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一:伯明翰学派亚文化理论关键词解读---胡疆锋 陆道夫
抵抗.风格 .收编
——英国伯明翰学派亚文化理论关键词解读
胡疆锋1 陆道夫2
,1,首都师范大学,北京 100073,2.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广州 510669,
摘要:亚文化,Subculture,是通过风格对主文化进行挑战从而建立认同的特殊文化方式,往往涉及边缘文化、弱势群体对主文化和权力的抵抗,一直以来都是文化研究的重点所在。如何看待亚文化的抵抗,亚文化以何种方式对社会产生影响? 亚文化的风格究竟该如何估量,亚文化如何被主文化收编,这些都是值得深究的问题。国内学术界目前研究亚文化大都误用或滥用某些概念,致使一些相关研究每每带有“失语”和“错位”之感。因此,梳理、考察并剖析伯明翰学派亚文化理论的关键词就显得不可或缺。
关键词:亚文化理论,抵抗,风格,收编
Abstract: Subculture is a special way of culture to challenge the dominant culture and
construct its own identity by meaning of style, which involves subordinate group’s resistance against power, dominant culture, and dominant ideology. A close reading on subculture in terms of
opposition to, incorporation in,the dominant culture as well as the dominant society plays an
important part in Birmingham School’s subculture theories since some scholars of subculture
studies in China now misuse or overuse some concepts of Birmingham School’s subculture theories, which misleads some misunderstanding of the subculture studies in Birmingham School.
Key words: theory of subculture; resistance; style; incorporation
伯明翰学派(Birmingham School)指聚集在英国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 (The Center for Contemporary Cultural Studies,简称为CCCS)周围从事文化研究工作的学者,如霍加特、霍尔、赫伯迪格、威利斯、费斯克等。伯明翰学派高度重视亚文化研究,“流行
?音乐及青春文化”位列CCCS1964年成立后的首批研究项目。CCCS的主干课程“文化研究的理论和方法”有5个研究方向,亚文化研究占据了两项:“文化、亚文化和阶级”和“支
?配文化、附属文化和独特文化和反文化”。伯明翰学派崇尚小组探究和集体合作,重视个案研究、民族志调查和文本分析,多方借鉴西马、符号学、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人类学、女性主义等理论,研究了欧美自1950年代以来几乎所有的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如无赖青年(teddy boy)、光头仔(skinheads)、摩登派(mods)、朋克(punk)、嬉皮士(hippie)等;从1970年代后期到1990年代初,伯明翰学派出版了《仪式抵抗》、《学会劳动》、《世俗文化》、《亚文化:风格的意义》、《监控危机》、《帝国反击》、《躲在亮处》、《共同文化》、《女性主义与青年亚文化》等十多部亚文化专著,多已成为文化研究的经典。伯明翰学派的研究路数和成果构成了亚文化研究最重要的理论库和风向标。考察其亚文化理论,可以为国内青少年亚文化研究提供一些理论资源,而且能为文化研究的纵深发展提供一些研究路数和方法论的参考。
一、抵抗
在伯明翰学派亚文化理论中,亚文化对主文化(主导文化、主流文化、主体文化)和霸权的抵抗是一个核心问题。伯明翰学派的领袖斯图亚特?霍尔在第一部著作《通俗艺术》
? CCCS,First Report, 1964:6,7,转引自古姆?麦克盖根:《文化民粹主义》,桂万先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57,58页。 ?Chris Rojek,Stuart Hall,Cambridge:Polity in association with Blackwell,2003,p.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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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与沃内尔合著)里这样描述亚文化的抵抗:青少年形成了特别的风格(特殊的交谈方式,在特别的地方以特别的方式跳舞,以特殊的方式打扮自己,和成人世界保持一定距离),他们把穿着风格描绘成是“一种未成年人的通俗艺术??用来表达某些当代观念??例如离
?经叛道、具有反抗精神的强大社会潮流”。霍尔敏锐地指出:青少年亚文化形成特别的风格,其目的就是为了“抵抗社会”,这种抵抗有可能汇聚成一股强大的社会潮流。
那么,青年亚文化抵抗的到底是什么呢,伯明翰学派对此的回答是:战后英国出现的诸多青年亚文化不是代际间的矛盾,而是对支配阶级和霸权的一种抵抗。这种抵抗,是对社会结构中的矛盾和集体经历的问题(贫穷、失业、住宅拆迁等)进行“象征性解决”的尝试。亚文化代表着边缘群体和弱势群体如工人阶级、黑人、亚裔、女性的特殊抵抗方式,不仅不是颓废和道德堕落的表现,而且恰恰相反,青年亚文化表征了一种反霸权的意识形态,是与他们生活真实生活状况之间的“想象性关系”。“青年亚文化用引人注目的风格标志着资本主
?义的共识的破灭和瓦解。”
伯明翰学派认为,亚文化是与身处的阶级语境相联系的,青年亚文化产生于社会结构和文化之间的一个特别紧张点,它们可能反对或抵制主导和主导的价值和文化。更为准确地说,亚文化可能产生于经济混乱的地方,或产生于由于再发展引起的社会迁移的语境中。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在生产确实发展和生活条件确实改善的条件下,英国社会所允诺的“富裕”和“中产阶级化”,并没有给青年们的生活带来根本的变化,工人阶级并没有消失,阶级差别和贫富分化等不平等依然严重,青年们依然要面对低微的薪水、令人厌烦的的周期劳动和不能接受教育的现状。菲尔?科恩曾精辟地指出:“亚文化的潜在功能是表达和解决(尽管是想象式的)母体文化中仍潜藏着的悬而未决的矛盾。母体文化所产生的接踵而至的亚文化都可以被视为基于这一核心主题的不同变体——在传统工人阶级清教徒主义和新兴的消费享乐主义之间的矛盾:部分变化中的社会精英或新出现的游民之间的经济层面上的矛盾。摩登派、帕克族、光头仔、克龙比族,所有这些亚文化都以不同的方式再现了一种尝试,旨在恢复母体文化中一些被摧毁的社会凝聚力,把它们和来自其他阶级成分的东西合并起来,象
?征性地形成了面临困境时的种种选择。”科恩的话意思是:青年亚文化的抵抗源于持续不断的社会结构矛盾、阶级问题以及相应产生的文化矛盾,抵抗是为了提出一个“集体解决办法”(collective solution),以极端的方式具体再现了社会的发展变化。这一观点或许可通俗地概括为:哪里有主文化的压迫,哪里就有亚文化的反抗。
亚文化的这种抵抗是对资产阶级的霸权的抵抗。霍尔等人指出:“在与统治阶级的霸权的联系中,工人阶级被限定为附属的生活和文化形式??当然,有时霸权是强大和坚固的,附属阶级是虚弱的、不情愿的和被强加的。但它不会通过限制就消失,它作为附属结构依然存在,经常处于分离和不可渗透的状态,虽然仍然被统治阶级的无所不在的规则和领导所容
?纳。”这就是说,尽管工人阶级的抵抗在历史中潮涨潮落,但是它永远不会完全消失,因为它位于一种阶级结构和对霸权文化的反抗的位置中——亚文化就是最明显的表征。
以英国的1950年代出现的无赖青年亚文化为例。无赖青年都是工人阶级出身,他们在街头惹是生非,被称为最初的“具有反叛精神的民间恶魔”。他们时常穿着改装过的爱德华式服装在街上闲逛。爱德华(Edward,Teddy 是其昵称)式的服装本是为贵族青年所设计,
?Stuart Hall ,Paddy Whannel,The Popular Arts(1964,)Boston : Beacon Press; New York, Pantheon Books,1967, pp..280,282. ? Dich Hebdige,Subculture:The Meaning of Style,London:Methuen,1979,p.17. ? Phil cohen,Subcultural Conflict and Woking-class Community,in Stuart Hall,eds
Culture,Media and Language, London:Hutchinson,1980,pp..82,83. ? Stuart Hall,Tony Jefferson,eds , Resistance Through Ritual:Youth Subculture
,London:Hutchinson,1976,p.41. in Post-war Brit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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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一件狭长的掐腰夹克衫,一条窄腿裤,一件时髦的马甲,圆领的白衬衣和打成温莎结的领带,爱德华式服装被无赖青年挪用和改造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紧身直腿裤、厚底鞋、缎子领或斜纹布领的宽夹克、系成“鞋带”式样的领带,服装颜色也进行了大换样,变成了大红大绿的颜色。奇装异服的无赖青年把自己装扮成想象中的贵族青年的模样,以弥补战后工人阶级社区文化被破坏后的失落心情。无赖青年出现在战后英国沉闷的,毫无生气的时期,他们主要来自非技术阶层,被关在英国战后繁荣的大门之外,缺乏学校教育,不能进白领阶层。他们的服装风格“实际上掩盖了从事体力劳动的无技术、半游民的真实生活与周末晚上
?衣冠楚楚却又无处可去的经历之间的差距。”
值得重视的是,伯明翰学派把亚文化的“抵抗”视为一种寻求“认同”(Identity)。这样,他们从社会心理学的层面对抵抗也作出了了阐释。霍尔等人认为:流行音乐亚文化——歌曲、杂志、音乐会、节日活动、滑稽戏、与流行歌星见面、电影等等——可以帮助青年人
?树立一种认同感。“亚文化风格的组成不仅包括团体可以利用的物质材料——为了建构亚文化认同(服装,音乐,言谈),也包括他们的语境(行动,功绩,地点,咖啡馆,舞厅,((
迷幻剂,晚会和足球赛)。新闻报道在宣传时牺牲了这些东西的用途,记者们特别想弄明白的是:它们怎么被借用和被转换,借此可以开始行动的活动范围和空间,铭刻着东西和物体
?的风格的集体认同和外表??”。伯明翰学派所谓的“认同”,即“个体将自我身份同至少((?另外某些身份相融合的过程”。和美国心理学家埃里克森著名的“认同”学说大体相近。埃里克森认为的“认同”是指的是“个人独特性的意识感”,“经验连续性的潜意识追求”,,是
?“青春期自我的最重要的成就”,简言之就是人对自我身份的确认,回答“我是谁”、“立于何处”、“何去何从”等问题,包括自我认同、集体认同、社会认同、文化认同、性别认同等。埃里克森认为,青少年亚文化之所以发生,是因为青春期聚集了早年尚未解决和整合的“认
?同危机”,存在着对成人承担义务的合法延缓期,是最容易发生认同危机或混乱的时期。为解决认同危机,青少年热烈地寻求可以信仰的人、观念和偶像,醉心于时尚的追求。为了体现认同并防御认同感的丧失,他们制造出了各种风格,作为“圈内人”和“圈外人”的标志。
?青少年亚文化因此产生。
二、风格
亚文化有时候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反文化,直接在政治上以革命性的、激进对抗的方式对主导文化构成挑战,但这种直接对抗不会坚持很长时间。更多的时候,亚文化的抵抗往往是风格化的、仪式性的。亚文化的抵抗与反叛性主要体现在追求价值观、时尚、风格等方面,往往停留在闲暇领域。伯明翰学派亚文化理论里出现频率颇高的关键词也正是“风格”(style,或译为“文体”)。伯明翰学派是把亚文化看作一种“巨型文本”和“拟语言”,对其“文体”(风格)的抵抗功能和被收编的命运进行解读:“风格问题,这种因时代而产生的
?风格问题,对战后青年亚文化的形成至关重要。”“对风格的解读实际上就是对亚文化的解
?Stuart Hall,Tony Jefferson,Resistance Through Ritual:Youth Subculture in Post-war
1976, p.48. Britain?Stuart Hall,Paddy Whannel,The popular arts, pp..276,281. ?Stuart Hall,Tony Jefferson,Resistance Through Ritual:Youth Subculture in Post-war
,p..53,54. Britain? 约翰?费斯克等编撰:《关键概念:传播与文化研究辞典》(第二版),李彬译注,北京:新华出版社,2004年,281页。 ?埃里克?H?埃里克森:《同一性:青少年与危机》,孙名之译,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年,198—202页。 ?埃里克?H?埃里克森,《同一性:青少年与危机》,117页。 ?埃里克?H?埃里克森,《同一性:青少年与危机》,118页。 ? Stuart Hall,Tony Jefferson,Resistance Through Ritual,p.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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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这也正是伯明翰学派的一个核心观点:青少年亚文化制造出各种盛行一时的独特的风格和符号系统:音乐、文学、舞蹈、行动和暗语等,通过风格来协商他们的阶级存在。
伯明翰学派亚文化理论最重要的著作是霍尔等主编的《仪式抵抗——战后英国青年亚文化》(Resistance Through Ritual:Youth Subculture in Post-war Britain,1976)(以下简称《仪式抵抗》)和赫伯迪格的《亚文化:风格的意义》(Subculture:The Meaning of Style,1979)(以下简称《亚文化》)。两本著作的书名不约而同地都触及到了“风格”。
《仪式抵抗》)中的“仪式”(Ritual,或译为“礼仪”)和“风格”是同义词,即“组织化的象征活动与典礼活动,用以界定和表现特殊的时刻、事件或变化所包含的社会与文化意味。”“许多人类学证据都指出,社会动荡之际或者个人或群落的‘常态’在某些方面觉得
?受到威胁之际,礼仪活动就随之加剧。”特殊时代的“文化意味”是要依靠“仪式”通过象征化或符号化的“活动”(服装、语言、音乐等)来传达的。”《仪式抵抗》从人种志调查和理论层面细致地探讨了工人阶级文化的危机是如何通过亚文化的风格体现出来的:“我们把注意力首先投向风格产生的‘时刻’,在这个时刻,亚文化的活动、实践和外观通过一些非
?常有限而又连贯的形式得以表达。”“亚文化群体开发了群体内部生活的核心关切、惯例和禁忌一系列社会仪式,依靠它们建立了群体的认同??它们采纳和适应着物质客体——商品和财富并把对其进行重新组织化成为一种独特的风格,表达了它们的作为一个群体存在的集
?体性??”。在伯明翰学派看来,无赖青年、摩登族、光头仔等战后英国青年亚文化是种种仪式的聚集,是一种在霸权和反霸权的斗争领域产生的抵抗形式。
赫伯迪格的《亚文化》更是以“风格”为突破口,认为亚文化的颠覆意义正是通过“风格”得以体现:“亚文化所代表的对霸权的挑战并不是直接由亚文化产生,更确切地说,它
?是间接地表现在风格之中,即符号层面。”“亚文化的意义向来都不乏争议,而风格是对
?立的定义以最戏剧性的力量相互冲突的领域。”《亚文化》一书的“绝大部分篇幅将用来描述物体被赋予意义的过程,以及这些物体作为亚文化的‘风格’被再次赋予意义的过程。”?《亚文化》条分理析地揭示了作为拒绝、挪用、同构、拼贴的风格,风格与黑人、白人的关系,风格与媒体、与摩登派、与摇滚派、与“跨掉的一代”的关系等等。
伯明翰学派所说的“风格”,用费斯克等人的话就是“文化认同与社会定位得以协商与表达的方法手段”。“风格通常被看作是许多类型的事物所做的分类,它也涉及某些事情如何
?去做,如如何演奏音乐、如何发表演讲、如何穿着打扮等??”风格是亚文化最具有自我
?吸引力和最可读的特性(类似于弗洛伊德所说的性经济学中的恋物癖),是亚文化群体的“第二肌肤”和“图腾”。亚文化风格不仅是阶级身份的表达,也是文化认同的表述,是一个赋予群体有效性和一致性的强有力的途径,它联系着特定阶级的特定人群,帮助亚文化群体进行内部和外部的自我表述,依赖于某些特定形态的知识与习俗,与布尔迪厄所谓的“习性”有着密切的联系,构成了特别的亚文化资本。“风格” 不仅仅是亚文化群体的符号游戏,它更展示、关注、传达了阶级、种族、社会性别等关系。
亚文化风格有着重要影响力,“亚文化风格确实有发挥影响力的时刻,形成其短暂却震
? Stuart Hall,Tony Jefferson,Resistance Through Ritual,p.203. ? 约翰?费斯克等编撰:《关键概念:传播与文化研究辞典》(第二版),243—244页。 ? Stuart Hall,Tony Jefferson, Resistance Through Ritual,p.177. ? Stuart Hall,Tony Jefferson,Resistance Through Ritual,pp..53-54. ? Dich Hebdige,Subculture:The Meaning of Style,p.17. ? Dich Hebdige,Subculture:The Meaning of Style,p.3. ? Dich Hebdige,,p.3. Subculture:The Meaning of Style? 约翰?费斯克等:《关键概念:传播与文化研究辞典》,279页。 ? Ken Gelderand,Sarah Thornton, eds,The Subcultures Reader,London and New York:Roultedge,1997,p.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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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人心的景观”。赫伯迪格把亚文化风格形象地描述成“噪音”,它干扰了资本主义中霸权的顺利实现,破坏了资产阶级苦心经营的共识:“它干扰了从真实事件与现象到媒体中的再现的有序过程。我们不应低估引人注目的亚文化的表意力量,它不仅作为一种隐喻,象征着潜在的、虚构的无政府状态。它同时还作为一种语意混乱的实际机制,再现系统中的一种暂时阻塞。”“它们明确地表达亵渎神圣的概念”,“惊世骇俗的亚文化以被禁止和反常的形式(逾越服装和行为的规范,违反法律等)传达被禁止的内容(阶级意识,偏离的意识)”。“对共
?认的符码的违抗会产生相当大的煽动与扰乱力量”,赫伯迪格的意思是说:语言的神圣性往往寄寓了社会制度的神圣性,权威符码的被挪用是一种相当大的挑战——风格(符号)实际上构成了巴赫金所说的“意识形态战场”。
三、收编
伯明翰学派认为:亚文化的抵抗风格产生以后,支配文化和利益集团不可能坐视不理,它们对亚文化进行了不懈的遏制和收编(incorporation)。
霍尔等人在《通俗艺术》里已经触及到了青少年亚文化被商业化“收编”的问题。他认为:“商业娱乐市场提供的文化——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它折射出业已存在的态度和情绪,同时提供了一个富于表达的天地,一套通过它可以折射出这些特点的符号??”。“十几岁人的文化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和粗制滥造的东西的矛盾混合体:它是青年人自我表现的场所,也
?是商业文化提供者水清草肥的大牧场。” 商业化和大众文化如何对亚文化进行收编与利用,霍尔并没有展开讨论。对亚文化的“收编”进行了学理分析的是赫伯迪格。他在《亚文化》一书中主要着眼于欧美的朋克摇滚,指出:亚文化的表达形式通常通过两种主要的途径被整合和收编进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秩序中去:第一种:商品的方式。把亚文化符号(服饰,音乐等)转化成大量生产的物品。第二种:意识形态的方法。支配集团——警察、媒介、司法系
?统——对异常行为贴“标签”并重新界定。
在赫伯迪格看来,“亚文化与为它服务同时也利用它的工业之间有着暧昧含糊的关系”,这是因为“亚文化主要关系到消费层面,唯独在休闲领域起作用。”赫伯迪格揭示了资本社会里亚文化的一个宿命现象:亚文化群体生产出新的、对抗性的意义的方式,然后这些意义却被资本和市场加以整合和利用,当蔓延世界的商品经济把亚文化符号转化为利润丰厚的商品时,这对亚文化无疑具有毁灭性的打击。“新兴风格的创造与传播无可避免地和生产,宣
?传和包装的过程联系在一起,从而必然会导致亚文化颠覆力量的削弱。”亚文化“经由商品来传达信息,致使那些在哪些商品上的意义被有目的地扭曲或者抹除”。亚文化风格以发动符号的挑战开始,以建立一套新的惯例变得僵化而结束。如朋克服开始使用的是最令人鄙弃的和不值一提的衣服材料——安全别针和塑料制品。但是很快这一装束就成为时髦的主题涌入市场,成为旧的惯例——最新款式的女装。当赫伯迪格看到商品化的朋克服装的配件上写着“使人震惊就是时髦”时,他不无悲哀地说:“这一点(亚文化的商品化——笔者注)预
?示着亚文化一步步逼近死亡。”
和商品化的收编紧密相连的是意识形态收编。赫伯迪格认为,亚文化兴起时媒体等意识形态的反应是复杂的,风格激起了两种反应,除了有恐惧、愤慨、道德恐慌,还有对亚文化的迷恋和兴趣盎然的描述。媒体、唱片公司等意识形态系统一方面蔑称亚文化为“民间恶魔”,一方面尽量抹杀亚文化的“他者性”(Otherness),否定他们的特殊性和差异性,把朋克重
? Dich Hebdige,Subculture:The Meaning of Style,p.130. ? Dich Hebdige,Subculture:The Meaning of Style,pp.90,92. ? Stuart Hall,Paddy Whannel,p.276. The popular arts,? Dich Hebdige,Subculture:The Meaning of Style,p.94. ? Dich Hebdige,Subculture:The Meaning of Style,pp..94,95. ? Dich Hebdige,Subculture:The Meaning of Style,p.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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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置”在家庭里,如媒体有时会致力于描绘朋克家庭的细节活动,把朋克的“他者性”减少到最低;有时会把摇滚歌星说成是开放时代的少数“才华横溢、桀骜不驯”的天才,悄然置换“真实历史的矛盾产物”的亚文化特性。正如霍尔所指出的:“媒体不仅记录了反抗,他们还把这些反抗行动安置在支配团体的意义构架内,那些决定投身于引人注目的青年文化
?的青年人同时也返回到常识替他们安排就绪的位置。”
20世纪80年代之前,伯明翰学派的学者认为,亚文化群体对商业收编是拒斥的,一旦被收编就意味着死亡,这种看法后来有所改变。如默克罗比在研究“朋克现象”中的“二手衣服”和“旧货市场”时指出:“这种浪漫化的观念(即“亚文化群体对商业化的态度是拒斥的”这一观点)未免太理想主义了。实际上,整个朋克文化都在利用大众传媒宣传自己,并且从一开始就开了一系列商店直接卖衣服给年轻人”。“从那以后,把纯粹的亚文化和被商业污染了的外在世界截然分割开来的旧研究模式已经宣告破产了”。“我们完全不必把这些活动看作成是纯粹商业性的亚文化低潮,远离对传统的反抗;恰恰相反,这些活动正好处于离
?经叛道的中心。”,麦克卢比的这一观点和费斯克以及威利斯等对亚文化群的“符号创造性”的乐观论述形成了呼应。
至此,我们不难看出,正是因为亚文化难以避免被“收编”的结局,所以亚文化往往显得暧昧而复杂,既横眉冷对也不乏秋波暗送,既抵抗也妥协,既深刻也浮浅。对主文化来说,它既是潜在的对手,也是收编的对象;它是商业文化的对立面,也是大众文化的同谋,被收编的亚文化“半推半就”、“乐见其成”,用令人震惊的“风格”这一独特的“亚文化资本”,成为流行时尚(当下的风格),换得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不同程度地失去抵抗性,与大众文化、主文化也有了相互转化的可能。
以上三个关键词大致概括了伯明翰学派亚文化理论的重要观点。伯明翰学派过分强调亚文化风格的抵抗功能,使抵抗具有了“浪漫化”的倾向,对亚文化的收编态度也有些模棱两可,这些无疑都应该引起我们足够的警醒。
作者简介: 胡疆锋(1973—),男,新疆库尔勒人,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研究方向:西方文论,文化研究与文艺美学。陆道夫(1963-),男,安徽六安人。广东技术师范学院英语
? Stuart hall,Culture ,the Mediu and the‘Ideological Effect’,in James Curran,eds, Mass Communication and Society ,London:Edward Arnold in association with the
Open University Press,1977,pp..339,346. ??安吉拉?默克罗比:《后现代主义与大众文化》,田晓菲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年,205,20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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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比较文学教授,博士。研究方向:西方文论,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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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二:伯明翰学派早期的青年亚文化研究---陆道夫
试论伯明翰学派早期的青年亚文化研究
陆道夫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 广州 510669)
【摘要】亚文化研究是伯明翰学派早期最有影响力的研究之一,它奠定了早期伯明翰学派在西方学术界的地位。通过运用社会学、人类学中的民族志学、符号学和结构主义等理论方法,学派成员把研究的焦点放在“亚文化”的建构过程、亚文化群体与母体文化的关系、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的关系、以及亚文化之间进行“对抗”与“收编”的历史过程。保罗?威利斯、迪克?赫伯狄格和安吉娜?麦克萝碧等人的研究成果代表了伯明翰学派早期亚文化研究的水平。
【关键词】 伯明翰学派;亚文化;青少年亚文化;主流文化;抵抗
【作者简介】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外语系副教授,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学博士生, 广东 广州 510665
英国伯明翰学派是随着当代文化研究中心(Center for Contemporary Cultural Studies )1964年在伯明翰大学(the University of Birmingham)英语系的成立而得名的?。一般都把中心第一任主任的理查德.霍加特(Richard Hoggart)视为学派的创始人,他的研究焦点也成为当时学派的研究宗旨,主要围绕文化形式、文化实践与文化制度、文化层面与社会、文化与社会变迁的关系等课题而展开研究。随后的斯图亚特.豪尔(Stuart Hall)和理查德.约翰逊(Richard Johnson)又使该学派在研究方向、研究原则和研究重心等方面都发生了重大的转变。学派成员通过对文本内部表意系统的分析而描绘出媒体与意识形态之间的各种关系。不仅如此,他们还大量挪用社会学和人类学的民族志学(ethnographic approaches)的研究路径对“日常生活”(everyday life)的历史进行透视,研究的焦点放在“亚文化”(subculture)的建构过程、亚文化群体与母体文化(parent culture)的关系、亚文化与主流文化(dominant culture)之间的关系、以及亚文化之间进行“对抗”与“收编”(incorporation)的历史过程。
亚文化研究是伯明翰学派早期最有影响力的研究之一,它奠定了早期伯明翰学派在西方学术界的地位。广义而言,亚文化通常是指宏大文化中的一个亚群体。在20世纪40年代,社会学研究的芝加哥学派首先提出了“亚文化”的概念,而亚文化作为研究课题的逐步学科化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起步的。伯明翰学派针对当时英国舆论媒体把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描绘成“民间恶魔”的做法,提出了“亚文化研究”( subculture studies)的概念和“抵抗”(resistance)的观念。他们为青年亚文化提出了一种与主流媒体相对立的替代性阐释方案。认为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不仅不是颓废和道德堕落的表现,而是亚群体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工人阶级在所谓的福利国家神话和生产发展的条件下日益加深的贫困和危机,是他们对当前的社会状况进行批判和抵抗的一种特定方式。
伯明翰学派所阐述的最重要的亚文化研究方法之一,就是从权力和抗争与亚文化关联的角度来考察亚文化究竟是如何反抗主流文化并将其自身从主流文化中剥离出来,但同时也努力去适应主流文化的某些特定方面。亚文化是一种亚系统,它是在一种或其他种类中较大的文化网络中所形成的较小的、较为地方化的和较为差异的结构系统?。因此,我们应该从亚文化和宽泛的阶级文化的关系中去考察亚文化,并把亚文化放在主流文化中作为一个整体的社会文化力量总体来考察和分析。
斯坦利.柯恩(Stanley Cohen)对英国海滨小镇魔德族(Mods)和摇滚乐迷们异常行为(deviance)的分析,菲尔.科恩(Phil Cohen)对伦敦东区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的分析都为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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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外语系副教授,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学博士生,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西方文论、大众传媒与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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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翰学派的亚文化研究提供了方法论的启迪和理论上的支持。“社会控制文化”(Social Control Culture)的反应是科恩分析一个特别重要的部分。科恩的研究表明,魔德族和摇滚乐迷们最初的异常行为导致了他人对其个人品德的鉴定和敏感程度,二者之间的互相强化又导致了对异常行为的过高评估,结果使得控制文化得以升级?。菲尔.科恩的研究焦点则放在阶级与亚文化的关系上,着重强调亚文化作为一种象征的结构与工人阶级母体文化之间的内在联系。在科恩看来,青年亚文化“表达和解决了母体文化中仍然隐藏和没有解决的矛盾”?,亚文化是处理社会结构转换带来诸多难题的一种途径。
一、学校孩童?飞车党?嬉皮士:离经叛道的亚文化
60年代后期到70年代初期,英国工人阶级青少年中流行一系列被视作“反文化”的社会现象,这些青少年或者身着奇装异服招摇过市,或者显露出离经叛道的生活方式与行为方式(如剃光头、开飞车、嬉皮士风格等),或者沉迷节奏强烈刺激的黑人音乐。这种亚文化无疑是对中产阶级价值观念的英国主流文化的一种象征性反抗。保罗?威利斯(Paul Willis)的《学会劳动》(Learning to Labour,1977)和《世俗文化》(Profane Culture,1978)成了伯明翰学派在这方面的代表作。
《学会劳动》一书的副标题是“工人阶级儿童如何获得工人阶级的工作”(How Working Class Kids Get Working Class Jobs)清楚地概括了威利斯所要讨论的内容。即学校如何为年轻人在劳动力市场中准备不同的职位,从而确保劳动力的划分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能够得以持续再生产。在这种讨论语境中,威利斯试图把一群中学工人阶级反叛者的文化与他们将来所要从事的职业文化之间的连续性给揭示了出来。
威利斯选择了由12个工人阶级家庭出身的12岁男孩组成的群体进行观察。他通过小组讨论、个别交谈、阅读日记等方式,从群体和个体的不同角度对这些少年进行了长时间的追踪观察。期间,威利斯和他们一同听课,一同工作。在这些男孩们的学习阶段,威利斯广泛采访他们的家长、教师、就业指导员;当学生们就业后,威利斯又分别采访他们的同事、老板和工会代表。通过对不同学校、不同家庭背景的少年进行比较和分析他们的文化实践。威利斯发现,这些男孩之间,彼此关系亲密,并与学校构成了一种对抗性的文化关系。这些小男孩们反对学校的权威,拒绝接受学校的道德规范,鄙视那些唯命是从的“乖”学生,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叛离群体。在他们眼里,小男生所能够犯下的最大罪过莫非是向学校校长和老师去“告密”。在学校里,他们热衷于制造麻烦扮鬼脸,滑稽搞笑,戏弄老师,歪曲学校规则,在学校的语境中享受他们自己的文化。很显然,这些小男生们力图把某种刺激带进枯燥乏味、陈旧郁闷的学校生活中去,以期在和校方权威的争斗中表现出他们那种的所谓“硬汉”气概。一方面,这些小伙子们只是把女人视为性对象,主要是想看看他们在这方面到底“能走多远”;而另一方面,他们则认为,稳定的女朋友是将来做家务所必需的择妻标准,他们嘲笑媒体报道中出现的双重标准的性行为和性行为活跃的女性。不仅如此,这些小男生们在行动和信仰上也是种族主义者,他们表达了自己对侨居在英国的巴基斯坦人和牙买加人的仇恨。
不难看出,威利斯在《学会劳动》这本书里揭示了一群出身于工人阶级的青少年在学校内外的社会和文化关系。这些青少年把校方的管束看作是一种控制和操纵,他们不仅拒绝学校当局的教诲,而且也鄙弃学校灌输给他们的中产阶级文化,如循规蹈矩,注重仪表,彬彬有礼等。这群青少年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创造了一种离经叛道的反学校的亚文化。在威利斯看来,这一文化的主要特征,尽管使这些“小男生们”陷入了与学校权威的冲突之中,但实际上是围绕着男性气概、老练地开玩笑、尽其所能逃避惩罚、吹嘘自己的性能力等形式去建立并再生产属于他们自己的阶级位置,他们与学校当局的对抗实质上是对占支配地位的主流文化的一种政治抵抗。在威利斯看来,这群孩子并非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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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体制的消极牺牲品,而是在教育体制过程中扮演着积极、主动的角色。他们通过吸收其工人阶级的母体文化资源,实际上是在为这个体力劳动的世界而训练自己。于是,这在许多方面自然也就帮助了既定剥削模式的再生产。对抗的文化实际上也就适应了主流文化。
世纪60年代两个青年亚文化群体——摩托车飞车在《世俗文化》中,威利斯对20
党(motorbike boys)和嬉皮士(hippies)们的多维生活进行了审视。他大加赞赏嬉皮士和飞车党的文化成就,称赞他们至少是在文化政治层面上代表了真正的、批判性的文化成就。按照威利斯的看法,这些团体对音乐的偏爱与他们的生活方式不无关联。例如,摩托车青年偏爱早期那种每分钟四十五转速的单制式摇滚乐(rock’n’roll in a 45
rpm single format),而嬉皮士青年则偏爱那种低音唱片的现代摇滚乐(album-based progressive rock)。摇滚乐适合了摩托车青年生活的不安定性和流动性,因为“音乐里成型的时间被压缩,摇滚音乐那种可以随时停止、开始和擦写的能力都适合了摩托车青年们不安定的、具体的生活方式。”?在威利斯看来,这种音乐及其“单曲唱片”的形式大大影响了摩托车文化的风格。
威利斯分析了嬉皮士青年亚文化不同层面的同构关系(homologous relationship),充分表达了一个群体的价值和生活方式之间,主体经验和音乐形式之间的某种象征性吻合。在一种“另类的价值体系”、“引起幻觉的麻醉剂”和嬉皮士亚偏爱的现代摇滚乐之间都存在着一种同构关系。亚文化正好体现了对各种情境的回应,亚文化的不同层面被拼合成为一个结构化了的、相对连贯的整体。表面上看来,青少年们怪异的行为和另类的生活方式是在追求一种粗野漂悍的形象或风格,但其背后却隐藏着某种意识形态的企图。飞车党和嬉皮士的风格代表着一种通过野性青年的形象来重新塑造工人阶级社群传统的努力,他们用它来弥补后者事实上的某种衰落。因此,尽管这种离经叛道的亚文化缺乏明确的政治目标,斯图亚特.霍尔仍然把它概括为是“对一种前革命的社会、政治和组织问题的后革命的文化反应”?。毫无疑问,嬉皮士亚文化标志着青年人对社会底层的关注,对“人民权利”的兴趣,对从撒切尔价值观里解放出来的渴望,以及对消费文化的拒绝和对生态平衡的关心。实际上,摇滚乐手们常常和年轻的无政府主义者、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们混在一起,而且有意创造出极度夸张的“肮脏”视觉效果,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似乎是要在把英国当时“无家可归”或者“福利的结束”的社会状况戏剧化地呈现给社会大众。这些青年亚群体如同真实的社会文本,广泛地记录了、见证了并回答了一系列的社会变化,直接有助于我们去体验战后英国的社会现实
二、亚文化风格的颠覆性意义
迪克.赫伯狄格(Dick Hebdige)《亚文化:风格的意义》(Subculture: The Meaning
of Style,1979)一书是伯明翰学派比较成熟的符号学意义上研究青年亚文化的著作。赫伯狄格在书中娴熟地运用了罗兰.巴特、列维-斯特劳斯、阿尔都塞、葛兰西的概念或理论方法对亚文化群体风格的不同维度进行了解读。亚文化风格的颠覆性含义,即所谓风格的抵抗,是赫伯狄格研究的重点所在。在他看来,由不同亚文化所表达的风格是一种对社会状况和社会经验的回应,是对那些占统治地位或霸权地位的文化形式进行反抗的一种编码。当然,这种挑战往往是间接的,主要是利用和转换原先属于统治集团财富的文化形式。赫伯狄格认为,虽然亚文化经常以间接和象征的方式来抵制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秩序,但是,亚文化风格所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对统治阶级的抵抗,也有对统治阶级的部分赞同,青年亚文化与统治阶级的关系是部分赞同,部分抵抗, 抵抗并不是亚文化风格的全部内容。赫伯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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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发现,亚文化的表达形式一般都是通过两种主要的途径被整合到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秩序中去的。第一种途径是通过“把亚文化符号(服饰、音乐等)转化成大众生产对象”的商品形式来实现整合;第二种途径则是由统治集团(即警察、媒介、法院系统等)对异常行为进行命名并加以重新界定,从而实现意识形态的整合过程。就符号学角度而言,其所使用的物品都可以看作符号,亚文化团体所占有和挪用的物品“经过了下列各种渠道才到达亚文化青年手中: 学校、家庭、工作、媒体等,……每一个渠道都在它身上强加了自己独特的结构、规则、意义和价值体系”。?亚文化对这些物品的挪用是建立在这些物品原有的意义系统之中的,因而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共有的基础性的东西。
赫伯狄格借用了阿尔都塞的概念,把亚文化看成是一个“相对自主的领域”。亚文化青年试图在工人阶级母体文化和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之间,通过协商形成一个意义的过渡型空间,另一种身份在这个意义的过渡型空间里得以形成和表达,而这些身份在某种程度上正好表现了青年亚文化所共有的追求某种程度独立自由的特征。亚文化是一种“有意为之”的交流,它把注意力引向自身,它不是透明地传达信息,而是展示自己的符号性,“传递一种重要的差异,是所有景观性亚文化风格的关键。”这种差异,这种“有意为之”的交流是通过“拼贴”来实现的,不同的物品被不合常规地放在了一起,亚文化打破了日常符号系统的规则,比如特迪青年(teddy boys)打破各阶级对服装、音乐的不同选择的传统,穿上了贵族式的服装,赫伯狄格认为“这就是一种挪用和改换,是一种拼贴行为(an act of bricolage)”。?这种挪用、改换和拼贴造成了表意系统的失调,是对权威符码和社会制度的极大挑战,“我们不应当低估景观性亚文化的指意的能力,它不仅是指向潜在的不在场的无政府主义的隐喻,它也是真实的语义失调的一种机制:一种再现系统的暂时失调。”这在赫伯狄格看来是一种“符号的游击战”。
赫伯狄格把“美国化”(Americanization)看作是对亚文化风格造成影响的重要因素之一。他认为,英国人战后对美国化的担忧,与那种担心自己被人“向下拉平的进程”给传统知识分子精英及其对趣味的判断所造成的威胁有很大关系。那种认为美国更平民化、更民主化的观念,汇入了对于日益增加的工人阶级的富裕和消费的关注之中,它有力地威胁到了知识分子对鉴赏力的专断和作为权力与地位象征形式的中产阶级的消费。赫伯狄格关心的问题在于能否可以用霍加特的术语来描述和理解工人阶级,特别是用来描述和理解居住在大城市中心、致力于形成自己亚文化风格意识的、年轻的白人工人阶级男子。赫伯狄格发现,美国化之所以是英国年轻人能够得到的各种文化选择的绝对过剩,而且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通过“神话式的美国”(a mythical America)反映了出来的,是因为“美国大众文化---好莱坞电影、广告形象、包装、服装和音乐等---提供了一幅丰富多彩的图画,一套象征符号、物品和人工制品,它们可以毫不夸张地按无限多的结合方式,组合与再组合成不同的集群。每一次选择后的意义都被改变了,因为个别的物品---牛仔裤、摇滚唱片、托尼?库尔提斯发式、女式短袜等等---从它们最初的历史和文化语境中被提取出来,与来自
可见,按照赫伯狄格的理解,年轻的工人阶级男其他语境的符号并置在一起。”?
性并没有以一种被动的、不经反思的方式来消费他们想象中的美国。他们运用自己所能得到的通俗文化材料来建构属于他们自己的亚文化风格想象,他们绝不会被这些大致文化材料所建构。就此意义而言,他们心目中的美国是否是其“想象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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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关键在于,它拥有“魔力”就因为它是“想象中的美国”。因而,他们以一种积极的、有意义的和富有想象力的方式来消费形象、服装和音乐的风格,这种方式改变了美国化的意义,并将它们转换成了独特的亚文化趣味和亚文化风格。赫伯狄格强调指出,这些年轻的、都市的、白人工人阶级男子通过他们自己独特的和建设性的方式,把美国大众文化的形象、风格和词汇用作了一种抵抗的形式,尽管不是一种激进的形式,但他们却用来对抗中产阶级和上层阶级的精英文化,并且当成了是他们自己的从属地位的一种强有力的反抗。
三、少女亚文化的缺省
赫伯狄格的青年亚文化研究主要关注男性气质很明显,保罗?威利斯和迪克.
和男性气概。这引起了伯明翰学派女学者们的反对和不满,以著名的文化批评家安吉娜?麦克萝碧(Angela McRobbie,1951-)和学者珍妮?嘉柏( Jenny Garber)为最甚,她们对威利斯和赫伯狄格亚文化研究中的男性偏见提出了如下四个方面的质疑:?
第一, 女孩真的从主流的战后亚文化中缺席了吗,或者说她们在场但是却被
忽视,
第二, 当女孩们在场和被人注视时,她们的角色是和男孩一样的呢,还是比
男孩更边缘化(marginal),抑或根本就与男孩有所差异, 第三, 不管是边缘也好还是差异性也罢,女孩的地位对亚文化的选择到底意
味着什么,或者说,她们的角色是否反映了更为普遍的女性在主流文
化中的(-家庭、工作、学校、休闲)的社会从属地位, 第四, 如果说女孩对亚文化的选择并不是那么轻易可取,那么女孩用以组织
其自己文化生活的不同的、补偿性的方式又是什么,这些方式以她们
自己的视角观之是亚文化的形式吗,
为此,麦克萝碧和嘉柏首先细致地考察了女性已在三个亚文化中所担当的角色。就在像威利斯所描述的摇滚乐、飞车党或摩托车青年的亚文化中,她们处于从属地位。她们在摩托车上只能是乘客。其次,麦克萝碧和嘉柏考察了20世纪60年代早期的摩登女孩,把她们看成是在摩登亚文化内部凸现出来的。最后,麦克萝碧和嘉柏阐述了嬉皮士文化,并通过这种文化辨析了女性的两种特殊的限定角色:地球母亲(the earth mother)和前拉斐尔派的虚弱女士(the pre-Raphaelite fragile
lady)。麦克萝碧和嘉柏指出,女孩倾向于通过与男孩不同的方式组织她们的文化生活,从而形成了一种更加基于家庭、更加浪漫的新潮少女文化(tennybop)。在麦克萝碧看来,这是工人阶级女孩往往围绕着罗曼司而建立起来的一种新潮少女文化。这种少女亚文化形式的特征主要表现为,家庭中心性以及常常是卧室中心性;她们对某一明星或团体有一种浪漫的喜爱;当女孩确实要外出时,很有可能是去年轻人俱乐部;跳舞对女孩的重要性;与一个最要好的(女性)朋友的关系比同男孩的关系还重要;浪漫的观念很重要,很多女孩尽管有时也表现出一种对婚姻的某些方面的“现实”考虑,但她们还是更多地强调浪漫的思想和对一个男孩的浪漫的爱。麦克萝碧为,她所研究的女孩以一种夸张的方式来强调女性气质的流行观念。这种文化反对那些明确的诸如责任、艰苦工作、严肃等等之类的学校道德观。女孩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在谈论男孩上,尽可能地按照时尚来打扮自己。这种文化虽然在某些方面反对官方文化(official culture),但它却强化了浪漫文化和女性气质(femininity)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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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萝碧运用符号学分析的方法,并结合了从阿尔都塞和葛兰西那里吸取来的有关主导意识形态的思想,对少女杂志Jackie进行了意识形态的功能分析和解读。她把这份杂志视为是姑娘们将来做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定位”,从而培养少女型的或青春期女性的意识形态。这份杂志以一种消费主义和一种文化为基础,直接对年轻女性读者说话,它限制了女性青少年,掩盖了这个群体中的产生于阶级和种族不平等的各种差别。它在闲暇的时间范围内进行工作,闲暇时间被界定为自由时间和非工作时间,对麦克萝碧来说,它是“市民社会”的一部分,属于“个人的或私人的范围”。正是在这里,霸权成了得以追求和保证的东西。“就女性气质、闲暇时光和购物消费来说,亦即在文化层面上,少女们服从于一种明确的企图,即要赢得对主导秩序的赞同”?。麦克萝碧声称,少女杂志Jackie发挥了强大的意识形态力量的作用,从中至少可以发现四种有助于确定其少女意识形态的代码(她后来很快就指出代码绝不仅仅只限于这四种)。第一种代码是浪漫代码(the code of romance)最为重要,也被称为“极乐时刻”。这种代码主要是指“寻求浪漫的姑娘”找到了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第二种代码是“个人生活代码(the code of personal life):也被称之为苦恼时刻,它指的是现实生活的各种困难和该杂志的“问题”专栏。第三种代码是“时装和美丽代码”(the fashion
and beauty code),它指导少女读者如何穿着打扮,以便能够实现意识形态的要求而被引入到“女性消费的领域”。第四种则是波普音乐代码(the code of pop music),它涉及到歌星和歌迷。通过对这四种代码的研究,麦克萝碧得出了如下的结论:
少女杂志Jackie提出了“个人化”(personal)的问题……。这种个人化和情感化的
世界可以海纳百川,包裹一切,这也暗示着所有其他的内容都是次要的兴趣所在。浪漫、
问题、时装、美丽和波普音乐等都规划出了姑娘们的女性领域的极限。Jackie把“浪
漫的个人主义”表现为“典型的”少女精神气质。Jackie女孩只处在她对爱情的追求
之中??女性的团结,甚至只是女性的友谊,在该杂志中都不真正存在…..这是……
一种意义双关的个人主义,因为在与她的男友相处中…..她不得不乐于让步于男友的
各种要求,包括男友对夜晚的打算,以及他所暗示出来的他们的未来生活计划。?
麦克萝碧的少女亚文化研究虽然纠正了伯明翰学派亚文化研究的偏颇,但仍然遭到了很多人的批评和质疑。?于是,她在80年代通过对另一份少女杂志《17岁》的研究修正了自己的许多观点,?扩大了研究的对象和领域,提出了“变动中的女性模式”(the changing modes of femininity),倡导青年亚文化的政治性,鼓励少女摆脱旧日那种浪漫爱情的束缚,不断地、重新地去建构新的女性气质和女性个体意识,在性关系和社会关系领域开辟出一个新天地。
我们知道, 长期以来,由于青少年一直都是社会性和政治性焦虑的焦点所在,社会各界都对青少年问题予以高度重视和关注,严格的社会控制和道德规范使得伯明翰学派早期的青年亚文化研究不仅变得十分紧迫,而且也显得意义非凡。伯明翰学派亚文化研究的魅力就在于,它通过各种象征符号、服饰风格等等的组合,为青少年在集体意义中提供了强烈的个体意识和个人气质。远离家庭、学校和社会的严厉控制,亚文化群体拥有一个相对自足自治的私人空间和情感领域,这就使得它更为有力地削弱了其他社会机构对青少年的规训和束缚,减少了青少年亚文化给人们带来的“道德恐慌”,这或许就是伯明翰学派早期亚文化研究所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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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们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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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 有关伯明翰学派的成立背景、研究特质和代表人物,可参阅拙文《英国伯明翰学派文化研究特质
论》,学术论坛,2003年第6期
? Elaine Baldwin et al., Introducing Cultural Studies, London: Prentice Hall Europe, 1999,p.332.
? Stanley Cohen, Folk Devils and Moral Panics: The Creation of the Mods and Rockers, St Albans: Paladin, 1973,p.143.
? Phi Cohen, “ Subcultural conflict and working-class community” , in Stuart Hall et al.(eds), Culture,
Media, Language: Working Papers in Cultural Studies, 1972-79, London: Hutchinson, pp.78-87.
? Paul Willis, Profane Culture, London & Routledge,1978,p.77.
? Stuart Hall and Tony Jefferson,(eds), Resistance through Rituals: Youth Subcultures in Post-war Britain, London: Hutchinson, 1976,p.99.
? Dick Hebdige, Subculture: The Meaning of Style, London: Methuen, 1979,pp.81-86.
Dick Hebdige, Subculture: The Meaning of Style, London: Methuen, 1979,pp.102-104. ?
? Dick Hebdige, Hiding in the Light: On Images and Things, London: Routledge,1988,p.74.
? Elaine Baldwin et al., Introducing Cultural Studies, London: Prentice Hall Europe, 1999,p.342.
? Angela McRobbie, Feminism and Youth Culture,: From Jakie to Just Seventeen, London: Macmillan,
p.87.
? Angela McRobbie, Feminism and Youth Culture,: From Jakie to Just Seventeen, London: Macmillan,
p.137.
? 对麦克萝碧提出批评的主要有库娃(Cowie),黎兹(Lees)和巴克(Barker)等人。库娃和黎
兹的批评可以归纳为三点:首先,麦克萝碧的研究倾向于分离出一个孤立的女性青年亚文化,并使之过
分一体化,从而把它从更为广泛地存在于社会中的男性和女性的关系中给分离出来。其次,麦克萝碧还
过多地把重点放在了女性气质文化中所包含的抵制上。最后,麦克萝碧的研究主要关注白人工人阶级少
女,而缺少关于黑人和中产阶级少女的例证作为对比研究。巴克认为麦克萝碧的少女亚文化研究表面看
似很有说服力和客观性,但由于过分强调意识形态的功能分析,所以显得很任意和很主观。有关内容详
见这两本书:?Elaine Baldwin et al., Introducing Cultural Studies, London: Prentice Hall Europe, 1999,p.345,
?Dominic Strinati, An Introduction to Theories of Popular Culture, London: Routledge, 1995,pp. 208-212.
? Angela McRobbie, Postmodernism and Popular Culture(后现代主义与大众文化),田晓菲译,中
央编译出版社,2001年版,第208-223页。
Subculture Studies in the 1970’s &1980’s Birmingham School of Culture Studies
Lu Daofu
Foreign Languages Department, Guangdong Polytechnic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510665
Abstract: Subcultures is one of the most influential researches in Birmingham School of Cultural Studies during the 1970’s and 1980’s. Scholars and researchers focus their
interests on such issues as the construction and implication of subcultures, the historical concept of subcultures, the interrelation of subcultures and parent cultures, of subcultures and class cultures, of subcultures and dominant cultures, and even subculture’s interrelation of opposition to, or incorporation in the dominant culture in terms of sociology, ethnographic approaches, the tools of semiotics and the structuralist. The three representatives Paul Willis, Dick Hebdige, and Angela McRobbie contribute significantly to the idea and the concept of subcultures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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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rmingham School.
Key Words: Birmingham School; subculture; dominant culture; youth subculture; resist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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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三:文化与抵抗_伯明翰学派的青年亚文化研究
2003年3月2003年 第2期外国文学
ForeignLiteratureMar.2003No.2,2003
文化与抵抗
———伯明翰学派的青年亚文化研究
黄晓武
内容提要:,,描绘和干预我,,使大家耳熟能详,并得到普
(在国内,这个概念似乎带遍推广,。然而我们今天在消费文化中谈的“抵抗”
),已经离早期文化研究中的“抵抗”很远了,这当然是社会发展的合理结果。本文要探讨的是早期文化研究中“抵抗”观念的建构,不是想要恢复某种传统或本质,而是纪念一段历史。
关键词:文化研究 伯明翰学派 亚文化 抵抗
中图分类号:I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5529(2003)0220030210
文化研究是当前充满生命力的前沿学
科,它试图跨越各学科的界限,描绘和干预我们当前的社会生活。文化研究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在世界各国的学术圈产生了广泛影响,虽然大家对它褒贬不一,但是它的一些概念和理论却迅速地传播开来,使大家耳熟能详,并得到普遍推广“,文化抵抗”就是这样。然而我们今天在消费文化中谈的“抵抗”(在国内,这个概念似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力和优越感),已经离早期文化研究中的“抵抗”很远了,这当然是社会发展的合理结果。本文要探讨的是早期文化研究中“抵抗”观念的建构,不是想要恢复某种传统或本质,而是纪念一段历史。
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英国伯明翰学派,它
由聚集在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周围的一些知识分子组成。伯明翰大学的当代文化研究中心成立于1964年,①它继承雷蒙?威廉斯、理查德?霍加特、E.P.托普逊的传统,在马克思主义的框架中,对以往被贬低的大众文化、工人阶级文化从理论上进行积
①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简要历史:理查
伯明翰学派
德?霍加特于1964年在伯明翰大学英文系建立当代文化研究中心(TheCenterforContemporaryCulturalStudies,简称CCCS),主要是培养研究生,理查德?霍加特任中心主任,斯图亚特?霍尔任助理,他们不定期出版刊物《文化研究工作
(WorkingPapersofCulturalStudies),发表他们的研究报告》
成果。1968年斯图亚特?霍尔继任,文化研究中心在他的领导下得到了迅速发展,出现了一系列代表作品,例如《仪式抵抗》《、监控危机》。1979年理查德?约翰生(RichardJohn2son)继任,他的特长是历史研究,这种倾向给文化研究带来了新的影响,这时期的代表作有《制造历史》等。1982年乔治?拉朗(JorgeLarrain)继任,1987年文化研究中心与社会学系合并,成立了文化研究系,使文化研究从研究生课程扩大到本科教学的领域。然而学科的扩展却使伯明翰在这一
黄晓武 文化与抵抗
极的评价和阐释。亚文化研究是伯明翰早期
工作的重点,①也被称为伯明翰的青年亚文化研究,②,研究对象是青年亚文化,尤其是工人阶级的青年亚文化,比如特迪青年(Ted2dyboys)、摩得族(Mods)、光头党、嬉皮士。亚文化研究奠定了早期伯明翰学派的地位。
当时的英国社会对青年亚文化持两种不同的看法:一,在那些鼓吹经济发展的人看来,随着生产的恢复和经济的发展,英国已经进入了没有阶级差别的福利社会,年龄的差别取代了阶级和其他标准,使“青年”成为一种新的社会类别,象成为这种理论的最好例证,音乐、风格,③;二,在那些传统道德的维护者看来,生产发展伴随着的是道德的败坏和社会风气的堕落,青年亚文化以其叛逆的姿态和怪异的风格典型地反映了社会道德的败坏,这种观点对亚文化持否定态度。然而这种否定对于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来说情况比较复杂,它不仅来源于对现实中青年亚文化与经济发展之间关系的评价,也来源于英国社会对工人阶级生活进行批判的传统。在传统的主流话语中,工人阶级是文化水平低下和道德堕落的代名词,总是处于被批判的地位,④这种观点影响下的舆论媒体报道的主要是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叛逆、怪异的一面,他们被描绘成“民间恶魔”。正是针对媒体的这种态度和做法,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提出了“亚文化研究”的概念。首先,他们重申了阶级的立场,他们认为在青年亚文化这些景观性的表象之后,仍然存在着阶级的结构和文化的传统,青年并没有超越阶级以年龄为中心形成新的社会类别。穿着相同的奇装异服在都市街头游荡的青年,并不是同一类人,他们有的来自中产阶级家庭,有着一份良好的工作,有的来自们相似的形象背后,有着不同的文化内容和意义。伯明翰学派对媒体上表现的“青年文化”的批判实质是对战后英国“福利社会”神话的批判。其次,他们提出了“抵抗”的观念,认为:工人阶级青年的亚文化不仅不是颓废和道德堕落的表现,相反,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对当前的社会进行了批判,亚文化本身有着积极、肯定性的价值。在这里他们给青年亚释方案。
,,它表达,以及青年们对这种贫困和危机的反应,也就是说,亚文化是一种特殊的抵抗方式。那么伯明翰学派是如何从舆论媒体通行的亚文化概念中一步步发展出亚文化抵抗的含义的呢?
①英国伯明翰大学的当代文化研究中心早期工作包
括3个中心:亚文化研究,历史研究,语言研究。亚文化研究主要研究战后英国国内出现的青年亚文化现象;历史研究试图瓦解大一统的大不列颠历史观,强调英国内部各个部分差异的历史,比如苏格兰、爱尔兰的历史;语言研究力图吸收和发扬欧洲大陆20世纪语言学自索绪尔以来的研究成果,包括结构主义、符号学、后结构主义等,并对各种语言学流派进行批判。
②凯恩?吉尔德和萨拉?松登的《亚文化读本》认为学科化的亚文化研究的历史是从芝加哥学派开始的,并且大致经历了3个阶段:芝加哥学派的亚文化研究、英国伯明翰的青年亚文化研究、以及近20年来的亚文化研究。(Ken
GelderandSarahThornton,eds,TheSubcultureReaders.LondonandNewYork:Routledge,1997)
伯明翰学派的亚文化研究受到20世纪四五十年代美
国芝加哥社会学派的很大影响。芝加哥学派把亚文化跟犯罪紧密联系起来,用民族志的方法对大都市(特别是芝加哥)中的各种亚文化进行了实地调查,撰写了大量的调查报告,他们使亚文化研究从一种对“地下”和边缘文化的猎奇对象转变为社会学研究的对象,他们的直接目的是给当时的社会治理提供有效的参考。“亚文化”作为一个概念是由芝加哥学派在20世纪40年代提出的,亚文化作为研究课题的逐步学科化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起步的。
③“风格”在这儿取的是亚文化研究中的专用意义,这个概念一直使用,但是没有人给它下一个明确的定义,麦克尔?布雷克认为“普遍地存在于某个亚文化中的某种文化形式就是它的风格”,见麦克尔?布雷克《亚文化与青少年犯罪》,刘亚林,胡克红译(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第16页。
④伯明翰学派的文化研究很大程度上就是以对这种传统的批判和否定为基础的,对工人阶级文化和价值的肯
2003年 外国文学 第2期
阶级结构
伯明翰学派的亚文化研究有它自己关于文化的定义,威廉斯给文化分出了3种定义:首先是“理想的”文化定义,其次是“文献式
①
的”文化定义,最后是文化的“社会”定义。威廉斯是个很注重调和的人,一方面,他的这个文化分析模式包含了当时占主导地位的文化分析方式,即当时学院中的利维斯式的分析方式,它们基于“理想的”或“文献式”的文化定义之上,用“细绎”的方法对经典著作进行研究,从中发掘人类智慧和文明的结晶,这一方面,“社会”定义,“和谐的完美”状态,它也是人类日常的生活状态,这个概念为后来的亚文化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
然而E.P.托普逊对文化作为整个生活方式的定义提出了批评,他认为这样的概念经常忽视平等、剥削和权力关系,没有充分地表达冲突和过程。换句话说,它缺乏历史意识。对托普逊来说,文化不是生活的整个方式,而是斗争的整个方式,它是整体性和阶级
②
斗争理论的结合。托普逊批评了威廉斯和霍加特著作中流露出来的对当代工人阶级生活的悲观情绪,他认为这种情绪来源于对阶级斗争和工人阶级经验的错误认识“:许多文化研究著作中的悲观分析来源于他们对工人阶级在创造一个社会主义社会的斗争中所处位置的不了解,以及他们对工人阶级目前‘创造性潜能’的不充分认识。”我们可以看到,这种建立在阶级的基础之上、强调工人阶级被压迫经验和阶级斗争的文化解读方式,是后来伯明翰文化研究的主要特征。
费尔?科恩为伯明翰的亚文化研究奠定了基础。当青年亚文化在战后的英国蓬勃兴起时,它首先给人们带来了很大的视觉冲击,第一代的青年亚文化———特迪男孩穿着惹眼③
族和光头党也各以其鲜明的形象吸引了民众的目光,新闻媒体竞相报道青年表现出来的这些景观性的变化,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亚文化的风格,然而科恩却把我们的目光引向亚文化风格的背后,强调亚文化风格背后深广的社会、政治、文化内容,他认为青年亚文化依然存在于英国社会原有的阶级结构中,阶级作为一种社会结构并没有消失。青年们并由于战后英,,科恩认为青年亚存在着紧密的联系。科恩考察了伦敦东区的情况,这儿是战后许多青年亚文化的发源地,战后经济发展带来的城区改造使垂直的多层建筑取代了低矮的贫民窟,科恩认为这些新建筑体现的是中产阶级的精神,它们单元式的空间建立在中产阶级关于财产和私有制的观念之上,这种新建筑给旧的工人阶级社区带来了毁灭性打击,因为工人阶级社区的建筑所依据的是集体和公共的概念。建筑所引起的工人阶级社区的危机威胁着这个地区所有人,而在青年身上,这种危机的表达就是青年亚文化的出现。科恩认为亚文化是两种相互矛盾的需要的产物,那就是“工人阶级青年们试图创造和表达不同于父母的自主性和差异,同时又保持与工人阶级母体文化的身份认同”。因而亚文化的潜在作用是:
用想象的方式表达或解决工人阶级文化中依然隐藏的或无法解决的矛盾,这种工人阶级母体文化所产生的各种相承继的亚文化
①RaymondWilliams,TheLongRevolution(London:Chatto&Windus,1961),p.41.中文译文见赵国新译《文化的
(中国社会科学出分析》,罗钢、刘象愚主编《文化研究读本》
版社,2000),第125页。
②丹尼斯?德沃金《战后英国的文化马克思主义::历
(杜克大学出版社,1997),第史、新左派和文化研究的起源》
102页。(DannisDworkin,CulturalMarxisminPostwarBritain:History,theNewLeft,andtheOriginoftheCulturalStudies.
黄晓武 文化与抵抗
形式因而可以看成是同一矛盾的不同反应,
这个矛盾是,在意识形态层面上传统工人阶级生活方式和新的消费享乐主义之间的矛盾,工人阶级生活逐步中产阶级化的理想和大多数工人的生活实际上仍然未获得改善的
①
现实之间的矛盾。
科恩认为伦敦东区从摩得族到光头党的一系列亚文化是以不同的方式试图挽回工人阶级母体文化中被破坏的社区凝聚力,把他们在社会生活中遇到的矛盾冲突用一种象征
的方式加以解决。科恩强调亚文化作为一种象征的结构与工人阶级母体文化的联系,他文化的特殊性问题,,统的一种挽救和维护。海狄奇认为科恩对于亚文化与工人阶级母体文化一致性的强调抹杀了亚文化的抵抗意识,
为了强调阶级的重要性和意义,他不得不把重点放在青年和成年工人阶级文化之间的联系上,然而我们必须承认在这两种文化形式之间,存在着重要的差异,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在战后的青年人中间确实出现了代的意识,即使工人阶级青年和他们的父母面临着一些共同的生活经验,这些经验在这两个团体中也将以不同的形式得到解释、表达和
②
处理。
亚文化对工人阶级母体文化的继承毕竟是以一种拒绝或反抗的方式表现出来的,他们在当时都受到了正统工人阶级文化的蔑视和否定,例如,光头党无疑重申了那些和传统工人阶级社区相联系着的价值观,然而他们这种对传统的重申表面上却是以反对当前工人阶级母体文化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因为这些传统的东西在当时的工人阶级母体文化看来是不合时宜的。
但是科恩关于亚文化是一种象征结构的看法无疑为后来的抵抗理论打下了良好的理突的根本区别,这种冲突不是一种直接的现实的解决问题的方式,而是亚文化青年在想象的层面上解决问题的方式,它是间接的,这和后来强调亚文化的抵抗是想象的、象征的是一致的。并且科恩没有夸大亚文化的作用,他认为亚文化并不能解决工人阶级母体文化中的根本矛盾,它只是把矛盾“转化到了
③
微观的层面,转换到了象征性的关系中”。,它解决不了,,因而对伦④他主张从阶级的角度来阐释亚文化,这使亚文化研究脱离了道德评价的领域,作为一种经济事实而被人们正视。
仪式抵抗
《仪式抵抗》汇集了伯明翰亚文化研究从1972年到1979年的主要研究成果,在此期间,科恩的影响是巨大的,下面这段话很好地表明了《仪式抵抗》与科恩的研究之间的关系:
科恩对亚文化的产生与阶级的命运之间的关系作出了最富建设性的解释,它的价值在于把社会阶级的一个部分的形成放回到整个历史状况中加以考察。它对经济的变化、工人阶级母体文化的变化与青少年的反应之间的关系的探讨是细致而复杂的,但是有些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这种主要是针对50年代和60年代初的研究今天需要被扩展到
(伦敦哈奇逊公司,①霍尔等编《文化、:媒体、语言》
1980),第82页。(StuartHall,eds.Culture,Media,Lan2guage.London:Hutchinson,1980)
(伦敦:曼修姆公②海狄奇:《亚文化:风格的意义》
)(司,1979,第78页。DickHebdige,Subculture:TheMeaning
ofStyle.London:Methuen,1979)
③霍尔等编:《文化、媒体、语言》,第84页。
④强调建筑和住房条件在工人阶级文化中的重要作
2003年 外国文学 第2期
①70年代。
如何促成特迪青年产生的,而且,这些变化又是如何体现在特迪文化特定的风格———服装和团体———中的;克拉克探讨光头党如何用想象的方式重建工人阶级的“集体”观念。
威利斯对嬉皮士的研究有些特殊,它节选自威利斯对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飞车党和中产阶级青年亚文化嬉皮士比较研究的长篇论文,伯明翰学派从阶级的立场出发,相对于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异质同构”这个概,他研究了兴奋类药品在嬉皮士文化中的地位,认为兴奋剂不是由于自身的药理作用而成为嬉皮士文化的中心,兴奋剂只是提供了一种途径,使得嬉皮士超越现实的障碍,进入“彼岸世界”,在那里享受思想和精神的自由。服药的真正意义在于使人进入一个广大的象征世界,一旦进
④入这个世界,药的存在就无足轻重了。在
然而科恩的影响却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的,斯图亚特?霍尔等人不是探讨亚文化风格背后工人阶级母体文化的内容和危机,而是回到亚文化风格本身,探讨工人阶级文化的危机是如何通过亚文化的风格体现出来的。他们认为“风格问题,这种因年龄而产生的风格问题,实际上是战后青年亚文化形成的关键”,②因而《仪式抵抗》关注的是风格的产生“:我们把注意力首先投向风格产生的‘时刻’,在这个时刻,亚文化的活动、实践和外观③
达。”在这本论文集中,两个方面进行的,,。如果了深刻的洞察,那么霍尔等人的演绎和调查则使亚文化风格呈现出了丰富多彩的生命。
另外,科恩的“阶级”意识强调的是青年亚文化与工人阶级母体文化潜在的一致性和连续性,而在《仪式抵抗》中,这种青年亚文化的“阶级”意识不仅指向与工人阶级母体文化的认同,也指向与社会中占主导地位的中产阶级文化的对立,因而亚文化风格的讨论就在亚文化、工人阶级母体文化和中产阶级的主导文化三者之间进行《仪式抵抗》,将其称之为“结构、文化、自传”的分析框架,结构指的是亚文化与中产阶级文化之间的结构性对立关系,文化指的是亚文化与工人阶级文化传统的关系,自传指的是工人阶级亚文化青年自身独特的人生经验。
在民族志部分,对战后不同种类青年亚文化的风格有了专门的调查和研究,托尼?杰斐逊对特迪文化、狄克?海狄奇对摩得族、约翰?克拉克对光头党、鲍尔?威利斯对嬉皮士进行了专门的调查研究,然而这些研究的侧重点并不一样,科恩在这些研究中的影响也不一样,杰斐逊和克拉克的立场跟科恩非常接近,杰斐逊研究伦敦东区经济变化、旧房改威利斯看来,有些人即使服用了兴奋剂,也不会到达这种境地,而有些水平高的嬉皮士,即使不用兴奋剂帮忙,也能进入这种精神的自由之地,这就是嬉皮士与普通人的区别。威利斯认为兴奋剂之所以能在嬉皮士文化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于它与嬉皮士的文化理想之间存在着一种“异质同构”,也就是说兴奋剂所提供的潜在意义和嬉皮士所要达到的理想是一致的,兴奋剂使嬉皮士内在意义的实现成为可能。“异质同构”概念为亚文化风格的分析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工具,即为什么特定的青年亚文化具有特定的风格,为什么特迪青年、摩得族、光头党在服装的选择、物品的使用上有如此大的差异。
①霍尔等编《文化、:媒体、语言》,第33页。
②斯图亚特?霍尔等编《仪式抵抗::战后英国的青年
(哈奇逊公司,1976),第52页。(StuartHall,co2ed.,亚文化》
ResistanceThroughRituals:YouthSub2cultureinPost2war
Britain.London:Hutchinson,1976)
黄晓武 文化与抵抗
约翰?克拉克从理论上对亚文化的风格
进行了系统阐释,他用列维-斯特劳斯的概念“拼贴”来解释风格的产生。列维-斯特劳斯用这个概念来描述原始人的思维方式,也就是他所说的“野性的思维”,他认为利用拼贴的方式,原始人从原有的物品和意义中创造出了新的意义。克拉克认为这个概念也可用来解释亚文化风格的产生,亚文化风格不是亚文化青年凭空捏造或想象出来的,它借助于已有的物品体系和意义系统,通过对这些物品的挪用和对意义的篡改来实现。例如己的独特风格的风格的“,而且它们携带的意义必须能够构成一个和谐的系统,以至于它们的任何变位和变形都能被人当作一种
①
变化体察出来。
克拉克认为在原始社会中,由于整个社会建立在神话和禁忌这种单一的意识形态基础之上,拼贴所产生出来的新的意义只是神话所提供的基本意义的不同形态。然而英国社会建立在阶级的基础之上,亚文化作为一种非官方的文化形式,拼贴所产生的亚文化风格的意义就必然处于和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相对立的地位,这种对立的意义可以通过互不排斥的两种方式得到:一是“相对于主导的意义系统而言,那些产生于被统治团体经验和意识的意义,可以被带到表面,从而改变原来的话语系统”,②这种变形有赖于被统治阶级的存在;二是商品形式本身也能产生新的、对立的意义。在拼贴中,原始人使用的是自然物,而亚文化团体使用的是商品,商品生产必然针对某个特定的市场,在被青年亚文化占有和挪用之前,它的意义基于其它某个特定的社会团体的存在,这个团体的成员通过购买、使用这些物品来表达他们的生活方式。商品根植于社会的等级之中,它在市场会各阶层,然而它的标价却清楚地限定了它的销售对象,它是为某个特定的社会等级服务的。亚文化挪用的商品主要是一些时尚商品,在这样的商品后面,隐藏着中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工人阶级的青年通过占有、使用这些商品,从而在这些商品内部刻写的意义上产生了新的对立的意义,实现了亚文化的抵抗。“拼贴”这个概念第一次阐明了亚文化风格与抵抗之间的关系,,我,抗呢?那就是通过拼贴产生风格,以风格的形式来实现在符号意义上的抵抗,拼贴使“那些产生于被统治集团的经验和意识的意义”上升到事物表面,得到具体表达,或者通过对时尚商品的占有和挪用,亚文化青年在商品上刻写了自身的经验,改变了物品原来的意义系统。拼贴虽然也指实际的行动,指亚文化对商品的占有和挪用,但是它也暗含了语义层面的运作,即意义的生成和转化,这给亚文化研究带来了新的符号学的内容。对亚文化进行符号学的研究,这一想法早在科恩的《亚文化冲突和工人阶级社群》中就已经提出过,科恩认为,亚文化研究有3种模式:一是历史研究,它考察特定阶级的———在此,是值得尊敬的工人阶级———特殊的问题;二是结构的或符号学的研究,它考察亚文化结构中各要素(如风格)的转化关系,……三是现象学的研究,研究亚文化内部个人的
③
具体经验和感受。
科恩的著作主要遵循的是历史研究的模式,威利斯的嬉皮士研究有了现象学研究的味道,而符号学的研究则在克拉克论风格的产生中初露端倪。然而这种所谓的符号学研
①斯图亚特?霍尔等编《仪式抵抗::战后英国的青年
亚文化》,第177页。
2003年 外国文学 第2期
究并没有在《仪式抵抗》中展开,克拉克用“拼贴”这个概念解释了亚文化风格产生的总的原则后,在论述风格的具体生成时,即亚文化如何对物品进行选择时,他和威利斯一样使用了列维-斯特劳斯的另一个概念“异质同构”,这个概念使他没有展开对物品作为符号体系的研究,而转入到探讨亚文化青年的经验的领域。布雷克认为:
这种分析虽然接近了我们的关注焦点,但却把分析引到了亚文化群的因素和亚文化群的风格中去了,这种分析没有达到有意识地去考察符号的意义的目的,①
。
克拉克用“,?克拉克认为关键在于亚文化团体成员要能够从他们所用的物品中认出自己,这就要求物品必须具有一种意义的可能性来反映亚文化特定的价值观和关注对象,同时它也要求每个亚文化团体成员都具有足够的认识水平,能够自觉地认识到自己所在亚文化团体的精神,从而选择适当的物品来表达自己。风格的产生就是亚文化团体的自我意识与物品的可能性意义之间的“异质同构”。亚文化团体成员清醒的自我意识,即他们在抽象的层面上对自己所处亚文化团体的要求和理想的认识,是《仪式抵抗》中民族志部分和理论部分共同的基础,在现实生活中,亚文化青年处在阶级结构、文化传统和青年人生体验的复杂关系中,六七十年代英国社会所允诺的“富裕”和“中产阶级化”,并没有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根本的变化,他们承受着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带来的痛苦,并在对这种痛苦的沉思中形成了独特的价值观,形成了特定的亚文化团体意识,最后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周围的物品的体系中寻找能表达他们这种亚文化意识的东西,这就是亚文化风格的产生。在这样的分析中,人的主体性、能虽然在《仪式抵抗》中,葛兰西的霸权理论得到了运用,霸权在导论部分成为一个基础性的概念,但是异质同构概念所强调的人的能动性跟霸权理论中隐含的人的能动性并不一样,在霸权理论中,人的能动性是在与统治阶级的对立关系中产生的,它强调的是抵抗,而在异质同构概念中,人的能动性体现在亚文化青年对自身状况的认识和把握,以及对周围物品体系的选择中,、。,亚文化究竟产生于清醒的头脑和理性的思维,还是产生于一时的头脑发热?亚文化青年的主体性和能动性究竟是实有其事还是知识分子的想象?皮尔森和托尔黑对威利斯的嬉皮士研究提出了质疑,他们的民族志调查表明,嬉皮士在服用兴奋剂的过程中,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和利用兴奋剂的作用来实现他们自己的意图,相反,他们一旦服用了兴奋剂,就立刻被兴奋剂的药理作用控制了,丧失了自我意识,成为兴奋剂的傀儡。皮尔森和托尔黑甚至考察到威利斯的嬉皮士研究和异质同构理论背后隐含着3种意识形态:一是社会学在学科领域扩张的野心,它忽视药理学的作用;二是左派要求放宽对于兴奋类药品的社会控制;三是知识分子对于生活中某些无法控制的事
②
物的象征性规训。不管怎样,这都对异质同构理论提出了挑战。
符号的游击战
从克拉克和威利斯身上,我们也能见到这时国外结构主义理论对伯明翰学派文化研
①麦克尔?布雷克《亚文化与青少年犯罪》:,刘亚林,
胡克红译(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第22页。
黄晓武 文化与抵抗
究的影响,在这个时期,伯明翰学派在国外理
论的译介方面做了很多工作,他们介绍和翻译了罗兰?巴特、列维-斯特劳斯、阿尔都塞和葛兰西的著作,而且很快地把这些理论运用到实际的文化研究中,这些理论当然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霍尔所说的文化研究从文化主义到结构主义的转变。即使这样,国外结构主义理论和伯明翰亚文化研究之间的关系仍然要比看上去的复杂得多。在科恩的文章《亚文化冲突与工人阶级社群》中,这些结构主义理论还没有什么位置,科恩的著作基本论的,,如列维-斯特劳斯的“拼贴”“、异质同构”,罗兰?巴特的“神话”,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和“主体性”,葛兰西的“霸权”,但是我们看到,这些概念所带来的分析在伯明翰学派内部也受到很多批评,特纳认为符号学的方法一旦在文化研究中引进,就立刻泛滥开来,超出了应有的限度。然而符号学及结构主义理论自身在《仪式抵抗》中并没有得到充分的展开,它们只是为传统的经验主义提供了一个新的理论框架。海狄奇的《亚文化:风格的意义》是比较成熟的符号学意义上的作品,他很熟练地使用巴特、列维-斯特劳斯、阿尔都塞、葛兰西的概念,然而我们可以看到海狄奇在书中引用最多的是法国小说家让?热内的小说《窃贼日记》,他认为他继承了3个人的传统:T1S1艾略特、罗兰?巴特和让?热内。爱略特使文化是整个生活方式的概念明朗化;巴特认为生活中充满了“神话”,我们无法逃脱,唯一的解救方式是我们的“阅读”;而热内则告诉我们如何去做,我们在符号的系统中不但可以读,还可以用符
①
号去写,实现自己的抵抗。在海狄奇看来,“热内在他的生活和艺术中比任何人更多地探索了风格的颠覆性含义”,②从这样的观含义,也就是风格的抵抗。
海狄奇对亚文化风格与抵抗的关系提出了新的看法,他认为亚文化风格所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对统治阶级的抵抗,也有对统治阶级的部分赞同,青年亚文化与统治阶级的关系是部分赞同部分抵抗,抵抗并不是风格的全部内容:
一个典型的工人阶级亚文化青年对于主,(,“民主”、可接受的形式之
③间),存在着相当的共同的意识形态基础。
在亚文化的风格中,这种部分赞同部分抵抗的关系在于亚文化所利用的原材料既是真实的,也是意识形态的。海狄奇认为亚文化的原材料主要有两类:一是亚文化所使用的物品,二是亚文化团体的经验。从符号学的角度来说,其所使用的物品都可以看作符号,符号学家埃科曾说“我通过我的衣服言说”,亚文化团体所占有和挪用的物品也是一样“,它们经过了下列各种渠道才到达亚文化青年手中:学校、家庭、工作、媒体等”,④“每一个渠道都在它身上强加了自己独特的结
⑤构、规则、意义和价值体系”。亚文化对这些
物品的挪用建立在这些物品原有的意义系统中,因而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共有的基础性的东西。
另外,海狄奇认为对于亚文化团体经验的形成来说,媒体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我们用以描绘我们所处社会生活状况的那些概念,绝大部分是我们从书报、电视、电影中获得的,通过这些概念,我们的生活和世界被组织成一个整体,从而得到阐释,因而“很多东
①
②③海狄奇《亚文化::风格的意义》,第1342140页。同上,第2页。同上,第86页。
2003年 外国文学 第2期
西在被亚文化编码之前,已经受到了媒体一
①
定程度的处理”。并不存在像科恩和克拉克所说的那样自发的亚文化团体的经验,这种经验很多时候本身充满了意识形态的内容,它也是工人阶级和中产阶级相互妥协的产物,或者说处于被压迫地位的工人阶级的抵抗和中产阶级对这种抵抗的反应都在这种经验中得到了表达。在这里,我们可以见到葛兰西霸权理论的影响,风格也是这样一个争夺霸权的领域,其中不是一种而是几种声音都在争取自己的表达。
海狄奇借用了阿尔都塞的概念,文化是一个“相对自主的领域”,形态之间空间,,在这个程度上,他们表现了青年亚文化所共有
②
的追求某种程度独立自由的特征。
那么亚文化风格是如何实现其抵抗的一面的呢?海狄奇认为亚文化风格是一种“有意为之”的交流,这是罗兰?巴特在《形象的修辞学》中提出的观点,巴特分析了广告和新闻图片,认为人或物体的形象在广告和新闻图片中的地位是不同的,在新闻图片中,这些形象的意义是透明的,它们有助于交流,而在广告中,这些形象的意义不是自然的,它们展示自己的符号性,是一种“有意为之”的表达。海狄奇认为巴特对广告与新闻图片中形象的区分也适用于亚文化风格与日常生活风格的区分。亚文化是一种“有意为之”的交流,它把注意力引向自身,不是透明地传达信息,而是展示自己的符号性“传递一种重要的差异,,
③
是所有景观性亚文化风格的关键。”
这种差异,这种“有意为之”的交流是通过“拼贴”实现的,不同的物品被不合常规地放在一起,亚文化打破了日常符号系统的规则,比如特迪青年打破各阶级对服装、音乐的不同选择的传统,穿上了贵族式的服装,海狄奇认为这造成了表意系统的失调。语言的神对权威符码的挪用因而对社会制度来说是一种相当大的挑战“,我们不应当低估景观性亚文化的指意的能力,它不仅是指向潜在的不在场的无政府主义的隐喻,它也是真实的语义失调的一种机制:一种再现系统的暂时失
④
调。”借用埃科的术语,海狄奇称之为“符号
的游击战”。相对于日常的符号系统,海狄奇把亚文化风格比作“噪音”,这是他最喜欢用,然而在这里的,,,如果说克拉克分析,那么海狄奇则是在语法的层面、在符号的排列组合层面进行了他对风格的研究。
海狄奇认为他的理论的变化是来源于研究对象的变化,他研究的主要是70年代中叶的朋克族,和五六十年代的特迪青年、摩得族相比,朋克族缺乏固定而明晰的风格,用“异质同构”概念分析50年代的特迪青年时,强调的是特迪文化中每个成分如何和谐一致地传达一个固定的特殊的意义,而对于朋克族来说,这个概念则要显示朋克文化中的混乱和无序是如何在各个层面和谐一致地联系在一起的,混乱和有序,这种悖论似的表述在海狄奇看来至少表明“异质同构”概念在对朋克族的分析中并不那么有效,新的理论模式亟需建立。这就是当时在法国兴起的以《泰凯尔》杂志为中心的后结构主义语言学理论。
以传统符号学为基础的亚文化研究方法(这种符号学以诸如“信息”之类的概念开始,
把一些“无名”的东西和固定的意义联系在一起),不能给我们对晦涩而矛盾的朋克族风格的研究提供有效方法———然而最近几年,符号学的一个分支逐渐出现,它们正好解决这个问题。在这里,关于阅读是揭示潜藏的固
①②海狄奇《亚文化::风格的意义》,第85页。同上,第88页。
黄晓武 文化与抵抗
定意义的简单定义已经被“多义”的概念取
代,每个文本都将产生无限的意义,因而注意力被引向了这一点,———或者说,这个层面———在任何给定的文本中,意义的原则本身
①是最值得怀疑的。
朋克族不是提出了一种可替代性的意义来反对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实现其抵抗,而是为了抵抗而抵抗。比如他们佩带纳粹的十字徽章,并不是赞同纳粹的精神,以此来反抗
级”的概念起着关键性的作用。伯明翰亚文化研究建立在阶级的概念之上,工人阶级被压迫的经验为亚文化抵抗提供了不容质疑的基础,正如海狄奇早年的公式所表示的那样:
工人阶级+摩得族+致幻剂=行动
中产阶级+嬉皮士+致幻剂=消极②
仿佛只要是工人阶级就必定进行积极的反抗,。然而阶,阶级都,对抵抗理论的批。
80年代,当对性别和种族的关注逐渐使阶级在理论上的优先地位丧失时,安吉拉?麦克卢比是这样解释的“:从某种真实的意义上来说,阶级是头脑中的一个概念,它适用于理论的层面,然而以一种更切近的方式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政治是戏剧化的种族政治、青年
③
政治以及性别政治。”今天,无论是在社会生活,还是在文化研究中,阶级的淡化已经是一个历史事实,抵抗概念的存在有赖于其他形式的对立,比如性别压迫、种族压迫等。当前的文化研究虽然范围更广,深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从政治家、电影明星的言说到私人的减肥问题,但是一些学者却认为,文化研究正日渐失去其批判性,与市场和资本主义之间更多地生成了一种共谋关系。因此,在当前形势下,探讨抵抗观念的形成和演变,对我们坚持和发扬文化研究的批判性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作者单位:中央编译局,北京 100032
英国社会的伦理与道德,只是因为纳粹徽章
能激起民众的愤怒,在这里,纳粹徽章本来的意义已经被剔除,它成了一个空的符号,它本身是一种实践,对亚文化风格深层意义的追问于是让位于探讨风格作为一种实践所产生的效果,于是有内容的抵抗就让位于纯形式的抵抗。
结 论
是亚文化的历史发展要求一种新理论的
产生,还是海狄奇受了后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影响,从新的角度对朋克族进行了阐释,这值得探讨。我觉得从50年代末到70年代中,15年左右的亚文化历史的发展,还不足以使
朋克族和以往的各种青年亚文化表现出如此大的差异,特迪文化所体现出的内部的“组织和秩序”,并不是自明的,它一开始在媒体中出现时,充满了“混乱、堕落”等修饰语,正是为了驳斥媒体的这种言论,霍尔等人提出了“异质同构”以及“拼贴”这些概念和理论,为青年亚文化正名,从而亚文化也是有序的和有组织的这种观点才被大家接受,海狄奇的朋克研究正好是反其道而行之,不过,在他新的理论框架中,朋克族是发展得更高级的亚文化形式,这颇有点历史进步论的味道。
亚文化青年的抵抗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构□
①海狄奇《亚文化::风格的意义》,第1172118页。
②斯图亚特?霍尔等编《:仪式抵抗:战后英国的青
年亚文化》,第96页。
(贝辛③安吉拉?麦克卢比《女性主义和青年文化》:
斯多克公司,2000),第3页。(AngelaMcRobbie,Feminism
范文四:【doc】英国伯明翰学派早期亚文化研究探微
英国伯明翰学派早期亚文化研究探微 2005年第2期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
JournalofGuangdongPolytechnicNormalUniversityNo.2,2005
英国伯明翰学派早期亚文化研究探微
陆道夫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外语系,广东广州510665)
摘要:亚文化研究是伯明翰学派早期最有影响力的研究之一,它奠定了早期伯明翰学派在西方学术界的地
位.通过运用社会学,人类学中的民族志学,符号学和结构主义等理论方法,学派成员把研究的焦点放在"亚文化"
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的关系,以及的建构过程,亚文化群体与母体文化的关系,
亚文化之间进行"对抗"与"收编"
的历史过程.保罗?威利斯,迪克?赫伯狄格和安吉娜?麦克萝碧等人的研究成果代表了伯明翰学派早期亚文化研
究的水平.
关键词:伯明翰学派;亚文化;青少年亚文化;主流文化;抵抗
中图分类号:G2O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402X(2005)02—0036—05 英国伯明翰学派是随着当代文化研究中心
(CenterforContemporaryCulturalStudies)1964年在伯
明翰大学(theUniversityofBirmingham)英语系的成立
而得名的.一般都把中心第一任主任的理查德?
霍加特(RichardHoggart)视为学派的创始人,他的研
究焦点也成为当时学派的研究宗旨,主要围绕文化
形式,文化实践与文化制度,文化层面与社会,文化
与社会变迁的关系等课题而展开研究.随后的斯图
亚特?豪尔(StuartHal1)和理查德?约翰逊(Richard
Johnson)又使该学派在研究方向,研究原则和研究重 心等方面都发生了重大的转变.学派成员通过对文 本内部表意系统的分析而描绘出媒体与意识形态之 间的各种关系.不仅如此,他们还大量挪用社会学 和人类学的民族志学(ethnographicapproaches)的研 究路径对"日常生活"(everydaylife)的历史进行透 视,主要关注"亚文化"(subculture)的建构过程,亚文 化群体与母体文化(parentculture)的关系,亚文化与 主流文化(dominantculture)之间的关系,以及亚文化 之问相互"对抗"与"收编"(incorporation)的历史过 程.这类的研究大都考察某些亚文化空间化的"仪
pleasure)是如何在 式"与"实践",以了解意义与快感(
这些分割空间中产生出来的.
亚文化研究是伯明翰学派早期最有影响力的研 究之一,它奠定了早期伯明翰学派在西方学术界的
广义而言,亚文化通常是指宏大文化中的一 地位.
个亚群体.在2O世纪40年代,社会学研究的芝加 哥学派首先提出了"亚文化"的概念,而亚文化作为 研究课题的逐步学科化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起步 的.伯明翰学派针对当时英国舆论媒体把工人阶级 青年亚文化描绘成"民间恶魔"的做法,提出了"亚文 化研究"(subculturestudies)的概念和"抵抗"(resis— tanee)的观念.他们为青年亚文化提出了一种与主 流媒体相对立的替代性阐释方案.认为,工人阶级 青年亚文化不仅不是颓废和道德堕落的表现,而是 亚群体用他们自己的特有方式表达工人阶级在所谓 的福利国家神话和生产发展的条件下日益加深的贫 困和危机,是他们对社会状况进行批判和抵抗的一 种文化类型.
伯明翰学派所阐述的最重要的亚文化研究方法 之一,就是从权力和抗争与亚文化关联的角度来考 察亚文化究竟是如何反抗主流文化并将其自身从主 流文化中剥离出来,但同时也努力去适应主流文化 的某些特定方面.由于亚文化是一种亚系统,是在 一
种或其他种类中较大的文化网络中所形成的较小 的,较为地方化的和较为差异的结构系统](P332). 因此,我们应该从亚文化和宽泛的阶级文化的关系 中去考察亚文化,并把亚文化放在主流文化中作为 一
个整体的社会文化力量总体来考察和分析. 斯坦利?柯恩(StanleyCohen)对英国海滨小镇魔 德族(Mods)和摇滚乐迷们异常行为(deviance)的分 析,菲尔?科恩(PhilCohen)对伦敦东区工人阶级青 年亚文化的分析都为伯明翰学派的亚文化研究提供 了方法论的启迪和理论上的支持."社会控制文化" (SocialControlCulture)的反应是科恩分析的重要部 收稿日期:2OO4—11—16
作者简介:陆道夫(1963,),男,安徽六安人,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副教授,北京师范大
学文艺学研究中心博士生,主要从事
美国现当代小说,西方文论,文化研究与大众传播的研究. ?有关伯明翰学派的成立背景,研究特质和代表人物,可参阅拙文《英国伯明翰学
派文化研究特质论》,学术论坛,2003 年第6期.
36
分.科恩的研究表明,魔德族和摇滚乐迷们最初的 异常行为导致了他人对其个人品德的鉴定和敏感程
度,二者之问的互相强化又导致了对异常行为的过
(H.菲尔? 高评估,结果使得控制文化得以升级_2j
科恩的研究焦点则放在阶级与亚文化的关系上,着 重强调亚文化作为一种象征的结构与工人阶级母体 文化之问的内在联系.在科恩看来,青年亚文化"表 达和解决了母体文化中仍然隐藏和没有解决的矛 盾"【j(臃,,他把亚文化看成是处理社会结构转换 带来诸多难题的一种途径.
一
,学校孩童?飞车党?嬉皮士:
离经叛道的亚文化
60年代后期到70年代初期,英国工人阶级青少 年中流行一系列被视作"反文化"的社会现象,这些 青少年或身着奇装异服招摇过市,或显露出离经叛 道的生活方式与行为方式(如剃光头,开飞车,嬉皮 士风格等),或沉迷节奏强烈刺激的黑人音乐.这种 亚文化无疑是对中产阶级价值观念的英国主流文化 的一种象征性反抗.保罗-威利斯(PaulWillis)的 《学会劳动》(LearningtoLabour,1977)和《世俗文化》 (ProfaneCulture,1978)成了伯明翰学派在这方面的 代表作.
《学会劳动》一书的副标题是"工人阶级儿童如 何获得工人阶级的工作"(HowWorkingClassKidsGet
WorkingClassJobs)清楚地概括了威利斯所要讨论的 内容.即学校如何为年轻人在劳动力市场中准备不 同的职位,从而确保劳动力的划分在当代资本主义 社会中能够得以持续再生产.在这种讨论语境中, 威利斯试图把一群中学工人阶级反叛者的文化与他 们将来所要从事的职业文化之问的连续性给揭示出
来.
威利斯选择了由l2个工人阶级家庭出身的l2 岁男孩组成的群体进行观察.他通过小组讨论,个 别交谈,阅读日记等方式,从群体和个体的不同角度 对这些少年进行了长时间的追踪观察.期间,威利 斯和他们一同听课,一同工作.在这些男孩们的学 习阶段,威利斯广泛采访他们的家长,教师,就业指 导员;当学生们就业后,威利斯又分别采访他们的同 事,老板和工会代表.通过对不同学校,不同家庭背 景的少年进行比较,通过分析他们的文化实践,威利 斯发现,这些男孩之间,彼此关系亲密,并与学校构 成了一种对抗性的文化关系.这些小男孩们反对学 校的权威,拒绝接受学校的道德规范,鄙视那些唯命 是从的"乖"学生,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叛离群体. 在他们眼里,小男生所能够犯下的最大罪过莫非是 向学校校长和老师去"告密".在学校里,他们热衷 于制造麻烦扮鬼脸,滑稽搞笑,戏弄老师,歪曲学校 规则,在学校的这个宽松语境中享受他们自己的文 化.很显然,这些小男生们力图把某种刺激带进枯 燥乏味,陈旧郁闷的学校生活中去,以期在和校方权 威的争斗中表现出他们那种的所谓"硬汉"气概.一 方面,这些小伙子们只是把女人视为性对象,主要是 想看看他们在这方面到底"能走多远";而另一方面, 他们则认为,稳定的女朋友是将来做家务所必需的 择妻标准,他们嘲笑媒体报道中出现的双重标准的性 行为和性行为活跃的女性.不仅如此,这些小男生们 在行动和信仰上也是种族主义者,他们表达了自己对 侨居在英国的巴基斯坦人和牙买加人的仇恨. 很明显,威利斯在《学会劳动》这本书里揭示了
一
群出身于工人阶级的青少年在学校内外的社会和 文化关系.这些青少年把校方的管柬看作是一种控 制和操纵,他们不仅拒绝学校当局的教诲,而且也鄙 弃学校灌输给他们的中产阶级文化,如循规蹈矩,注 重仪表,彬彬有礼等.这群青少年以自己特有的方 式创造了一种离经叛道式的反学校权威的亚文化. 在威利斯看来,这一文化的主要特征,尽管使这些 "小男生们"陷人了与学校权威的冲突之中,但实际 上是围绕着男性气概,老练地开玩笑,尽其所能逃避 惩罚,吹嘘自己的性能力等形式去建立并再生产属 于他们自己的阶级位置,他们与学校当局的对抗实 质上是对占支配地位的主流文化的一种政治抵抗. 实际上,这群孩子并非是教育体制的消极牺牲品,而 是在教育体制过程中扮演着积极,主动的角色.他 们通过吸收其工人阶级的母体文化资源,在为这个 体力劳动的世界而训练自己.于是,这在许多方面 自然也就帮助了既定剥削模式的再生产.对抗的文 化实际上也就适应了主流文化.
在《世俗文化》中,威利斯对20世纪60年代两 个青年亚文化群体——摩托车飞车党(motorbike boys)和嬉皮士(hippies)们的多维生活进行了审视. 他大加赞赏嬉皮士和飞车党的文化成就,称赞他们 至少是在文化政治层面上代表了真正的,批判性的 文化成就.按照威利斯的看法,这些团体对音乐的 偏爱与他们的生活方式不无关联.例如,摩托车青 年偏爱早期那种每分钟四十五转速的单制式摇滚乐 (rock'lq'rollina45rpmsingleformat),而嬉皮士青年 则偏爱那种低音唱片的现代摇滚乐(album—basedDro—
gressiverock).摇滚乐适合了摩托车青年生活的不 安定性和流动性,因为"音乐里成型的时问被压缩, 摇滚音乐那种可以随时停止,开始和擦写的能力都 适合了摩托车青年们不安定的,具体的生活方 式."_4j【P不'威利斯认为,这种音乐及其"单曲唱片"的 形式大大影响了摩托车文化的风格.
威利斯分析了嬉皮士青年亚文化不同层面的同 构关系(homologousrelationship),充分表达了一个群 体的价值和生活方式之间,主体经验和音乐形式之 间的某种象征性吻合.在一种"另类的价值体系", "引起幻觉的麻醉剂"和嬉皮士亚偏爱的现代摇滚乐 之间都存在着一种同构关系.亚文化正好体现了对 各种情境的回应,亚文化的不同层面被拼合成为一 37
相对连贯的整体.表面上看来,青少 个结构化了的,
年们怪异的行为和另类的生活方式是在追求一种粗 野剽悍的形象或风格,但其背后却隐藏着某种意识 形态的企图.飞车党和嬉皮士的风格代表着一种通 过野性青年的形象来重新塑造工人阶级社群传统的 努力,他们用它来弥补后者事实上的某种衰落.因 此,尽管这种离经叛道的亚文化缺乏明确的政治目 标,斯图亚特?霍尔仍然把它概括为是"对一种前革 命的社会,政治和组织问题的后革命的文化反 应"【5J(r99).毫无疑问,嬉皮士亚文化标志着青年人 对社会底层的关注,对"人民权利"的兴趣,对从撒切 尔价值观里解放出来的渴望,以及对消费文化的拒 绝和对生态平衡的关心.实际上,摇滚乐手们常常 和年轻的无政府主义者,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们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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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而且有意创造出极度夸张的"肮脏"视觉效果,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似乎是要在把英国当时"无家可 归"或者"福利的结束"的社会状况戏剧化地呈现给 社会大众.这些青年亚群体对都市容貌和青少年教 育观念影响很大,直接有助于我们去体验战后英国 的社会现实,他们如同真实的社会文本,广泛地记录 了,见证了并回答了英国当时一系列的社会变化. 二,物饰?符号?风格:颠覆性的亚文化
迪克?赫伯狄格(DickHebdige)《亚文化:风格的 意义》(Subculture:TheMeaningofStyle,1979)一书是 伯明翰学派比较成熟的符号学意义上研究青年亚文 化的着作.赫伯狄格在书中娴熟地运用了罗兰?巴 特,列维一斯特劳斯,阿尔都塞,葛兰西的概念或理 论方法对亚文化群体风格的不同维度进行了解读. 亚文化风格的颠覆性含义,即所谓风格的抵抗,是赫 伯狄格研究的重点所在.在他看来,由不同亚文化 所表达的风格是一种对社会状况和社会经验的回 应,是对那些占统治地位或霸权地位的文化形式进 行反抗的一种编码.当然,这种挑战往往是间接的, 主要是利用和转换原先属于统治集团财富的文化形 式.赫伯狄格认为,虽然亚文化经常以间接和象征 的方式来抵制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秩序,但是,亚文化 风格所表现出来的绝对不只是对统治阶级的抵抗. 也有对统治阶级的部分赞同,青年亚文化与统治阶 级的关系是部分赞同,部分抵抗,抵抗并不是亚文 化风格的全部内容.赫伯狄格发现,亚文化的表达 形式一般都是通过两种主要的途径被整合到占统治 地位的社会秩序中去的.第一种途径是通过"把亚
文化符号(服饰,音乐等)转化成大众生产对象"的商 品形式来实现整合;第二种途径则是由统治集团(即 警察,媒介,法院系统等)对异常行为进行命名并加 以重新界定,从而实现意识形态的整合过程.就符 号学角度而言,其所使用的物品都可以看作符号,亚 文化团体所占有和挪用的物品"经过了下列各种渠 道才到达亚文化青年手中:学校,家庭,工作,媒体 38
等,……每一个渠道都在它身上强加了自己独特的结 构,规则,意义和价值体系".【6J(蹦,)亚文化对这些物 品的挪用是建立在这些物品原有的意义系统之中的, 因而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共有的基础性的东西. 赫伯狄格借用了阿尔都塞的概念,把亚文化看 成是一个"相对自主的领域".亚文化青年试图在工 人阶级母体文化和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之间,通过 协商形成一个意义的过渡型空间,另一种身份在这 个意义的过渡型空间里得以形成和表达,而这些身 份在某种程度上正好表现了青年亚文化所共有的追 求某种程度独立自由的特征.亚文化是一种"有意 为之"的交流,它把注意力引向自身,它不是透明地 传达信息,而是展示自己的符号性,"传递一种重要 的差异,是所有景观性亚文化风格的关键."这种差 异,这种"有意为之"的交流是通过"拼贴"来实现的, 不同的物品被不合常规地放在了一起,亚文化打破 了日常符号系统的规则,比如特迪青年(teddyboys)
打破各阶级对服装,音乐的不同选择的传统,穿上了 贵族式的服装,赫伯狄格认为"这就是一种挪用和改 换,是一种拼贴行为(anactofbricolage)".[](,o4) 这种挪用,改换和拼贴造成了表意系统的失调,是对
权威符码和社会制度的极大挑战,"我们不应当低估 景观性亚文化的指意能力,它既是指向潜在的不在 场的无政府主义的隐喻,也是真实的语义失调的一 种机制:一种再现系统的暂时失调."这在赫伯狄格 看来是一种"符号的游击战".
赫伯狄格把"美国化"(Americanization)看作是对 亚文化风格造成影响的重要因素之一.他认为,英 国人战后对美国化的担忧,与那种担心自己被人"向 下拉平的进程"给传统知识分子精英及其对趣味的 判断所造成的威胁有很大关系.那种认为美国更平 民化,更民主化的观念,汇人了对于日益增加的工人 阶级的富裕和消费的关注之中,它有力地威胁到了 知识分子对鉴赏力的专断和作为权力与地位象征形 式的中产阶级的消费.赫伯狄格关心的问题在于能 否可以用霍加特的术语来描述和理解工人阶级,特 别是用来描述和理解居住在大城市中心,致力于形 成自己亚文化风格意识的,年轻的白人工人阶级男 子.赫伯狄格发现,美国化之所以是英国年轻人能 够得到的各种文化选择的绝对过剩,而且大多数人 的选择都是通过"神话式的美国"(amy~icMAmeri— ca)反映了出来的,是因为"美国大众文化——好莱 坞电影,广告形象,包装,服装和音乐等——提供了 一
幅丰富多彩的图画,一套象征符号,物品和人工制 品,它们可以毫不夸张地按无限多的结合方式,组合 与再组合成不同的集群.每一次选择后的意义都被 改变了,因为个别的物品——牛仔裤,摇滚唱片,托 尼?库尔提斯发式,女式短袜等等——从它们最初的 历史和文化语境中被提取出来,与来自其他语境的
符号并置在一起."t7J()按照赫伯狄格的理解,我们 不妨这样说,年轻的工人阶级男性并没有以一种被
动的,不经反思的方式来消费他们想象中的美国. 他们运用自己所能得到的大众文化材料来建构属于 他们自己的亚文化风格想象,他们绝不会被这些大 众文化材料所建构.就此意义而言,他们心目中的 美国是否是其"想象中的"美国也就变得无关紧要 了.关键在于,它拥有"魔力"就因为它是"想象中的 美国".因而,他们以一种积极的,有意义的和富有 想象力的方式来消费形象,服装和音乐的风格,这种 方式改变了美国化的意义,并将它们转换成了独特 的亚文化趣味和亚文化风格.赫伯狄格强调指出, 这些年轻的,都市的,白人工人阶级男子通过他们自 己独特的和建设性的方式,把美国大众文化的形象, 风格和词汇用作了一种抵抗的形式,尽管不是一种 激进的形式,但他们却用来对抗中产阶级和上层阶 级的精英文化,并且当成了是他们自己的从属地位 的一种强有力的反抗.
三,时装?浪漫?约会?摩登女郎:
缺省的少女亚文化
保罗?威利斯和迪克?赫伯狄格的青年亚文化研 究主要关注男性气质和男性气概.这引起了伯明翰 学派女学者们的反对和不满,以着名的文化批评家 安吉娜?麦克萝碧(AngelaMcRobbie,1951,)和学者 珍妮?嘉柏(JennyGarber)为最甚,她们对威利斯和 赫伯狄格亚文化研究中的男性偏见提出了如下四个 方面的质疑:【l3(P342)
第一,女孩真的从主流的战后亚文化中缺席了
吗?或者说她们虽然在场但却被忽视?
第二,当女孩们在场和被人注视时,她们的角色 是和男孩一样的呢,还是比男孩更边缘化 (margina1)?抑或根本就与男孩有所差异? 第三,不管是边缘化也好还是差异性也罢,女孩 的地位对亚文化的选择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者说, 她们的角色是否反映了更为普遍的女性在主流文化 中的(家庭,工作,学校,休闲)的社会从属地位? 第四,如果说女孩对亚文化的选择并不是那么 轻易可取,那么女孩用以组织其自己文化生活的不 同的,补偿性的方式又是什么?这些方式以其自我 视角来看是亚文化的形式吗?
为此,麦克萝碧和嘉柏首先细致地考察了女性 在三个亚文化类型中所担当的角色.就在像威利斯 所描述的摇滚乐,飞车党或摩托车青年的亚文化中, 她们处于从属地位.她们在摩托车上只能是乘客. 其次,麦克萝碧和嘉柏考察了20世纪60年代早期 的摩登女孩,把她们看成是在摩登亚文化内部凸现 出来的.最后,麦克萝碧和嘉柏阐述了嬉皮士文化, 并通过这种文化辨析了女性的两种特殊的限定角 色:地球母亲(theearthmother)和前拉斐尔派的虚弱 女士(thepre—Raphaehtefragilelady).麦克萝碧和嘉 柏指出,女孩倾向于通过与男孩不同的方式组织她 们的文化生活,从而形成了一种更加基于家庭,更加 浪漫的新潮少女文化(tennybop).麦克萝碧认为,这 是工人阶级女孩往往围绕着罗曼司而建立起来的一 种新潮少女文化.这种少女亚文化形式的特征主要 表现为:家庭中心性以及常常是卧室中心性;她们对 某一明星或团体有一种浪漫的喜爱;当女孩确实要
外出时,很有可能是去年轻人俱乐部;跳舞对女孩的 重要性;与一个最要好的(女性)朋友的关系比同男 孩的关系还重要;浪漫的观念很重要,很多女孩尽管 有时也表现出一种对婚姻的某些方面的"现实"考 虑,但她们还是更多地强调浪漫的思想和对一个男 孩的浪漫的爱.在麦克萝碧看来,她所研究的女孩 以一种夸张的方式来强调女性气质的流行观念.这 种文化反对那些明确的诸如责任,艰苦工作,严肃等 等之类的学校道德观.女孩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在谈 论男孩上,尽可能地按照时尚来打扮自己.这种文化 虽然在某些方面反对官方文化(officialculture),但它 却强化了浪漫文化和女性气质(femininity)的观念. 麦克萝碧运用符号学分析的方法,并结合了从 阿尔都塞和葛兰西那里吸取来的有关主导意识形态 的思想,对少女杂志Jackie进行了意识形态的功能
她把这份杂志视为是姑娘们将来做妻 分析和解读.
子和母亲的角色"定位",从而培养少女型的或青春 期女性的意识形态.这份杂志以一种消费主义和一 种文化为基础,直接对年轻女性读者说话,它限制了 女性青少年,掩盖了这个群体中的产生于阶级和种 族不平等的各种差别.它在闲暇的时间范围内进行 工作,闲暇时间被界定为自由时间和非工作时间,对 麦克萝碧来说,它是"市民社会"的一部分,属于"个 人的或私人的范围".正是在这里,霸权成了得以追 求和保证的东西."就女性气质,闲暇时光和购物消 费来说,亦即在文化层面上,少女们服从于一种明确 的企图,即要赢得对主导秩序的赞同"[sl(PS7).麦克 萝碧声称,少女杂志Jackie发挥了强大的意识形态 力量的作用,从中至少可以发现四种有助于确定其
少女意识形态的代码(她后来很快就指出代码绝不 仅仅只限于这四种).第一种代码是浪漫代码(the codeofromance),其最为重要,也被称为"极乐时刻". 这种代码主要是指"寻求浪漫的姑娘"找到了心目中 的"白马王子".第二种代码是"个人生活代码"(the codeofpersonallife),也被称之为苦恼时刻,它指的是 现实生活的各种困难和该杂志的"问题"专栏.第三 种代码是"时装和美丽代码"(thefashionandbeauty
code),它指导少女读者如何穿着打扮,以便能够实 现意识形态的要求而被引入到"女性消费的领域". 第四种则是波普音乐代码(thecodeofpopmusic),它 涉及到歌星和歌迷.通过对这四种代码的研究,麦 克萝碧得出了如下的结论:
少女杂志Jackie提出了"个人化"(persona1) 的问题…….这种个人化和情感化的世界可以 海纳百川,包裹一切,这也暗示着所有其他的内 39
容都是次要的兴趣所在.浪漫,问题,时装,美 丽和波普音乐等都规划出了姑-$d~1的女性领域 的极限.Jackie把"浪漫的个人主义"表现为 "典型的"少女精神气质.Jackie女孩只处在她 对爱情的追求之中……女性的团结,甚至只是 女性的友谊,在该杂志中都不真正存在……这 是……一种意义双关的个人主义,因为在与她 的男友相处中……她不得不乐于让步于男友的 各种要求,包括男友对夜晚的打算,以及他所暗 示出来的他们的未来生活计划.【9J(P137)
麦克萝碧的少女亚文化研究虽然纠正了伯明翰
学派亚文化研究的偏颇,但仍然遭到了很多人的批
评和质疑.于是,她在80年代通过对另一份少女杂
志(17岁》的研究修正了自己的许多观点,[9](P208223) 扩大了研究的对象和领域,提出了"变动中的女性模
式"(thechanginginodesoffemininity),倡导青年亚文
化的政治性,鼓励少女摆脱旧日那种浪漫爱情的束
缚,不断地,重新地去建构新的女性气质和女性个体
意识,在性关系和社会关系领域开辟出一个新天地. 我们知道,长期以来,由于青少年一直都是社
会性和政治性焦虑的焦点所在,社会各界都对青少
年问题予以高度重视和关注,严格的社会控制和道
德规范使得伯明翰学派早期的青年亚文化研究不仅 变得十分紧迫,而且也显得意义非凡.伯明翰学派
亚文化研究的魅力就在于,它通过各种象征符号,服
饰风格等等的组合,为青少年在集体意义中提供了
强烈的个体意识和个人气质.远离家庭,学校和社
会的严厉控制,亚文化群体拥有一个相对自足自治
的私人空间和情感领域,这就使得它更为有力地削弱 了其他社会机构对青少年的规训和束缚,减少了青少 年亚文化给人们带来的"道德恐慌",这或许就是伯明 翰学派早期亚文化研究所能带给我们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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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稿刘晓文]
SubcultureStudiesinthe1970'S&1980'SBi珊jngllamSchoolofCultureStudies
LuDaofu
(ForeignlanguagesDepartment,GuangdongPolytechnicNormalUniversity,Guangzhou510665,China)
Abstract:SubculturesiSoneofthemostinfluentialresearchesinBirminghamSchodofCulturalStudiesduringthe
1970'Sand1980'S.Scholarsandresearchersfocustheirinterestsonsuchissuesastheconstructionandimplicationof
subeultares,thehistoricalconceptofsubcultures,theinterrelationofsubeulturesandparentcultures,ofsubculturesand
classcultures,ofsubculturesanddominantcultures,andevensubculture'Sinterrelafionofoppositionto,orincorpora—
tioninthedominantcultureintermsofsociology,ethnographicappmaches,thetoolsofsemioticsandthestmcturalist.
1hethreerepresentativesPaulWillis,DickHebdige,andAngelaMcRobbiecontributesignif
icantlytotheideaandthe
conceptofsubculturesinBirminghamSchoo1. Keywords:Birmin~amSchool;subculture;dominantculture;youthsubculture;resistance
?对麦克萝碧提出批评的主要有库娃(Cowie),黎兹(Lees)和巴克(Barker)等人.库娃和黎兹的批评可以归纳为三点:首
先,麦克萝碧的研究倾向于分离出一个孤立的女性青年亚文化,并使之过分一体化,从而把它从更为广泛地存在于
社会中的男性和女性的关系中给分离出来.其次,麦克萝碧还过多地把重点放在了女性气质文化中所包含的抵制
上.最后,麦克萝碧的研究主要关注白人工人阶级少女,而缺少关于黑人和中产阶级少女的例证作为对比研究.巴
克认为麦克萝碧的少女亚文化研究表面看似很有说服力和客观性,但由于过分强调意识形态的功能分析,所以显得
很任意和很主观.有关内容详见这两本
书:(1)ElaineBaldwineta1.,haroduc/ngC~ttra/Stud/es,London:PrenticeHallEI】一 rope,1999,P.345,(2)DominicStrinafi,AnIntroductiontOTheoriesofPopola~Culture,Lon
don:Routledge,1995,PP.208—212.
范文五:伯明翰学派:开创亚文化研究的新领域
[内容提要]伯明翰学派在批判性地继承芝加哥学派的研究的同时,开创了亚文化研究的新领域。伯明翰学派的研究重点是战后英国的青年亚文化现象,特别是工人阶级的青年亚文化,并拓展了对亚文化中女性的研究。在研究方法方面,伯明翰学派转向分析大众传媒、大众/流行文化、文学以及“日常生活”,这就使得亚文化研究远离社会学与犯罪学研究的传统得以巩固,并开始了艺术流派与新人文主义的阶段。
[关键词]伯明翰学派 青年亚文化 工人阶级
英国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CCCS,The Center for Contemporary Culture)成立于1964年(2002年关停),它奠定了此后20年亚文化研究的取向和方法。CCCS的第一任主任是理查德?霍加特(RichardHoggart),他曾在莱斯特和伯明翰教授过英语,其颇有影响的著作《识字的用途》(TheUses of Literacy,1957),成为英国文化研究这一学科的三部奠基性著作之一。该书和雷蒙德?威廉斯(Raymond Williams)的《文化与社会》(Culture and Society,1958)及E.P.汤普森(E.P.Thompson)的《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The Making of the EnglishWorking Class,1963)一道,与城市社会学、犯罪学及参与观察法的研究方法分道扬镳,转向分析大众传媒、流行文化、文学及“日常生活”:这些分析是对这些现象的意识形态化解读,因为此处的文化总是被视为阶级冲突的问题。所有的文化评论者都是基于左派的立场,并且无疑都非常怀旧,尤其关注工人阶级“有机”(organic)文化的重要性。对雷蒙德?威廉斯来说,“工人阶级文化主要是社会的……而不是个体的”,工人阶级文化是社会中社群的典范;文化本身是与把社会理解为作为活生生的社群的观点联结在一起的。汤普森的著作在英国的亚文化研究中尤为重要,他将英国工人阶级的起源追溯至18世纪的当地传统,这些传统围绕实践、观念及价值系统的特定编码组织起来。在这个意义上,文化高于经济,汤普森论述了一个自觉且独立的工人阶级的成长,这个工人阶级是自为的、具有象征意义的,他们在艰难的条件下团结一致,并将自身与他者区别开来。他写道:“当一些人由于共同的(继承的或分享的)经历,感觉到并且能表达清楚他们之间的利益的共同性和与另一些人的利益的不同性(而且通常是对立的)时,阶级就产生了。”在此意义上,工人阶级自身具有亚文化认同,讲述这个阶级的故事,就是书写后来汤普森所说的“来自下层的历史”(history from below):这是许多亚文化研究著述中常见的叙事方法。
伯明翰学派的代表性人物包括菲尔?科恩(Phil Cohen),他于1972年发表了《亚文化冲突与工人阶级社群》一文,恰巧是约翰?欧文(John Irwin)回应美国的“亚文化多元主义”(subcultural pluralism)两年之后。但是,从某些方面讲,科恩的著述与早期的芝加哥学派有着惊人的相似,其中甚至也有关于青少年犯罪的论述。该文研究的对象是英国伦敦东区的工人阶级社群,伦敦东区是社会学和文学研究大量涉及的场所,例如,罗伯特?帕克(Robert E.Park)在其关于芝加哥的著作中借鉴了瓦尔特?比桑特(Walter Besant)的《伦敦东区》(East Lon-don,1912)一书。但是,科恩的文章追溯的是伦敦东区工人阶级社群的终结,因为城市规划者对这一区域进行了“现代化”和去中心化。他关注青年(这也一直是伯明翰学派亚文化研究的焦点),并用三种相互关联的重要方法对伦敦东区的青年进行了分类:第一,他们受与“父辈文化”(parent cul-ture)之间发生的代际冲突的约束;第二,他们日益沉湎于现代化给东区带来的“新消费社会”;第三,他们因此直接显示了社群或阶层的解体。似乎当青少年失去他们的阶级归属感时,他们就会成为现代版本的流氓无产阶级。但科恩认为,亚文化认同为工人阶级青少年提供了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而不是形成与他同姓的阿尔伯特?K.科恩(Albert K.Cohen)在1955年的研究中所说的犯罪帮派。加入亚文化群体意味着脱离父辈文化,并参与到一种新的消费经济当中,但同时也意味着保留了社群或团结的意识。对于菲尔?科恩来说,亚文化的群体认同,例如,光头党(skinheads)、摩登族(mods)、摇滚族(rockers)和无赖青年(teds)等等,首先是在区域性的范围表达的。随着工人阶级社群的转移及城市开发者的迁入,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在这一地区之外仍以一种“象征的”或“神秘的”方式占据着他们的父辈当年认为属于他们自己的地方。
菲尔?科恩关于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的著述影响了伯明翰学派的其他研究者。其中一个观点就是断言亚文化总是根植于工人阶级。在这一方面,就整个社会而言,亚文化必定是从属的,是“来自下层的历史”的表达。这就是菲尔?科恩为什么说“我并不认为中产阶级能产生亚文化”,但是,他也把青年亚文化置于日益瓦解的工人阶级社群与消费社会的现代压力之间,置于理查德?霍加特所说的“旧秩序”与“新大众艺术”之间,这意味着亚文化是过渡性的。菲尔?科恩还赋予青年亚文化以政治意义,把它视为系统的社会变迁的晴雨表,他写道:“亚文化是符号性的结构,不能与那些作为实际参与者、支持者的青少年混为一谈。”这一观点与芝加哥学派的经验的、人种学的以及更常见的犯罪学观点的距离已非常接近。
最后,菲尔?科恩把青年亚文化视为一种妥协,而它的社会反抗能力很小。这一观点在更广泛的文化研究学科中颇有争议,因为后者试图确认一种大众文化形式中的进步政治。托尼?杰斐逊(Tony Jefferson)与斯图尔特?霍尔(Stuart Hall)于1968年接替霍加特成为CCCS的主任,他们于1975年编写了题为《通过仪式进行反抗:战后英国的青年亚文化》(Resistance through Rituals:Youth Subculture in Post-war British)的论文集,由约翰?克拉克(John Clarke)、斯图尔特?霍尔、托尼?杰斐逊及布莱思?罗伯茨(Brain Roberts)所写的引言部分《亚文化、文化与阶级》,对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做了进一步分析。他们的研究重点仍停留在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居于从属地位的层面,但认为这种亚文化的反抗具有更多的潜力。他们援引意大利马克思主义者安东尼奥?葛兰西的霸权概念,认为霸权是指统治阶级通过立法和协商、甚至高压统治使在社会、意识形态及文化上从属于他们的人表示“同意”的手段。然而,他们也指出,从属群体也可以相应地“争回空间”。这样,他们关于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的论述就比科恩的论述更积极,尽管他们甚至进而指出,亚文化不能真正“解决”工人阶级的问题,因为青年亚文化的反抗是在闲暇时而不是在工作时进行的:从政治角度来说,这是在不存在强制的、而且是相当“有限”的非生产领域中进行的反抗。约翰?克拉克等人编写的文章拓展了菲尔?科恩的讨论,把工人阶级青年亚文化看作是由于其阶级背景才形成的(尽管已陷入代际冲突),只是它卷入了把青年人设计为一个与众不同的范畴的新消费市场。他们的研究重点也因此由“地域”(ter-ritory)转向了“风格”(style),风格即亚文化群体通过时尚及相关的兴趣和实践来获得并组建他们的“外观”(look)和“观点”(outlook)的方式。伯明翰学派的研究者们致力于研究亚文化风格的意义,这也影响了此后亚文化研究的诸多著作。在此,城市社会学的研究方法瓦解了,并将被带有意识形态印记的符号学实践所替代,即阅读亚文化的语言符号并且把它们理解为亚文化获得其社会认同的方法。 伯明翰学派的研究者转向了左翼的欧陆文化理论,即葛兰西、法国的马克思主义者路易?阿尔都塞及早期的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可以说,他们的兴趣是文本而不是经验,因为他们间接地阅读语言符号,而不是与实地的亚文化参与者面对面地交谈。但是,保罗?威利斯(Paul Willis)是个例外,在其经典著作《学做工:工人阶级子弟为何继承父业》中,威利斯与西米兰德兹郡(West Midlans)一所学校的一群“家伙”(lads)进行了交谈,并记载了这些工人阶级子弟作为特立独行者参与以中产阶级价值观为基础的体制内活动的方式。在这方面,威利斯的看法可以与阿尔伯特?K.科恩有关工人阶级违法犯罪的解释相提并论,尽管科恩的研究不是经验的而是理论的。威利斯认为,这些“家伙”拒绝与统治当局保持一致不是由于个体的异常状态,而是由于他们作为工人阶级子弟的艰难社会处境。这样,威利斯就通过他与整合相反的所谓分化(differentiation)概念对他们做了结构性的界定。在这里,工人阶级子弟发展出一种“反学校文化”,这种文化赋予他们以力量,但同时也注定他们将从事体力劳动而非脑力劳动,并因此再生产出预先存在的阶级不平等。
威利斯关于这些“家伙”的论述后来遭到了安吉拉?默克罗比(Angela McRobbie)的批评,部分原因是威利斯的研究仅仅局限于他们的公共生活空间,似乎把他们与更为私人的生活隔离开来,例如“餐桌旁以及卧室内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威利斯的研究仅仅关注男孩。默克罗比是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研究生,她在该中心亚文化研究的发展历程中具有特别重要的地位,因为她的研究转向了女孩在亚文化中所扮演的角色。她的两篇代表作之一是《女孩与亚文化:一种探索》,该文是与珍妮?加伯(Jenny Garber)合著的,最初发表在由霍尔与杰斐逊主编、出版于1975的《通过仪式进行抵抗》的文集中。写于早期的这篇文章的关注点并非真正在于阶级,尽管默克罗比曾在1978年写过关于工人阶级女孩的文章,并且为了回应威利斯,曾经要求一种正确的“工人阶级的性别观念”(sexed notion ofworking class)。相反,这篇文章探讨的是女孩在与亚文化风尚(“飞车女孩”、“摩登女孩”等等)以及大众文化、商业文化的关系中所处的结构性地位,即霍加特的“新的大众艺术”(newer mass arts)。实际上,默克罗比与加伯还谈到了经常被伯明翰学派的研究者所忽视的中产阶级亚文化风尚。该文以对所谓的“少女流行音乐迷”及她们对流行音乐偶像的崇拜的评论而结束。青春期以前(13岁以下)的女孩的文化基于家庭而非俱乐部或街头,其反抗的能力显然是有限的,实际上,可能不是违反而是遵从规范。尽管如此,“新潮少男少女文化”(teenybopperculture)仍从属于建构在日益觉醒的性别意识与消费自信之上的“积极的女性认同”(active feminine identity)的发展。虽然青春期以前的女孩可能不酷,但是,在文化与社会方面,她们至少能够把自身与“比她们年轻和年长的同类”区别开来。尽管如此,默克罗比晚些时候写的第二篇文章《二手服装与旧衣市场的角色》,真正关注了体现在伦敦旧衣市场的买卖之中一种“更酷”的亚文化风尚。在这里,女性们忙于“翻新的”(retro)或“二手的”服装生意,她们不是行为异常的犯罪分子,而是“亚文化的倡导者”。此处的消费文化无法提供更多的“反抗”方式,但它却是反世俗陈规的、即兴的、有都市生存智慧的,可以与大型商业中心、专业设计者及“主流百货公司”相提并论。当默克罗比描述嬉皮士与朋克的二手市场品位时,她向我们展示了“来自下层的当代消费文化”的历史:这正是E.P.汤普森“来自下层的历史”的著述中所要求的叙事地位的一个变体。
伯明翰学派着迷于亚文化风格的最恰如其分的(也许是自相矛盾的)以及最理论化的表述,体现在迪克?赫伯迪格(Dick Heb.dige)具有重大影响的《亚文化:风格的意义》一书中。该书从法国的同性恋作家、罪犯让?热奈(Jean Genet)在监狱的经历开始,集中关注了狱警没收热奈的一瓶凡士林的事情。对热奈来说,这个“微不足道且不值一提的东西”突然变得非常重要,激起了他对压迫者的仇恨和嘲讽。对赫伯迪格来说,这表明了“风格的颠覆性暗示”,也使他在法国先锋派打破常规的历史性时刻创建了对英国朋克亚文化的分析。在此,英国朋克亚文化风格与其说是一个反抗的问题,不如说是“拒绝”、“蔑视或轻视的标志”,而英国朋克就其传播来说是地道的亚文化。默克罗比在《二手服装与旧衣市场的角色》中曾指出,朋克“首先是文化意义上的”。但是赫伯迪格通过朋克文化对待风格的方式把它界定为亚文化。受罗兰?巴特与翁贝托?艾柯(Umberto Eco)符号学理论的影响,以及超现实主义与达达(Dada)的影响,赫伯迪格把亚文化风格看作是常规文化激进式的展开。这样就使得亚文化研究远离社会学与犯罪学研究的传统得以巩固,并开启了艺术流派与新人文主义的新阶段。为了表达亚文化的转型、借鉴与混合,赫伯迪格重拾早期伯明翰学派的“拼贴”(bricolage)概念――借用了法国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Claude Levi-strauss)的术语――用来描述事物被改变以适应脱离其“正常”语境的用途(而这本来并非它们的正式用途)。赫伯迪格还重拾了威利斯的“同构”(homology)概述,即亚文化自身有相对有序的形式,它们选择的风格应与其价值、经验及品位相匹配,例如音乐。但是朋克风格似乎会带来“噪音”与“无序”。赫伯迪格的著作提出了解释的难题,即一旦符号移位,它们的意义就会很难理解。赫伯迪格的这一思想值得与大卫?兰恩(Dave Laing)于1985年所写的关于当代朋克的《倾听朋克》一文相比较。
赫伯迪格创建了许多研究亚文化的有影响的方法。他保持了对工人阶级的兴趣,通过工人阶级抵抗的潜能把工人阶级与先锋美学联结起来,然后解读与工人阶级和先锋美学这二者相关的亚文化。但是,他也把亚文化视为变迁的、可调整的:能够借鉴其他文化,无论本地的还是跨国界的,例如,朋克借鉴了加勒比海移民的“雷鬼”(Reg-gae)。赫伯迪格所说的朋克,像艺术家一样,是亚文化积极的代言人,是讽世的和自觉的。但是,他们也易受赫伯迪格所谓的“合并”(incorporation)――可与威利斯的术语“整合”(integration)相比较――的影响。对赫伯迪格来说,亚文化可以通过两条途径合并:一是把它们的风格转变成大规模生产的商品;二是把它们的参加者贴上意识形态的标签,如大众传媒给朋克贴上“异常行为者”的标签。在这一点上,与霍加特、威廉斯一样,赫伯迪格的著作对日益壮大的大众文化主流及大众传媒主流有抵触情绪,而霍加特和威廉斯很早以前就有此感受。尽管如此,现代亚文化反对大众文化的合并逻辑的观点为亚文化研究留下了最有力的叙事工具之一,哪怕这一工具还存在着难题。
[肯?格尔德(Ken Gelder):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教授;子玉:中国青年政治学院青少系讲师]
(责任编辑殷叙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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