但更可能使不明世事 、
轻人在拥抱他们的思想的同时 ,
术中表现丑恶 、 颓废的事物 ,
向往 , 值得赏玩的对象 ,
。 3.
1891年 , 王尔德的小说 《道林? 格雷的画像》 发表了 , 在 伦敦引起轩然大波 , 这部小说遭到正统批评家的鞭挞 。为 此 , 王尔德致信 《司各兹观察者》 编辑部坚决予以反驳 。他说 艺术家创造的目的仅仅因为创造本身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愉 快 , 他只为自己工作 。 如果人们将艺术家本人等同与他创造 的人物 , 那时极为荒谬的 。在济慈和莎士比亚的作品中 , 邪 恶的内容和善良的内容一样多 , 因此就可以说他们不道德 吗 ? 艺术家不仅不关心他的题材 , 而且愈远离他的题材 , 便 愈能自由地创作 。 对于艺术的题材 , 艺术家不应该有偏爱 、 偏见和任何种类有偏袒的感情 。 从这份申辩书中 , 我们似乎 听到了波德莱尔在法庭上为他的 《恶之花》 辩护的声音 。在 一个处处小心维护伦理规范的年代 , 挑战公共道德和尊严的 人 , 必不可免要陷入激怒公众的致命困境 , 所以这份辩护词 里即使有听起来比较可信的理由 , 也很难说服大众 , 更何况 王尔德将 “ 为艺术而艺术” 的原则置于任何道德准则之上 , 关 于此王尔德还有一系列名言 , 比如 “ 好人是循规蹈矩的 , 属于 一般的类型 , 因而在艺术上不吸引人” λ?, 但是 “恶人是有趣 的 , 他们代表色彩 、 变化和奇特 。 好人则增强人们的理智 , 坏 人则煽动人们的想象力” λω等 。
从艺术的角度上说 , 王尔德的见解委实有些道理 , 这也 是中国古典美学的一个古老的命题 :是尽善呢 ? 是尽美呢 ? 总之 , 要 “ 尽善尽美” 是不易的 , 艺术家通常倾向于 “尽美” ; 而 公众通常倾向于 “ 尽善” , 原因不外乎艺术与生活终究是两回 事 。 善与恶 、 美与丑之间的界线如此模糊易变 , 以至于要在 文学上 , 保持微妙的平衡 , 既不伤害公众的道德情感 , 又能使 艺术家放开手去自由地创作 , 那是极为困难的 。
王尔德认为 , 艺术家创作经过深思熟虑 。首先 , 他有创 作的欲望 ; 其次 , 他只能以自我意识为表现对象 , 所以艺术创 作是绝对主观的精神活动 。 一种创作越是显得客观 , 实际上 就越是主观 。艺术家的自我意识 , 应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 来 , 不着痕迹 , 而不能硬塞给读者 。莎士比亚在剧本中从不 向人们表白自己 , 但他的剧本却完整地揭示了他 。
然而 , 谈及艺术创作的过程 , 王尔德却提出作者创作的 欲望是由形式激发的 , 而不是情感 。一个人写十四行之前 , 不是先有思想情感 , 再找相应的形式 , 而是受十四行诗结构 美的触动 , 由形式进入内容 。 这与中国古人的文艺思想是背 道而驰的 。 中国古人向来认为 :情动于衷 , 然后发而为诗 、 为 文 、 为画 、 为乐 。 王尔德赞同波德来莱尔关于激情会毁坏艺 术的观点 , 认为艺术家的灵感来自于形式而非情感 , 形式才 是一切艺术的根本 。
式 , ,
, 就形成固定的 , , 成为一种名曰 “风格”
的事 , 并声称任何艺术的真正条件 , 便 。 风格是判断艺术优劣的标准 , 风格包括艺术个性 、 形式特征 、 想像的方式等因素 。艺术个性决定艺术风格 , 没 有个性的作品 , 必然没有风格 , 也就失去了艺术生命力 , 流于 平庸和无聊 。 王尔德认为各民族早期的神话和传说 , 都有鲜 明的个性特征 , 它们不是集体合作的结晶 , 只能是个人创作 的结果 。
王尔德对艺术创造的一系列独特的见解 , 时有闪光之 处 , 但仍不免偏颇 。 譬如 , 他论证东方艺术风格与自然和生 活无关 , 只是模式化的形式创作 , 西方人甚至无须了解东方 人的生活 、 性格和环境 , 抓住形式 , 凭空想像就能创作 , 这是 对东方艺术的误解 。 东方艺术追求的最高境界非形式 , 而是 “ 法自然” 、
“ 师造化” 。 把形式 、 风格 、 想像之类完全与生活和 自然割裂开来 , 那么所有的形式及其它必然就变成没有任何 内容的空壳 , 唯美主义的 “唯形式论” 是 20世纪初流行的形 式主义的始作俑者 。
王尔德对艺术批评也有独到的见解 , 传统的观点认为 :艺术创作高于艺术批评 。但王尔德提出批评是一门特殊的 艺术 , 批评指导创作 , 没有批评能力的人便不能进行有效的 创作 。 他考察了批评的源起 , 指出西方古希腊时期和希腊化 时期尽管没有现代意义上的艺术批评 , 但却留给后人更为宝 贵的财富 :批评的精神 。 现代艺术形式都取自于亚历山大理 亚时代的批评精神 。 王尔德主张主观式的批评 , 即批评家能 敏锐地感受美以及美所给予的种种印象 , 结合自己的想像和 对形式的感悟 , 形成对作品统一的认识 。 这就要求批评家要 具备一种特殊的素质 , 不是人们通常说的客观 、 公正 、 理性 、 诚实的品质 , 而是一种无以名之的气质 。所以在王尔德看 来 , 评论一件事要比做一件事更难 。批评是独立的 , 具有创 造性的工作 , 批评家的任务不是分析个别的作品 , 而是分析 美本身 。 所以 , 批评家的工作能够引导艺术家思考并创作 。 王尔德预言批评属于未来 。 创作日益落后于它的时代 , 创作的主题也日益枯竭 , 而批评却日渐繁荣 , 批评的主题与 日俱增 。 美学属于伦理学 , 美学使生活变得 (下转第 12页 )
12《甘肃社会科学》 2004年第 3期
辞典》 而言 , 专门名词多至三万五千条 , 其中最为我们所熟悉 的就有 “ 空” 、
“ 色” 、
“ 味” 、
“ 悟” 、
“ 兴趣” 等等 。这些新的语词 , 势必对文学观念产生一定的影响 。 以诗为例 , 大多数士大夫 受佛教影响 , 试图从传统功利主义文学观中超脱出来 , 使文 学的创作思维方式发生了重大的转变 。佛教尤其是大乘般 若一系的思路 , 以 “空” 作为宇宙存在的终极状态 , 它涵盖一 切又在一切之外 , 作为心灵体验的最高境界 , 它超越于知识 与语言之外 。 佛教执著地要求人们 , 不要过分相信典籍上的 文字 , 而要以 “ 心” 来领悟佛陀的旨义 , 即后来禅宗所谓 “以心 传心 , 不立文字” 。 佛教的所谓 “ 不立文字” 并不是不要文字 , 而是不确立文字的权威性 , 即不把某几个人的表达当作绝对 的 , 也不把文字中固定的意义当作绝对的真理 , 这是为了突 现意义和真理本身的重要性 , 也是为了突现信仰者的自身感 悟力 , 这个意思很接近所谓的 “得鱼忘筌” 、 “ 舍筏登岸” 。由 它的核心语词所决定 , 佛教更重视采用言说的办法 , 用比喻 , 用故事 , 用抑扬顿挫的声音 。在佛教中 ,
的 , 所以倡导 、 转读 、 讲经 、 变文等等 , 语录
评唱等等 ,
不同 ,
性 ,
受 , 据道教说 , 宇宙创世之初 , 元始 天尊就传下了经典 , 而且经典都是蕴含了 “ 元一之气” 的文字 写成的 , 天书 “字方一丈 , 八角垂芒 , 光辉照耀 , 惊心眩目” 。 道教在理智上使用艰深古奥的文字 , 但是 , 汉字字形的象征 功能和深幽寓意总是让人对他有特别的兴趣 , 以至于常常靠 这种文字及其解读形成一种垄断的知识权力 , 既用来保护某 种权威和神秘 , 也用来渲染和营造某种经典的历史与渊源的 久远 。 受道教影响的诗人在写一些作品时 , 特别喜欢用一些 色彩浓艳的神奇词藻 , 如大家所熟悉的 “黄庭” 、 “ 紫府” 、 “ 玄 霜” 、
“ 绛雪” 、 “ 赤城” 、 “ 十二琼楼” 、 “ 九枝灯” 、 “ 红霞紫气” 、 “ 碧落” 、
“ 灵风” 等等 , 这就使诗歌现出了华丽的意味 , 至于那 些 “ 蓬莱” 、
“ 瀛州” 、
“ 骑鲤” 之类的典故 , 让人产生的不是联想 而是神秘 。 1917年胡适对 “ 白话” 的倡导无疑对中国文学影 响深远 。 废文言 , 用白话的根本理由在于 :文言文是一种语 言系统 , 胡适当时所提倡的白话文则是另外一种语言系统 , 中西思想的差异最根本的差异就是两套语言系统中思想词 汇的差异 , 即思想术语 、 概念 、 范畴的根本不同 。皇帝大臣 、 三纲五常 、 忠孝节义 、 阴阳五行 、 道 、 气 、 理等即构成了中国古 代思维和思想的基本框架 , 而 “科学” 、 “ 民主” 这些新名词既 是新词汇 , 又是新思想 , 接受了这些新名词 , 实际上也就是接 受了这些新思想 。 语言是和思想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 , 语言 系统即思想系统 , 废文言文是从根本上废除中国传统的思维 方式和思想体系 , 用一种新的白话 , 即从根本上采用一种新 的思维方式和思想体系 。
语言的变化最根本的是词汇的变化 , 而词汇又是思想的 根本 , 所以可以说 , 思想的变化从最根本上就是语言的变化 。 王国维在 《论新学语之输入》 :“ 近年文学上有一最 著之现象 , , 代表国民之思想 , , 观其言 , 周 , 至翻译佛典之时 ; , 至翻译西籍时而又苦其不足 , 是 , 国民之性质各 有所特长 , 其思想所造之处各异故 。 ” 在历史长河中 , 中国文 学每一次观念转变 , 不是因为外来的思想给我们输入进了新 名词 , 就是中国本土的资源后的重新的发掘 。词 、 曲 、 小说 、 戏剧 , 这些原本被正统知识分子所不齿的 、 所不认同的 , 所谓
“ 言田夫野竖矢口即兴之所为 , 荐绅学世家不道也” 。虽然 “ 淫艳猥亵 , 不堪入目” , 但 “ 语意则直出肺腑 , 不加雕刻 , 俱男 女相遇之情 , 虽君臣友朋 , 亦多有托此者 , 以其情尤足感人 也” 。 这些 “ 郑声” 、
“ 淫词” 自然许多是 “俚语” , “俚语” 与 “官 话” 便成为了一种既渗透又矛盾的话语系统 。 “ 官话” 使用范 围主要限于上层统治阶级以及知识分子阶层 , 它充分反映了 中国古代的思想和思维方式 , 既是工具语言又是思想语言 。 “ 俚语” 主要是口语 , 全民都使用 , 但范围主要限于日常生活 的交流 , 它当然表现出一定的思想特别是下层人民群众的思 想 , 但它主要是一种交际工具语言 。 一旦 “ 官话” 失去了它的 活力 , 那么 “ 礼失而求诸野” , 民间话语就会显示出自己的生 机来 , 这在文学观念的变化上表现得就很清楚 。
责任编辑 :汉河 ; 校对
:罗哲
(上接第 21页 ) 更加美好 , 充满了新鲜的形式 , 并引导生活更 进步 。 王尔德对艺术批评的乐观估计 , 已经命中现实 。 20世纪各种艺术批评流派蓬勃发展 , 尤其是解释学和接受理论 更为深层次地揭示了艺术批评的方向 、 方法和作用 。 王尔德 如地下有知 , 恐其要哑然失笑了 。
注 释 :
①②③④ 赵澧、 徐京安主编 :《唯美主义》 ,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88年版 , 第 77、 126、 122、 143页。
⑤⑥⑧⑨ 赵澧、 徐京安主编 :《唯美主义》 ,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88年版 , 第 144、 142、 81、 180页。
⑦ 陆建德著 :《破碎的思想体系的残漏》 ,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1年版 , 第 49页。
⑩ 燕卜逊著 :《田园诗的几种变体》 ,1935年霍加斯书局版 (伦 敦 ,1986) , 第 208页。
λ? λω赵澧、 徐京安主编 :《唯美主义》 ,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88年版 , 第 184页。
责任编辑 :汉和 ; 校对 :罗哲
21《甘肃社会科学》 2004年第 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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