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一:鲁迅在酒楼上无聊分析
知识分子出路的探寻
————无聊与反抗
专业 汉语言文学
班级 09文21
学号 09010002
姓名 丁晓雨
【摘 要】《彷徨》多取材于知识分子题材。鲁迅在关注农民、揭露国民性的同时也深深思考着时代的变迁给知识分子的人生及命运带来的影响。《在酒楼上》一方面体现了鲁迅在冷静的现实与坚定求索中透露出的知识分子的凄凉、寂寞、孤独与苦痛,反复出现的“无聊”就是这种情感的具体阐释;另一方面也表达了重新开始新道路的乐观反抗精神。
【关键词】无聊 彷徨 孤独 反抗
《彷徨》与《呐喊》比较,可以说是一部有意识地、集中地反映知识分子的思想追求和生活命运的作品。“五四”文学革命和思想革命退潮了,知识分子的问题变得显豁起来。鲁迅原来寄予重望的反封建思想革命的知识分子的队伍发生了变化,这迫使鲁迅不得不以更大的精力思考和表现知识分子的前途和命运。对首先觉醒知识分子的思想追求与中国社会思想现实之间的巨大裂痕,对他们面临封建思想势力的重重包围所感到的疲弱感,对他们的思想追求在当时历史条件下所必然遭到的失败命运,鲁迅有了更清醒的认识和更深切的表现1。《在酒楼上》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篇作品。
《在酒楼上》是写于1924年2月16日,发表于1924年5月10日《小说月报》上的一篇小说。小说以故乡S城为背景,刻画了“我”、吕纬甫、顺姑等几个人物形象。作者用第一人称“我”讲述自己故事的同时也在讲述着吕纬甫的故事。“我”从外乡回到似熟悉而生疏的故乡S城,在因无聊而寻找消遣的酒楼里
遇见了过去的同事朋友吕纬甫,“我”讶异于在旧乡碰见“离乡追梦”的朋友,更讶异于交谈中他透露出的颓唐、哀愁、麻木不仁和对生活的模模糊糊。虽是多年不见的朋友,却早已没有了昔年的豪言壮语、意气风发,“我”明白了我们之间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不可跨越。这段不期的偶遇,既表现出以吕纬甫为代表的知识分子的寂寞、苦闷,也流露出“我”的孤独、苦闷。
一、“无聊”背后的深意
小说中很少出现“孤独、哀愁、寂寞”之类的词语,却反复出现了“无聊”这个词,前后出现了七次之多。这里的“无聊”当然不同于现代意义上的无所事事,在当时特定的时代背景下,被赋予上了特别的内涵。总的来说,我认为,可以从三方面阐述这“无聊”的含义。
(一)妥协于时代环境,不可能冲出旧的藩篱的“无聊”
每个人都不是孤立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要融入这个社会的,受到社会普遍道德观念的制约。即使是在“五四”这样一个思想剧烈转变的时代,由于两千多年封建制度和封建思想的沉重束缚,封建观念意识在广大社会群众中早已牢固扎根,不可能达到一下推翻、扫除前进障碍的结果。归乡后的吕纬甫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挣扎着,最终走向了对封建现实妥协的道路2。
小说中在写到给小兄弟迁葬和给顺姑送剪绒花时,用了五次“无聊”。 一次,他依照母亲的意思为自己早已死去的三岁的弟弟迁丧,他发现墓穴里除了一堆木丝和小木片,衣服、骨骼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头发也没有。吕纬甫十分清楚给小兄弟迁葬是毫无意义的,但母亲并不这样认为。这个在封建传统思想观念中生活了大半生的女人是不可能一下转变自己的思想的。若吕纬甫自己不照母亲的意思办,母亲会认为他是一个对死去的小兄弟毫无轻易地冷酷的人,这会让母亲痛苦。为了让母亲安心,为了让传统礼教满意,他不但有违自己的心愿在小棺材里铺好被褥,包一些土,花了很多功夫运到父亲的坟地上去,而且还要为如此琐屑、无意义的事耗费时光,是一件痛苦而又“无聊”的事。给顺姑送剪绒花是又一件“无聊”的事。一方面是安慰慈母之心,实现母亲的委托,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所以吕纬甫必须办必须行。但现实却又是极其残酷的:顺姑被封建思想的冷酷吃掉了,她再也不可能戴上这朵她曾经哭求过的花。这样毫无结果无聊的事使他对现实有了新的认识,却又被这种新的认识重重地打趴下。面对汪洋大海般封建传统势力的包围,他们这样的知识分子不可能冲出旧的藩篱,而表现出一种
妥协和无能为力。
(二)归来后找不到出路的“无聊”
如前所说,“我”讶异于在这里碰见吕纬甫,因为他是这样一代知识分子的代表:他们或为“欧美风雨”所带来的西方现代文明所吸引,或因被封建宗法制度的农村社会所挤压、抛弃、“走投无路”,或为“人”生来具有的对于“未知世界”的神往,“飞”向“远方”的“梦”所驱使,纷纷“走异路、逃异地,去寻求别样的人3”他们都曾经觉醒过,反叛过,抗争过,但后来他们却改变了。吕纬甫在学生时代曾经是一名革命的闯将,他曾经到城隆庙里去拔神像的胡子,并且因连日议论改革中国的方法以至于打起来,他曾勇敢地站出来向封建神权挑战,是一个教捷精悍、英姿勃勃的青年。然而在辛亥革命失败后,随着时代风云的变化,历史的逆转,使他失去了方向,逐步磨光了梭角,蜕变为封建教育的传声筒:教起《诗经》、《孟子》之类的4,变得敷敷衍衍、 模模糊糊的了。如今的他是毫无生气地回来的,虽然不甘心顺废,却又无力自拔;明知道在消沉,可也不去振作。像他自己说的,“我在少年时,看见蜂子或蝇子停在一个地方,给什么来一吓,即刻飞去了,但是飞了一个小圈子,便又回来停在原地点......可不料现在我自己也飞回来了,不过绕了一点小圈子。”这是人生、社会、历史的“重复”与“循环”。怀着对都市的美好憧憬,却遭到了残酷都市文明的诘难;回到思念已久的家乡,却又陷入另一个黑暗的牢笼:为生计所迫不得不“随随便便”教起自己本来就讨厌的《诗经》、《孟子》之类的“无聊的事” 用其中的封建思想去毒害青年,积极的人生理想变成了敷衍的生活妥协的悲剧......他的悲剧是深沉的、浓郁的。在理想与现实、道义与责任、反抗与妥协之间苦苦挣扎的吕纬甫感到了沉重的“无聊”,这种“无聊”毋宁说是一种痛苦、失望、无奈与凄惨。他就这样徽衍过日子,混日子,连明天怎样也不知道。
有多少知识分子像吕纬甫一样,虽然他们在敷衍偷生,但仍有着对昔日战斗年华的留恋,有着对现在敷衍生活苟活的不安,却又不得不向在封建传统观念力的推动下的现实低头。彷徨、迷茫而又找不到出路与归宿。这是辛亥革命以后五四运动落潮时期一部分革命知识分子共同的悲剧。
(三)回乡后客子的悬浮感和无家可归漂泊感的“无聊”
回乡本是一件快乐的事,但凄清的天气、变换的环境使“我”的“意兴早已索然,颇悔此来多事了。”为了逃避客中的“无聊”便去酒楼喝酒解闷。纷飞的
风雪、慵懒的堂倌更添烦闷之意。在凝视纷飞的干雪中,体味到了更深沉的无家可归的悬浮感和无可附着的漂泊感5:“北方固不是我的旧乡,但南来又只能算一个客子,无论那边的干雪怎样纷飞,这里的柔雪又怎样的依恋,于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在这寒风凛冽、天色昏暗的冬日里,一个漂泊于北国的游子对故乡也产生了“客子”之感。与旧友的相会,“我”不仅没有获得一点的慰藉,反而更增加了孤独寂寞。第一人称的“我”抒发了强烈而真实的孤独、寂寞之感。
二、反抗绝望,乐观前行
鲁迅笔下的知识分子虽然大多是彷徨苦闷的,但并不是一味消沉、停止自己的追求的。他们都始终是不安、不满、不幸的。他们之所以甚感寂寞,正因为他们有一颗不甘寂寞的心;他们之所以冷漠,是因为他们灵魂深处仍有着热情;他们之所以迁就,苟且偷安,正因为他们仍未忘怀过去的改革和将来的一线希望。 小说的结尾总会带有反抗的乐观色彩,如:“‘我’告别了吕纬甫,独自向着自己的旅馆走,寒风和雪片扑在脸上,倒觉得很是爽快。”不仅是《在酒楼上》,其他的如《孤独者》里:“我的心地就轻松起来,坦然地在潮湿的石路上走,月光底下。”;《伤逝》中:“我要向着新的生活跨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新的创伤中,用遗忘河说谎来做我的前导。”他们中仍有人在封建现实中,抛下不切实际的幻想,重现开辟着自己的道路。
本文主要从三个方面总结了《在酒楼上》“无聊”的具体内涵,虽然从中透露的主要是孤独、寂寞、彷徨与漂泊,但也可以看到在时代、社会的压抑下,知识分子所透露出的反抗与乐观精神。
注释:
1 王富仁:《中国反封建思想的一面镜子——、综论》,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80-81页。
2 王富仁:《中国反封建思想的一面镜子——、综论》,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17页。
3 钱理群,王得后主编:《鲁迅小说全编》,浙江:浙江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第10页。
4 张慧平:《试论鲁迅小说中的知识分子形象》,《时代文学》,2009年第1期。
5 吴晓东:《鲁迅小说第一人称叙事视角》,北京:《鲁迅研究月刊》,1989年第1期。
参考文献:
[1] 钱理群,王得后主编:《鲁迅小说全编》,浙江:浙江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
[2] 摩罗,许抄珍编:《速度中国现当代文学大师与名家丛书 鲁迅卷》,北京:蓝天出版社,2004年版。
[3] 王富仁:《中国反封建思想的一面镜子——、综论》,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
[4] 汪晖:《回望鲁迅 反抗绝望》,河北: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
[5] 鲁迅:《彷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年版。
[6] 张慧平:《试论鲁迅小说中的知识分子形象》,《时代文学》,2009年第1期。
[7] 吴晓东:《鲁迅小说第一人称叙事视角》,北京:《鲁迅研究月刊》,1989年第1期。
范文二:鲁迅-在酒楼上
在酒楼上
命题人:徐玲 审核人:唐淑娟 编号:9 使用时间:2、22 限时:45分钟 班级 姓名 学号 实际用时 二次批改 学习目标
1、学习小说刻画人物的方法。 2、解读吕纬甫这一人物形象。
课前预习案
一、作者及背景介绍
1.鲁迅(1881——1936)现代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中国新文化的旗手。本名周树人,字豫才,浙江绍兴人。1918年5月开始用鲁迅笔名,发表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另有代表作中篇《阿Q正传》。一生创作有小说集《呐喊》《彷徨》《故事新编》,散文诗集《野草》,散文集《朝花夕拾》,杂文集近20本。另有文化论著等。 《在酒楼上》作于1924年2月16日,后收于鲁迅的小说集《彷徨》中。
2.“五四”时期,以知识分子生活为题材的小说甚多,其中尤以描写他们因婚恋不能自主的痛苦者为众,也有不少是反映他们失学、失业以及在社会上处处碰壁和苦闷的;鲁迅的知识分子题材小说,主要却是着眼于他们和封建制度的关系来展示社会生活的,并包蕴着对知识分子的历史作用的深邃思考,在以初具民主主义思想意识的知识分子为描写对象的那些篇章中,这个特点尤为鲜明、突出。读《在酒楼上》、《孤独者》和《伤逝》等作品,我们都能强烈的感受到鲁迅是多么热情地肯定了知识分子在反封建斗争中的勇敢精神,而对于他们的妥协、消沉、落荒则深为惋惜、感叹,并作出了严肃的针砭。
《在酒楼上》的主人公吕纬甫,当初曾以战士的英姿现身,
但在屡遭挫折后却变得一蹶不振了。小说对吕纬甫的命运遭际,一方面寄予深切的同情,另一方面又尖锐地批评了他以“敷敷衍衍”、“模模糊糊”的态度对待现实的消极情绪。鲁迅是将他的这种人生态度作为彻底反封建的对立物来加以针砭的。在这种针砭中,正寄托着鲁迅对于知识分子作为一种革命力量的殷切期待。1925年,也就是《在酒楼上》发表后的第二年,鲁迅在一封信中对友人说:虽然辛亥之后已多年,但民众还在关心着“皇帝何在,太妃安否”,在这种情况下,要谈改革“只好从知识阶级……一面先行设法,民众俟将来再谈”(《华盖集?通讯》)。显然,他是把知识分子视为革命的重要力量。从《在酒楼上》的艺术描写中,我们也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他从彻底的革命民主主义要求出发的对于知识分子的热望。在鲁迅看来,吕纬甫在新旧之争中,不再坚持鲜明的反封建立场,人生态度
变得颓唐,那实在太令人失望,也实在太不足为训了。
二、字词梳理(A层)
给下列加点字的读音。
如嚼泥土 白皑皑 堂倌 呷酒 迂缓 踌躇 踟蹰 精悍 ........... 骇怪 圹穴 敷衍 辜负 阔绰 寒暄 送殓 诳 .........
三、整体感知,了解故事情节 第一部分(1—7)回乡无聊去酒店。 第二部分(8—21)巧遇朋友吕纬甫。 第三部分(22—48)听吕纬甫叙说三件事。 第四部分(49)分手。
课堂探究案(一) 一、学习小说刻画人物的方法(B层) 1、肖像描写
(1)找出文中肖像描写的语句
(2)人物的外貌体现了吕纬甫的什么样的性格特征?
2、语言描写
(1)第19段的“圆圈理论”,并且怎样理解?
(2)第26段的以前的“宏图伟愿”,并且怎样理解?
(3)第40段的教书生涯,并理解。
(4)第47段的不知出路,并理解。
3、动作描写
找出文中的动作描写并分析其作用。
4、细节描写
找出文中的细节描写并分析其作用。
精讲点拨:(C层)
吕纬甫人物形象小结 (提示:从描写手法入手,分析他的过去、现在、未来)
《在酒楼上》课堂探究案(二)
命题人:徐玲 审核人:唐淑娟 编号:10 使用时间:2、23 限时:45分钟 班级 姓名 学号 实际用时 二次批改 学习目标 :
1、环境描写及其作用 2、解读作品主题
探究一:分析环境描写及其作用 (B层)
第2段“窗外只有渍痕斑驳的墙壁,帖着枯死的莓苔;上面是铅色的天,白皑皑的绝无精采,而且微雪又飞舞起来了。”
第4段“几株老梅竟斗雪开着满树的繁花,仿佛毫不以深冬为意;倒塌的亭子边还有一株山茶树,从暗绿的密叶里显出十几朵红花来,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愤怒而且傲慢,如蔑视游人的甘心于远行。”
第31段“窗外沙沙的一阵声响,许多积雪从被他压弯了的一枝山茶树上滑下去了,树枝笔挺的伸直,更显出乌油油的肥叶和血红的花来。”
探究二:小说的主题(B层)
1、思考:造成吕纬甫人生失意、理想幻灭的原因固然与小知识分子自身性格软弱有关,但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原因呢?
《在酒楼上》课堂探究案(二)
命题人:徐玲 审核人:唐淑娟 编号:10 使用时间:2、23 限时:45分钟 班级 姓名 学号 实际用时 二次批改 学习目标 :
1、环境描写及其作用
2、解读作品主题
探究一:分析环境描写及其作用 (B层)
第2段“窗外只有渍痕斑驳的墙壁,帖着枯死的莓苔;上面是铅色的天,白皑皑的绝无精采,而且微雪又飞舞起来了。”
第4段“几株老梅竟斗雪开着满树的繁花,仿佛毫不以深冬为意;倒塌的亭子边还有一株山茶树,从暗绿的密叶里显出十几朵红花来,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愤怒而且傲慢,如蔑视游人的甘心于远行。”
第31段“窗外沙沙的一阵声响,许多积雪从被他压弯了的一枝山茶树上滑下去了,树枝笔挺的伸直,更显出乌油油的肥叶和血红的花来。”
探究二:小说的主题(B层)
1、思考:造成吕纬甫人生失意、理想幻灭的原因固然与小知识分子自身性格软弱有关,但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原因呢?
2、造成他悲剧的社会原因是什么?
3、请试着概括小说的主题。
课后拓展案
鲁迅的彷徨——读《在酒楼上》有感
从古至今,当一个人在中国被称为伟人,那他就代表着毫无瑕疵,正义凛然,而鲁迅便是很典型的例子。只是人无完人,哪有一个人会毫无缺点?在我们从小开始知道鲁迅起,我们便被灌输“他是一个伟大的革命家,一生坚定不移为革命而奋斗”“他弃医从文,为中国的独立提供了强大的精神武器”这一系列对鲁迅的赞美之词,但这些并不是真实的鲁迅,鲁迅也有疲惫茫然的时候,他也会有彷徨的时候,最好的证明便是《在酒楼上》,这篇最富鲁迅气氛的小说。 《在酒楼上》简单看来是“我”停留在故乡旁的S城时,与曾经的同事吕纬甫相遇后进行一番谈话的故事。小说主人公吕纬甫则被视为一个被批判、被否定的对象的:当年他,吕纬甫,是一个反抗者,现在他转了一圈回来了,背离了原来的理想,即表现了知识分子的软弱性与不彻底性。但从我的个人感受而言,我觉得并不是这样。在我看来,文章中的“我”与吕纬甫其实都是鲁迅的化身,只是“我”的生活更贴近当时鲁迅的生活状态,“我”是一个知识分子,一个革命者,一个游子,当“我”在故乡之外时觉得茫然不知所属,本以为回到故乡会能找回自己的归属,但相同的感觉却依然存在着,顿时不知这广阔的世界哪里是“我”可以扎根的地方。面对周围的美丽景色,“我”只能做一个“看客”,却无法做它们的拥有者,无法自豪地说出“这便是我的家乡的美景”。从文章的“觉得北方固不是我的旧乡,但南来又只能算一个客子,无论那边的干雪怎样纷飞,这里的柔雪又怎样的依恋,于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了。”这句话我们便可以感受到这种苦闷的心情。
与此同时,吕纬甫作为一个“失意”的知识分子出现了。可是很奇妙的是鲁迅先生在“他”身上赋予了自己的样貌:“乱蓬蓬的须发;苍白的长方脸,然而衰瘦了。精神跟沉静,或者却是颓唐,又浓又黑的眉毛底下的眼睛也失了精采,但当他缓缓的四顾的时候,却对废园忽地闪出我在学校时代常常看见的射人的光来。”从这段外貌描写我们可以感受到一个很典型的落魄知识分子形象,但吕纬甫又绝不是一般知识分子的那种颓废,他的身上还保留着他特有的摄人的气魄,只是他放弃了他的革命目标,所以他隐藏起了他内心那股革命知识阶层所具有的觉醒的气息,他麻醉着自己让自己放弃革命。
而吕纬甫当时的生活并非浑浑噩噩可以概括的,准确的说来,吕纬甫是对革命事业失望后压抑着自己的革命意识,放松麻醉自己的思想,让自己作为一个普通的小市民过着平淡的生活,但还是在世俗生活中保有自己的思维与见解,不是盲目地随波逐流,在我看来吕纬甫所过的生活应该是人到中年的鲁迅所希望拥有的一种看似乏味却平稳安定的生活。
因此,鲁迅也只是凡人,他也会彷徨迷茫,只是他能够及时的冷静下来与并做出适合自己的抉择。一个不会犹豫,不会彷徨的人是不实际也不可能存在的,每次的彷徨实际是人生的每一次转机,而鲁迅的彷徨成就了《在酒楼上》这篇佳作,也成就了鲁迅。
范文三:在酒楼上的鲁迅
鲁迅在京期间,几乎尝遍京城著名餐馆,著名的“八大楼”和“八大居”,都或多或少地留下了他的足迹。这份与北方美食结下的不解之缘,让离开北京后的他也一直念念不忘北方美食。
当时鲁迅住在北京的西城,吃饭就近,便经常去西四牌楼路西的同和居,这也是北京著名的“八大居”之一,经营山东菜。其名菜有炸肥肠、九转肥肠、三不粘等,甚至也有广和居的招牌菜――潘鱼。
其实同和居的头厨和二厨都是在广和居歇业时,为了不使名菜失传,而从广和居被挖过来的。鲁迅最喜欢这里的炸虾球,因为这个菜类似于绍兴口味,是南北融合时北方菜馆引进的新菜。另外,鲁迅喜欢这里烤的半斤一个的混糖大馒头,就是在馒头上刷一层油然后烤制。
现在北京城讲究“吃在东边”,鲁迅那时候,东城也有很多美食,但由于他工作在西城,去得比较少。日记中记录的,比较著名的馆子有东兴楼。
鲁迅和胡适在东边有过两次饭局,都是在东兴楼。一次是胡适请鲁迅,另一次是郁达夫请鲁迅和胡适。鲁迅1932年2月27日日记:“午后胡适之至部,晚同至东安市场一行,又往东兴楼应郁达夫招饮,酒半即归。”看来这次吃得不太高兴,或许为胡鲁两人纷争的开端之一。
鲁迅这顿饭没吃好,但郁达夫选的东兴楼的菜还是很地道的。
东兴楼1903年开业,原址在北京东安门大街,1944年停业,1982年又复业于东直门内大街簋街,是民国初年北京“八大楼”(东兴楼、泰丰楼、致美楼、鸿兴楼、正阳楼、新丰楼、安福楼和春华楼)之一。
这些楼鲁迅去过大半,虽然各个楼都有重复的菜品,但是各有各的特色。比如酱爆鸡丁是鲁迅和胡适都非常喜欢吃的菜品,这个菜东兴楼做得最好。
据说东兴楼是清宫一个何姓梳头太监开的,有很多从宫里面出来的厨师,像酱爆鸡丁、砂锅熊掌、燕窝鱼翅都是东兴楼从宫廷菜里转移过来的。
酱爆鸡丁是家常菜,家家能做,但宫廷的做法要求把鸡做得嫩如豆腐,色香味俱全。这道菜要做得好吃,有很多讲究,比如要用猪油爆炒,要用黄酱而不是用甜面酱,但就这两点,现在的很多餐厅都难以做到了。
我一直强调,饮食文化要创新,但基础一定是先保留和传承传统,否则就是乱来了。
西城一家叫作和记小馆的餐厅是鲁迅经常去的地方,基本上相当于他的工作食堂了,与鲁迅工作的教育部就隔着一条马路。这里的东西可口,价钱便宜。
鲁迅在1918年正月廿三的日记中提到:“微雪。午二弟来部,并邀陈师曾、齐寿山往和记饭。”实际上和记以卖牛羊肉出名,鲁迅最喜欢吃这里的清汤大块牛肉面,遗憾的是北京现在很少能吃到这种面了,我们不如鲁迅有口福。
鲁迅中午还常拉着陈师曾、齐寿山去西长安街一家名叫龙海轩的小饭馆去吃饭。中午鲁迅喜欢喝点小酒,这家的拿手菜是软炸肝尖,是他很喜欢的下酒菜。这道菜将猪肝上部切成片,用盐、料酒、味精腌制片刻,然后挂鸡蛋糊,再用七八成热的花生油炸,在表面的糊刚刚凝固的时候就捞出来,加热锅里的油至沸热,再把肝尖放下去炸。这样经过两次炸制的肝尖外酥内嫩。
鲁迅常去的馆子,还有淮扬风味的南味斋、玉春楼,福建餐馆小有天,河南餐馆厚德福,广东馆子醉琼林。1912年9月11日鲁迅日记记载:“晚胡孟乐招饮于南味斋,盖举子之庆也,同席共九人……”这个南味斋与当时的春华楼、醒春居都是著名的江苏馆子。拿手菜是糖醋黄鱼、虾子蹄筋。1912年9月27日的鲁迅日记又提到:“晚饮于劝业场上之小有天,董恂士、钱稻孙、许季黻在坐,肴皆闽式,不甚适口,有所谓红糟者亦不美也。”
闽菜的一大特色是善用红糟作配料,有煎糟、拉糟、醉糟等多种多样的烹调方法,传统名菜有“醉糟鸡”“糟汁川海蚪”等。
看来鲁迅对闽菜还是不太适应,少见的在日记中提到不喜欢吃的“美食”。
一个人的胃口其实和一个人的性格有关系,例如太固执的人总是喜欢吃他认准的几样,吃到其他的就说不好吃;而心胸宽广的人,相应的食域也更宽广。
致美楼也是鲁迅喜欢的“八大楼”之一。致美楼以前经营姑苏菜,乾隆年间开业,1948年歇业,1980年重新开业。它的拿手菜是抓炒鸡片、糟熘鱼片、油爆肚丝等。这说明致美楼的厨师技艺很高,因为熘、抓炒、拔等制作技法很考验厨艺,没有能力的人根本做不了。
我曾收藏过一份1984年4月23日致美楼宴会菜单。菜单一面已经印好了招牌菜,另一面则是空白的。订餐时根据不同需要,会有专人用毛笔现场隶书填写。菜单上部印有“致美楼风味菜”几个字,这几个字1980年重新开张后由溥杰题写。
菜单中有两款宫廷菜,一个叫“游龙戏凤”,用鸡和鱿鱼合烹。另一个叫“五柳鱼”,是用鱼丝、猪肉丝、香菇丝和笋丝一起炒制的,都是制作难度很高的菜。由此可看出致美楼厨师的技艺,的确名不虚传。
范文四:鲁迅在酒楼上细读
鲁迅《在酒楼上》细读
内容提要论文无意细究文本下所系“真实”:人物原型、情节本事;而旨在寻索“真实”后的“诗”,悉心诠释那业已诗化了的情感符号、精神意象。论文认为,呈现于文本里的顺姑,已然是鲁迅记忆中的“重构”,是吕纬甫抑或亦是作者“旧日的梦”的肉身化;是“梦中的女孩”。她透露着人到中年、入世渐深的作者精神的丝缕还牵着渐行渐远的故乡、童年、青春。如果说,“迁葬”一节是小说验证生命的虚妄的预演;那么,以“梦中的女孩”之死为象征的“旧日的梦”的幻灭,则更具严重性与深刻性。
论及鲁迅的《在酒楼上》,周作人称:“本文里所说的吕纬甫的两件事都是著者自己的,虽然诗与真实的成分也不一样。”给小兄弟迁葬,那是民国八年的事;送剪绒花的一节原是小说化的故事,但后半却是有事实的根据的,顺姑自有原型,她的真名字已记不清楚,她是一个很能干的少女???
如果说,周作人的文章旨在“纪事实”——着力索引“诗”下所系“真实”:人物原型、情节本事;那么本文则意在寻索“真实”后的“诗”,更多地关注那业已诗化了的情感符号、精神意象。笔者无意细究顺姑的真名实姓;也无心考证“吃荞麦粉”一类的情节是否实有;因为,笔者认定现实中的顺姑早已幻化?,而呈现于文本里的那个叫顺姑的,已然是鲁迅记忆中的“重构”,她是吕纬甫抑或亦是作者所云“旧日的梦”的肉身化?;是“梦中的女孩”。
心理批评范畴的“梦中的女孩”这一命名,暗示着人到中年、入世渐深的作者精神的丝缕还牵着已逝的童年、青春。与其把它视作笔下人物(或作者)曾经的初恋;不如说那是理想主义生命存在的憧憬,是“抗拒那空虚中的暗夜”的希望,是刻骨铭心的“心象”,是苦于不能忘却的梦。“梦中的女孩”是不会“长大”的?,永远那么的明净、清纯。如沈从文笔下那翠翠的湘西山水孕育的“翠翠”;又如汪曾祺《受戒》中的小英子,在篇末脚注中,汪老曾一语泄露天机:“写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梦”。
鲁迅又何尝不是在“寻梦”~小说中作者对顺姑的肖像描写,似可印证此说。试读以下片断:她“长得并不好看,不过是平常的瘦瘦的瓜子脸,黄脸皮;独有眼睛非常大,睫毛也很长,眼白又青得如夜的晴天;而且是北方的无风的晴天,这里就没有那么明净了”。鲁迅欲扬先抑,在写实地描写了顺姑那不无“平常”的脸形脸色后,又反复不已、极尽形容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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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她的眼白。与其说是“画眼睛”,不如说是画心灵,有意无意间赋予了笔下人物颇不平常的心象。恰是作者对“明净”的刻意形容、着力强调,透露了顺姑所具“梦中的女孩”型清明、纯净的标志性品格。
长时期以来,研究者解读《在酒楼上》时,每每重视“迁葬”一节;而对“吃荞麦粉”、“送剪绒花”等内容则一笔带过。不知是因着前者更具“传记成分”,抑或它更其直观地呈示了“坟”——那可怖的深不可测的黑洞。其实比之后者,“迁葬”止是小说印证生命的虚妄的预演:记忆的坟一经掘开,那曾经实有的被褥、衣服、骨骼“都消尽了”,“过去的生命”纵影全无;而后者——那以“梦中的女孩”之死所象征的“旧日的梦”的轰毁,才是更其沉痛的悲剧。如果我们注意到林毓生对前述周作人考订的如是理解——“他的意思似乎是说鲁迅对那邻家女儿的感情和吕纬甫一样,所以说第二个情节也是鲁迅自己的‘经历’”?;注意到小说中吕纬甫即便饱经风尘、变得“模模胡胡”、混浊不堪,依然在心底珍藏着顺姑的记忆,言谈间词重意切地珍视着她的“明净”;我们愈发体验到接踵而至的幻灭的严重性与深刻性。
吕纬甫之所以还乡,显意识层自然是来为小兄弟迁葬、为顺姑送剪绒花的;然而其深层却不知不觉兼负了作者由故乡这一生命的始原处追问“灵魂的有无”、生命的本体意义之使命。就在九天前写作《祝福》时,那个叫祥林嫂的就曾如是追问过第一人称的叙述者“我”:“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死掉的一家的人,都能见面的,”“我”(亦未尝不是作者)无以言对,“说不清”。九天后,尽管叙述者“我”深觉不安,已逃入城里;这一悬念却依然如怨鬼似的纠缠着鲁迅。就这样《在酒楼上》接续了《祝福》:那鲁镇“团团飞舞的雪花”与S城雪天的风景,“说不清”的我与“模模胡胡”的吕纬甫,“死掉的一家的人,都能见面的”疑虑与吕纬甫掘坟“看一看我的小兄弟”的爱念,乃至二作中的“地狱”与“坟”,联系着上述追问前呼后应。作者无从回避。这便解答了吕纬甫在掘坟前何以大词小用——“这命令也是一个在我一生中最为伟大的命令”,敷敷衍衍的他此时居然毫不含糊,他是在替代作者对生命的本相穷根究底~
在上文如此真切地深味了“过去的生命”的虚妄后,“梦中的女孩”是真实还是虚妄,显然已不止是“身外”的关注,亦是吕纬甫乃至作者“身中”的生命期待。就此意义而言,“吃荞麦粉”一节之意义远不止是旧梦重温,而是作者力图向经验世界求证梦的实有。一如论及爱罗先珂童话时鲁迅所力证的,那是“有真实性的梦”?。他呼唤“人们进向这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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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定了真实的虹”。缘于此,吕纬甫以下的叙说,情景尤为具体、清晰:前年“我”回故乡接母亲时,邻居长富家请“我”吃荞麦粉。待长富的女儿阿顺调好端来的时候,“我”不觉一惊,一大碗,足够吃一天。实在不可口,却是非常甜。“我漫然的吃了几口,就想不吃了,然而无意中,忽然间看见阿顺远远的站在屋角里,就使我立刻消失了放下碗筷的勇气。我看她的神情,是害怕而且希望,大约怕自己调得不好,愿我们吃得有味”。“我由此才知道硬吃的苦痛,然而我毫不抱怨,因为她过来收拾空碗时候的忍着的得意的笑容,已尽够赔偿我的苦痛而有余了。所以我这一夜虽然饱涨得睡不稳”,“也还是祝赞她一生幸福,愿世界为她变好”。在小说悉心渲染的一派冷漠的氛围里,蓦然插入那么一段有情的文字,不免引人注目。执著现在的鲁迅笔下,素来鲜见“一切理想家”那般津津于“幸福”的“祝赞”;更难得有“愿世界为她变好”一类的柔情流露。温柔缘何而生,
米兰?昆德拉的如下说法或可解释上述疑问:“当我们被抛到成年的门槛上,当我们在童年时并未理解的童年的好处被我们不安地领悟到,在那一刻,温柔便产生了。”?这正是鲁迅写作此段文字时的心境。他也“间或休息于过去的已经失去的童心”中,感同身受着那“童心,美的,然而有真实性的梦”。那是一种深入生命的感情,事幻而情真。故而作者不在意讲故事,而注重捕捉印象、捕捉感觉,捕捉那不可捉摸的感情:顺姑那“希望”的神情,那“忍着的得意的笑容”,那么的明亮、动人。那是少男少女满溢着“青春与春天”的情思的写照,抑或是记忆中的故乡早已不复存在的幻美的投影,朦朦胧胧,飘飘忽忽,却又那样的“真实”,虽经岁月淘洗,依然刻骨铭心。那抽取纯粹的精神感情、虚化肉身的具体性的写法,又一次印证了小说兼具“梦中的女孩”型的特质。
是的,梦幻本文中的顺姑出污泥而不染,超脱世俗而明净,象征着乡情、人情、爱情,早已逸出原有的意义界限。与此相类,那满盛的“一大碗荞麦粉”中,那不免夸大的饱足感里,则潜隐曲折地透露出“过客”鲁迅的情感缺失、鲁迅的孤独。在以后写作《过客》时,记忆中先在的那“一大碗荞麦粉”便衍生为女孩充溢着“少有的好意”的一杯水,满含着“少有的好意”的裹伤的一片布,抚慰着身心饥渴的“过客”。此刻的吕纬甫又何尝不是一个“过客”。自然,有别于《野草》中那个执著于“走”的过客;他应是一个走了一个圈子,难耐身心“劳顿”,终于“回转去”的过客。
如果说,吃荞麦粉一节隐隐透露着“旧日的梦”的幻美印痕;送剪绒花一节则分明是旧日梦寻的诗美延伸。有研究者称,《在酒楼上》中,“‘进化’现在被代之以‘圆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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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被代之以为久已不见踪影的尸骨迁葬或者为一位久已逝去的姑娘献上一束剪绒花,简言之,这是传统对‘旧梦’的胜利。”?此处所谓“传统”,应指“念旧”一类的中国传统价值观,这一观点源自林毓生那篇影响深广的《鲁迅的复杂意识》篇中。倘若我们注意到吕纬甫之“旧日的梦”也即其早年理想主义追求的代名词,那么送剪绒花一事则恰恰隐喻着“旧梦”对“传统”给定的生存方式的最后力争。它表达着吕纬甫对“梦中的女孩”的最直接、最诗意的献礼,尽管最终衍为献祭。
在“旧梦”的蛊惑下,行动“格外迂缓”的吕纬甫变得格外敏捷、热情。他“先在太原城里搜索了一遍”,又到济南搜索;还为送花“特地耽误了一天”。虽不知顺姑喜欢什么颜色,但还是买了一朵大红、一朵粉红的。这颜色应是阿顺的欢喜,也是鲁迅着意选择的“亮色”。不然如何照亮故乡“铅色的天”与同样“晦气色”的长富的家。
那剪绒花不由地令人联想到小说中浓墨渲染的那株山茶树,据说,那原是故家书房里的故物。在作者笔下,二者神彩互发,彼此照应。恍惚间,让人直是怀疑,这小花似乎不是从店铺里买的,而是径直从记忆中那株同样亮丽的山茶树上摘下。梦中的顺姑的笑容,一如那与之般配的红的剪绒花、那“明得如火”的红山茶,脱颖于雪天密织的铅色的罗网里。那是鲁迅建立于绝望基础之上的希望的诗意外化。
鲁迅一面寻梦——愿现实如梦,“愿世界为她变好”;一面却清醒地意识到梦与现实间有着难以逾越的距离,深知旧梦难以重温,正如童年永不复返。他不愿遁入梦境。也许梦的位置只应深藏于心的最为柔软的一角(这一角由于平素冷枪暗箭相逼,由冰冷、坚硬的“铁甲”遮挡着,故常为研究者忽略);在现实中则不得不无情地打破心造的幻影。
前文曾论及《在酒楼上》与《祝福》的连通。由二作中复沓出现的“祝福”二字,可想见鲁迅应已产生如是的联想、如是的自省:《祝福》中凡夫俗子们买福礼、放爆竹、点香烟式的传统“祝福”形式固然纯属迷信;《在酒楼上》缘于那纯情女孩而生的用心的“祝福”,与之虽有着本质的区分,又何尝就能轻信,于是“献礼”于顷刻间颠覆为“献祭”。阿顺死了,而她的妹妹——“长得全不像她姊姊,简直像一个鬼”一样的阿昭才是吕纬甫必须正视的现实。阿顺与阿昭、像与物、幻与真、旧梦与现实、正题与反题??重重悖论,反映出别一意义上的鲁迅意识的“复杂”(不止是前引林毓生之文所归纳的趋新与念旧的矛盾)。
阿顺之死又一次凸显了鲁迅那冷峻得近乎“残酷”的现实主义精神。他不仅没有一厢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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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地让游子与其“梦中的女孩”在故乡圆梦;更借吕纬甫的形似“随便”之举“无情”地戏谑了“旧日的梦”的化身:如果我们认同剪绒花的象征意义,那么赠于阿顺还是赠于阿昭则绝非无关紧要;一如哈姆莱特著名独白中的生存还是毁灭,“这可是个问题”~
尽管“实在不愿意送她”;但那花终于还是送给阿昭了。其心理心境无异于《孤独者》中“孤独者”躬行“先前所憎恶、所反对的”、亵渎“先前所崇仰、所主张的”一类的自虐、自戕。作者抉心自食,解构心象,以宣泄梦的面纱下那“无所不爱,然而不得所爱的悲哀”。——所谓蚌病生珠,那才是“梦中的女孩”的“真实性”蕴含?。
与吕纬甫送剪绒花给阿昭的“随便”适成呼应,阿顺之死小说何以处理得如此轻易,缘于作者深恐记忆中的女孩明净不再,重逢时如成年闺土那样不无隔膜地唤一声“老爷”,缘于“同我有关的活着,我倒不放心,死了,我就安心”,因此“得了谁的布施”,“祝愿她的灭亡”,???我更倾向于作如是解:顺姑愈是稍纵即逝,便愈印证了她的梦幻性、彼岸性:她永远诉诸作者的心灵,可遇而不可求,可望而不可及,暗含着对至美的追求终是无望的恒长的悲凉。
注释:
?参阅周遐寿《鲁迅小说里的人物》中“酒楼”、“迁葬”、“小兄弟”、“故乡风物”、“剪绒花”诸节,《鲁迅的故家》中“阿有与阿桂”一节,以及《<呐喊>索隐》篇。止庵编:《关于鲁迅》,新疆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291-298页;89-90页;585-586页。
?“幻化”一词移自《朝花夕拾?小引》篇。笔涉故人旧事,鲁迅称:“带露折花,色香自然要好得多,但是我不能够。便是现在心目中的离奇和芜杂,我也还不能使他即刻幻化,转成离奇和芜杂的文章。”《鲁迅全集》2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第229页。
?《在酒楼上》中,吕纬甫曾说及“这一夜虽然饱涨得睡不稳”,“也还是祝赞她一生幸福,愿世界为她变好。然而这些意思也不过是我的旧日的梦的痕迹”,《鲁迅全集》2卷,第31页;另参阅《呐喊?自序》:“我在年青时候也曾经做过许多梦,后来大半忘却了??而我偏苦于不能全忘却”,《鲁迅全集》1卷,第415页。
?有感于某一类型少女精神的早熟,鲁迅曾援引俄国作家梭罗古勃颇传神的概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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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还是小孩子,而眼睛却已经长大了。”参阅《上海的少女》,《鲁迅全集》4卷,第564页。
?(美)林毓生:《鲁迅的复杂意识》,收入乐黛云编《国外鲁迅研究论集》,北京大学出版社,1981年,第73页。
?、?在编译《爱罗先珂童话集》后所写的《序》中,鲁迅称:“我觉得作者所要叫彻人间的是无所不爱,然而不得所爱的悲哀,而我所展开他来的是童心,美的,然而有真实的性的梦。这梦,或者是作者的悲哀的面纱罢,那么,我也过于梦梦了,但是我愿意作者不要出离了这童心的美的梦,而且还要招呼人们进向这梦中,看定了真实的虹”。《鲁迅全集》10卷,第197页。
?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转引自黄子平《边缘阅读》,辽宁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17页。
?〔德〕沃尔夫冈?顾彬:《“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鲁迅文集〉后记》,载《鲁迅研究月刊》,2001年第5期,第50页。
?参见《两地书》,《鲁迅全集》11卷,79页;《过客》,《鲁迅全集》2卷,第192页。
(已发表于中国现代文学丛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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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五:鲁迅《在酒楼上》结构的形式主义分析
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1,29(5):16一20
JournalofLanzhouUniv.(SoeialSeienees)
Vol.29No.52001P16一20
鲁迅《在酒楼上》结构的形式主义分析
古世仓(兰州大学中文系,甘肃兰州730000)
内容摘耍:《在酒楼土》的核心结构是“锁闭式”的对话结构,而共整体结构又具有“开放式”特征,并对理解小说的意班及其在香迅艺术创过中的意义更加重要.它实质是普迅精神困境的一种艺术展开形式,充分显示了香迅小说构忍的巨匠特征。
关桩词:普迅;《在酒楼上》;核心结构;对话结构;整体结构
中图分类号:1210.9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一2804(2001)05一0016一05
《在酒楼上》是鲁迅结构最精美的小说之一,很多研究者都指出这一点并对其做了一些分析。李欧梵《铁屋中的呐喊》以鲁迅精神在创作中的贯通为视角对其所做的分析尤具启发性,但限于专著的体例,例证性的分析还没有顾及到这篇小说结构更广的意义。我认为,《在酒楼上》结构的反讽是双重的,而对其进行实事求是地分析,对于理解小说的基本涵义、鲁迅精神世界在创作中的贯通及鲁迅小说构思的巨匠特质,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核心的“锁闭式”对话结构
《在酒楼上》基本结构的核心是孤独者(李欧梵所说的“独异个人”)在现实中的挫败及完全疏离于现实的精神呈现,“代表着一种作者清理自己感情的舞台方式’,①。它首先诉诸阅读的意义是以对话者与现实相疏离的“舞台方式”表现的,可以看作“实际上是由作者安排的一次内心独白的戏剧虚构’,②。小说在展示核心的孤独者对话时形成了戏剧的“锁闭式”结构。小说结构的首层涵义,是孤独者改造现实而又被现实所挫败,终至于颓唐和“予及汝偕亡”的精神历程的呈现。小说正是以酒楼相遇的一对当年朋友对话的形式,在今昔对比的格局中,表现他们改造社会的理想在现实中的不断碰壁和吕纬甫的终归颓唐的。但也很明显,吕纬甫的颓唐是“活人的颓唐”,想做于中国有利的事而不能,于是成为敷敷衍衍的厌世的颓唐者,且带有向这恶社会复仇的倾向,具有鲁迅的“推翻了车再扶”的复仇心理特征③。小说的这一表现过程,正像众多分析所注意到的那样,以酒楼内外相关又隔绝的格局,从内容到结构形式都显示着与恶社会现实的对立,也是鲁迅小说结构突出的创新之处。而小说在对话过程中显示的对话者之间的共鸣和紧张,又都具有鲁迅自己思想矛盾的特征,即内涵上“人道主义与个人主义这两种思想的消长起伏’,④。因此,在这一意义上,小说的这一对话格局正是“作者安排的一次内心独白的戏剧虚构”。它与作为小说环境和背景的现实的分隔式结构形式显示的是人际关系的“厚障壁”或“高墙”,内含了鲁迅“戏剧的看客”这一孤独者的绝对孤独的认知结构。小说首先突出的也正是孤独者与以灰暗环境为象征的社会现实和以酒客为代表的“庸众”之间的精神隔绝。正是在这一对立的层次上建立的封闭式对话舞台,在形式上创造了孤独者精神呈现的间离空间,以内含的与环境的对比关系,凸显了对话者共同的孤独者身份,形成了对话者之间的共鸣,即孤独者与现实之间的疏离、他们共同的游子乡情和故乡客子—漂泊者的精神创伤,及他们的现实挫败感,从而比《故乡》结构更具鲁迅精神结构的形式性。但是,小说的另一方面,即在对话中“我”与吕纬甫之间实际存
在的紧张,却常常
在分析中被掩盖了。就是在李欧梵精到的分析中,也被看作是一种模糊对话者之间同质性的“间离”,使反讽的实际意义即“两种思想的消长起伏”被淡化了,这就使“作者清理自己感情的舞台方式”—“一次内心独白的戏剧虚构”,没有得到涵义上的完整解释。实际上在鲁迅的孤独者小说系列中,即以《在酒楼上》与《孤独者》相比较就可看到,在小说重点考察人道主义或个人(性)主义的现实际遇时,总是彼此互为视点的,显示了复杂而迷人的叙述者与被叙述者之间的关系。一方面使叙述者与被叙述者在共鸣中同时得到叙述以显示它们的同质性,另一方面又以两者之间的紧张造成事实上的间离效果而具有叙述
的反讽性,以显示它们之间的异质性。即鲁迅情感“一面是埋藏,一面也是留恋”的两极性⑧。《在酒楼上》上的“我”就主要代表着个人(性)主义的视点,从而既有共鸣又形成反讽。吕纬甫的颓唐就是作为孤独者存在基础的
个人(性)主义丧失的后果,正如《孤独者》中魏连受对人道主义的最终放弃而产生的“恶”的后果一样,两篇小说的反讽都是由于“两种思想”互为观照而形成的。这正显示了鲁迅“两种思想的消长起伏”的状况及其所造成的精神困苦的强度。应该指出,鲁迅的“个人主义”也不能主要看作是为个人的一种打
算,而应主要看作是价值判断上的“个性主义”,是“深沉的韧性的战斗”。正是“两种思想”实际上不可分割而又在现实中难于统一的矛盾,形成了鲁迅这类小说叙述者与被叙述者之间的共鸣与紧张的矛盾统一格局,形成了鲁
迅这类小说精神呈现的两难痛苦,从而也形成了小说的双重反讽格局,既指向社会现实,又指向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精神世界;既解剖社会,又更无情面地解剖自己。在孤独者系列中,解剖自己才是它的核心结构,从而使鲁迅小说这种“灵魂的探索”显示了奇异迷人的艺术效果,反讽而指向未来。这种“以愤火照出战绩”式的表现形式,也正是鲁迅小说可以用革命的现实主义理论解释的根本原因,即在仿徨的“灵魂的探索”中,仍然与呐喊具同一向度。 鲁迅总是比他小说里的人物更具韧性,更高。
(二)整体结构的开放性
如上所分析,《在酒楼上》涵义与结构的高度统一,首先是以酒楼对话与外部环境的对立分割的核心结构形式来显示的。但就以上的分析也可看到,《在酒楼上》的涵义,要大于这一得到分析的结构的。而小说的未来指向是否确实?能否在实际的结构中确证?这些问题,实际直接关涉到对小说的开头和结尾在这篇
小说结构中的意义的看法。以往的分析显然认为开头与结尾的意义是相同的,即都是与这一“舞台”具有对立价值的“入口”与“出口”。但对小说仔细分析就可看出,在“出口”,叙述者明显具有告别的倾向,即向“吕纬甫精神状态”告别,从而使对话的反讽得到落实。这样,酒楼对话的“舞台”就具有了精神短暂停靠的释站的特性,是鲁迅精神搏斗的一个阶段。实际上我们也发现,小说在酒楼对话中描写的飞雪、腊梅的废园,也是一个游子乡情、故乡客子的孤独感与孤独者所疏离的现实相统一的复杂意象,它有与“入口”和“出口”相贯通的结构意义,使过去与当下、未来相连。在鲁迅的孤独者系列小说中,这是一个共性的内外统一的精神形式结构。《在酒楼上》与其后的《孤独者》、《伤逝》等小说,在结尾的形式上都具有非常一致的寓意。即它们都在孤
独者精神价值的生死互证的结构中,向过去告别并使小说的势能指向涵义不确定的未来。而《在酒楼上))的结构,在鲁迅结构不断创新的孤独者系列小说中,具有总体结构的意义。《孤独者》“以送硷始、以送硷终”的结构就像《在酒楼上》对话结构更纵向的展开,表现的是鲁迅“精神的三角形”似的人生循环也会上升的意义判断⑧,如同蝇子飞一个小圈子又停在原地点的意象。相比之下,《伤逝》的孤独者人生形式的精神回望,更具有鲁迅精神回望式
“清理自己感情”的形式的完整性,而且更加凸显和易于把握。鲁迅精神挣扎如地狱烈火焚烧般的酷烈与以愤火照出生路意义的激情,也更加显露,对未来不能确定的生路的追寻也更加明显易见。在这一意义上,讽刺小说《幸福的家庭》虚构的小说主人公“虚构小说”的悖论式生存状态,具有孤独者当下生存状态的
例证性,也显示了孤独者精神的历史和现实的价值,即他们的决不苟活的坚韧和强毅,虽至困顿绝望,也还是惟一有意义的生存形式。这样,在分析鲁迅孤独者系列小说时,就可以看到《在酒楼上》结构的包容性,就可以看到鲁迅“清理自己感情”的展开方式。这就是与现实对立背景下的不断追间,以挫败证明真正的生存,以死证明生,以绝望证明希望,把思想的矛盾推到极限状态来认识,在绝望的极致来求出路的异常思维方式。
这种结构形式在孤独者系列中的创造与普遍运用,实际显示了与有些研究者所分析的鲁迅小说“圆形结构”不同的“开放式”结构形式。它与《狂人日记》序言与日记结合的大结构形式相比,具有了突出的未来指向。虽然研究者大都认为《仿徨》时代的鲁迅在精神状态上更为内敛,但从孤独者系列小说结构形式的这种创造性效果来看,鲁迅精神苦闷的表现却更具有急于寻找出路的开放性,更具有绝境反抗的韧性和主动性,从而也具有不逊于狂人的先锋性。当然这并非说鲁迅思想的虚无方面已得到多大程度的纤解,而恰恰显示了鲁迅的
虚无思想已达到了危机的程度,以致于不得不“作绝望的抗战”。因此,《在酒楼上》的这种结构形式,具有如散文诗《影的告别》、《墓竭文》那样对精神危机的回望与夺路而逃的切迫,《死火》的绝望而反抗的悲壮,以及它们
与《过客》共同具有的困境反抗式的存在主义意蕴,而且这些特征在每篇当中都是程度不同地贯通的。虽然这些散文诗都比《在酒楼上》晚成,也比孤独者系列在整体上晚成,但我认为正是经由这些小说(包括《娜拉走后怎样》、
《未有天才之前》等政论),不论是在基本的思维领域,还是在基本的思想抽象形式即鲁迅精神困境的自我“模式化”上,都准备了《野草》中大量篇章精神困境的象征式表现。这正是《在酒楼上》小说结构在单篇小说艺术创新与鲁迅整体创作艺术创新上的巨大价值。
(三)对立式思维方式和“中间物”意识的统一
“伟大的小说家们都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人们可以从中看出这一世界和经验世界的部分重合,但是从它的自我连贯的可理解性来说它又是一个与经验世界不同的独特世界。’,⑦《在酒楼上》结构的“自我连贯的可理解性”,就是鲁迅独特的“清理自己感情”的“锁闭式”结构与顽强地向自己的“影”告别而追求新路的“开放式”结构的对立统一,是整体的“开放式”结构与核心的“锁闭式”结构的对立统一,是鲁迅对立式思维的精神结构与自己生存的历史“中间物”意识的艺术展开。在以上的分析中可以看到,《在酒楼上》“开放式”的大结构包含“锁闭式”的核心结构的形式,实际是鲁迅孤独者系列小说潜在的意义结构形式。这里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废园”现实是小说始终的关键主人公,甚至是具有决定意义的人物,它以一种无处不在的“君临”的形式“进入”鲁迅“内心独白的戏剧虚构”,不断激化着鲁迅“两种思想的消长
起伏”,激化着对话者之间的共鸣与紧张,激化着叙述者与被叙述者之间爱恨交织、热冷杂揉的复杂关系,激化着小说情绪的两极振荡,从而激化着鲁迅“人之子”的精神危机。这就是《在酒楼上》对立统一的结构的双重反讽性
的根源,是鲁迅意识中自己存在形式的结构性。它实际显示的是无处容身的精神困境特征。在以小说来勾连的鲁迅精神链索中,既以孤独者当下的极端形式的失败,来确证过去不苟活的生存的意义而具有控诉性;也以孤独者绕一个小圈子而回到原地点的人生循环的悲凉,来确证这失败所造成的精神伤痛的酷烈而具有情绪的极端性;还以不变的“废园”意象不断被孤独者内在化的精神的黑暗与虚无,来确证并直接指向追寻新路的切迫性。这是一个核心结
构。它实际显示的是困境反抗的鲁迅精神特征,使鲁迅意识显示了如一些研究者指出
的存在主义式的意蕴—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不断地追寻其意义。在以上的分析中指出了鲁迅《在酒楼上》结构实际的未来指向,也指出了这一结构对鲁迅认识其精神困境的内在结构的意义。或者毋宁说,对于鲁迅这一主观性极强的思想家型的作家而言,这只是鲁迅意识中自己内在精神困境的结构性的表述形式。但就像过去分析中的忽略所显示的,《在酒楼上》的未来指向的实际意义是不能明言的、涵义不清的。它主要的是鲁迅“反抗绝望”的人生姿态的展露,是对“沉默的国民的灵魂”的绝望和对“国民的灵魂的沉默”的反抗,是精神上的自我放逐式的执着,是永无止息的精神召唤和精神突围,是在反讽的意义上,“与志士们之所谓为社会者无涉’,⑨的阿哈斯瓦尔—过客式的精神狂走。《在酒楼上》的这一结构性指向在鲁迅艺术创造中的突出功能和意义,正是在“走比安息还适意”的精神意义上,联结起《娜拉走后怎样》所引述的“流浪
的犹太人”阿哈斯瓦尔与鲁迅的过客,并在精神内涵上最终完成了鲁迅的过客对阿哈斯瓦尔的创造性置换,最终完成了过客的创造。使过客在挫折困顿中的行走由被了咒诅的宿命,转变为精神的召唤与自身精神的强韧,具有了精神上寻路者与引路人的意义。同样需要指出的是,《在酒楼上》小说结构的这一表述形式或“它的自我连贯的可理解性”,也显示了鲁迅“反抗绝望”的“中间
物”意识的基本形成。如前所分析,鲁迅在叙述者与被叙述者之间的共鸣与紧张中,尤其在小说“内心独白的戏剧虚构”的内外关联的结构中,实际已为作为“这一个”叙述者的自己无处容身的生存困境找到了表述式—“历史的中间物”—两年多以后才得到直接表述的人生方位意识。在这一意识中,吕纬甫以及魏连受、子君和史涓生等孤独者的路,都是方死未生的中国的路的一种潜在形式。小说在生死对照意义上展现的“人之子”—孤独者人生的价值所给予阅读的巨大震撼,就是在这一意义上得以确立。小说的精神召唤,也是在这一
意义上得以确立。这就使绝望和虚无以其恐怖的黑暗末路的景象而比任何“乐观的预约”都更能迫人奋起,去“作绝望的抗战”,去追寻走向生存的路。这就使鲁迅自我定位的“中间物”意识与孤独者和过客的生命途程有机地融
为一体,从而显示了鲁迅对立式思维方式和“中间物”意识比“虚无”、“绝望”远为深广的内涵,显示了鲁迅思想和鲁迅的追寻所具有的深刻理性和无尽的动力来源。能够这样思想和这样行动的人,就能成为英勇悲壮的英雄的象征,就能成为不可战胜的精神的象征。可以说,正是因为鲁迅这种主观性极强的对立式思维中的精神困境,才形成了英雄气质的历史“中间物”意识和万死中求一生的过客精神。《在酒楼上》这种整体的“串珠式”结构及其未来指向的结尾,创造并最终形成了鲁迅起于《故乡》的“路”的意象,已经在基本方面创造了《过客》“路”的象征性表现。“一种艺术作品的成熟指的是它的包容
性,它的明晰的复杂性,它的冷嘲和紧张性等。’,⑩《在酒楼上》结构的精美,就在于它的成熟的艺术形式不仅明晰而且复杂,充分显示了鲁迅精神困苦的内在结构性,是明晰和复杂的高度统一。它不仅以单篇结构精美的创造在
鲁迅小说中具有重要意义,而且以巨大的包容性和双重反讽的内在紧张性,总之,以结构性的表述形式,为鲁迅精神世界直接的象征性表现作了准备而具有重要的意义。正是在这样的分析中,才可以发现小说的丰富意蕴,才可以窥见鲁迅小说结构的巨匠特征。
注释:
①②李欧梵.铁反中的呐喊〔M].’长沙:岳麓书社,1999.77.78·
③古世仓.普迅笔下的“孤独者”形象特质管窥[J〕.兰州大学学报(社科版),1993(4) ④普迅全集,卷n〔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79.
⑤⑥⑧⑨普迅全集,卷l[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4·368·284·163
⑦⑩韦勒克,沃伦.丈学理论〔M〕.刘象愚,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84.238.286·(资任编辑:
李向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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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